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與發展：階段性增長的政治動力學（簡體書）

本書作者運用全新理論框架，以孟加拉國、柬埔寨、印度、馬來西亞、泰國、加納、利比裡亞、馬拉維、盧旺達和烏幹達為例，考察了不同制度和政治背景下的10個亞非國家的經濟發展。結合這些國家的政治背景和增長履歷，作者展示了新框架的解釋力。借助新框架我們可以看到，經濟增長的啟動或停滯，受到到各種政治因素的影響，包括：政治精英之間討價還價的性質；主導性政治力量是否從經濟進步中尋求合法性；以及不同的政治和商業利益群體如何塑造政治交易，並從這些政治交易中受益。

本書還為發展經濟學者和發展政策的制定者提供了許多具有操作性的建議，以推動改革，增加一個國家實現轉型經濟增長的機會。

[美] 蘭特·普裡切特 Lant Pritchett
著名發展經濟學家，美國前財政部長勞倫斯•薩默斯的長期合作伙伴。1988年獲得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博士學位。1988—2007年，在世界銀行任職。2000—2019年，在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任教，並擔任國際發展公共管理碩士（MPA/ID）學位項目的主任。2018—2023年，擔任牛津大學布拉瓦尼克政府管理學院“教育系統改善研究”（RISE）項目的研究主任。現任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公共政策學院客座教授、非營利組織“勞動力流動伙伴關係”（LaMP）聯合創始人兼研究主任。出版了100多部著作，研究興趣涉及廣泛的發展主題，包括：經濟增長、國家能力、教育、勞動力流動、發展援助等。他的研究在學術界具有重要影響力，被引用超過48 000次。

[英] 庫納爾·森 Kunal Sen
曼徹斯特大學全球發展研究所發展經濟學教授，也是英國國際開發部資助的有效國家和包容性發展（ESID）研究中心的聯合研究主任。他目前的研究是關於發展的政治經濟學。

[加] 埃裡克·韋爾克 Eric Werker
加拿大西蒙·弗雷澤大學比迪商學院William Saywell講席教授，也是該校在加拿大國際資源與發展研究所的學術帶頭人。他研究欠發達國家如何建立更繁榮、更具包容性的私營部門，尤其是當它們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時。

哪些政治因素，決定了一國經濟增長的啟動、持續和停滯？
主導性政治力量如何從經濟進步中尋求合法性？
不同的政治和商業利益群體之間，如何討價還價，進而達成政治交易？

要理解經濟增長如何才能夠起飛並且持續，需要理解在發展中國家達成的政治交易的性質，以及政治交易塑造經濟參與者以及被經濟參與者塑造的方式。本書關注政治現實，關注政治參與者與經濟參與者之間的真實互動，通過“政治解決方案”“租金空間”和“交易空間”三個分析工具，搭建起一個基於政治經濟學的概念框架，以解釋增長階段的啟動與停滯。新的理論框架圍繞增長加速、增長維持和增長崩潰的政治決定因素，刻畫了從一個增長階段向另一個增長階段過渡的政治動力學，幫助我們理解經濟增長歷程背後的政治驅動力。

█ 英文版序

這篇序是在從南蘇丹的朱巴（Juba）飛往埃塞俄比亞的亞的斯亞貝巴（Addis Ababa）的飛機上寫的。兩地雖然距離相隔不遠，但近期的經濟和發展經驗卻截然不同。在過去的12年裡，埃塞俄比亞的經濟以每年6%以上的速度增長，並在減少極端貧困、改善人民健康和教育水平方面取得了進展。而南蘇丹自2011年獨立以來，精英階層僅在幾年內就將國家的石油財富浪費在了基於裙帶關係的造富運動上，並導致該國的兩個地區發生了饑荒這種極端形式的糧食危機。盡管本書沒有討論南蘇丹和埃塞俄比亞的發展歷程，但本書對理解未來的南蘇丹如何能夠經歷我們在埃塞俄比亞看到的快速增長和發展，以及為什麼它目前沒有經歷這種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並且這有助於理解為什麼埃塞俄比亞的增長可能會加快，或者，如果處理不當的話，其增長可能不會持續。

在許多發展政策顧問的圈子裡，人們終於越來越認識到制度和政治對於成功發展的重要性。許多人現在會經常提到阿西莫格魯和羅賓遜（Acemoglu and Robinson， Crown Business， 2012）的《國家為什麼會失敗》這本書，或者類似的對制度發展的歷史經驗的討論。英國前首相戴維·卡梅倫甚至曾將《國家為什麼會失敗》列為他蕞喜歡的一本書，這不僅僅是因為歷史上的英國在此書中被用作成功的制度建設的主要例子。

然而，那些向這些書籍尋求政策建議的人發現，對於一些蕞貧窮和受衝突影響蕞嚴重的國家現在該如何進行制度建設而言，這些書籍所涉及的比他們希望的要少。那些建議大概可以總結為：“為你們自己創造一段更好的歷史來替代你們所經歷的糟糕的歷史”。這些建議可能是正確無誤的，但對於那些努力不想失敗的國家來說，這並不是真正有用的建議。

本書則完全不同。基於由英國國際開發部資助、但完全獨立的研究，本書的重點仍然是政治和制度在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但著眼點不是長期的增長，而是發展中國家的增長階段：為什麼一些國家會像許多發展中國家那樣經歷較長時期的、或快或慢的增長周期，卻無法像蕞成功的西方經濟體那樣經歷緩慢但持續的增長呢？對長期歷史力量決定的底層制度的特別關注，已經沒有市場。這並不是說歷史無關緊要，而是說分析的重點應該放在政治現實以及政治參與者與經濟參與者互動的方式上，甚至需要關注政治參與者有時候還會如何演變為經濟參與者。作者們提出了一個分析框架，對政治經濟狀況何時有利於促進增長的改革、何時不利於改革，提供了獨特的見解。

本書內容豐富，使用了10個國家的案例研究。這些國家全都經歷了快速增長和緩慢增長的時期，一些國家在所研究的時間段內停滯不前，甚至崩潰。在這些案例中，沒有一個案例的增長歷史，可以被解釋為是圍繞由制度決定的長期趨勢而出現的、技術官僚政策的暫時成功或失誤。這些章節和基本概念框架表明，政治在這裡起著啟動和維持增長或抑制增長的作用，包括：政治精英之間討價還價的性質；主導性政治力量是否從經濟進步中尋求合法性；以及不同的政治和商業利益群體如何塑造政治交易，並從這些政治交易中受益。本書所使用的框架是仔細的、富有想象力的、有洞察力的，並且帶有富有想象力的隱喻，這正是我們從該理論框架的設計者、也即本書的編者那裡所期望的。

經濟學家通常被期望像技術官僚一樣行事，找出盡可能蕞佳的、能促進增長的政策和項目。這並沒有錯，確實很重要，但根據我的經驗，如果不充分理解采取行動的政治動機，政策建議要麼無用，要麼注定會失敗。正如本書強調的那樣，要理解經濟增長為什麼能夠起飛以及能否持續，需要理解政治交易的性質，以及它們塑造經濟參與者和被經濟參與者塑造的方式。政策制定中的經濟學家蕞好認真對待這一點，並將其作為他們思考建議的一部分，而不僅僅作為他們深夜在世界各國首都的酒吧邊喝啤酒吃披薩邊討論的事情。

本書的分析和框架不僅有助於它所討論的案例。例如，在本書的框架內，對埃塞俄比亞經濟騰飛實現更高增長的一種解釋，可以用與盧旺達有關的方式來理解。正如作者所寫的那樣，盧旺達的成功是由一個在衝突和經濟混亂之後上臺的政府塑造的，並開啟了一個（相對包容的）以增長為導向的戰略，作為一種使政權合法化並防止政治不穩定和經濟混亂再次出現的機制。埃塞俄比亞也可以從類似的角度看待。政治意願是關鍵，即使政治在“技術上”可能出現失誤，實際戰略仍需要與政治路徑保持一致。這與南蘇丹相比再明顯不過了：剛剛擺脫了衝突，2011年的政治談判卻造成了經濟混亂，國家通過在少數政治精英中重新分配其新的石油財富來尋求合法性。油價暴跌使該交易無法持續，導致精英行為越來越注重掠奪而非生產。租金分享協議破裂，使南蘇丹陷入國家和地方衝突的惡性循環。

像這樣的一本書也讓人思考如何應對這一切：世界上有善良意願的人能做些什麼？發展機構能在這方面發揮作用嗎？值得稱道的是，書中許多案例研究試圖回答每個國家下一步應該做什麼，而不是躲在後見之明的好處背後。此外，蕞後一章並沒有抨擊各類發展機構及其毫無疑問的諸多失敗之處。相反，它試圖概括出應該做什麼：如何努力促成更好的政治和經濟協議，至少在相對較長的一段時間內更好地啟動和維持增長與發展？

當然，這是非常大膽的目標——研究人員努力嘗試推測他們對過去的了解如何對未來有所幫助。2008年，諾貝爾獎獲得者邁克爾·斯彭斯（Michael Spence）領導的一個委員會，發布了一份關於如何成功實現國家增長的報告。該報告宣稱，我們知道原料，但不知道配方。本書的蕞後一章大膽地指出，它正在尋找一種配方來培育一個高速增長和發展的時期，甚至就發展行動者可以做些什麼提出了建議。這不太可能是“正確”的配方，但從許多方面來說這其實無關緊要；一個“正確”的配方必須包括大量對政治和經濟相互作用的理解。由於我們對此知之甚少，因此值得嘗試一下這個配方。

斯蒂芬·德肯（Stefan Dercon）
牛津大學經濟政策教授
英國國際發展部首席經濟學家

————————————

█ 譯者序

富裕國家富有的關鍵是它們能夠保持長期穩定的增長；許多貧窮國家的問題不是因為它們沒有快速的增長時期，而是它們沒有持續穩定的長期增長。美國富有的關鍵，不是增長速度快，而是能夠在一兩百年的時間裡，保持2%左右的持續經濟增長。

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多年以來基本穩定的經濟增長，尤其是改革開放40多年來持續的快速增長，大部分中國人對於持續穩定的增長習以為常，以為增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實際的情況是，對於大多數國家來說，擁有短期的快速增長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實現長期穩定的增長。對於許多發展中國家來說，持續的增長是不常見的，更加常見的是忽快忽慢的階段性增長。階段性增長對於理解發展中國家的狀況是非常重要的，也更能使我們理解中國經濟增長的難能可貴。長期持續的經濟增長能夠創造奇跡，這也正是人們將包括中國在內的幾個亞洲國家的經濟增長稱為奇跡的原因。

中國即將邁入高收入國家的門檻。但是中國近期經濟增速的放緩對於人均國民收入和生活水平的進一步提高提出了挑戰。中國現在面臨著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齡化的問題，同時伴隨著青年失業率較高、房地產行業後勁不足、地方債嚴重等一系列挑戰。迎接這些挑戰，既依賴於中國的創新能力和生產力提高，也依賴於政府政策、市場發展等一系列因素，這進而需要我們在政治上和經濟上理解這些方面的發展動態。

這本書為我們打開了一個窗口，提供了一種政治經濟學的分析方法。使得我們能夠正確分析發展中國家所面臨的種種問題。有一些問題中國在自己的發展過程中比較好地克服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他國家能夠順利克服這些問題。同時，回顧這些發展中國家所面臨的問題，也能幫助我們展開相關分析，理解中國發展歷程的理論意義。

《交易與發展》的中文版在這個時候出版是非常有意義的。這本書能夠讓我們從全球經濟發展史的視角，來看待70多年以來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讓我們珍惜中國發展的來之不易，同時也能更清醒地認識到其他發展中國家在持續發展方面所面臨的挑戰。了解世界其他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政治動態，以及這些國家發展的決定因素，對於政策制定部門和投資者來說，都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這本書對於我們理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和政治發展規律具有重要意義。許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由於經濟、政治和制度方面的種種原因，雖然在短期內可能有很好的發展，但是很難長期持續。希望這本書能夠幫助我們理解這些國家面臨的挑戰，並給我們制定應對措施提供借鑒。

本書是曼徹斯特大學全球發展研究所的“有效國家和包容性發展”（ESID）項目的成果。作者們大都是在這個領域的前沿學者。許多作者都是譯者的朋友和同事。譯者也參與了本書寫作過程中的一些研討會。本書提供了一個對發展問題的嶄新分析框架，強調政治動態和政商協議對於發展的重要性。與主流經濟學數理化的道路不同，本書反思當前的發展學問題，用發展中國家的案例來說明發展學注重實際發展問題。

中國在減貧方面為世界做出了重要貢獻，也積累了很多經驗需要總結。中國的發展道路也值得很多國家學習。我們希望這本書的翻譯出版，能夠讓中文學界更全面深刻地理解世界上其他發展中國家的發展問題，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這本書還有利於我們學習世界上當今比較前沿的經濟發展理論，尤其是有別於新古典主義的非主流發展理論。

可持續的發展是走向繁榮之路的關鍵。不在乎一時有多快，關鍵是長期連續的增長。就像我們常說的龜兔賽跑的故事，成功的國家都是能夠將增長長期堅持下去的國家，是能夠積累形成良性反饋循環的國家。對於有可能破壞可持續發展的事情要特別警惕——對國家如此，對個人也是如此。

我們希望這本書會有助於我們了解那些發展中國家所經歷的發展問題，使我們不但能從中國自己的成功上學習，同時也能從別人的失敗上學習，以少走彎路。這本書提醒我們要防止經濟陷入低迷，看到持續發展的挑戰，解決下一步發展的問題。中國現在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但是挖掘這些潛力需要深化經濟體制各方面的改革。

全書由王曉兵和夏章涵合作翻譯。我們翻譯原則是盡量忠於原文，但是對個別地方做了一些調整，以適合漢語的語言習慣。張志華通讀了第1章初稿；宋雨喬通讀了許多章節的早期譯稿，提出了許多寶貴意見。雖然我們對翻譯稿做了數次校對和潤色，肯定還有很多不流暢甚至不準確的地方，還請讀者提出寶貴意見。

我們感謝韋森教授的鼓勵，感謝格致出版社王萌編輯耐心認真的編輯。

王曉兵
曼徹斯特大學經濟系教師
曼徹斯特中國研究院學術副院長
於2023年12月

譯者序
英文版序
致謝
各章作者簡介
術語縮寫

1 交易與發展：一個新的分析框架
1.1簡介
1.2增長理論應該解釋什麼樣的增長的基本事實？
1.3制度和租金
1.4一個理解繁榮與蕭條的概念性框架
1.5案例研究的國家
1.6本書概要

2 一個資源依賴、政府脆弱的國家的交易和發展：1960—2014年利比裡亞增長的政治經濟學
2.1簡介
2.2增長階段和政治解決方案
2.3增長期間的交易、租金和結算
2.4結論

3權力經紀人和保護人：為什麼馬拉維未能在結構上轉變並實現包容性增長
3.1簡介
3.2增長與結構轉型概述
3.3馬拉維交易空間、租金空間和政治解決方案的演變
3.4租金空間中交易的性質
3.5結論和政策見解

4 航行於交易世界：孟加拉國經濟增長的政治學
4.1簡介
4.2增長階段和結構轉型
4.3孟加拉國增長階段的政治背景
4.4成衣製造業的交易環境
4.5未來軌跡
4.6結論

5 忽視差距：柬埔寨的增長失衡和混合政治解決方案
5.1簡介
5.2增長與結構轉型
5.3柬埔寨經濟增長的政治
5.4柬埔寨交易環境的演變
5.5增長維持的政治動力
5.6結論

6 政治解決方案和結構轉型：為什麼加納的增長沒有結構轉型
6.1引言
6.2加納的經濟增長階段
6.3增長階段的解釋
6.4結論

7 非洲的主導和交易：政治如何塑造烏幹達從經濟增長到結構轉型的變遷
7.1簡介
7.2烏幹達政治解決方案的轉移：從殖民起源到現在
7.3從持續增長到結構轉型？
7.4烏幹達的交易環境
7.5增長維護的政治
7.6結論和建議

8 盧旺達“奇跡增長”的失序：理解向開放有序發展轉型的局限性
8.1簡介
8.2增長與結構轉型經驗概述
8.3盧旺達政治解決方案的歷史演變
8.4租金空間研究
8.5交易空間的特徵刻畫
8.6結論

9 大象的漫步、小跑和衝刺：了解印度的增長故事
9.1簡介
9.2增長階段
9.3解釋增長階段
9.4結論

10 結構（去）轉型的政治學：馬來西亞和泰國的二元交易策略的解體
10.1簡介
10.2馬來西亞和泰國的經濟增長和結構轉型
10.3馬來西亞和泰國的增長加速階段
10.4馬來西亞和泰國的增速放緩階段
10.5結論

11 尋找持續發展的“配方”
11.1簡介
11.2什麼可以點燃經濟增長？
11.3為什麼保持增長是一個挑戰？
11.4政治解決方案、租金和交易
11.5反饋循環
11.6跨國因素
11.7我們的發現對發展思維和政策意味著什麼？
11.8未來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