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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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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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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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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2022鍾肇政文學獎長篇小說類評審推薦獎

400年前桃園以豐富的鹿皮資源初次登上貿易舞台
如今已演變為工業大城與國際關隘
桃園古今兩代人的超時空連線
述說著桃園這塊豐沃大地的前世今生

血腥與破壞、希望與重建,生死交融,生命一代又一代地延續。
山崖之南,一個被統稱為南崁四社的平埔族聚落,在大半北桃園區域存在了四百年以上,以豐富的鹿皮資源登上東亞貿易的舞台。西班牙、荷蘭與明鄭軍隊短暫停留後,緊接著來自漳州、泉州、汀州等閩客漢人移民紛紛到此墾荒,開始與平埔族有了交集。在生存與利益的糾葛下發生許多次原漢、閩客、漳泉之間的械鬥;臨近的大嵙崁尚有大清與泰雅族長達六年的利益與尊嚴保衛戰;紛爭與戰亂從未止歇,隨之而來的乙未抗日,有人拿起武器誓死保衛家園,有人為保全家族的利益與生存而請求議和。
兩個命運大不同的媳婦仔、信仰基督教的世家少爺、遠從漳州來台依親奮力求生的少年、武藝高強埔漢血統的墾戶男子,在南崁、坑仔、淡水、大嵙崁波瀾萬丈的歷史演進中,交織著生命的百般姿態。旭日蓬勃明亮高懸、月光清亮柔靜守護,新的一日從來不曾倒退靜止,時代的巨輪眨眼已過百餘年。
是前世的記憶,還是夢境巧合?月夜裡,無法言說的似曾相識、宛如真實發生過的夢境,穿梭於南崁與東京兩地,擁有彎月胎記的策展人、日籍台裔航空機師、在旅行社工作的業餘樂團樂手、懷有飛行夢熱愛重機的貨車司機、研究台灣早期常民史的說故事姐姐,他們奇妙地連結了兩個時代。
如今,南崁縮小了,不再是桃園北部的大片土地,住民不再區分成漳泉閩客生熟番。物換星移,南崁依舊是陸空交通樞紐、是移民者齊聚之地,來自台灣各地南北移民與伴隨而來的文化的持續在此地交會融合;疫病從未在人類的生活中消失,深耕百年以上的宗教信仰總是住民精神的寄託,祈禱不曾停止。
主角們連結兩個時空,在不平凡的時代裡,淡淡訴說著古早與現在。淤積的港口與昔日南北聯絡的路徑早已荒廢;鄰近的國際機場、高鐵與機場捷運繼續歷史傳承迎送旅人往來。高速公路與煉油廠將南崁一分為二,行政區將南崁分隔為蘆竹與龜山,歷史不應被遺忘,我們的人生仍持續著,故事永不止歇。

作者簡介

夏琳
本名邵仙韻,成功大學歷史學系、台北藝術大學藝術管理研究所畢業。曾於聯合報系之民生報、學學文創志業等機構從事國際藝術展覽、藝文活動企劃工作,從事文化工作超過25年。經營南崁小書店10年,曾被文化部及台灣文化獨立書店協會列為「重點書店―人氣指標書店」全台17家書店之一,2020及2021年連續兩年獲得文化部走讀台灣獎勵計劃獎助。目前書店暫時停業,並於桃園與高雄兩地專心寫作。
著有《不專心賣書的小書店和它的常客們》、《停下來的書店》。創作皆以身邊人事物為寫作題材,鍾情於真實歷史為背景的小說作品。2022年以《百年月光》參與鍾肇政文學獎長篇小說類,榮獲評審推薦獎(正獎從缺)。
「我不寫,可能就沒有人寫了。」作者移居南崁18年,經營書店長期深耕桃園文化,並以規劃「走讀台灣」的經驗寫下本書。歷史不該被遺忘,把歷史納入小說裡,是作者對創作的堅持。

名人/編輯推薦

于國華︱臺北藝術大學研發長
朱和之︱作家
李志薔︱導演/作家
李瑞騰︱中央大學人文藝術中心主任
林呈蓉︱淡江大學歷史系教授
許榮哲︱華語首席故事教練
傅琪貽(藤井志津枝)︱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兼任教授
廖仁義︱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教授
盧建彰︱詩人導演
戴寶村︱吳三連臺灣史料基金會秘書長
謝金魚︱歷史作家
(依姓氏筆畫排列)

「夏琳熱愛土地以及每一代人在這塊土地創造出來的文化。她很有耐心地去探訪
文化被創造出來的歷史足跡,去挖掘感人的故事,從而結合理性與感性把故事寫出來。《百年月光》正是她深摯擁抱土地與文化而耕耘出來的心血結晶。」
──廖仁義,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教授

「情感豐沛,優美的文辭讓人容易陷入情節發展的世界裡。不需要特別的主題,在日常生活中親切交談,便能令人感受到人情的溫暖。」
──傅琪貽(藤井志津枝),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兼任教授

楔子――回首四百年

一六四三年,西班牙神父德歐多羅(Teodoro Quirós de la Madre de Dios),在文書裡提及曾拜訪淡水河南岸一處名為「帕拉庫邱」(Parakucho)的原住民村落,後據學者考證可能是南崁溪(Lamcam)中的一個村落名稱。從此,南崁在歷史上逐漸顯現,在《熱蘭遮城日誌》(De Dagregisters van het Kasteel Zeelandia)、《臺灣府志》,分別有「Lamcam」、「南崁社」與「南崁港」的記載。
南崁港,距離淡水南方約三十餘公里一處港灣,側居南崁溪入海口附近。南崁溪從上游至入海口,算上支流長度約莫四十餘公里,比起北邊寬廣的淡水河狹窄短小許多。順風扯帆時南崁港至淡水港只是一小段路程,用不了多少時間便能抵達,走水路快速又節省人力。這裡是平埔族南崁四社範圍,從天光到日落總有船隻進出停泊,港邊裝貨卸貨,人聲鼎沸、牛車與挑夫川流不息。
據史家研究,南崁四社多數為平埔族,人類學家將其分類為凱達格蘭族雷朗群一支,散落於南崁溪流域而居,溪流蜿蜒所到之處皆有平埔族聚居,南崁四社不只僅有四個聚落,各地散居小型社落有一、二十個,然以南崁社、坑仔社、龜崙社、霄裡社等四社人口較多便統稱為南崁四社。其實四個社落除了坑仔社和南崁社往來密切、聚居距離較近外,其餘兩社相對遠了些,血緣也沒那麼親近,近年來就有學者研究指出龜崙社不屬於凱達格蘭族,可能是賽夏族一支;而霄裡社地區接近現今八德、平鎮,與大溪、中壢一帶較有連結。桃園地區平埔族多半在南崁溪流域、桃園沖積扇平原及林口台地以南居住,獵鹿、捕撈魚蝦、摘採薯芋及海菜為主要生存方式,族人在這平坦土地上奔馳生活。然而,這一切在外人進入這片土地後,短短一兩百年間逐漸改變。
南崁港送往迎來從滬尾(今淡水)、安平、諸羅(今嘉義)、泉州、漳州、廈門等地船舶,旅人有時選擇在南崁港搭船南下、往北旅人則路經南崁港後再花點一點時間便能抵達淡水,他們可以再轉運進淡水河進艋舺至大稻埕,也可轉往大姑陷溪(今大漢溪)往大嵙崁(今大溪)挺進,行路快速。
十八世紀前是南崁港全盛時期,港口甚至可停靠戎克船,海外貿易與漢移民往來納新熱絡。異國船隻亦有停泊,遠從日本或南方異國的貨船裝卸完成再往下一個海港前進,常見貨物如杉木、布料等,船隻再載走大量從平埔族人購得的鹿製皮貨,南崁四社範圍是大型鹿場,平埔族善捕獵,鹿皮來源豐富。由於軍事需求,在日本及中原本土都相當搶手,深受海上貿易商人喜歡。
平埔族早期依賴獵捕鹿為生,打獵裝備需要鹿皮、鹿肉也是主食,荷蘭人和漢人對於鹿皮需求量甚大,精明的荷蘭人設計一套叫做「贌社」的制度,那是一種向部落買賣的承包制度,年後荷蘭人藉由武力,宣布不得任意與原住民自由交易,漢人要向原住民買賣物品,必須參加荷蘭人舉辦的競標,得標者必須向荷蘭人繳交稅金,才能和原住民買賣。
漢人從中國遠地而來,想和原住民做生意還得問過荷蘭人;平埔族人也不樂意,心想賣誰還不行,只能賣給得標並繳過稅金的商戶,價錢還是商戶說了算,心裡萬般不願意卻莫可奈何,荷蘭人有武裝部隊有精良武器,砲火猛烈,殺傷力驚人,光是這點就讓另外兩方只能吞下眼前虧。
之後,荷蘭人被鄭成功軍隊趕走了,這制度仍延續;施琅來了,台灣納入大清版圖,制度還是繼續,清治時期這套制度改稱為「社餉」,內容隨年代有所更動,不變的是稅賦總由百姓承擔,稅金總是要繳的,誰武力強就繳給誰,數百年來皆是如此。
康熙末年以降,從泉州、漳州、汀州一帶渡海而來的漢人愈來愈多,對離鄉背井的漢人來說,稅金雖是負荷,算盤打打還是有利可圖、能生存,拿到獨家代理權便是一家獨大,怎麼開價都會有人應承下來,還能吸引無數在原鄉活不下去的人們來台掙口飯吃。
為了活下去,只要有生存機會,殺頭生意還是有人做的,閩南粵東一帶貧農早有耳聞台灣和番人交易頗有機會,也能租地開墾,已經有不少土地開墾成良田,那裡土壤肥沃,遍地皆待墾原野,只要肯吃苦,不怕危險,有一身力氣不怕沒飯吃,租地種田就能活下去,至少本家原鄉那裡少幾副碗筷,食指少一點也是好事,說不定還能寄點錢回來讓家裡爹娘多吃幾年飯,活久一點。
懷有這樣的想法的人不少,他們橫渡惡水,在驚濤駭浪中抵達台灣,有些人不幸遇上狂風巨浪,魂斷深海時有所聞,那是命,還是向上天借來的,離鄉之後,本錢就僅僅只有這條命,即便機會只有兩、三成也值得一拚。從國姓爺時代開始,數百年裡,那些在原鄉活不下去的男人,賭上一口氣、用自己的一條命做為擔保,私渡來台展開他們的新人生。
漸漸地,禁令也不是那麼嚴格了,說起來禁止閩南沿海移民到台灣,那是因為明鄭的關係,施琅平定台灣早已是上百年的歷史傳說,施青天之後隨之而來康雍乾百年盛世,官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也開始有官家鼓吹號召民眾來台,那年,大清朝首任總兵楊文魁就已公開招募,平埔族所有權之外的土地若有人願意開墾,歡迎之至,稅收也能增加。
已經定居台灣的人好不容易落了地,生了根,想念故鄉,便寫信回家鼓吹親人鄰坊快來,土地廣大、農耕容易、租地容易,地主好商量、平埔族單純不凶狠殘暴,做點小本生意單純不難,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不少漳泉子弟從南崁港上岸,競相走告此處土地雖不至於肥沃千里,比起老家那裡,已是能種出農稼的好地了,而且認識的同鄉都在這裡,人親土親有依靠。至少,能吃飽、能活下去,已是無敵誘因。
曾經有這麼一句俗諺「有唐山公,無唐山媽」,早期漢人女子被禁止來台,埔漢時有通婚往來,平埔族與漢人混居,以往正式文書還會寫南崁社,漸漸多半都稱南崁庄,正符合《淡水廳志》上說的「風俗之移也,十年一小變,二十年一大變。」,還記得族語者大概只剩極少數的老人家,習俗、語言、服飾等逐漸漢化,逐漸融合。
聽老一輩人嗑牙閒聊講古,南崁二字是國姓爺的駐紮軍隊取名來的,從船上遠望陸地,是一處斷崖,斷崖之南,稱為南崁,其實老人家們沒證據,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國姓爺軍隊取的名字,還是南崁社人原本就是這樣稱呼,在荷蘭人還在的時候已經是這個地名。南崁港雖沒有安平、艋舺或淡水出名,還是一個水量豐沛的優質良港,從這裡上岸極富生機不說,這麼大的一片荒地還缺人手開墾,看在山多田少又貧瘠的漢人眼裡,已是遍地黃金。
南崁溪經數十里在南崁港出海,有人下船,有人遙望遠方等候船進港、有人吆喝指揮工人搬貨裝卸、小鋪商人、大商號掌櫃夥計在碼頭邊等清點交貨,年紀大點的老手一派輕鬆在鄰近茶攤邊喝茶邊聊天;年輕小伙子耐不住性子,頻頻張望,一輪橘紅大球緩緩沉下水平面,最後一艘船進了港,漢子們又開始忙碌起來。
歷史進程數頁便能揭過。彼時,喧鬧忙碌的港邊,一輪明月悄然升起,柔和月光俯瞰人間百年滄桑。

目次

古今人物對照表
楔子――回首四百年

第一部
1 張月娘
2 何月瑜
3 望月清
4 陳青
5 小林和越
6 吳永和與馬偕
7 小林和越與何月瑜
8 望月清與于悅荷

第二部
9 張月娘
10 李靜荷與黃添旺
11 黃添旺與李淨河
12 何月瑜與于悅荷
13 黃添旺與李靜荷
14 王亞岳

第三部
15 張月娘與吳永和
16 小林和越與望月清
17 何月瑜、小林和越、王亞岳
18 李靜荷與陳青
19 于悅荷與王亞岳
20 于悅荷、王亞岳、何月瑜,加上小林和越

終曲
21 吳永和與張月娘
22 何月瑜與小林和越
23 陳青與李靜荷
24 于悅荷
25 尾聲

番外篇
1 他們……還有後續發展嗎?──小林和越與望月清(BL版)
2 這一生,說什麼都不放手──于悅荷與王亞岳(言情版)

參考文獻

書摘/試閱

1. 張月娘
天微亮,港邊擠滿大小船隻,運貨苦力分散在各船前,等候船主人一聲令下搬運進出船艙的貨物,靠近窄狹巷弄還有幾處小攤正大聲吆喝叫賣包子和鹹粥。巷弄深處,一處磚紅大宅院,是張家宅子。宅院更深處一進院子裡,一位身形瘦弱嬌小大約三十出頭婦人,穿著華麗卻未見張揚的綢緞衣裙,頭上只有一隻銀簪,妝容細緻嬌美卻掩蓋不住眼睛紅腫血絲,流露出焦急驚慌神情,顯然已經慌了方寸。
「阿娘,大夫人見不得我們母女繼續待在家裡,想逼我們離開,離開就離開,難道我們會餓死在外面嗎?」
月娘氣得全身發抖,眼淚不聽使喚直流,她是個半大不小的大孩子,約十一、二歲的年紀,地處亞熱帶的女孩早熟,雖不脫稚氣臉蛋圓潤,已略有大人身形,眼神散發堅毅神情,大戶人家老爺多房妻妾,細姨膝下無子可想見處境艱難,月娘看清自己與母親的處境,前些日子聽聞其他房姐妹冷言冷語,說要把她送給鄉間外地一處人家當童養媳,她便害怕這一天要來。
「三姨娘,大夫人請您和月娘小姐去一趟大廳。」家丁的呼喊聲遠遠傳過來,而且不等小院主人回應,兩個家僕粗魯無狀,直接闖了進內院。
「阿娘,他們居然直接衝進來,我們快走吧!大娘呼風喚雨,她想做什麼哪需要我們同意,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月娘冷靜下來,快速簡單收拾了些衣物背在身上。三姨娘嘆口氣,拿出一個小包,取下頭上銀簪和珍珠耳環,塞在月娘的衣袋裡。
「都是阿娘不好,沒能在你爹還在時趕快訂門親事,就算小康門戶也好,至少是正妻,現下反而因為阿娘而讓妳要遭受這種委屈,唉,我們命苦,妳爹又這麼早就去了。」三姨娘鼻子一酸,眼淚又滴了下來,她其實已知道主事的大夫人沒和她們商量,要把月娘送人當童養媳,要逼自己去山上出家,大夫人想做什麼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我才不要當什麼童養媳,轉角李家靜荷阿姐從小死了爹娘,被親戚轉賣了好幾次,都不知流落到哪了,她好可憐。」月娘一咬牙,想起從小就一起玩耍的同伴,她的眼神多了一絲哀愁。
童養媳習俗,自古就有,漢人鄉間村落尤為盛行,多半家裡養不起女兒,反正女兒大了也是要嫁人是別人家的,出嫁還要籌一筆嫁妝,小康人家多半覺得不划算,與其替別人養女,還不如早一點送養;也有另外一種情況是家裡一直都生女兒,傳宗接代的男兒遲遲未能生下,肯定是女兒生養太多,得多送幾個出去,此外還有家族利益交換等原因。總之女兒送養,利益好處多,就算沒任何目的,能多一個人力來操作家事,婆媳之間早日培養感情也是美事一樁。
送養原生家還能收到一筆謝禮,美其名是聘金,實際上也可視為買斷一個女孩的酬金,從此這女孩就和生家關係一刀兩斷,付錢的人家對她有絕對的權力,運氣好一點的單純當人家媳婦,遇上好良人、好婆婆,還能和原生家庭往來;遇上壞心思的,那就是悲慘遭遇的開始,被虐待、背負龐大家務工作量、動輒打罵,皆是日常,甚至特意養大高價轉賣娼寮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三姨娘一想到要是月娘是如此下場,還不如讓她先逃走,去哪都行,她遞給女兒一個小包含淚道:「這個小包是娘多年存下來的私房錢,裡面也有幾樣值錢的金銀首飾,都是你爹在世時送給娘的,妳先帶在身上,妳先去南崁庄找小姨,我想想要怎麼辦才好。」
此時家僕闖進來,慌亂拉扯之際把三姨娘推倒,月娘一反平日柔順溫馴,鐵青著臉給了魯莽家僕一記耳光。攙扶起阿娘,月娘自小活潑,經常跑出去玩耍,雖然是個瘦弱女孩家,隨著年紀增長,力氣略增不少,月娘跟著附近鏢局大哥學了些基礎拳腳,健體強身,還有模有樣。
「阿娘,妳還要忍耐到什麼時候,我們一起走吧。」月娘緊緊牽著嬌小母親的手,母親鄉間出身,沒有裹小腳沒賣身契,行動自如。
「我們母女倆有這麼好欺負的嗎,要趕我們走嗎?走就走!」小小月娘怒氣一上來怒氣震懾家僕。
家僕眼看月娘阻擋不得,但也不得不緊跟著做個樣子追出去。
月娘轉身跑出,淡水巷弄曲折,地狹人稠,宅院房屋密集,蜿蜒巷道兩側皆為房舍,她腳不停歇帶著母親離開,耳後不斷傳來家僕吆喝及催促追趕的聲音。但月娘只有一個信念,救母親出去這個沒有希望的大宅籠,她才不要去當別人的媳婦仔,母女倆就算是粗食淡飯,做做小生意,也能簡單過一生。
快逃走、快逃走、快逃走……

2. 何月瑜

鈴鈴鈴鈴鈴,鬧鈴大響。
何月瑜淚流滿面驚醒,呼吸急促,似乎全速跑了百米衝刺,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明明就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她伸手按掉鬧鐘,不住的喘氣。
是夢,然而她卻無法歇止嚎啕大哭。這是夢,怎會如此真實!她摀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氣,埋在心裡深處的悲傷倏地被攪亂開來。何月瑜只記得她在夢裡與母親不斷在小巷子裡奔跑,一直跑一直跑,後面還有追兵追殺她們。
好不容易情緒發洩得差不多,漸漸止住淚,心裡嘀咕自己是在哭什麼呢?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只是個夢而已,也能哭得這麼傷心?淚漸止,心裡仍空盪徬徨,胸口殘留一絲絲窒息悶痛。
她常做這個夢,小女孩牽著母親的手在彎曲巷弄裡奔逃。
更遠的手機鬧鐘也響了,起身再按掉鬧鈴,大手一揮拉開窗簾,陽光透進臥室。她在淡水河邊貸屋而居,靜靜看河水流動,陰鬱心情逐漸散去。梳妝整裝完畢,還有半個小時再出門不遲。她倒了一匙藝伎,這支豆子是朋友前兩天送她的,莊園藝伎豆向來昂貴,她不太捨得買,這還是朋友自學烘豆,包了一百公克給她品嚐。咖啡香氣瞬間瀰漫空間,深深呼吸,心緒愉悅放鬆許多。
輕啜幾口,手機網路迅速連結到新聞,除了藝人八卦、網紅說嘴爭吵,惹得微微心煩。滑鼠點開信箱,有十來封未讀的信件,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是她的工作時間,就算歐美合作單位的信件也放至隔日再處理。與外國人往來時,她總會告知對方她的工作時間,她會在隔天對方上班前回覆。
歐美人士注重生活與工作的分野,幾個比較熟的合作方不只一次對她說,一天有十小時工作實在太久了,建議她再縮短工作時間,她也總是笑笑回應亞洲人是工作狂,日、韓、中、港、台都一樣,這樣已經算對待自己很寛厚了。想起夢裡曾經出現港口模樣,最近去過哪個港口,淡水還是大稻埕碼頭?她細細思索夢境細節,夢中對話殘存搭船到南崁港的印象,可是除了去航空公司開會、去機場會經過南崁交流道外,對這地方一點印象都沒有,南崁離海邊還有些距離並沒有港口。她輕舉咖啡杯搖動,手腕淡淡彎月胎記若隱若現。
別想了,夢就是夢,何月瑜將最後一口咖啡一飲而盡,滿足而眷戀地將香氣停留到最後。今早要去機場,包裝公司把幾件借展作品運來台灣了,得親自去機場貨運站監看藝術品卸貨裝載程序是否無誤,這批展品從日本資深藏家借來,商談許久才得到首肯,輕忽不得,就算在運送現場只能目視,她也要求必須有人在場。夢境攪亂心神,難不成真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月瑜猛力搖頭,笑自己多想,取出珍珠耳環夾在耳垂,仔細繫妥母親從小就給她的月亮造型純金項鍊,穿上西服外套,趕緊出門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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