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便宜娘（下）

宋可喜
一個熱愛生活的姑娘，在奔赴碼字的道路上，何時開始都沒有遲到，但時間久了，體重卻漸漸有些超標了

第十一章
很快地，又過了一個月。
宋嵐每天勤勤懇懇地勞作，白芸腳好了，也會一起幫忙。
買菜的任務落到了宋清頭上，但是人家也無怨無悔的，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宋家的宅子在秋天這個豐收的季節裡蓋好了，過程自然是由白芸和宋清兩人盯著，沒有一點差錯。
白芸帶著一家子來看新房子，原來的舊屋已經變成了三間嶄新的青石磚瓦房。
白芸才知道，這每間屋子隔著一道牆，就一共有一個堂屋及五間住房，之前她跟黃老三說要加一間，便在屋後多蓋了一間。
不過宋家的地大，之前後院還空著一塊地，是做家裡菜地用的，各家都有一塊，所以往後蓋了也不會覺得小，反而很寬敞，歪打正著合了白芸的心意。
他們由衷地感到開心，終於有間踏實的房子住了。
以前的房子院子很大，屋子就一點點，現在好了，院子雖然比以前的小，但是房子使用面積大了很多。屋後餘出來的一塊地方，還多了一口水井，是黃老三他們建議白芸挖的。
黃老三也高興地跟在他們後面走，在預定的期限裡蓋出了這麼大的房子，讓他很驕傲。
而且宋家給的待遇忒好，他們都樂意為宋家賣力氣，平日裡收工的時候，大家都歡歡喜喜的，婆娘也高興，說他們出去賣苦力，回家反而還胖了好幾斤。
馮珍看房子蓋好了，回頭就跟兒子、女兒還有兒媳商量著進房酒的事情。
他們家在村子裡也沒有很多熟人，只有那麼十多家有交情，都是白芸喜宴上來過的。
粗略算了一下，黃老三一隊工人得請，村長家得請，何家也要請，再加上村子裡的十幾家，肯定要好好操辦。
確定好了人數，白芸和馮珍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家具也搬來了，是馮珍找人置辦的，白芸看了覺得不錯，就讓人抬進家裡了。
很多東西白芸都不知道，是馮珍在旁邊提醒的，要提前去各家借桌椅板凳、要掛紅條，還得請一位專門辦農村大席的廚子來，不然單憑她們幾個，真做不成那麼多人的席面。
令白芸沒想到的是，村長夫人和秀珍也來幫忙了，秀珍還是帶著何月月一起來的。白芸很是感激，給幾人提前包了一個小紅封。
等到宴請那天，大家都來了，宋家席面辦得不錯，大家吃得熱鬧又開心。
白家沒有人來，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家關係不好，識趣地沒有提。
宋清作為家裡的男主人，自然承擔起了接待客人的任務。
令白芸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村民以外，家門口還來了一輛馬車，下來兩個丫鬟。
「白小姐在嗎？」兩個丫鬟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穿得都比村人好，聲音底氣十足，清脆又好聽，一出場就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
小姐？這稱呼文謅謅的，不太屬於鳳祥村這個地方，讓大家都有點好奇。
白芸正在屋裡記禮錢，聞聲走了出來，問道：「妳們是？」
「我們家夫人聽說白小姐新房有喜，讓我們來給您送進房禮。」兩個丫鬟溫溫柔柔地笑了笑，先是拿了一張紅封遞給白芸，又搬了個包裝很好的禮盒呈上。
白芸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能被叫「夫人」的就只有李夫人了。
估計是李夫人一直留意著自己家裡的事情，就是沒想到時間掐得這麼精準，剛剛辦酒席，就把禮給送來了。
「替我跟李夫人道謝。」反正是禮，白芸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兩個丫鬟也沒久留，不耽誤白芸的事情，麻溜地上了馬車回去了。
村人頓時一片譁然，宋家真是不得了了，居然認識這種大人物！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喔不，是白芸不得了了，不僅認識了這種大人物，還能讓人家上趕著來送禮！村人的目光變了好幾變。
自從白芸嫁進了宋家，宋家就風生水起地蓋起了房子，連宋家的兒子宋清病得快死了都好了。
這是什麼福氣？怎麼他們家就沒有？
白芸不在乎眾人異樣的目光，只管開開心心地招呼大家吃菜。
馮珍和宋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別人問起，她們也不說，只說是偶然認識的，人家比較照顧罷了。
只有宋清跟旁的人一樣，一頭霧水。什麼時候小丫頭跟村外的人也這樣熟了？
但是他沒有問，白芸一向是有主見的，宋清也不會過多地干涉她。

進房禮一過，宋家就從何家的租屋搬了出來，住到了新家裡。照例是白芸一個房間；宋清自己單獨住；狗蛋想跟奶奶住，馮珍也不介意；宋嵐也自己單獨住了一間房，把她高興壞了。
進新房的第二天，白芸就準備去鎮上擺攤了，她閒不住，想多掙點錢。
靠手藝吃飯可以，但錢要有個來源，等錢攢夠了，她就在鎮上開一家店，對外就說她是開店的，能省去不少麻煩。
宋清也要去鎮上，白芸想都沒想，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你去鎮上做什麼？」白芸坐在車廂裡，問了一嘴，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萬一宋清也問她去做什麼怎麼辦？
宋清說：「給別人看病。」
「哦。」白芸點點頭，正如她所猜測的，宋清是給別人看病去了。
讓她鬆了一口氣的是，宋清還挺上道的，並沒有問她要去做什麼。
兩人一路到了鎮上，就各自分道揚鑣了，約好了下午就在鎮子口前集合。
白芸從包袱裡又拿出了那個面具，戴好了，卻發現包袱裡的紙擱太久，已經破破爛爛不能用了。
白芸去書鋪重新寫了一張，想了想，又拐去了布莊，讓布莊的人給她訂製一塊布，上面就繡著「算命卜卦」四字。
一次次用紙，不方便不說，還容易爛，乾脆就換成布的，髒了就洗。
布要繡出來，還得等一段時間，白芸就先去擺攤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名聲被李夫人傳開了，當她一坐下來，就有生意了。
居然也是一輛坐馬車的，下來了個丫鬟，左右看了一眼後，低聲問道：「請問是白仙姑嗎？」
仙姑？白芸的嘴角抽了抽。她什麼時候變成仙姑了？有沒有人通知她一聲？怎麼如此離譜！
「嗯，我是。」雖然很羞恥，但是為了生意，白芸還是認了。
「我們夫人請您到車上一見，不知是否方便？」那丫鬟指了指旁邊的馬車，姿態很低。這位就是夫人們說的仙姑，那是能算未來的奇人，自然要恭敬。
白芸看了一眼那馬車，只見馬車堵得嚴嚴實實的，一點縫隙也沒有露出來，想必是不想讓別人瞧見是誰。
「嗯，方便。」白芸點了點頭，跟著那個丫鬟過去，丫鬟扶著白芸上車。
掀開車簾子，裡面坐著個四十歲左右的富貴夫人，長得慈眉善目，看見白芸上來，也同樣掃視著她。
馬車車廂很大，坐著她們兩個人一點也不擠。
「白仙姑，久聞大名了。」富貴夫人說話很文雅，讓人覺得很舒服。
白芸只是淺淺一笑。「夫人想算命，還是卜卦？」
「仙姑先給我看看面相吧，不是信不過仙姑，我只是有些好奇。」
白芸點頭，不論信不信，看相先送一卦面相是行規，不用對方說，她也會看。
富貴夫人面相隨和，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正庭有濃厚的官僚之氣，家裡肯定是世代為官的，品格高貴，有旺夫相，夫妻宮也是祥和之兆，雖然現在家世不算顯赫，日後一定也會一飛沖天。
白芸把看到的跟那位富貴夫人說了，富貴夫人只是淡淡地笑了，很顯然，這不是她想聽的。
「不過，夫人的面相命宮有波折，來找我是算人命的，那人命定是與妳親近的人，位分高，是妳的長輩，與妳牽連甚廣。」
講到這裡，那富貴夫人才真正的嚴肅起來。「仙姑說得沒錯，我是來找妳算人命的。」說實話，她很高興，她和這仙姑有緣。從別人那裡聽說了這裡有一個本事很了得的算相仙姑，只是仙姑不常來，很多人都沒等到，她今日來是碰碰運氣的，沒想到就等到人了。「仙姑本事大，我今日來就是求仙姑跟我回家去看看的。我叫許之華，夫君是青嶺鎮的鎮守，出事的是我公公，是縣上退下來的老官，一生愛民，勤勤懇懇，近幾日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沖著了，整日裡說胡話，現在已經開始不吃東西了，請了幾個大夫都沒法兒。」許之華說著，眼神不自覺地露出了擔憂，擔憂的是自家夫君的前途。她公公在世，人脈便不斷，若是她公公不在了，那夫君能不能高升還另說，怕是連鎮守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妳帶我去看看吧。」白芸沒有輕易下決斷。許之華到底只是兒媳婦，沒有血緣關係，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仙姑這是同意了？」許之華很高興。
「嗯，出發吧。」白芸還是保持著大師風範，少說話。
「太好了，我們這就去！」許之華立即吩咐外面的丫鬟駕車回府了。

馬車到了一處宅院，宅院很大，是三進的院牆高高疊起，跟鳳祥村裡那種半人高土牆很不一樣，看上去莊嚴貴重，不容侵犯。
丫鬟上前敲了敲門。「夫人回來了。」
門從裡面打開，是負責開門的門僮。
走進宅院，白芸只覺得嘆為觀止，處處都是光滑整潔的石牆，盆栽擺放得很別致。
白芸四處瞧著，突然覺得自家的新房子也不香了。她早晚要買一所大宅子，這樣住著才算舒服。
拐過幾間屋子，就來到了許之華她公公的屋子前。
屋子的門是打開的，幾名丫鬟神色慌張，低著腦袋站在門前，看見許之華來了都福身喚道：「夫人。」
許之華很有派頭，點了點頭，問道：「老太爺怎麼樣了？怎麼開著門？誰在裡面？」
許之華的公公滿口胡言，有時候脾氣上來還要打人，若不是有人來，一般都會把門關上，防止人亂跑。
「回夫人的話，是老爺在裡面。老爺帶回來一個大夫，正在為老太爺診治。」
「我知道了。」許之華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想了想，又吩咐道：「妳們先下去吧，有什麼事我會召喚。」
「是。」丫鬟們沒有久留。都是一些小丫頭，看見老太爺這個樣子，早都嚇壞了，生怕自己也被邪祟纏上。
許之華也不想她們留下，畢竟是官宦人家，請人作法可不能正大光明的，怕被人知道了議論，正好給對家抓到把柄，那就不好了。
清走了人，許之華才笑著請白芸。「我夫君也在裡面，說請大夫來看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仙姑，您同我一齊進去吧？」
白芸點點頭，跟著許之華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