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1（簡體書）

炎炎夏日，正午的陽光最是狠毒，曬得人皮膚生疼。

今汐微微抬頭，瞇起了一雙漆黑小巧的鹿眼，望向面前的男生宿舍樓。

微風徐徐，宿舍陽臺上的小褲衩招招搖搖。

她低下頭，擦掉了鼻尖的幾顆汗珠，伸手從包裡摸出了一張小字條，字條上寫著——

男八宿，310。

今天是開學報到的日子，一上午就跟打仗似的，今汐拿著錄取通知書來到操場，找到自己學院的傘棚位置，艱難地擠進人群填寫資料報到，拿到了學生宿舍的鑰匙。

她再次擠出人群時，卻發現自己的紅色行李箱不見了。

在她原先放行李箱的位置，只留下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男八宿，310。

今汐的第一反應是趕到保衛科報告求助，可當她走到學校保衛科，卻發現走廊裡擠滿了學生和家長，大多都是遺失了物品來這裡求助的。

渝城大學非常大，占地上千畝，且地形復雜。今天迎來新生開學的狂潮，學校裡到處都是外來人員和學生家長，魚龍混雜，難免有所疏漏。

保衛科老師組織大家排隊，一個一個處理，不要著急。

今汐等了片刻，決定放棄。

她按照字條上的信息，來到了男八舍。在樓下徘徊了半晌，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不少新生以及隨行的父母提著行李，走入宿舍樓中。

今汐琢磨著，跟在誰身後混進去呢？

便在這時，一個穿黑T恤的高個兒男生，從她身邊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

臉長什麼樣沒看清楚，不過從背影來看，這家伙個子倒是非常高，足有一米八七往上走了，左肩掛著一面淺色的畫板。

他穿著黑色七分褲，褲腳挽了上來，一雙幹凈的球鞋，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腳踝。

今汐當機立斷，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貼在他肩側畫板的位置，走進了男生宿舍的鐵門。

這男生身上有一股子薄荷草的清香。

今汐吸了吸鼻子，覺得還挺好聞。

然而就在她跟在人家的身後進門的時候，這男生似有所感，回頭看了她一眼，正好和她四目相對。

他蓄著一頭清爽的短發，劉海略長，落到那雙內勾外翹的丹鳳眼下，眼角上挑，挑出幾分慵懶和不羈。

今汐連忙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薄延眼角微挑，不解地望了望四周，這是他從哪裡黏來的小尾巴？

然而下一秒，眼尖如鷹的宿管阿姨叫住了今汐：“女生不能進男宿，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呃……

今汐硬著頭皮站出來，頂著周圍一眾男生異樣的目光，磕磕巴巴道：“我……我是……”

她心慌意亂，隨意指了指薄延：“我跟他進的……”

薄延望向今汐。她的五官非常柔和，烏黑的長發垂在肩頭，戴著厚厚的方框眼鏡，眼睛看上去迷迷蒙蒙，顯出幾分憨態，一雙大大的招風耳，耳郭紅得像小兔子似的。

“阿姨，她是我帶進來的。”

薄延終於站了出來，隨手將她兜到自己身邊：“我宿舍亂，讓她幫忙收拾收拾。”

今汐重重地松了口氣，進男生宿舍被發現，沒人解圍那真是羞死了。

阿姨疑惑地問：“怎麼讓她幫你收拾，她是你什麼人啊？”

薄延嘴角勾起清淺的微笑，竟也笑出一股子撩撥的意味：“還能什麼人，女朋友行不？”

周圍有男生起哄道：“薄延，行啊你，女朋友一天換一個？”

“胡說什麼！”薄延的嗓音裡透著一股子不羈的野性，“我就這一個。”

宿管阿姨還挺喜歡薄延這小子，也沒為難他。今天宿舍樓裡有不少學生家長和送行的親戚，也不乏些小女孩混進來幫男朋友收拾整理，阿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放行了。

薄延拎著今汐的後衣領，將她帶進了宿舍樓，轉過樓梯角，便松開了這只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為什麼跟著我？”薄延嗓音壓得很低，帶了午後初醒的懶散。

今汐猶豫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從包裡摸出了那張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團，遞給薄延：“學長，我行李丟了。”

“學長”這個詞，真是上刀山下火海的通行證。

新學期伊始，薄延這才來學校沒幾天，居然就有這麼軟萌可愛的妹子捏著細細的嗓兒叫他一聲“學長”，心都化了。

薄延漆黑的眸子掃了那張字條一眼，二話沒說，拎著今汐便上了樓。

“學長，我覺得其實你可以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

今汐被他這樣拎著，使勁兒將自己的小褲頭往上拉了又拉。

薄延沒和妹子這種生物近距離“親密”接觸過，小時候他跟著爺爺看過幾集《紅樓夢》，在他的印象中，妹子都是弱柳扶風，走三步喘一喘的黛玉狀，一不小心還要吐血。

薄延便沒有放手，提著今汐一口氣上了三樓。

“310，盡頭那間就是。”

今汐終於脫離了“魔爪”，站在邊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順了順自己的頭發。

薄延覺得，她有點像自己投喂的那只流浪小橘貓，很愛幹凈，也很愛整潔，每次被他揉了之後，總要舔舔爪子，順順毛。

可愛，想揉。

今汐禮貌地向薄延道了謝，然後朝著310宿舍走了過去。

薄延挑挑眉，手插兜裡，慢條斯理地跟了過去。

310宿舍的房間門敞開著，今汐走到門邊，從門縫裡望見了她的紅色行李箱。

“你好，我是來拿我的行李的。”她朝著男生宿舍探頭探腦地望了一眼。

宿舍裡有四個男生，統一的工字背心，運動短褲，夾板拖鞋——典型的男生宿舍日常裝。

他們或站或坐，對今汐的到來並沒有感到驚訝，圍在一起嘰嘰咕咕像鴿子似的，還討論上了：

“這就是沈平川那渾蛋的妹妹？”

“沈平川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妹妹。”

“我就沒有妹妹，哭。”

今汐愣愣地問道：“那個，打擾了，請問你們想幹什麼？”

幾個男生兇巴巴地望向今汐，異口同聲說：“綁架！”

今汐：“……”

當我沒問。

穿耐克勾T恤的男生道：“給你哥沈平川打電話！叫他帶上東西來見我們！”

今汐瞧著他們這架勢，敢情是討債上門的。

她如實回答：“沈平川是我繼兄，我們關係很一般的，他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

耐克哥憤怒地說：“開學查寢的時候，你哥沈平川帶學生會抄了我們的宿舍，沒收了我們的電水壺、電磁爐、電飯鍋，還有洗衣機。”

邊上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提醒：“還有兩包煙外加一袋老重慶火鍋底料。”

今汐有點無語。

這宿舍，違規裝備還挺齊全。

耐克哥兇巴巴地威脅今汐：“給你哥沈平川打電話，讓他把我們的東西帶到310來贖人，不然就撕票！”

“別，太假了，我兒才信。”

“你說怎麼辦？”

斯文男看上去是他們的軍師，他提議道：“要不，我們就說，我們要玷污這妹子的清白，看他來不來。”

此言一出，今汐防備地往後退了兩步。

空氣突然安靜了。

宿舍其他三個男生看看今汐，又看了看斯文男，異口同聲啐道：“呸！人渣！”

“學妹這麼可愛，開開心心來學校報到，你忍心玷污人家嗎？”

“等等，為什麼要用‘玷污’這麼書面化的字眼來描述這麼猥瑣的事情？”

……

耐克哥將手機遞到了今汐耳邊：“學妹，放心，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衝你哥哭幾聲，說我們欺負你，讓他趕緊拿東西來贖人。”

今汐沒有動。

耐克哥繼續勸道：“哎，妹子，你就哭幾聲吧，沈平川沒收的都是我們宿舍保命的裝備啊！”

今汐平靜地說：“沈平川是我的繼兄，平時在家裡總欺負我，還揍我。學長，你們要是找他尋仇請算我一份，我請你們吃火鍋。”

幾個男生一愣。

在他們的脅迫下，今汐最終還是給沈平川打了個電話，配合地嚶嚶哭了兩聲。

電話裡，沈平川異常淡定：“你告訴他們，東西永遠不要想了。另外，我會上報學院，扣光他們的操行分。妹，如果你‘壯烈’了，哥肯定給你報仇。”

“嘟——”電話掛掉。

今汐眨眨眼睛，還了手機：“看吧。”

幾個男生面面相覷。

耐克哥同情地看向今汐：“遇到這樣的哥哥，妹子你也是倒霉。”

今汐：“贊同，那個……行李能還給我了嗎？”

耐克男說：“學妹，行李我們就先扣下了，你給你哥說，讓他拿沒收我們的電器來贖行李！”

今汐有些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聲嘲諷的輕嗤傳來：“幾個老不死合起伙來搶人越貨還義正詞嚴，你們挺有自己的堅持。”

“薄……薄延。”

幾個男生見到倚在門邊的薄延，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三人同時後退一步，把耐克男推了出來。

“慫什麼。”耐克男擼起袖管上前，“咱們四個，他一個，怕什麼！”

斯文男低聲道：“去年國防學院期末格斗術考試，一挑十的大佬，這怎麼幹得贏！”

耐克男聞言，袖管子立刻放了下來，手一橫，義正詞嚴道：“大家都是文明人，君子動口不動手。薄延，這學妹是你什麼人啊，這麼護著？”

薄延望向今汐，眼角勾起一股子散漫撩撥的味道：“女朋友，行不行？”

今汐心跳突了突，和他灼燙的視線一接觸，連忙挪開目光。

“開玩笑吧！”耐克男說，“這學妹第一天來報到，這麼快就成你女朋友了？你這速度是開宇宙飛船呢？”

今汐見狀，知道這是來了大靠山，乖乖挪到薄延身後，靠著他叫了聲：“我親愛的很厲害哦。”

聲音嬌嬌軟軟，帶了三分作態，卻又是男人喜歡的調子。

幾人以及薄延：“……”

這妹子聲音真好聽。

薄延低頭看著她，她緊抿著紅潤的唇，眼鏡片下，細細的眼睫黑而濃密，小巧的鼻尖沁著幾粒薄汗珠子。

就衝這一聲“親愛的”，他還管定了。

“去拿行李。”薄延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柔聲道，“不用怕。”

今汐連忙跑過去，從耐克男手裡奪過行李箱。

一開始耐克男還不太樂意，但是被薄延那冷冽的目光一掃，立刻松了手，慫得不行。

拿到了行李箱，薄延送今汐回宿舍的路上，向她解釋道：“沈平川在學生會獨斷專行，平時得罪了不少人，你和他沾親帶故，往後在渝城大學，日子不會很好過。”

“學長，你也不喜歡我哥？”

“當然。”

“那你還幫我，真是個好人。”

薄延清淺一笑，覺得這姑娘有點意思。

“你長得好看，行不行。”

今汐誠懇地說：“謝謝，你也好看。”

“我哪兒好看？”他眼尾挑起，眸光變得輕佻張揚。

今汐沒料到他會問得這麼詳細，實際上她也只是客氣客氣禮尚往來呀。

“你……”她打量著他英俊的臉龐，“單眼皮，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和我男神李準基有點像。”

這話說得面紅心跳。

今汐在心裡默默地跟男神道了個歉，再打量薄延，陽光下，他的五官顯得極立體，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細密的長睫毛在眼瞼邊投下陰影。

他的英俊，頗有幾分陽剛氣質。

與任何人都不像。

“我到了，學長就到這裡吧。”

女生宿舍前，今汐再度向薄延道了謝。

薄延將行李箱遞給今汐，今汐這才注意到，他一路過來都是提著行李箱，拉桿都沒有拆出來。

這大號的行李箱裡瓶瓶罐罐衣服用品，少說二十公斤，一路走過來足有兩公裡，這男人呼吸平順，都不帶喘的……

是個什麼魔鬼！

慘絕人寰的八人間！

今汐站在宿舍門口，看著無比狹窄的屋子裡，左右四個光禿禿的鐵桿上下鋪，心情無比凄涼。

陽臺上，一個女生正在晾曬自己的衣服，凄風慘雨地唱著：“小白菜呀，地裡黃呀。”

唱歌的人名叫林洛，今汐早在暑假加入班級群的時候，便以室友的身份認識了她。

今汐提著行李箱進了宿舍，林洛回頭悲催地看了她一眼：“八人間，開心不開心，意外不意外？”

今汐無力地坐在鋼絲床上，嘆氣道：“2019年了，八人間這種滅絕人性的宿舍型號怎麼還存在呢？”

“聽說是今年學校過統招的女生人數遠遠多於男生，女生宿舍嚴重不夠用，才改成了八人間。”

提及此事，林洛立刻坐到今汐身邊，神秘兮兮地對她說：“有個小道消息，說學校正在研究，就這兩天，分一部分女生到男宿住呢。”

今汐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誰知道呢，說是自願原則，要麼去男宿住四人間，要麼就留女宿住八人間，自己選。”

“男宿你樂意去住嗎？”

“2019年了小姐姐，別說男宿，只要能分配到四人間，蹲號子我都樂意！”

今汐：“……”

牛。

兩人正琢磨這事，另一名室友楚昭風風火火跑進宿舍：“剛剛樓下有人看到，薄延學長親自送大一女生到宿舍哎。”

今汐眨了眨眼睛：“那個……”

楚昭激動地說：“誰這麼牛，一來學校就搞定了妹子們整年都沒有拿下來的薄延學長！”

今汐：“我……”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大豬蹄子”都敢招惹，看來這位小姐姐是真的猛士不懼怕流水線批量生產的追求者啊！”

今汐弱弱地舉了手：“我能講話了嗎？”

楚昭看向她，她便一口氣把上午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對楚昭道：“他三言兩語就把那幾個難纏的學長打發了，還挺牛的。”

楚昭手裡掌握著整個渝城大學各種消息一手來源，她坐到今汐身邊，搖晃著今汐的肩膀說道——

“薄延是咱學校最帥最直最有氣質的國防學院的院草！”

今汐知道國防學院，培養的都是軍事國防生。開學的時候，她剛踏入校園便看到國防學院的一排長腿兵哥哥在翠綠的運動場踢正步，帥得那叫一個天怒人怨。

“聽說他是渝城軍區薄司令的孫子，父母都是烈士，從小在軍區長大，整一個二世祖，沒人敢招惹。你沒見過他穿軍裝的樣子，哎喲，帥哭啊！”

今汐回想起今天在湖邊見到他的樣子，一身松垮垮的襯衣，輕松隨意，眉眼間頗有幾分落拓不羈。

“薄延那種大帥哥，身邊有挺多妹子的，一水兒的長腿大胸氣質型美女，不然怎麼說是流水線批量生產的追求者呢。”

今汐本能地低頭看自己的胸。

林洛：“你那兒就跟減震帶似的，有啥看頭。”

今汐：你才減震帶！

晚上，輔導員在群裡@全體成員，宣布了將部分女寢搬到男八宿頂樓兩層的消息，願意搬到男生宿舍樓上的同學請立刻到導員處報名。

當然，報名的女生稀稀落落，並沒有多少人。

她們寧願留在女宿擠八人間，也不要去和那幫臭男人住。

當晚，楚昭和林洛爬到今汐的床上，三個女生裹著被子商量“國家大計”。

林洛態度很堅決：“我一定得搬，哪怕蹲號子我都要蹲個四人間的。”

楚昭：“有個情況給你們說一下，男八宿，住的是體育學院和國防學院的男生。”

今汐、林洛：“所以？”

楚昭：“只是單純覺得脫單有望，無視我。”

今汐：“等等……今天綁架我那幾個學長，好像就住男八宿，我可不想遇到他們。”

楚昭：“你薄延男朋友也在男八宿，害怕不害怕？”

今汐瑟瑟發抖：“怕。”

三人嘀嘀咕咕了小半晌，統一了思想政策，同意住到男生宿舍去。

第二天早上，林洛便去向輔導員報了名，輔導員讓她們準備著，各學院新生陸續到校，女宿緊缺，明後兩天統計下來了估摸著就得搬。

黃昏時分，今汐和室友們在校門外的茶室喝奶茶。

新近開學，學校外面這條小吃街熱鬧非凡，奶茶店、飯店、面館、地攤……

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今汐三人坐在奶茶店門口的白色圓桌上，各自點了一杯抹茶奶蓋，討論待會兒上哪家店吃火鍋的事。

今汐突然想起來：“薄延學長今天幫了我，我是不是應該請他吃頓飯表示感謝呢。”

楚昭說：“想請薄延學長吃飯的妹子排隊能繞渝大三圈，大晚上做什麼白日夢呢。”

今汐咬了咬吸管：“我忘了問他要聯系方式。”

林洛：“你要了人家也不一定會給你。”

楚昭：“給了人家也不一定會加你。”

今汐：“……”

要不要這麼篤定？

見今汐不信，楚昭摸出手機，將二維碼圖片擺到今汐面前：“薄延學長的微信，加吧，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怎麼有他的微信？”

“誰都有好嗎！渝大女生人手一份，只不過……有人家微信二維碼是一回事，人家加不加你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汐還真不信邪，摸出手機掃了掃，跳出來的用戶名是：水彩油畫素描私聊良心價。

今汐：“怎麼看著……這麼像微商？”

“聽說薄延酷愛畫畫，自主創業開了個畫室。”楚昭催促，“肯定就是這個號沒錯，你快加吧！”

於是，今汐按下“添加好友”的綠色按鈕，等待……

楚昭：“這張微信二維碼一開始是被人掛論壇上賣的，聽說銷量好幾千了，你可以想象每天有多少女孩加他，若能通過，你今年的火鍋我都包了。”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噠啦”的提示音，兩個女孩同時望向今汐的手機屏幕。

今汐劃開手機屏幕看了看，笑道：“看來我今年的火鍋……你包定了。”

手機裡提醒：你和水彩油畫素描私聊良心價已經成為好友，快聊聊吧。

空氣安靜了十秒。

楚昭抱頭土撥鼠尖叫：“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洛也覺得不可置信：“你給他的驗證發了什麼？”

今汐淡淡地道：“他不是賣畫私聊嗎，我就說我要買畫，就通過了。”

兩個妹子頓了很久，豎了個大拇指：“聰明。”

今汐問：“然後我該怎麼辦？”

“快跟他聊聊，約他吃飯。”

“不不，你得先自我介紹。”

“要不還是說買畫吧，真心誠意，先混個業務關係。”

今汐耐心等她倆熱烈討論結束後，才緩緩開口道：“我就想單純感謝一下人家，怎麼被你倆這節奏帶得這麼復雜？”

“你不想和薄延當朋友啊？”

“你不想和薄延當男女朋友啊？”

今汐：“……”

“不管怎麼樣，先看看他的朋友圈！”

“沒錯沒錯，看看這位爺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樣的！”

今汐戳開了薄延的朋友圈，上面顯示，朋友圈僅三天可見。

“什麼都沒有。”

“唉。”

幾分鐘後，店員叫了號，楚昭去取奶茶。然而，她回來的時候，明顯臉色不對。

林洛問：“怎麼了，見鬼了？”

楚昭壓低了嗓音，顫聲道：“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

林洛和今汐異口同聲選了壞消息。

楚昭道：“那我還是說好消息吧，咱們的奶茶有人請了。”

“誰這麼美麗善良，還請我們喝奶茶。”

“嗯，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

楚昭深吸一口氣：“請咱們喝奶茶的是薄延學長的朋友。別回頭，他朋友們包括薄延學長本人，就在咱們後面。咱們暗搓搓看人家朋友圈，以及說今汐想當人家女朋友的事，全都被聽見了，意外不意外？”

今汐：“好了，你不用說了。”

今汐沒敢回頭，只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

三個女生像小兔子似的，腦袋埋進桌子，畏畏縮縮不敢動，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楚昭：“我想噓噓了。”

林洛：“憋回去！”

直到身後傳來椅子的響動，薄延那邊一群男生拎了奶茶轉身離開，她們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今汐抬頭望向門口，熙熙攘攘一大幫男孩子，薄延置身其中，頎長高挑的個子分外惹眼。

一頭清爽的短發，休閑的籃球運動衫，少年感十足。

就在今汐望向薄延的背影時，他也回了頭，朝她投來輕描淡寫的一瞥。

那狹長的單眼皮似開合有光，黑眸內藏而不外露，瞥向今汐的時候，微微勾了勾眼角，落拓不羈，卻又帶著幾分勾魂奪魄的味道。

今汐感覺這男生就是古代的大尾巴狐貍，一雙狹長丹鳳眼，太會勾人了吧，難怪桃花這麼旺呢。

兩個人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遙遙對望了片刻，今汐無可奈何，只好衝他禮貌地笑笑。

事後，楚昭告訴今汐，這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猙獰的微笑。

籃球場邊，薄延平視前方，拎著熱牛奶，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

“遇到女朋友不打個招呼？”說話的是薄延的室友荊遲，他將籃球扔給朋友，走到薄延身邊坐下來。

薄延漫不經心道：“這個女朋友跟我還真不太熟，倒是你，不認識還請人喝奶茶。”

“我不請人家喝奶茶，幾個女生可能會把你的過去扒個精光。”

薄延左右活動著修長的脖頸，坐在球場邊叼著牛奶吸管，平視著籃球場，面無表情。

許朝陽又道：“那學妹可是沈平川的妹妹。我聽說，五樓孫凱那幫人已經有計劃了，要給沈平川點顏色瞧，就從他妹妹入手。”

“哦。”

薄延起身，晃著懶散的步子離開。

許朝陽追問：“你管她嗎？”

薄延淡淡道：“我對小妹妹沒興趣。”

“是，薄爺您口味重。”許朝陽笑道，“知道孫凱他們怎麼說的嗎，‘沈平川在學生會耀武揚威，老子就整你妹妹’，這是原話。”

薄延扔掉了手裡的牛奶瓶，語調懶散：“還挺押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