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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波聲外文思漾:黃鑑村(青釗)文學作品暨研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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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波聲外文思漾:黃鑑村(青釗)文學作品暨研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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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本書讓我們看見日治時期的臺灣劇本與五〇年代的科幻預言小說,資料極為珍貴。

黃鑑村。筆名青釗,曾就讀臺南一中,先後創辦無線電傳習所及《無線電界》,是臺灣無線電技術的開拓導師,其著作影響深遠,此次發現的文學作品在當時有重要開創性。

本書將無線電研究學界的學者黃鑑村,在過去以筆名「青釗」曾發表過的,包含戲劇作品,雜文等作品重新梳理。更將一篇發表於非文學雜誌上,雖署名「黃鑑村」的科幻預言小說,挖掘出其背後真正的作者身份,與相關的創作經緯,替台灣大眾小說自戰後消失的二十年當中,補上另一段極為重要的史料拼圖。


名家推薦
「振輝研究青釗,發揮了「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的功力,堪稱青釗的隔世知音,這部內容豐富的《電波聲外文思漾――黃鑑村文學作品集》是振輝整理出來的青釗研究資料彙編,反映臺南位富家子弟在日治及國府統治時期的工作與生活情形,其一生行誼與所涉及的志業,包括劇作、科幻小說、雜文在內的著作盡數蒐羅。……毫無疑問地,他對兩篇劇作及劇作家的探究,可為臺灣現代戲劇史與臺南地方文化志補上一筆。」――邱坤良(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教授)

「平時家父並不談論政治也不常談起自己早前的經歷。近年來,承蒙清大臺文所博士班的顧振輝先生孜孜以求的嚴謹研究,令家父早年的生平經歷以及文學相關的成就得以清晰完整地呈現。令我後人甚為感佩。」――黃華馨、黃華容(黃鑑村先生的哲嗣:行二、六)

作者簡介

顧振輝
上海市靜安區人士。現為國立清華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北京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文學學士,上海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文學碩士。曾著有《「十七年」劇史論稿》、《淩霜傲雪巋然立·上海戲劇學院·民國校史考略》,編有《上海戲劇學院·民國史料彙編》。曾獲中央戲劇學院三等獎學金、上海戲劇學院三好學生、2012年度上海市普通高校優秀畢業生、上海戲劇學院圖書館2014年度優秀員工、2011年及2017年長三角戲劇影視專業研究生論壇優秀論文獎、2019年兩岸學子論壇文學組論文三等獎、國立清華大學博士班陸生獎學金、107及108年度國立清華大學學生優秀論文佳作獎。研究涉獵曹禺戲劇研究、單人喜劇表演及理論研究、中國大陸十七年時期現代戲劇史研究、上海戲劇學院民國校史研究、《臺灣民報》劇作家青釗研究、臺灣戰後科幻文學史研究、臺灣一九五〇年代戲劇史研究。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找到青釗的蕙蘭
文/邱坤良(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教授)

日治時期的臺灣,相對《臺灣日日新報》、《臺南新報》等官方報紙以報導政策及社會新聞與大眾娛樂生活為主,《臺灣民報》及後來改組而成的《臺灣新民報》,則扮演「臺灣人唯一言論機關」的文化啟蒙角色,刊登許多與臺灣現代性有關的文學、戲劇作品與議題討論。《臺灣民報》創刊號(一九二三年)轉載獨幕劇本《終身大事》,這是胡適受易卜生《娜拉》(傀儡家庭)影響,在《新青年》發表的現代劇本(一九一九年三月),標榜「婚姻自由」、「女性自主」意識,對當時社會問題劇的創作影響至深。而後《臺灣民報》刊登多篇創作劇本,一九二八年 至一九二九年(昭和三至四年) 接連登出七部創作劇本,包括青釗的《巾幗英雄》(一九二八年六月)、《蕙蘭殘了》(一九二九年三月),兩個劇作女主角都叫蕙蘭,名同姓不同。

《巾幗英雄》是二幕劇,註明「贈南一中畢業諸鄉學友」,內容描繪施蕙蘭與其高女同學的讀書與感情生活,劇本藉角色的口白對社會制度、學校教育、階級平等有所批判,並以蕙蘭在學校說臺灣話受到校方壓迫的事件,反映民族自覺的現實問題;《蕙蘭 殘了》劇作家註明是「獨幕悲劇,獻給 Dear Mo」,突顯底層臺灣人的悲涼處境。女主角盛蕙蘭自小被賣到陸家當ㄚ頭,後與少庭少爺產生情愫,少庭赴日讀書,陸家兩老不樂意兒子愛上ㄚ頭,把蕙蘭送至白秋圃當姨太太,蕙蘭好不容易在白秋圃女兒協助下恢復自由身,等待少庭回來團聚,不料結局是被告知少庭帶了一個漂亮日本女人回來, 蕙蘭不堪打擊,舉槍自盡。

跟那個時代的「進步」作品一樣,青釗劇作主題意識強烈,企圖以較具批判性角度探討政治、社會、文化與性別問題,反映知識分子鼓吹自由平等與民族精神,卻又處處表現出矛盾的行徑,「天天高唱解放,唱得愈大,自己家裡的丫頭才愈蓄得多」(《蕙蘭殘了》),同時也顯露了殖民地作家民族意識的現實與侷限,《巾幗英雄》中的施蕙蘭本來將代表學校,呈送成績供蒞臨臺灣的「宮殿下」覽閱,只因在學校講了一句臺灣話,校長把這份「殊榮」改給別的同學,讓蕙蘭忿忿難平。

青釗在《臺灣民報》刊登的劇本,迄今無演出紀錄,算是案頭劇作,當時不曾引發討論,少有人留意「青釗」是何許人也,直到顧振輝二〇一九年六月在《臺南文獻》第十五輯發表〈《臺灣民報》劇作家青釗生平考〉,學界方才清楚青釗的真實名字。

振輝出身北京中央戲劇學院和上海戲劇學院,目前就讀國立清華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博士班,曾獲清大陸生獎學金。他是從《巾幗英雄》中有「贈南一中畢業諸鄉學友」的題款推斷,青釗是臺南一中的學生,可能是臺南人,再從圖書館期刊論文檢索系統中,查出一九五六至一九七八年在《無線電界》雜誌上,五十一篇署名「青釗」、「黃青釗」的文章發表,最後在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的《臺灣省各機關職員錄》,找到別號「青釗」的臺灣石炭調整委員會基隆辦事室主任黃鑑村的年齡、住址,透過臺北的中國無線電協進會,振輝聯繫到青釗的兒女――黃華馨、黃華容與黃麗鈴,獲得一些青釗及其家族資料,依此爬梳、勾勒青釗的生平事蹟及家族系譜。

根據振輝的研究,青釗本名黃鑑村(一九〇六至一九八二),原籍福建晉江,世居臺南,曾就讀臺南一中,畢業於廈門集美中學,後赴南京就讀國立中央大學電機系,也曾赴日留學,先後創辦中華無線電傳習所及《無線電技術月刊》。黃家是臺南地方望族, 熱心寺廟、館閣活動與地方公益,青釗的曾祖父黃年淮喜歡南管,名列臺南振聲社先賢圖,應該是曾以人力物力奉獻給這個目前所知臺南最古老的南管館閣。青釗的父親黃藏錦本身曾粉墨登場,查閱《臺灣日日新報》臺南戲曲活動報導,屢見黃藏錦之名,應該是京調(正音)子弟。

除了劇本,振輝也考證曾在《臺灣民報》發表〈南京臺灣留學生的真相解剖〉(一九二九年七月十四日)一文的作者身分,他根據紫鵑的這篇駁斥日方報刊污衊臺灣留學生的文章,提及集美中學,文末還註明此文書於南京中央大學;而後根據「紫鵑女士」在《臺灣民報》發表的〈戲曲成立的諸條件的商榷――致葉榮鐘氏的一封信〉(一九二九年九月十五日),以及在上海發行的《無線電雜誌》,也有人署名「紫鵑」發表〈小式倍率表的製造〉以及與人合譯〈無線電工程師給其小弟弟的信〉數篇,從紫鵑、紫鵑女士的無線電專業背景,及其南京中央大學臺灣學生身分與對集美中學了解甚深,加上對戲劇有自己的觀點,這些理由讓振輝研判紫鵑、紫鵑女士與青釗為同一人, 皆為黃鑑村的別名(筆名)。

青釗的劇作反映一九二〇年代的現代思維,表現手法直白,劇場性薄弱,一般臺灣現代劇劇研究者未予以重視,倒是這些年中國大陸學界研究臺灣文學史者常會提到這兩部劇作,例如劉登翰等人主編的《臺灣文學史》,將臺灣新戲劇創作的發展分為一九二〇年代、一九二〇年至一九三七年、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五年,每一個階段都推出代表作,青釗這兩篇發表於一九二八年至一九二九年的創作,卻為「一九二〇年至一九三七年」的重要劇作。振輝對青釗作品的研究亦從大時代的主題意識出發,包括「中日間的地方意象」、「女性本位的人物塑造」、「由糙轉精的劇作結構」,「反殖民與啟蒙立場的衝突揭櫫」,「國語白話的劇作語言」、「審查制度下的文本呈現」,闡述

青釗劇作的特色。不過,他也認為《巾幗英雄》與《蕙蘭殘了》創作於青釗的大學時代, 「作為一名理工科學生的業餘創作,難免有其幼稚不成熟的地方」、「戲劇創作的規律還把握不好,集中體現在作者對於戲劇結構技法的欠缺與粗糙」。

振輝所謂「戲劇結構技法的欠缺與粗糙」在青釗劇作中很容易看得到,例如《巾幗英雄》的結局是蕙蘭在畢業謝恩會當著校長、老師、同學面前,指責校長將她「成績應當享受的權利給埋沒了」:

蕙蘭:(忍不住站起來、很悲憤的說)……只說了一句臺灣話罪過就這麼嚴重嗎?試問諸位先生平時常說「公平無私」,可是現在的「公平無私」到那裏去了呢?(滿室的空氣緊張了!教員雖時去開門、有的用紙筆她講的話、不 平的學生都興奮了!大概除了校長、誰還不同她表同情呢?)
校長:……(狼狽了!良心上大概慚愧了吧!)
級主任:(跑到校長前面跪下)這種對於他的處置、自己要負責辭職。
校長:不是你的責任,如果你要辭職,我應該先辭職的。(向着學生)請大家不要 把這内容漏洩被外人聽見!啊!

戲就在此悄悄落幕,讓整齣劇作顯得淺薄。振輝拿這齣戲與稍後的《蕙蘭殘了》進行比較,「則可以發現作者在技法上的顯著進步,這樣的進步也應和中國現代戲劇文學由早期文明劇向成熟階段過度的發展光譜」。從《巾幗英雄》到《蕙蘭殘了》,是否如振輝所說的「由糙轉精」仍可討論。且看《蕙蘭殘了》戲劇一開始的處理:

幕開時……
蕙蘭:(自言自語)暑假到了、少爺(指陸少庭)怎麼還不回來呢?⋯⋯ 唉!少爺呀!你知道嗎?你栽養過來的蘭花經不過狂風暴雨的摧殘,早已零落得乾乾淨淨了!你現在回來可遲了,你的蘭花兒殘了⋯⋯(語聲嗚噎、極其淒然)庭哥!你...... 你不能救我嗎? ......
綺霞:(竊聽了這悽然的話、不覺也鳴咽起來)姨娘!我來救―你。
蕙蘭:(嚇了一跳)噯啊!(翻身過來)嚇死我了!你幾時來的?……


這是傳統戲曲角色的自報家門,敘述簡單,由蕙蘭哀怨的自白,以及與來訪的白家小姐和其男友三人間的對白與互動,交待戲劇情節,最後傳來未在戲中登場的陸家少爺帶回新歡的消息,蕙蘭迅速回書桌抽屜取槍……,人物與情節的安排鋪陳不深,但比起《巾幗英雄》,確是創造戲劇情節的懸念,稍稍「由糙轉精」。

振輝研究青釗,發揮了「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的功力,堪稱青釗的隔世知音,這部內容豐富的《電波聲外文思漾――黃鑑村(青釗)文學作品集》是振輝整理出來的青釗研究資料彙編,反映臺南一家子弟位富在日治及國府統治時期的工作與生活情形,其一生行誼與所涉及的志業,包括劇作、科幻小說、雜文在內的著作盡數蒐羅。從戲劇研究角度,振輝討論青釗兩篇劇作及臺灣現代戲劇史的若干觀點,容可待進一步商榷,但毫無疑問地,他對兩篇劇作及劇作家的探究,可為臺灣現代戲劇史與臺南地方文化志補上一筆。

二〇二〇年五月二十五日

目次

市長序
局長序 此時的文學 彼時的人生流轉
總序 堅持的力量
推薦序

戲劇作品
《巾帼英雄》
《蕙蘭殘了》
《五十年後寶島奇談》

雜文
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概況
南支臺灣留學生的眞相解剖――答昭和新報
「戲曲成立的諸條件」的商榷――致葉榮鐘氏的一封信

口述歷史
先父黃鑑村先生――黃華馨、黃華容口述、黃麗鈴 筆述
賢兄鑑村及府城黃家的事略――黃清涔、黃貴渶、陳大川口述
陳大川先生關於《五十年後寶島奇談》的說明

黃鑑村生平及文本研究
《臺灣民報》劇作家青釗生平考
《臺灣民報》劇作家青釗的劇作與生平
青釗劇作論
臺灣戰後科幻文學的新先聲――論〈五十年後寶島奇談〉的出土

參考文獻
後記

書摘/試閱

【內文試閱】
臺灣戰後科幻文學的新先聲――論〈五十年後寶島奇談〉的出土

一 前言

對於臺灣最早的科幻文學作品,黃美娥曾考證有臺灣日治時期作家鄭坤五僅有手稿且並未公開發表過的〈火星界探險奇聞〉, 該小說被視為「臺灣本土科幻小說的最前鋒」。此外還有天麗刊載於《風月報》一九四一年七月號上的〈還童術〉。另有記載於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編印的《光復後臺灣地區文壇大事紀要》上,由葉步月(葉炳輝) 用日文在一九四六年十一月由臺北藝術社出版的《長生不老》。這些科幻小說陸續出土問世。填補了臺灣日治時期科幻文學的空白。然而,臺灣日治時期的科幻作品似乎與之後的作品尚未形成脈絡上的連結。對於臺灣戰後的科幻文學史而言,早前學界一直認為臺灣科幻小說的起源於一九六八年,張曉風創作的《潘渡娜》以及張系國及黃海緊隨其後的創作是臺灣科幻小說的濫觴。其中最有代表性便是傅吉毅的觀點:

與其說去承認日治時代的科幻傳統(如果有的話),倒不如說臺灣科幻小說的發主要是戰後從歐美移植過來,並且受其影響來的恰當。

該觀點得到了黃海的贊同,他認為「反省當初創作科幻小說,確實因為吸收若干科普或科幻知識,讀了翻譯的科幻小說,看了美國的科幻電影,加上我原本一直有寫小說的能力,剛好張曉風創作的《潘渡娜》發表,觸動了心中的科幻因子,以致蓄勢待發」。陳國偉認為,「真正被視為臺灣科幻小說的起點,則是要屬一九六八年。……臺灣科幻小說的序幕,正式由張曉風、張系國與黃海三人揭開」。
就臺灣科幻文學前後的脈絡,楊勝博認為:「二戰結束後,臺灣的科幻小說基本上並未延續先前的科幻傳統,在整個科幻小說的發展脈絡上,在戰前戰後並不連貫(不管是在語言還是題材、風格上)」。也就是說,當臺灣科幻文學在一九六〇年代末再出發時,尚鮮為人知的臺灣日治時期的科幻文學對其影響是微乎其微的。
傅吉毅對臺灣科幻文學史的溯源工作不足有所認知,他認為與葉步月「同時期是不是有其他未知的科幻小說存在的可能性呢?筆者認為是有的,綜觀當時整個世界世代的氛圍,其實還是籠罩在科學理性的脈絡底下,作為科學近親的科幻小說可能存在嗎?是值得去考察的」。因而,一九五〇年代的是否存在臺灣本土的科幻文學,也是值得探究的一個面向。
據現有的史料來看,一九五〇年代在臺灣有影響的科幻作品是旅港作家趙滋藩的《飛碟征空》、《太空歷險記》、《月亮上看地球》。該三部曲是由高雄三信出版社先後在一九五六年、一九五七年及一九五八年翻印自香港亞洲出版社。「五〇年代三本書先後印行三版,每版五千冊,三書合計四萬五千冊。這樣的銷售量,在當年港臺地區來說是驚人的數字」 。該作品通過祖孫兩人的太空冒險為主幹,通過對話來介紹太陽系的相關知識。這些作品被認為是「臺灣科幻小說的萌芽先兆」。
黃鑑村一直以來是以無線電教育事業上的成就而為世人所知。然而,在筆者的發掘與考證之下,發現黃鑑村還是一位在一九二〇年代《臺灣民報》上曾以青釗及紫鵑為筆名發表過劇本及雜文的文學家 。在進一步整理發掘時,筆者發現黃鑑村戰後在臺創辦並任主編的期刊――《無線電界》中,曾在一九五七年至一九五八年間以連載的形式刊登了一篇署名為「陳曉禾」的「科學預言小說」――〈五十年後寶島奇談〉。之後,該刊為慶祝創刊六十週年時,於二〇〇一年再次登載該小說。兩個版本除了部分字詞上進行了校正外,內容基本一致。但後一個版本的作者被署名為「黃鑑村」。由於該刊物是無線電通訊領域的專業刊物,而一直不為文學界關注。直到近年才被筆者發現。
基於以上前行研究,本文的問題意識如下:
作為新近再發現的科幻小說,〈五十年後寶島奇談〉內容與題材是怎樣的?作者究竟是誰?有怎樣特點?在一九五〇年代的臺灣文學史及尚處於萌芽先兆期的臺灣科幻文學史的緯度來看,它能有怎樣的地位與評價?
本文第一部分介紹該小說的概貌,第二部分探究作者的身份;第三部分分析該小說的特點;最後試著從臺灣科幻文學史及臺灣文學史的維度對該小說進行評價。

二 〈五十年後寶島奇談〉概貌

在一九五〇年代後期,由南京國立中央大學電機工程科畢業的臺南籍學生――黃鑑村在臺北創刊並任主編的《無線電界》雜誌上刊登了一篇署名為「陳曉禾」的小說〈五十年後寶島奇談〉(一九五七年,第三卷,第五期、第六期;一九五八年,第四卷,第一期、第五期),在小說名稱上還做了「科學預言小說」的定義。
近半個世紀後。正值《無線電界》雜誌創刊五十週年之際,該小說被重新刊登在二〇〇一年的三月刊,頁1-8 ;同年六月刊,頁1-8。共連載兩期。除了部分字詞上進行了校對外,內容與一九五七年版沒有出入。但作者則被署名為「黃鑑村」,並在小說附上了一段「編輯論誌」:

本會榮譽會員黃鑑村先生為「無線電界「雜誌社創辦人,際此五十週年社慶,特將黃老於五十年前所撰寫的科學預言小說「五十年後寶島奇談」予以刊登,一方面紀念黃老,二方面對黃老於五十年前的先知卓見,均在五十年後全部應驗,值得欽佩。

《五十年寶島奇談》小說的內容概貌如下:

臺灣日月潭涵碧樓的長廊上,幾位年輕人正在聊天,一位幻想家描述其起臺灣五十年后的樣貌。中華民國九十九年(二〇一〇年)四月一日,從北向南時速高達兩百公里的高速火車,準備經臺北過隧道前往福州。列車在北回歸線附近的站臺上來了一位名叫郭芝且貌似野人的老人。他為躲避核戰而躲入深山,此次重見天日, 受到了政府和民眾極大的關注和歡迎。「五十年代人類生活研究會臺灣分會」的主席柳調蟬和貴令及貴典小姐的接待下,郭芝住了一個月的醫院,調養好了身體,並取得了中華民國的國籍及全世界唯一的代名符號。六月,郭芝老人在柳調蟬及貴令的協調籌劃下在臺北府前廣場中央博物院直屬臺灣省人文廳大禮堂內,舉行了一場演講。可由於隨時提問的習慣以及年輕人對科技史常識的缺乏,很快就讓郭芝老人失去了耐心,憤而中止了演講。得虧柳調蟬上臺解釋,才讓演講不至於不歡而散。郭芝老人出院後住在陽明山上政府提供的住宅中。一個月後,郭芝又想去臺灣中南部去看看,於是在貴令的孿生妹妹貴典,使用「身臨景」的設備,讓郭芝不出家門就看到了臺北市的先進的城市規劃,運河的建設使基隆港與淡水河相通,也讓陽明山成為了一個小島。在中南部的農田由於全機械化耕種的普及以及經緯儀的使用, 而不再有田埂的存在。同時,血脈化的水利設施,使原來的河道變成了良田,原來的水系用管道所代替,這讓農作物永無旱澇的影響。人們甚至還在實驗如何調節降水,消除颱風的技術。聽到這裡,郭芝陷入了沉默……

小說在這裡就結束了,筆者為此專程查閱《無線電界》雜誌,直至二〇〇一年該小說重刊,都未見後續的連載。該刊後任的主編,黃鑑村的六子黃華容在訪談中提道:

我曾經有看過這篇小說相關的稿件,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據我的回憶,該小說後面的情節如下:
小說主人公出現時,鬚髮很長,這是因為他為了躲避第三次世界大戰,在臺灣的深山裡躲了很多年。這位老人被帶到一個房間後,因饑餓而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這時就從一面沒有門的牆里送出了一份配有果汁的餐食。小說中也提到了時空轉換機器已經相當普及,人們可以隨便就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以及想去的時間點。小說中還提及當時基隆到福州已經有海底隧道,其中運行時速可達光速的子彈頭的列車。那時,世界已經大同了,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code number。去任何地方都不用簽證了。小說裡的那位老先生因為躲在深山裡,因為沒有受到外面的污染,生命力比較旺盛而可以長壽。那時的科技已經非常發達了,所有的疾病基本上喝點東西、吃顆藥丸、打一針就能得到治療而痊癒。這些內容今天也快實現了。
小說中的老先生因為他之前的朋友們都已經過世了,他一個人十分寂寞。在最後,他在睡夢中夢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當年和老朋友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快樂時光。這個夢境被當時的科技偵測到了。於是,他就被送回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時空――小說開頭時提及的日月潭涵碧樓的樓道間。幾位老朋友正坐在一起,暢想著臺灣的未來……

該小說在最初發表時,在篇首自我定義為「科學預言小說」。在臺灣「一直要到一九七〇年代後期,才逐漸有了「科幻小說(science fiction)」文類的概念」 。對此,學界的定義各有不同,也有廣義狹義、軟硬、真偽之分。基本地來講,臺灣科幻小說作家亦是學者的黃海就認為:「科幻文學是科學想像或合理想像的戲劇化」。加拿大學者蘇恩文(Darko Sunvin)認為「科幻小說是一種認知上的抽離(cognitive estrangement)的小說……由這種抽離的態度,科幻小說主要的形式設計便是作為作者經驗環境的另一種選擇的想像框架或者可能的世界」 。
這篇創作於一九五〇年代的〈五十年後寶島奇談〉所描述的內容發生在距今不遠的二〇一〇年。結合這兩個定義,再來檢視該小說,至少從今天來看,該小說中的部分基於科技發展而設想出來的事物已然成為現實,比如高鐵、同步翻譯設備、寬熒幕全息投影設備、智能圖書館甚至是三峽水利工程等。這些設想也正是作者基於「經驗環境」,即作者從時代背景與自身的國族認同出發,在小說中構建了一個「復國已成」的背景框架。此外,作者亦是基於自身知識結構而對科技發展進行預判,從而對未來臺灣可能的樣貌展開想像。由此而言,該小說自然是可以納入科幻文學的範疇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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