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文結構訓練方法：句型與聽力（下）

 導論《極限聽力的射程》

明智周

一、聲音與形象的二元對立

西方人的語言概念主要來自「聲音」，也就是透過聽覺接收到發音上的差異，形象化之後變成「拼音符號」。東方人的語言概念則是來自「形象」，也就是透過視覺去辨識不同的「符號」、「記號」，進一步抽象化之後就是我們熟悉的「文字」（簡單地說，就是「象形」文字，就是漢字）。因此，西方人接觸東方語言的首要障礙主要來自文字而非聽力，被迫得要苦學多年去熟悉那些繞來彎去的繁複筆劃。相反地，東方人學習外語的主要障礙則是來自聽力而非文字，即使已經具備高度閱讀能力，還是無法適應那高速來去的細微聲音差別。

聲音與形象的二元對立某種程度反映了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不同特性，說明了我們在學習外語遭遇到的困境和難題：眼睛往往快於耳朵，閱讀能力往往高過聽力許多。

說穿了，所謂的二元對立就像是公園裏的翹翹板，隨時都可能被路過的行人拍上一下，始終處於不安穩的擺盪與危機狀態。解決問題的唯一出路，就是在二元對立的對立面上重新添加一個外來因素：譬如說是「發聲」，讓二元對立的翹翹板轉化為「視覺」、「聽覺」與「發聲」之間的言語三角關係——傳說中安定又舒適的三角關係。

二、言語三角關係與「極限聽力訓練法」

本書中獨家開發「極限聽力訓練法（註）」，透過「發聲」的中介反復加強視覺與聽覺的連繫，一層一層建構、打造出安定又穩固、恒久又及時，視覺、聽覺與發聲之間的語言三角架構。每一章節都精心設計了或長或短的基本句型，只要能夠按圖索驥、照表操練，讀者一定可以牢牢記住《日文結構的秘密》一書的文法觀念，進一步強化視覺與聽覺、聽覺與發聲的緊密連繫，從而到達「眼、耳、口」=「三位一體」隨心所欲的日文新境界。

具體來說，極限聽力訓練法要求讀者依照以下五個程序來練習、熟悉本書的每一個句型。

第1動：眼
透過視覺閱讀文字，先行理解句型中的文法與字彚。這部份我們預設讀者已經擁有《日文結構的秘密》以及《五十音自學手冊》兩套書的單字與文法基礎。也就是說這兩本書已經詳細介紹過的單字和觀念，我們將不再重覆說明。另一方面，我們在每個頁面下方提供了深入淺出的「字彚與觀念」單元，更精確更細致地補充了《日文結構的秘密》來不及細說的文法觀念。相信即使是學習日文多年的高手級讀者也都能從中得到一定的啟發。

第2動：眼→耳
一邊閱讀，一邊聽MP3，初步打理、疏通視覺到聽覺之間的神經動線。

第3動：眼→口→耳
一邊閱讀，一邊開口唸，同時聽MP3，估計其中的差距。也可以說是透過發聲來確認聽覺的內容，嘗試連繫起視覺、聽覺與發聲之間的語言三角關係。

第4動：耳
蓋上書本（擺脫視覺），專心聽MP3，強化聽覺單兵作戰的能力。

第5動：耳→口
隨時、隨處聽MP3，同時養成開口默念的習慣，直到能夠跟著MP3一起讀出練習中的句型。逐漸地，聽覺和發聲、耳朵和嘴形之間就會形成自然而緊密的連動關係，音調、頻率和節奏也都趨向和日本老師完全同步。

扎實做好這五個動作，自然能夠輕易過渡到下一頁的新句型，挑戰更高難度更複雜的練習。所謂「在句型的不斷反復中逐漸產生詞彙的變化；在詞彙的不斷變化中逐漸衍生出更為實用的句型。」時日一久，自然而然能夠脫胎換骨，聽起來就像是「Native」的日文。

三、強化「漢字音感」

除此之外，本書在「漢字」、「外來語」和「MP3錄音」的處理上，也是有別於傳統日文教材，採取不一樣的學習策略和教學路線。

首先，我們曾經一再強調，國人的漢字優勢在一般日文教材當中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發揮。無論是對日本人來說，還是學習日文的外國人來說，漢字能力都是日文能力的代名詞，是高階日文課程核心字彚的範圍。換句話說，高難度的漢字一向是高階課程的禁臠，初級課程傾向避免艱深漢字的出現。本書的安排恰恰是逆向思考，主張在初級課程當中多接觸、熟記漢字，強調「漢字音感」的訓練對提升日文能力的絕大助益。

雖然說，漢字讀音包含「音讀（還可以區分為南方吳音和北方漢音）」和「訓讀」，一個字擁有三四個讀音是普遍現象，很難找到一套統一規律來整理漢字讀音。然而，純就音讀的部份而言，漢字和中文、臺語（所謂中原古音的部份）的高度相似性，其實是我們訓練漢字音感的莫大資產。換句話說，透過我們的語言優勢，漢字讀音的確有一些原則上的脈絡可供遵循，不難歸納出一些共有的發音規律。

譬如說，中文的「正」和「政」同音，它們在日文中的發音其實也是一模一樣：「正解（せいかい）」、「正義（せいぎ）」、「政治（せいじ）」和「政策（せいさく）」，同樣都是讀作「せい」。甚至是中文同音不同調的「整」，日文發音是「整理（せいり）」，也是一樣的「せい」。其他還有，中文的「明」、「名」、「命」發音相同，日文也是完全一樣的發音：「説明（せつめい）」、「名刺（めいし）」和「生命（せいめい）」。

如此舉一反三，聞一知十，提前在初級階段訓練出獨特的「漢字音感」，將是學習者日後順利進階的最佳利器。事實上對漢字的敏感度、熟悉度，正是日文聽力能否更上一層樓的主要關鍵。這也是本書在每章章末設置「漢字讀音練習」的主要目的。

四、適應外來語

其次，在外來語的安排和介紹方面，傳統教科書其實是和現實世界有一段不小的落差。許多學習日文多年的高材生去到日本之後發現滿街都是外來語，往往會感覺到吃力又吃驚：怎麼和課堂上接觸到的日文有那麼大的差距！事實上，外來語的加速普及，已經是現代日文無法逆轉的語言趨勢（雖然有識之士感到憂心），這是傳統教材始終跟不上的地方。

關於外來語的介紹，本書刻意和強調閱讀為主、大量採用漢字的「日文結構的秘密」一書作出區隔：盡可能為讀者介紹常用的外來語，幫助初階讀者在一開始就能熟悉片假名和外來語的應用。因此，本書在字彚選取上傾向優先介紹常用的外來語，希望能讓讀者提早適應外來語普遍化的現實日文世界。

五、自然錄音的原則

最後，關於MP3錄音方式，包括錄音人員的挑選和錄音速度的控制方面，本書也是採取和傳統教材完全不一樣，較為自然、親切的實用路線。一方面我們捨棄生硬、誇飾的專業錄音人員，採用較為輕鬆自然的素人歌手/絕美女聲錄音，希望讀者能夠更加輕鬆愉快地聆聽MP3，近距離感受他們自然又熱情、流暢又素樸的現代日語魅力。

另一方面，一般教科書為了讓初學者完全聽得懂，習慣將錄音速度控制在比一般會話慢上一倍的節奏，結果是讀者學習的會話速度和日常會話的速度落差過大，離開書本就變成難以適應。本書刻意將錄音速度維持在比一般會話僅僅稍慢一些，更接近自然日文的正常速度。相信讀者只要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地熟練我們提供的各個基本句型，最終一定可以順利銜接到一般會話的速度，完全沒有適應上的困難。

六、結語

以上我們秉承系列叢書的研發精神，在各個面向作出深入淺出、謹慎創新的設計與安排，希望能夠滿足讀者對新時代日文教材的高度要求。「極限聽力」的射程能夠到達什麼境地，還得有賴四方讀者多多幫忙測試、檢驗，代為推薦周遭親朋好友，並且不吝來信批評指教。

最後，祝大家開卷有益，學習愉快！

註：「極限聽力訓練法」是筆者從「極限音樂（Minimal music ，以 Steve Reich 和Philip Glass 的音樂為代表的一種現代音樂形式）」得到靈感，實際應用在《日文結構的秘密》一書課堂教學所採取的訓練方式。簡單地說，一個簡短的基本句型歷經幾次詞彙變化、反復練習之後，開始加入一些新的因素，幫助學習者順利地將學習延伸到另一個更長的基本句型。同樣程序反復進行幾次之後，學習者自然能夠熟悉一些實用的長句，從而帶來聽力上突破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