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金融革命：他們說這是鄉民的勝利，華爾街卻坐著數錢數到手軟

★全面分析Z世代投資者樣貌與迷因股軋空狂潮！
★「本書扣人心弦地敘述了一場席捲投資界的社會運動。事件中的英雄以為自己是在對抗壓迫，實際上卻被壓迫者利用了。」──史考特．蓋洛威，《疫後大未來》作者
★《漫步華爾街》作者｜柏頓．墨基爾、《致富心態》作者｜摩根．豪瑟、《安隆風暴》作者｜貝芬妮．麥克連等強力推薦

在迷因股瘋狂軋空的那一周，
散戶成了金融體系中的頂級掠食者，「聰明資金」淪為獵物。
但他們真的掀起了一場革命嗎？

二〇二一年一月一個瘋狂的星期裡，Reddit「華爾街賭場」（r/wallstreetbets）論壇上的一支散戶雜牌軍，熱愛使用迷因梗圖，以智障、墮落者互稱，他們似乎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打敗了華爾街最大、最有錢的一些玩家。

他們的武器是GameStop，一家瀕臨破產的遊戲零售商。

幾天之內，GameStop成為世界上交易量最大的證券，
相比幾個月前，價值上漲了 20,000%以上。

這場瘋狂的迷因股軋空連帶引發了其他迷因股的飆漲，如因為大疫來襲而零收入的AMC影院、產品已經不合時宜的黑莓……等等。

媒體密集報導這場「大衛與歌利亞之戰」，這次和過去不一樣，與散戶站在對立面的華爾街大型對沖基金損失了數十億美元，有些甚至會倒閉；而在Reddit上化名DeepFuckingValue的人成為了英雄，他以五萬美元的本金，獲利超過上千萬美元。

股票市場似乎正在掀起一場新的金融革命，將改變華爾街的遊戲規則。迷因股軋空似乎創造了一個分水嶺，讓權力重新回到普通的散戶投資人身上。

但如果說，這場瘋狂結束之後，並未成就一場革命呢？

記者寫下歷史的初稿，而多數人只記得這個初稿，
不知道塵埃落定之後更細緻和知情的版本。

《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史賓塞．雅各在《不存在的金融革命》中，將告訴我們這場迷因股軋空如何發生，並解釋了羅賓漢的免佣金交易應用程式等金融創新科技，與社群媒體演算法是如何使其成為可能；以及GameStop股價暴漲的真正創造者（和贏家）是什麼人的真實故事。

這究竟是投資最好的時代，還是華爾街最佳的廣告？雅各以他精闢的分析為我們闡明常有人誤解的獲利動機和金融機制，說明了為什麼這場所謂的革命實際上是華爾街樂見的喜事。不過，雅各告訴我們，一般投資人確實有辦法打敗專業人士，那就是拒絕玩他們的遊戲。

《不存在的金融革命》一書不只講述了二〇二一年最傳奇的金融奇聞「GME軋空事件」，它某種程度上促使華爾街變得更好；也分析了Z世代股民的全新面貌，並在投資人想要透過下一波迷因股大賺一筆之前，給予最古老卻也最受用的忠告。

★好評推薦★
M觀點創辦人｜Miula
《用心於不交易》作者｜林茂昌
《疫後大未來》作者｜史考特．蓋洛威（Scott Galloway）
《安隆風暴》作者｜貝芬妮．麥克連（Bethany McLean）
《漫步華爾街》作者｜柏頓．墨基爾（Burton G. Malkiel）
Reddit子版「華爾街賭場」創始人｜海梅．洛高真斯基（Jaime Rogozinski）
《鄉民的提早退休計畫》作者｜梅爾．林道爾（Mel Lindauer）
《致富心態》作者｜摩根．豪瑟（Morgan Housel）
《指數基金誕生故事》作者｜羅賓．魏吾絲（Robin Wigglesworth）

★各界盛讚★
「敘事扣人心弦……買賣股票的人，『投資』於任何新舊事物的人，都應該看這本書。」
──《洛杉磯時報》
「結合了金融調查與有用的投資策略，一本你的書架會迫不及待擁抱的好書。」
──《柯克斯書評》
「史賓塞．雅各以節奏明快的散文講述了他的原創觀點，我們認證這是一本令人愛不釋手的好書。」
──《出版者周刊》
「《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史賓塞．雅各理清了這個複雜的金融故事的線索。其敘事明快全面，涵蓋使動盪得以發生的金融和媒體的結構變化……故事講得巧妙。如果正如雅各先生所言，歷史的初稿並不完全正確，那麼他的第二稿已經糾正了錯誤。」
──《經濟學人》雜誌
「本書是對市場──和人們──如何違逆預測和偶爾失去理智的重要觀察。」
──摩根．豪瑟（Morgan Housel），暢銷書《致富心態》（The Psychology of Money）的作者
「本書討喜地說明了『免費』和遊戲化的交易方式如何促成了瘋狂的股市活動，並對被誘惑加入狂歡的散戶投資人面臨的危險提出了一些嚴肅的警告。GameStop和其他迷因股的傳奇故事，在這本書中以媲美一流推理小說的技巧娓娓道來。作者的文筆有一種反米達斯奇效：如果他觸碰到黃金，黃金會變成有生命的東西。」
──柏頓．墨基爾（Burton G. Malkiel），《漫步華爾街》（A Random Walk Down Wall Street）的作者
「自從二〇二一年初GameStop事件成為頭條新聞以來，我們都在等待最完整可靠的敘事。史賓塞．雅各這本書滿足了我們的需要。無論你認為自己有多了解華爾街，這本書都會使你驚訝、憤怒，並且得到教育。」
──貝芬妮．麥克連（Bethany McLean），暢銷書《安隆風暴》（The Smartest Guys in the Room）和《魔鬼全在這裡》（All the Devils Are Here）的合著者
「本書扣人心弦地敘述了二〇二〇年席捲投資界的社會運動。事件中的英雄以為自己是在對抗壓迫，實際上卻被壓迫者利用了。故事講得親切幽默，使外行的讀者也能理解金融概念。你會看得津津有味。」
──史考特．蓋洛威（Scott Galloway），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行銷學教授、紐約時報暢銷書《四騎士主宰的未來》（The Four）和《疫後大未來》（Post Corona）的作者
「長期和短期因素的碰撞引發了二〇二一年眾所矚目的『迷因股狂熱』，如果你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史賓塞．雅各這本書是引人入勝的必讀之作。坊間流傳Reddit的大衛戰勝華爾街的歌利亞這種危險的錯誤敘事，雅各巧妙地加以諷刺，並說明了為什麼賭場總是最終贏家。這本重要著作提供了遠比GameStop股市傳奇持久的教訓，值得我們他x地強烈致敬。」
──羅賓．魏吾絲（Robin Wigglesworth），《指數基金誕生故事》（Trillions）的作者
「GameStop軋空的真實故事。雅各發揮細緻的洞察力，為我們說明了每一個重要轉折，使我們得以看清眼下的散戶革命正經歷的變化。」
──海梅．洛高真斯基（Jaime Rogozinski），Reddit子版「華爾街賭場」創始人
「這是一本及時且極其重要的著作。史賓塞．雅各是一流的媒體工作者，對金融業瞭若指掌。我極力推薦這本書。」
──羅賓．鮑威爾（Robin Powell），媒體人、部落格「循證投資人」（The Evidence-Based Investor）的作者暨編輯
「本書就像一部偉大的推理小說，巧妙地將GameStop傳奇不同階段的故事編織起來。這是一本迷人的著作！」
──梅爾．林道爾（Mel Lindauer），《鄉民的提早退休計畫》（The Bogleheads’ Guide to Investing）和《鄉民的退休規劃指南》（The Bogleheads’ Guide to Retirement Planning）的合著者
「大疫時代最離奇的金融故事令人無法釋手的事後總結，也說明了投資如何被遊戲化。雅各與關鍵人物對話，突顯結構問題，利用虛無主義的『墮落者』術語，講述了許多寶貴的軼事。他穿越敘事迷宮，告訴我們GameStop軋空期間真正發生的事。」
──吉安．沃爾皮塞利（Gian M. Volpicelli），《連線雜誌》（Wired）高級撰稿人

史賓塞．雅各（Spencer Jakab）
獲獎財經記者，瑞信（Credit Suisse）前股票分析師。《華爾街日報》「股聞天下」（Heard on the Street）專欄編輯，之前曾撰寫每日投資專欄Ahead of the Tape。在加入華爾街日報之前，為英國《金融時報》撰寫Lex和On Wall Street專欄。這是他的第二本書。

【自序】
引言：一起墮落後，並未成就一場革命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發現我的兒子是墮落者的那一天。
由於公司的編輯室因COVID-19疫情而關閉，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五日上午我在家裡工作。在為《華爾街日報》編輯隔天的一篇專欄時，我中途停了下來，想說看看我的兒子們最近在網路上做些什麼。瀏覽網路不到十分鐘之後，我開始寫一封電子郵件。不是寫給孩子們的媽媽或校長，也不是寫給兒童心理學家，而是寫給你手上這本書的出版商。
我的大兒子是大學四年級生，最小的兒子是高中一年級生，他們是Reddit子版「華爾街賭場」（r/wallstreetbets，簡稱WSB）的成員。該版的參與者互稱對方為墮落者（degenerates）、猿人（apes），或甚至更難聽的稱呼。當時我注意到這個百無禁忌的股市論壇已有約一年的時間，它是社群網站Reddit上比較古老保守的投資子版r/investing的不恭敬替代品。在COVID-19大流行之前的數個月裡，股市欣欣向榮，幾乎每個星期都上演隨機的個股行情：某檔股票忽然爆量跳漲，因為WSB版的成員開始大量買入。在我看來，WSB是一九九〇年代末臭名昭著的雅虎股票留言板的威力加強版。但不久之後，我就發現我嚴重低估了現代社群媒體和基於智慧型手機的最新免佣金交易應用程式的力量。
隨著COVID-19疫情大爆發，世人意識到事態嚴重，經濟隨即停滯而股市暴跌，此時比較年長的投資人又一次未能奉行他們奉為圭臬的理念，無法在別人恐慌時買進。但那些墮落者就不同了──或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更好的做法。業餘投資人積極買進，投資績效很快就大大優於巴菲特之類的傳奇投資人。但他們也做了一些蠢事，例如買進破產公司的股票，或搶進一些沒有價值的空殼公司股票──因為它們的名字聽起來像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在推特上提到的公司。華爾街交易員和基金經理覺得這太搞笑了。不過，從我那天早上看到和聽到的情況看來，華爾街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我的大兒子問我是否在寫一些關於GameStop的東西，這促使我深入研究WSB這個Reddit子版。兒子之所以問我那個問題，是因為他的一名朋友，一個我在他們都念幼稚園時就認識的聰明男孩，因為在WSB上看到關於GameStop這家電玩零售商的討論後買進該股，短短幾天就賺了將近一倍的錢。我說他應該認識到自己很幸運並賣掉持股，但兒子說他朋友絕對不會這麼做。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促使我開始瀏覽WSB。
因為有三個兒子，我對GameStop太熟悉了。我曾無數次開車送他們去GameStop的商店，讓他們在那裡購買遊戲片，玩一段時間之後可能又到那裡換購其他遊戲。根據我多年來編輯關於該連鎖集團的專欄文章的經驗，以及從我的兒子們後來不再想去GameStop商店、改為在網路上購買數位版遊戲的情況來看，我知道該公司的生意處於垂死狀態，有點像Netflix真正開始起飛後的百視達影視（Blockbuster Video）。因為情況極其明顯，華爾街彷彿所有對沖基金經理都已押注GameStop股價最終將跌向零。
但華爾街專業人士突然發現，他們面對一群對現金流或下一代的Xbox何時推出沒興趣的人。如果一隻股票上漲一個星期，或一天，或甚至只是幾個小時，只要墮落者來得及賣出，他們就會很高興。在之前一年左右的時間裡，他們注意到，有些股票上漲只是因為他們和他們在Reddit上遇到的許多陌生人買了這些股票。這就是人多力量大。
現在他們正在玩一個危險的新遊戲──設法毀掉對沖基金老闆們的生活。截至我發現我兒子是墮落者的那一天，WSB有超過200萬名成員，而隨著他們震撼金融建制，WSB成員人數在短短幾個星期內暴增了三倍。
一些WSB成員認識到，投資基金因為從事「放空」這種操作，可能面臨無限的損失。放空股票使這些基金得以在股價下跌時獲利，這與多數投資人所做的相反。因為許多基金非常積極地放空GameStop，如果該股的價格因為某些原因急漲，這些基金將面臨逃生艙口非常狹窄的險境。由於羅賓漢（Robinhood）之類的券商容許沒什麼經驗的交易者借錢買進股票，並使用作用如同力量倍增器的衍生工具，WSB上的業餘投資人有辦法重創那些放空GameStop的基金。
他們也有這麼做的動機。在美國，許多人對財富不平等和規則不公平有很深的怨氣──美國社會彷彿有兩套規則，一套適用於有錢和有關係的人，另一套適用於一般人。許多WSB成員的成長經歷包括為償還學生貸款而拼搏，以及看著父母在金融危機期間掙扎不已。他們起初只是為了找點樂子和賺點錢，後來有了這個特殊動機：報復那些創造這個被操控體制的人。
他們多數屬於黏著手機長大的世代，直觀和有趣的應用程式使他們可以異常輕鬆地參與股市交易。在COVID-19大流行期間，他們被困在家裡，百無聊賴，結果發現股票投機買賣以及在網路上與陌生人交流交易心得，甚至比運動博弈更刺激，而且在股市走多頭時，遠比運動博弈有利可圖。在多頭市場中，幾乎每一隻股票都上漲，投資人的挑戰不是選出一隻能賺錢的股票，而是找到賺大錢的交易方式。有些可以影響許多人的影響者（influencers）非常樂意提出建議，他們熱愛迷因，而且有錢──是那種好的有錢人。
這個新類別的投資人不相信傳統的華爾街建議，但他們多數非常樂意從那些影響者和Reddit夥伴那裡獲得啟示。現在，一些似乎很懂艱澀金融知識（例如怎麼放空和利用衍生工具）的WSB成員在談論一個一舉兩得的投資機會──除了可以賺大錢，還可以使那些不好的有錢人變成窮人。唯一的問題是，你必須有「鑽石手」（diamond hands）──無論股價漲到多高，都可以堅持不放手。這正是我兒子的朋友堅持不賣手上股票的原因。
暗地裡囤積一檔股票，壟斷其供給，藉此榨乾放空者，在一九二一年是常見的事，但在二〇二一年就不是了。這早已變成是非法的。但是，如果囤積不是少數有錢人暗中的操作，而是數百萬名彼此不認識的小散戶完全公開的作為，那又如何？即使監理機關大喊違規，他們到底能怎麼做呢？
這一波浪潮在凝聚力量時，監理機關沒有注意到。大型基金的經理人也沒有。他們光是盯著彭博終端機就已經夠忙了，到Reddit上瀏覽迷因對他們來說太浪費時間了。如果他們到Reddit上瀏覽，會看到新晉投機客扛著籌碼，寫下「你一生中將經歷的最大軋空」（the biggest short squeeze of your life）和「打垮機構投資人的新手指南」（Bankrupting Institutional Investors for Dummies）之類的貼文。有些基金經理人甚至會在這些貼文中看到自己的名字，因為WSB上的墮落者瀏覽了證券方面的公開申報資料。GameStop股價不斷上漲時，專業人士起初沒有意識到事態嚴重，反而認為眼前有許多弱雞，於是加碼放空。一如海明威寫過的破產方式，這股導致華爾街某些最大玩家面臨破產威脅的力量緩緩襲來，然後驟然發威。
然後事情變得更奇怪了。隨著擴大的虧損和激增的交易量不但危及那些大舉放空的基金，還可能導致金融流通管道失靈，遊戲被中斷了。人人都在談論GameStop之際，羅賓漢之類的券商突然限制散戶買進該股的能力，而金融肥貓就沒有受到這種限制。這個遊戲被操控了！
但它其實一直都是這樣。
我曾在一家大銀行擔任股票研究部門的主任，後來離開了高級金融業，轉為從事這方面的寫作。在之前總共二十八年的職業生涯中，我從未見過市場上發生引起這種規模的公眾熱議和爭論的事。每個人都從中看到了自己想看見的東西，多數人同情小人物。我也是，但不是因為金融業者不容許散戶大軍隨心所欲地買進GameStop的股票，而是因為這個事件並未成就一場革命。
華爾街被迫短暫採取守勢，主要是出於技術性原因，不是因為有陰謀。除了少數基金損失慘重，金融業其實樂見GameStop事件。大衛戰勝巨人歌利亞的故事對金融業來說是很悅耳的。熱愛迷因的散戶大軍智取華爾街大戶？有人貼出證券對帳單的螢幕截圖，顯示獲利高達五〇〇〇％，帳戶餘額數百萬美元？在喧囂的多頭市場中，一對光鮮亮麗的年輕男女總共只有五個月的交易經驗，就已經在TikTok上發表教學影片，講述他們如何因為只買進上漲的股票，已經再也不必工作了？
對於有人贏走數百萬美元並為此歡呼雀躍，華爾街金融業者非常不是滋味，就像拉斯維加斯賭場遇到賭客贏大錢那樣？才不是。業者樂於藉此宣傳。這正是為什麼有人玩老虎機中大獎時，會出現引人注意的燈光和音樂，以及為什麼贏得威力球（Powerball）彩券大獎的人，會被要求拿著一張巨型支票讓記者拍照。長期以來，散戶券商一直在賣這種廣告：「你高中時期最蠢的同學」在投入金融市場買賣之後，如今經常在他的超級遊艇上與模特兒開派對。但GameStop事件？這是那種有錢也買不到的廣告。
現實生活中發生瘋狂的事情時，我常覺得那就像某部電影。我想並非只有我這樣，因為很多人說，WSB成員打敗貪婪的金融業者，就像《你整我，我整你》（Trading Places）的情節：落魄的比利．雷．瓦倫丁智取腐敗的杜克兄弟，在期貨市場使他們輸到破產。「賣啊，莫蒂默！賣啊！」
我很喜歡那部電影，但我首先想到的是比較嚴肅的《天搖地擺震山河》（Zulu Dawn）。該片由伯特．蘭卡斯特（Burt Lancaster）主演，講述伊散德爾瓦納戰役（Battle of Isandlwana）。在這部電影中，一支掌握當時最新軍事技術、極度自信的英國殖民軍隊，被一群他們視為原始人、手持長矛的非洲戰士擊敗和屠殺。在GameStop事件的那個星期裡，看到以下這種標題，就會覺得股票市場像是上演了一場伊散德爾瓦納戰役：「GameStop狂熱揭示了華爾街的權力轉移──專業人士岌岌可危」、「笨錢追捧GameStop，並以華爾街的方法打敗了華爾街」。
但事件塵埃落定，我改變了想法。現在我覺得它比較像《星際大戰二部曲：複製人全面進攻》（Attack of the Clones）。戰鬥非常刺激，甚至可說是英勇的；人人都為安納金歡呼打氣，希望他能打敗貪婪的貿易聯邦，但你隨即想起這是一部前傳，故事的結局是大家已知的。一股更大的力量在背後蠢蠢欲動，樂於看到戰鬥。華爾街樂見市場波動，而且如果數百萬名沒什麼經驗的新投資人帶著他們的儲蓄湧入市場，造成波動，華爾街更是欣喜不已。誰在乎他們是否殺了杜庫伯爵？
圍繞著GameStop和其他迷因股的戰鬥最終變得太刺激了。券商不得不拔掉插頭，以避免燒毀系統的電路；這引出各種尷尬的問題，但沒人提出真正重要的問題。美國人被激怒了，各政治派別的政客也是。在券商當中，羅賓漢的沮喪客戶特別多，他們憤怒不已，重提該券商過去的一句行銷口號：「讓人們交易。」（Let the people trade.）
直到我們的故事開始前不久，華爾街一直在擔心相反的問題。在COVID-19大流行之前，美國金融業正享受著有史以來最長的多頭市場和不錯的利潤，但它的客戶越來越聰明。技術應用、競爭和財務教育正危及華爾街的賺錢機器。連年輕的儲蓄者也開始懂得利用費用低廉的指數基金，買進後適時調整資產配置，或借助機器人理財顧問做這些事；這導致華爾街失去以百億美元計的收入，那是投資人過去因為買賣個股和投資於共同基金，貢獻給金融業者的。一名焦慮的分析師寫了一份報告，指那些不追求打敗大盤、費用低廉的指數基金「比馬克思主義還糟糕」。
事實上，散戶認為他們可以與所謂的「聰明資金」（smart money）競爭時，金融業才享有最好的時光。墮落者是華爾街想要的那種顧客。沒人預料到他們會在派對變得太狂野時，幾乎拆掉辦派對的地方，但羅賓漢等券商和那些受創的對沖基金下次會有更好的準備。投資大戶吵著要投資於這些業者。
那天早上我看到即將發生什麼時，認為這是我想寫的東西。在隨後幾天的雲霄飛車旅程中，我看到政界、新聞媒體和一般民眾的反應時，我知道我必須寫。這是瘋狂和迷人的一系列事件，是集合金融創新、自大、經濟不確定性、暴民心態、世代紛爭和致命瘟疫的一場完美風暴。短短幾個星期內，就至少有四部關於「Reddit革命」的電影在醞釀拍攝。我知道它們會比較像《你整我，我整你》或《天搖地擺震山河》，或許還將帶有一點《動物屋》（Animal House）的味道。
但我要講的是一個不同的故事。它同樣瘋狂，但沒那麼黑白分明，充滿與流行敘事背道而馳、令人尷尬的事實。沒錯，情況失控了，小散戶或許真的震撼了金融建制，但他們真的掀起了一場革命嗎？遠遠沒有。散戶交易者在華爾街食物鏈中有其傳統位置，而在事件塵埃落定、盈虧確定之後，這一點並沒有改變。不過，在一段很短的時間裡，散戶交易者成了金融體系中的頂級掠食者，一些﹁聰明資金﹂則淪為獵物。我將分兩部分交替講述這個故事，一部分是關於一個聰明年輕人的唐吉訶德式冒險，他確實智取了華爾街，最終激勵其他人來試自己的運氣；另一部分是探索導致和助長這場「革命」的各種機制。在這些章節中，我將詳細說明華爾街如何將數百萬名新投資人帶進它的遊戲場，誘使他們相信自己在華爾街的遊戲中占有優勢，最後利用他們大賺一筆。
但我也會分享一些好消息。小人物真的有辦法抵抗體制的壓迫，而你看完這本書時，會知道自己可以怎麼做。
首先，我想介紹這個故事的關鍵人物，包括華爾街鉅子，當中一些人幾乎淪為貧民；矽谷的才俊，他們太聰明了，不會懷疑他們所造就的群體的智慧；以及一個不情願的革命者，他具有鋼鐵般的意志，激勵了一大群散戶投資人參與這個遊戲。

引言 一起墮落後，並未成就一場革命
第1章 小貓先生去華府
第2章 丟五萬三在GME上？一切才剛開始 二〇一九年九月八日
第3章 殺手級應用程式登場
第4章 你這個該死的智障！人人都叫你賣掉 二〇一九至二〇二〇年冬
第5章 沉淪式競爭
第6章 推進器正在發動，你畢生最大的一場軋空 二〇二〇年四月
第7章 放空這回事
第8章 GME現在的股價是一顆核彈 二〇二〇年夏秋
第9章 密技
第10章 什麼是退場策略？ 二〇二〇至二〇二一年假日季
第11章 背著靶叫囂的男人
第12章 雪崩即將發生，他們還在高級木屋裡度假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二日
第13章 猿族崛起
第14章 伊隆．馬斯克參戰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六日
第15章 那些影響者
第16章 我們已經正式打爆了市場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七日
第17章 哈哈哈，什麼都不重要
第18章 讓人們交易！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八日
第19章 羅賓漢也瘋狂
第20章 我就是喜歡這支股票而已 二〇二一年一月二十九日
第21章 如何獎勵惡棍
第22章 雪球開始滾下山了 二〇二一年二月
第23章 同一個老遊戲
Bonus 加送一章，原力與你同在
致謝
附錄

【內文試閱】
第2章　丟五萬三在GME上？一切才剛開始　二〇一九年九月八日
「天哪，兄弟，你為什麼會丟五萬三在gamestop上？」
Techmonk123對DeepFuckingValue（DFV）的風險報酬意識非常不以為然。DFV這個用了不雅網名的用戶在華爾街賭場論壇上貼出他的E*Trade帳戶截圖，顯示他押注了五三五六六．〇四美元在一支股票上，隨時可能輸掉所有錢。雖然這個Reddit子版上常有人用自己的錢在市場上做魯莽的事，但這可是一筆巨大和集中的賭注，而且甚至不是押注在特斯拉（Tesla）、Netflix或其他帶領美股創出歷來最長多頭走勢的魅力股上。DFV把錢押在GameStop上，而這是一家主要在購物中心開店的電玩零售商。華爾街一些最聰明的基金經理人認為，隨著遊戲軟體日益去實體化，GameStop將步百視達影視的後塵，走向倒閉。
買進GameStop的股票已經堪稱魯莽，但DFV的做法更大膽：他買進了GameStop股票的買權（call option）。買權是一種衍生合約，只有在標的股票的價格在某天升逾某水準時，持有人才會得到報酬，否則它們會過期，變得一文不值。根據最近一個交易日的價格，GameStop的股價必須在二〇二一年一月十五日之前至少上漲八六％，DFV的押注才可以避免顆粒無收的結果。
十六個月後，DFV被揭露為凱斯．吉爾。他為這篇最早的Reddit貼文和隨後所有貼文加上YOLO這個標籤，意思是「你只活一次」（you only live once）。YOLO已經發展出形容詞和動詞的用法，例如那些作出不知情魯莽押注的人被稱為「YOLO交易者」。華爾街賭場版上充斥著螢幕截圖貼文，它們的標題可能是：
將畢生積蓄四萬二YOLO到MVIS中（我二十一歲，希望該股飆漲，以便我幾年後付得起房子的頭期款）
或
吃迷幻蘑菇期間，Yolo了二十三萬到MNMD中
或
一筆YOLO大注是否就能擺脫這種狗屎？
吉爾剛剛發了筆小財，華爾街賭場版上其他人覺得他真是太幸運了。有趣的是，吉爾不認為是這樣，而我們可以從這一點看到這個人的一些重要特質。價值投資人麥可．貝瑞（Michael Burry）因為麥可．路易士（Michael Lewis）的著作《大賣空》（The Big Short）而廣為人知，他在這年夏季稍早建立了GameStop的大型部位，這導致GameStop買權的價格飆升，迫使吉爾最近以逾兩倍的價格買進一些買權（相對於他在不到一個月前的買進價而言）。螢幕截圖顯示，他帳戶裡的資產現值一一三九六二．六一美元。他的貼文標題是「嘿，貝瑞，非常感謝你抬高了我的成本」。
吉爾和貝瑞之類的價值投資人來自火星，股市當沖客則是來自金星。DFV這個網名暗示吉爾追求「深度價值」（deep value），而或許正因如此，他對著名投資人意外出現迫使他承受較高的投資成本深感不悅。深度價值投資人在股海中尋覓深具投資價值的股票，必要時願意長期等待股價升至他們認為應有的水準。如果他們買進後股價下跌，許多人視之為好事，因為這給了他們機會以更低的價格買入更多股票。
華爾街賭場版上幾乎所有人都會因為自己的投資賺了一倍而歡呼雀躍。有個版友說，DFV至少應該套現拿回他最初投入的資金，然後利用餘下的錢繼續賭博。另一名版友也提出類似的建議。畢竟沒有人會因為獲利了結而破產。
「或許是吧，但這不是追求長期報酬極大化的方法，」DFV答道。
這個網名背後的人顯然極度自信。他還表現出不尋常的老練，而且在這個以粗野無禮、不重視拼寫正確、不重視標點符號著稱的論壇上，他顯得格外有禮貌。
針對DFV堅持拒絕獲利了結，無懼他的那筆小財可能化為烏有，另一名版友寫道：「豬會變胖。豬會被宰殺。」
「再說一次：這不是追求長期報酬極大化的方法。這是在恐懼中買賣，是厭惡損失，是一種常見的情緒偏誤，」DFV答道。
「如果這個愚蠢的傢伙一個星期內輸光了，請提醒我！」另一個人回應道。
在GameStop軋空事件發展到中段時，一名之前懷疑DFV操作方式的版友在評論吉爾的貼文中寫道，他質疑吉爾的原始貼文「像莫哈維沙漠七月下午的一杯牛奶那樣酸掉了。」
第二年夏天，吉爾開始以「咆哮小貓」的網名，在他家的地下室透過YouTube直播，談論GameStop的成長機會。在華爾街賭場留言板上與吉爾互動的少數人，如果知道DFV就是咆哮小貓，對他的重視會增加多少？這可真難說。吉爾在直播中經常以紅色頭巾將他的棕色長髮束在後面，一邊喝著比利時啤酒，一邊興奮地打著手勢，與《反斗智多星》（Wayne’s World）中麥克．邁爾斯（Mike Myers）飾演的角色異常相似。但他的論述是嚴肅和詳細的，以點列式呈現，引用權威人士如估值大師亞斯華斯‧達摩德仁（Aswath Damodaran）的觀點，但吉爾的聽眾幾乎肯定不知道這個人。吉爾後來作證時表示，即使在他的分析開始取得成果之後，他還是只能吸引到很少部分的人。
「事實是人們並不真正關心對GameStop和其他股票的無趣、重複的分析，而這是沒問題的。」
吉爾並不是追求成為出鏡談投資的明星，但如果是，他是選對了時機開始做這件事。當時年輕投資人正以創紀錄的人數湧入市場，並在社群媒體上向那些看來有趣和可親的人尋求投資建議。約莫與此同時，有個年輕人在市場上賺到的錢比吉爾少得多，而且感嘆「我不知道我他媽的在做什麼」，但他在TikTok上吸引了約五十萬名粉絲。吉爾卻是非常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的人。他已經通過了三階段的嚴格考試，取得投資界非常重視的特許金融分析師（CFA）資格。一般考生總共會花接近一千小時學習，為CFA考試作準備，而且多數人第一次應考未能通過三階段考試的第一關或第二關。
吉爾從不曾提起他的專業資格，而這很可能無關緊要。在默默無聞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在一個不信任專家（尤其是華爾街的專家）的群體中聲名鵲起。他年輕，熱愛迷因，風趣橫生；這些特質無疑有助他打破與年輕人的隔閡，但他有禮、理智的作風與在網路上發揮影響力的典型風格背道而馳。針對社群媒體影響力的研究顯示，自信滿滿的人吸引到的注意往往遠多於其他人。
華盛頓州立大學經濟學研究生賈德里安．伍頓（Jadrian Wooten）和班．史密斯（Ben Smith）想針對股市檢驗這個假說，但他們發現，金融方面的預測往往不會在同一句話中提到日期和價格──這很可能是「權威人士」的明智做法。他們因此寫了一個程式，用來整理推特上超過十億條關於二〇一二年棒球季後賽和二〇一三年超級盃的預測。他們發現，表現出自信但預測錯了的人，贏得的粉絲遠多於那些作出正確的細緻預測的人。
那麼，深思熟慮的吉爾最終如何成為GameStop軋空的核心人物？吉爾在二〇一九年夏天投資賺了一倍，但在洶湧的多頭市場中，這種表現在社群媒體上誇誇其談的一群交易者當中，一點也不特別。但因為他選擇了一種投機性很強的金融工具，GameStop股價終於在二〇二〇年末開始更有意義地上漲時（此時距離迷因股軋空還有幾個星期），吉爾的資產淨值隨之暴增，他的傳奇故事也就廣為流傳。他的投資報酬率在高峰期達到接近一千倍。而他大致上堅持不放手，這一點實在激動人心。
「這個名字背後沒有一張臉，他只是一個神話般的傢伙。他成了一個偶像化的人物，」二十歲的大學生賽斯．馬霍尼（Seth Mahoney）說。「他是那些領導者之一，就像狗狗幣（Dogecoin）事件中的伊隆．馬斯克（Elon Musk）。」馬霍尼是羅賓漢的活躍客戶，在GameStop軋空發生時已經是華爾街賭場論壇的成員三年之久，Reddit使用資歷則有九年。
在他的影響力達到頂峰時，吉爾只是貼出迷因或他的E*Trade帳戶新截圖。紐約大學社會認同與道德實驗室的心理學家傑伊．范．貝佛博士（Dr. Jay Van Bavel）解釋，隨著吉爾的交易證實成功，那些截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指出，在社群媒體上，得到注意至為重要；如果貼文者能證明自己過去做對了一些事，或確實掌握某些知識，其貼文對受眾的影響力就會放大。
他說：「一旦吸引到的注意夠多，就能影響真實的行為。在這個例子中，那些截圖提供了所謂的社會認同（social proof），促使其他人在模稜兩可的情況下採取同樣的行動。」
不過，在二〇一九年九月，沒什麼人稱讚吉爾，遑論模仿他。吉爾拒絕了不請自來的獲利建議後，終於有一名版友恭喜他已經賺到錢。吉爾答道：
「謝謝你，兄弟！一切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