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宮闕

陳祈安

臺北人
新北市立板橋高中
東吳大學中國文學系

作者序

親愛的讀者您好，謝謝您願意閱讀這本小說，這本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版的著作，全文的背景「大寧帝國」是個虛構王朝，後宮妃嬪制度改編自唐代，前朝官員體制則沿用於清代（若是您在閱讀時對於某些特殊官名、位份有疑慮，最後一頁有附上簡介供您參考。）為了增加故事的臨場感，本書採用第一、三人稱夾雜的方式撰寫，建議您在閱讀的時候可以把自己當作是書中的女主角──俞芷若，並透過場景的轉換與上帝視角欣賞角色之間的互動。

本書書名「天上宮闕」起自於北宋蘇軾所寫的〈水調歌頭〉，原意指的是月亮，然而我在撰寫此書時，將日月星辰都考慮了進去，在這篇故事中，會依劇情需要而有不同的天氣描寫，季節變化也十分鮮明。為了貼近史實，書中部分用詞可能和您以前看過的後宮劇有些許不同，例如：影視中的妃嬪常以「臣妾」自稱，但是在中國文字的涵義中，這個詞是用來稱呼賤役的男女，天子妻妾以此自稱實屬不妥，最常見的自稱應為「妾身」，此外「本宮」也只有宮殿中的主位妃嬪可以自稱，也只有他們才能被稱為「娘娘」，其餘妃嬪對上只能自稱為「妾身」，宮女也只能尊稱他們為「主子」，服飾也會隨著位份高低而有所不同。

感謝馬偕醫學院的蕭旭府老師願意推薦此書並為此作序，最後特別感謝我的高中數資班同學陳品瑜為我設計封面，有任何建議或疑慮請不吝賜教。

作者陳祈安

第一章初入宮闈

「青菜蘿蔔喔！」「糖葫蘆喔！」城裡傳來熱鬧的叫賣聲，在當今皇上嚴恆的治理之下，大寧帝國可謂四海昇平、外邦臣服，百姓安居樂業，然而，由於皇上年已二十五，至今仍膝下無子，後宮也僅有五位妃嬪，故慶和十五年春天，皇上下詔文武百官，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員，皆須派一位子女參與大選，以充後宮。

身為朝廷刑部尚書的獨生女，我心 中也知道，參加大選一事，由不得我拒絕了。

過不久，府上的丫鬟小香匆匆走進我的房間，說道：「小姐，大人叫您去前廳一趟呢。」不必猜想，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芷若，想必你也聽說了當今皇上的旨意，為父的對不起你，只能請你委屈一下，參加今年的大選。」

「孩兒明白，既是皇上的旨意，孩兒也不願給父親添麻煩，我會去參加選秀的，落選後孩兒便立刻回府，好好照顧娘。」

眼角一瞥，我看見母親正坐在角落默默地流淚。

「若兒，你千萬別勉強自己，為娘的幫不了你什麼，只願你快快回家來。」母親哽咽地說著。

「孩兒必定快快回來，還請母親在家稍待幾日。」

能被皇上相中，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心之所向，但我可沒這個心思，畢竟宮裡規矩多，府裡雖不是家財萬貫，但也算是小康，比起成為天子妃嬪，還是當個尋常百姓自在些。

三天後，初選的日子到了，數百名女子站在宮門外等待，教引姑姑走了出來：「後宮大選一直是宮中的大事，還請各位注意自身的儀態，不該聽的就不要聽，少說點話，當心惹禍上身。」聽完這般話，每個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不敢碎動半步。

等了一個時辰，終於聽到太監高聲喊著：「從一品刑部尚書嫡女，年十七，秀女俞芷若覲見！」

雖是來過過場而已，但這還是我第一次面見皇上，仍然有些緊張。

進到大殿，看著座上身穿龍袍的年輕男子，想必他就是皇上了，而坐在他身旁，穿著一襲華麗的衣裳，身上掛滿奇珍異寶的女人，應該是當今的皇后。

「民女拜見皇上，拜見皇后。」我趕緊跪在地上。

「抬起頭吧！」皇后說道。

我抬起頭，看見皇上的臉早已 充滿倦容。也對，看了這麼多女子，想必他也乏了，但不知為何，過了幾秒後，皇上突然緊緊注視著我，我感受到有幾秒鐘的時間，空氣凝結了，皇上看著我發楞。

「皇上，怎麼了嗎？」皇后看著皇上久久未開口，便出聲提醒一下。

「嗯……沒事，留牌子。」皇上頓時回過神來，小聲地說。

「秀女俞芷若，留牌子。」一旁的太監高聲復誦了一遍。

「謝皇上。」嘴中雖然正經地道謝，但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通過初選，算了，畢竟還有複選，八九不離十會被刷掉，我也沒多想，便退出殿外了。

依照往例，通過初選的秀女必須在宮中住一夜，參加明早的複選。

傍晚，我和幾個秀女圍在一桌吃晚膳，擺在桌上的雖說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也比平凡人家好上許多了，看著大家都安靜地吃著飯，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話，畢竟明天複選完就能回家了，不需要在這裡結交什麼朋友。

吃完飯後，我回到太監分配的寢居，看了一下話本，便安穩地睡著了。

隔天一早，宮裡沉重的鐘聲叫醒了我，我快速地洗漱，換好衣服，走出寢居，等待今日的複選，這時我聽見隔壁的寢居傳來細細的哭聲，我走上前去，看著一個身姿頎長的女生跪在地上哭著。

「完了，怎麼辦？」女生啜泣著，眼淚把她臉上的妝都弄花了。

「妳怎麼了？」我湊近她身旁問了問。

「我才剛出門，就不小心滑了一跤，裙子就被身旁的樹枝劃破了一個大洞，這下該怎麼辦？我只有這套衣服，待會該怎麼上殿見皇上啊？穿著這身破衣服，不要說落選了，恐怕還會因衣冠不整被拉下去杖責呢，嗚嗚嗚……」女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著我說。

「裙子先脫下來給我，你先躺回床上躲一下。」

「啊……好。」那女生疑惑地看著我，便將裙子交給我然後回床上了。

看她這樣子也怪可憐的，反正之後也不會再遇見她了，我就幫她一次吧，我拿出小縫紉包，從小母親便常常教我刺繡、縫衣裳，對我而言，補個裙子只不過是雕蟲小技，三兩下便縫好了。

「給你，你的裙子已經補好了 。」我把裙子交到她手上。

「謝謝你！謝謝你！」這女孩彷彿得了大禮似的，彎著腰頻頻向我道謝。

「沒什麼，快走吧，教引姑姑已經在門外催人了。」

我倆快速入隊，一群秀女隨著教引姑姑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各位聽好了，今日複選將會決定你們之後的去留，通過複選便是皇上的妃嬪了，記得待會進去之後，乖乖回答皇上的話就是了，注意禮節，可別頂撞了皇上。」

複選開始之後，走出殿外的人各有不同神情，有的喜出望外；有的垂頭喪氣；有的卻面無表情，大家都懷著不同心思往外走了。

「下一個！從一品刑部尚書嫡女，年十七，秀女俞芷若覲見！」太監依舊用高亢的嗓音喊著。

走進殿內，皇上和皇后仍端 坐高位，但不同於昨日的是，皇后身旁還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從她身穿的衣服也能看出這個人並非等閒之輩。

「民女拜見皇上，拜見皇后。」我依舊如昨日向皇上行了大禮，但心中卻比昨天輕鬆多了。

「快抬起頭吧。」皇上的表情和昨天截然不同，他手拿扇子，微笑看著我。

「你就是俞尚書家的千金，可有什麼擅長的才藝？」

「回皇上，民女對於琴藝略懂一二。」

「拿琴來。」皇上一吩咐，身旁的太監們便抬來一張古琴。

「你試試看吧。」皇上示意著。

我彈著爹爹教過我的〈平沙落雁〉，細長的手指撥動著琴弦，宮內迴盪著悠揚琴聲。

「民女獻醜了。」演奏完，我恭敬向皇上回話。

「好！這首曲子可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我並沒有想過皇上會給我這樣的評價，畢竟這首曲子在城裡可說是耳熟能詳，但凡官家女子都會彈奏。

「在家可讀過什麼書？」皇上又問。

「回皇上，民女讀過〈論語〉、〈女戒〉。」通常朝中高官都會要求女兒讀這類的書，並不稀奇，我也說不上是倒背如流，不過是記得幾句名言而已。

「不僅多才多藝，也知書達禮，想必俞尚書平日把你調教得很好。留牌子！」

「秀女俞芷若，留牌子。」

天啊！怎麼可能？琴彈的比我更好的秀女可多著，我讀的書大家也讀過，皇上怎麼會留我的牌子？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啊？娘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嚇昏的，怎麼辦？我也不想入宮當嬪妃啊！

「還不快謝恩？」皇后看著我瞠目結舌的神情，便對我說道。

「民女……民女謝皇上隆恩。」發著呆的我突然被皇后的話喚回神，緊張地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