商品簡介
何秀煌記錄校長吳氏一文,始自出生山明水秀的宜蘭,歷經成功國小、羅東中學初二(十四歲)為止。因升上初三之前,吳校長即因不明人士誣告中傷蒙冤去職,從此永遠離開他心愛的教育園地。秀煌憑驚人的記憶力、細密的觀察,通過精確洗練的文字,栩栩如生的文筆,重現當年國民黨政府播遷抵臺初期的場景,如同剝開洋蔥一般,毫不誇張地將它一幕一幕搬上舞台。讀者展讀之際,像一面明鏡般看到一位熱忱、堅毅的教育家身影。短短幾年,吳校長竟能為這所偏鄉的羅東中學奠定屹立不移的基石,使它成為蜚聲全國的羅東中學。在這所學校畢業的校友、踏出校門,完成不同階段的學業,進入社會,分別在不同的領域皆有耀眼的成就。
何秀煌成為羅東中學前幾屆畢業生,並以高分第一志願進入臺灣大學哲學系,他選擇被視為冷門的科系,當時文學院只有外文、哲學、考古等系,社會系尚未設立。當年臺大名師如林,諸如薩孟武、陳茂源、馬廷英、洪耀勳、洪炎秋、曾天從、方東美、沈剛伯、陳紹馨、殷海光等。秀煌兄筆下的曾天從教授來自新莊書香門第,由台北一中(今建國中學)畢業後,先就讀早稻田大學,畢業後又在京都帝國大學西洋哲學研究室深造。大學院畢業後,曾赴當時由日本統治的滿洲國教書多年(但授課的語言是用等於曾氏的第二母語日語)。
二次大戰結束,曾氏由東北滿洲回到母校臺大哲學系教書,如今卻要放棄他熟練的台語或日語,改用重新學習的華語,這對曾氏是一項新的挑戰。
曾氏必須花費比聽課的學生多出幾倍的心力準備全套的講義,甚至一個字一個字刻鋼版手抄教材。如此教課,個中辛苦外人難以想像。幸好曾氏身邊的伴侶是留學日本的女醫師,所以曾氏在當年微薄的薪水壓力之下,還有開業行醫的妻子幫忙,使曾氏不致有過度恐慌之虞。曾氏在這樣的教書生涯下,一邊利用晚上夜深人靜時,埋首陸續依照釐訂的計畫,寫出一系列哲學著作,工程浩大,外人難以置信。曾氏毫不擔心這些著作來日能否出版,抱著愚公移山的心志,終於完成宿願,而且一一仔細修改、整理,最後全套精印出版。
何秀煌兄本人在臺大完成學士、碩士學位,恩師殷海光教授盛年因故無法授課時,他也曾以助教接替殷師講授邏輯課程。不久他赴美國名校密西根州立大學獲哲學博士,並在美國任教多年,然後應香港中文大學之聘,在香江沙田執教長達半世紀。
何秀煌來自山明水秀的宜蘭羅東,他手中有一枝健筆,能寫本行的哲學專著《記號學導論》,也寫論評的《現代社會與現代人》,又能寫耐人咀嚼的《人生小語》,甚至有如俳句的短歌或泰戈爾一樣的散文詩,也有不少精采的散文、隨筆、遊記,這位兼擅各種文體的才子學人,畢生創作不輟,堪稱著作等身。在香江沙田,春風化雨,受其啓迪的門生,如今分佈世界各國,播下的種籽,開花結果,這是一個教育工作者最欣慰的事。
這本緬懷二位恩師的紀念集,使我們深深瞭解,在人生的過程裡,能遇上開眼點火的老師是何等幸福和恩寵。
作者簡介
作者:何秀煌
台灣宜蘭人,1938年生,羅東中學畢業、台灣大學哲學碩士、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哲學博士。曾任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主任、文學院院長,2001年退休後定居香港。著有《0與1之間》、《現代社會與現代人》、《記號學導論》、《思想方法導論》、《人生小語(一)〜(十)》等,以及多種譯著與發表於各處之論著與散文。
編者:何義麟
台灣宜蘭人,1962年生,羅東高中畢業、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東京大學總合文化研究科學術博士。現任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教授。
編者:曹永洋
台北士林人,1937年生,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淡江中學、士林中學、中正高中國文教師.志文出版社「新潮文庫」總編輯,志文出版社顧問。
序
作者前言
二十年前應邀寫了一篇長文〈哲學人生的成長〉。我發表時將它獻給吳祖型校長。去年我一位萬年同學——從小學到中學到大學到如今的「終身學校的同學」——提議我動筆寫篇短文,藉以懷念我們永遠的校長,並將它交給蘭陽出生的雜誌《九彎十八拐》(黃春明創辦的文學雙月刊)發表。
我滿口答應,心想不出一兩個月就可以向我這位熱心出名的同學圓滿交代。不過我在回信裡向他拋出一個反建議。吳祖型校長是五、六十年來眾多當年的校友所敬愛懷念的校長。大家可以(而且應該)分別寫出自己的經歷和記憶。不要由我一個人獨寫,以免因為眼界視野所限,顧此失彼。我要專從自己的親身體驗出發,寫出初中時代,只當了我在學的短短兩年半(一九五一─一九五四),但卻令我終身難忘的校長。
自以為此情此景寫來容易,真心真意不必贅言。因此「滿口答應」,也自信很快可以「圓滿交代」,順利交卷。
沒料到——其實我早應該想到——一開始執筆就不斷改變所要寫的形式與內容。最先我抱看短文的心情開始,不出半載已知非寫成一本專書不可。如今全書粗成,却要自寫「序言」交代——交代那時無知的「滿口答應 」的徵召。
目次
見證時代,蘭陽平原的情思:紀念吳祖型校長
吳祖型校長相關年表(何義麟編製)
台灣.台灣文化與台灣哲學志士:紀念吐絲織網的曾天從教授
曾天從教授年譜(林義正編述)
何秀煌著作目錄初編之考察(何義麟)
書摘/試閱
補遺和補餘——寫在書後
補遺是撿拾一些遺忘的往事。補餘則是令所記所述更加圓滿。
(這裡的「餘」好比數學上的「餘集」中的「餘」。)
一、
《教育原野上的勇者:吳祖型先生》一書稿成之後,我的萬年朋友游漢勳先生是第一位讀者。他為我交去打字,並加以校對,勞苦功高,必須一記。
我本來就認為吳祖型校長應該由不同的校友來寫——大家由不同的角度,寫出各自的感激和經驗。演變的結果,果然見到數名校友踴躍記懷寫感。的確令人高興。
詳細閱續這些文字之後,勾起我不少險些失落的往事。比如吳校長暫住在台北金華街那段日子,與他交往的經過。那時吳校長仍然滿心關懷教育方面的事,比如批評我就讀的大學中,某些事務人員的舞弊手法。(吳校長寧可不做那筆生意,也不願助長他人的弊端。)另一方面,他也關心學術上的進展和人們想法的演變。
記得我那時在一份雜誌上發表一篇文章,批評教育部所監督的電視節目,內容不當。吳校長看我在他家客廳的小黑板上,演作供他參看。他知道,我在大學喜攻邏輯,又將此一學問的發展近況,和他當年就讀四川大學時的所學,做一比較。他的好學多思,令我心服欽佩。
也在那段日子,有兩樁往事也許值得寫下留記。
第一,那時我是騎單車去拜訪他的。他自己黯然神傷地離開羅東,借住在他人的小屋。因此對於器物的擁有也頗為敏感。另一件事也令我久久不忘。他本來專攻教育行政。充任督學和校長都是發揮他的專長所在。如今,職位一失,必須另謀出路。所以他對我表示養成「一技之長」的重要。他舉例說,比如「刻印」的功夫,學來也可充當生活的憑藉。還有其他往事,難以一一「拾穗」歸檔。無可奈何,只好任其飄零。
二、
有一件事似乎在吳校長的生涯中,不宜令其遺忘。
有校友提到吳校長要「移民」美國的事。移民一事,非同小可,必有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後來吳校長又反向移回台灣。)
我曾經聽過一段故事。
七十年代正是台灣本土運動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據說,有一次吳校長呼喚一部計程車,該車司機顯然是本土運動的狂熱份子,將收音機放大聲浪,播送鄉土訊息。吳校長坐在後座,商請司機調低音量。不料,司機不但不接受所勸,反將車子駛停路旁,「請」吳校長下車——他拒載吳校長。
我想此事對吳校長在心靈上的打擊,非同小可。他由中國大地「落荒」到台灣任職不說,放棄督學之尊,下鄉小小中學任職,顯然志不在顯赫騰達。如今,在鄉下被讒言毀謗,丟失校長一職不說,來到台北,只因逃避聲浪,就被趕了下車。在他的內心裡,不深深失望還有何處自容?
所以吳校長之決定移民美國,絕不是沒有原因,絕不在於美國的榮華富貴,不是無因無緣地追隨凡夫俗子,匹夫匹婦的移民潮。
三、
在智仁勇的三達德中,我把吳校長的作為和行誼標明為「勇者」之舉,這不是沒有原因的。總結他的一生,我們可以說,他給後世留下的最鮮明的印記是「勇者無敵」。
在吳校長的生涯中,他所面對的敵人,並不是一個個有頭有臉,有手有腳的個人。他所面對的是整個難以動搖不易摧毀的文化。
吳校長在日本帝國侵華的陰影下成長。他接受成才立德的大學教育時,日本佔據了一大片中國的江山。他出身的四川大學是在「敵後」日本空襲的陰影中避難上課的。所以他的意識和潛意識裡日本的仇視是根深蒂固,難以消除的。
恰巧——「命運」的安排?——他前來一展抱負,發揮所長的,正是深受日本文化薰陶的台灣。
滿清政府將台灣割讓給日本,直到盟軍擊敗日本,奪回台灣,其間整整五十年。大約有兩個世代的台灣人浸淫在日本文化之中,而跟著現代化——特別是教育的現代化。所以吳校長前來台灣充當督學之時,他的屬下,許多操說流利的日本話,有的甚至不諳台灣話。
這樣一想,吳校長強調「日據」而非「日治」,其中的確有他反日,抗日和拒日的因緣。
不過文化的事,不像清潔打掃,要清洗就可以清洗。就算立志清洗,也非一己之功可達。
不幸,五○年代又是中國大地轉眼變色的時候。一股一股庸俗甚至貪汙枉法的風氣,襲擊台灣。吳校長兩面受敵,力挽狂瀾。他大概沒有料到,倘若是在日本統治台灣的世代——不論稱其為「日據」或「日治」——他大約無需在他所住的日式宿舍門上,貼出「託情謝絕,尚請原諒」的醒目字句。
託情本來就不應該,為何請求原諒?
四、
比起吳校長,自己算是幸運的一代。
第一,沒有接受戰爭的洗禮。後來短暫的「逃避空襲」絕不能和渡江越嶺的避敵逃難相比。
第二,幼稚年代,心智未開,不知文化衝突的煎熬痛苦。
有件事可以用來反襯吳校長那勇者無敵的艱辛。他來羅東小鎮主持中學教育時,也正是台灣淪落在「黨化教育」的風潮的年代。
他的教育良心要怎樣抵擋勢如破竹的政治風暴呢?所以,他受讒失官不是沒有道理的。
五、
吳校長雖然懷有拒日和反日心態,可是在台灣——甚至在近代整個中國——一味拒日和反日勢難貫徹到底。大約從二、三○年代到五○年代,台灣的小學生在畢業典禮上所唱的「畢業歌」,事實上是由日本抄襲而來的。
當年,我們所唱的,稱為「青青校樹」,或者直接叫做「畢業歌」,歌詞如下:
(畢業生)
青青校樹,萋萋庭草,欣霑化雨如膏。
筆視相親,晨昏歡笑,奈何離別今朝。
世路多歧,人海遼闊,揚帆待發清曉。
誨我諄諄,南針在抱,仰瞻師道山高。
(在校生)
青青校樹,灼灼庭花,記取囊螢窗下。
琢磨幾載,羨君玉就,而今光彩煥發。
鵬程萬里,才高志大,佇看負起中華。
聽唱驪歌,難捨舊雨,何年重遇天涯。
(一同)
青青校樹,烈烈朝陽,宗邦桑梓重光。
海陸天空,到處開放,男兒志在四方。
民主共和,自由平等,任憑農工兵商。
去去建樹,前行後繼,提攜同上康莊。
這一二部合唱的歌詞,讀來典雅清新,有節奏,有押韻。他不但描述離愁別緒,更加互相勉勵。值得注意的是,這曲語重心長的囑咐和叮嚀,在小小的學生的心靈上,播在下了沉重的負擔。好像整個國家民族和文化道統的責任——以及對新時代的展望(如「民主共和,自由平等」)一起負託到幼小學童的肩膀上。他們承擔得起嗎?至於重男輕女的胸懷——「男兒志在四方」——則暫不評論。幾年前我回到中文大學的哲學系主講了兩門課。在「語言、思考與寫作」的課上,為了比較漢語文化和日本文化的異同,我將此曲的日本原版翻查出來,並加意譯如後。這是標明「文部省唱歌」——是一首日本的教育部指定學校教唱的歌曲「仰望崇尊」:
仰瞻崇尊,我師之恩, 賜教庭院,匆匆幾年。
懷想無邊,如此歲月, 而今分別,珍重再見。
互相敦睦,永誌懷恩, 別離在即,怎生遺忘。
立身揚名,大家勉勵, 而今分別,珍重再見。
朝朝暮暮,學習同窗, 螢火燈照,白雪映光。
誰能相忘,歲月過往, 而今分別,珍重再見。
細讀金曲,除了「立身揚名,大家勉勵」一句之外,沒有一點道德說教,在小小學生的心靈上,飄盪悠揚的盡是對於教師的尊敬和懷想。
可見兩種文化加諸小學生的心靈負擔多麼不同。我不知「畢業歌」(「青青校樹」)出自哪一名家之手。原來的「文部省唱歌」是採用「四—四—六」調子鋪陳的。「青青校樹」唱來也合乎此調。可見當年作歌成曲的是位既有漢詩根柢,又熟諳日本音韻的名士——他一定是留學日本,學有所成的高手。他是誰呢?
返觀我的翻譯,那只是一組意譯。此一翻譯無法完美地配合原來的「文部省唱歌」的曲調演唱。倘若要聆聽日本版本的「仰望崇尊」,我找到一份詳盡的資料。那是在二○○四年二月三日,由小河原和世發行,「隔週」出刊,稱為「日本之曲,心靈之歌」的音樂雜誌之上。這份雜誌的第五期(二○○四年三月三十日發行),標題就是「仰望崇尊」。
全集收了七首名歌。第一首就是此曲。這本音樂雜誌,每期附有一片錄音碟,由知名的樂團和歌唱家演出。這首「仰望崇尊」亦然。可貴的是,在該期雜誌的首五頁裡,編輯人圖文並茂地介紹了這個曲子。比如,他最早出現在明治十七年(一八八八)六月的「小學唱歌集」的第三首。它是日本的音樂文化受到西洋音樂的影響的年代。所以日文歌詞的「發音」和曲調的抑揚頓挫有不自然和不協調之處。文中對這樣的音樂文化背景,也有詳細的論述。
可惜兼可嘆的是,這曲「仰望崇尊」和我們教唱的「青青校樹」一樣,兩者是「作詞、作曲者未詳」!那麼美好的歌詞和唱曲,不知出於哪位名家之手。
六、
為什麼在論述教育原野上的勇者吳祖型校長的時候,我要提出上述的「補餘」呢?
文化是無所不在的東西。吳校長前來羅東中學任職時,它顯然懷有崇高遠大的理想和心志,正如我們剛剛唱過驪歌「立身揚名,大家勉勵」地投身羅東中學,接受新的挑戰和洗禮。吳校長所抱持的是反日、抗日的華夏古老的文化傳承,而我們——包括他屬下的台籍教員——卻在日本統治了五十年之後的「新台灣人」所浸淫其中的「台灣文化」裡,摸石過河前進。當吳校長和我們在朝會上一起挺胸高唱「國歌」、「國旗歌」和「校歌」的時候,我們的心懷和感受全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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