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殤：岳飛與趙構（簡體書）

在南宋初期那種溫和寬松的政治環境之下，股肱之臣岳飛被以粗暴的方式殺害，這一悲劇千百年來讓人意難平。

對於岳飛之死，歷來說法不一。但往往只道其一、不及其余，或浮於史料、人云亦云，很少有一個令人折服的剖析。

本書緊扣岳飛與宋高宗趙構君臣關係的發展變化，以岳飛追隨南宋新朝廷以來的重大歷史事件為線索，援引岳飛與趙構、朝廷的往來書札，以及當年的橫向史料，客觀、詳盡地梳理了岳飛、趙構二人從初步相識到君臣無間，再到裂痕初現，最後關係急劇崩裂的過程。作者不設預定框架，不作道德評判，只求陳述細節，復原歷史，讓讀者在歷史的重構中自主尋找答案。

本書採用了文史相結合的輕閱讀的寫作形式，即以文學的手法重構歷史，力求流暢、生動地將岳飛與趙構之間的恩怨與芥蒂，完整呈現出來。同時，也描寫了南宋頭十五年的兵燹顛沛，以及行都臨安的初盛與人文風情。

曹曉波，杭州人，1951年出生，原杭州大學（1998年並入浙江大學）中文系畢業，地方文化學者，自由撰稿人。《杭州日報》《杭州》雜志專欄主筆。著有《百人口中的百年杭州》《古人這麼會生活》《杭州話》《老底子杭州話》《南宋王朝》等。

★岳飛一直是宋代人物研究的重點物件，岳飛與宋高宗趙構君臣關係的變化也是歷史學界和讀者的關注熱點。

★本書以岳飛與趙構、朝廷的400余件往來書札為核心依據，用流暢的文筆重構了岳飛與宋高宗君臣的關係史，讓讀者換個視角體驗兩宋三百年中最大的意難平。

★本書作者直接從龐大的原始史料中認真梳理、客觀呈現岳飛和趙構在戰事、政事上的分歧與結下的恩怨，力求讓史料說話，打破了傳統史觀的局限，帶給讀者不一樣的認識。

●引子　/ 001

●第一部　略說建炎年間　/ 005

第一章　因禍得福

第二章　小試牛刀

第三章　初見手詔

●第二部　寒門何載富貴乎　/ 019

第四章　剿撫流寇

第五章　蜂蟻之群

第六章　虔城恩怨

第七章　盛哉行都

第八章　天竺雄心

●第三部　大江上流的厲害，無如飛者　/ 043

第九章　首次北伐

第十章　摧枯拉朽

第十一章　金兵南下

●第四部　撿大漏的六龍臨江　/ 057

第十二章　奇葩南使

第十三章　孤注一擲

第十四章　威震廬州

●第五部　水師，宋軍的短板　/ 071

第十五章　力主放權

第十六章　以寇攻寇

第十七章　洞庭大捷

第十八章　一擢再擢

●第六部　再有辭免，其屬官等並當遠竄　/ 089

第十九章　手詔再三

第二十章　又覲聖上

第二十一章　母喪至上

第二十二章　龍顏震驚

●第七部　憋了一口氣的北上　/ 109

第二十三章　苦口婆心

第二十四章　御駕再征

第二十五章　激憤南撤

●第八部　愛卿，你又怎麼了　/ 123

第二十六章　大敵壓境

第二十七章　行在告急

第二十八章　累請無益

●第九部　進止致機，委卿自奪　/ 141

第二十九章　號慟擗踴

第三十章　君臣無間

第三十一章　寢閣重委

●第十部　太祖曾言，“犯吾法者，惟有劍耳！”　/ 159

第三十二章　高光時刻

第三十三章　太尉暴怒

第三十四章　重上廬山

●第十一部　深契朕心，唯有愛卿　/ 175

第三十五章　淮上兵變

第三十六章　老相再起

第三十七章　混混使金

●第十二部　上穹真開悔禍眼了？　/ 191

第三十八章　和戰兩難

第三十九章　回鑾臨安

第四十章　唇槍舌劍

第四十一章　初定和議

●第十三部　飛或有不幸下獄，願公救之　/ 211

第四十二章　累乞致仕

第四十三章　一相獨大

第四十四章　金使來了

第四十五章　待漏風波

●第十四部　得偏、裨之心，分大將之勢　/ 235

第四十六章　臂指之勢

第四十七章　謁陵進退

第四十八章　卿不能走

第四十九章　平和之患

第五十章　再覲行都

●第十五部　仰諸路大帥各竭忠力　/ 265

第五十一章　風云突變

第五十二章　毀約之戰

第五十三章　解危順昌

●第十六部　兵難遙度，卿可從宜措置　/ 283

第五十四章　矢已離弦

第五十五章　孤軍深入

第五十六章　血戰郾潁

第五十七章　詔令班師

●第十七部　以輔不逮，擢貳樞廷　/ 305

第五十八章　徑搗壽春

第五十九章　兵敗濠州

第六十章　老謀深算

第六十一章　樞密院事

●第十八部　天下事，竟如何　/ 331

第六十二章　楚州之行

第六十三章　群起彈劾

第六十四章　禍起回易

第六十五章　仰天長嘆

●贅言　/ 351

●主要參考文獻　/ 365

第二十二章　龍顏震驚

趙構和宰執們經過討論，決定起草一份“內艱起復制”，要門下省頒發朝廷。這也是以岳飛的“起復”為例，從宋律的層面上立出一個規矩，以儆效尤。

“內艱起復制”洋洋數百字，說到父母內艱，實應心獨致懷之思，不受他事所擾。但朝廷任命一方的大將，有所不同，他們“任重三軍，義在先國家之急”。尤其岳飛，“精深而善謀，沉鷙而孔武，被威名於草木，昭勛績於旗常”。對這樣的將帥，國難當頭，怎麼能久日居守墓廬？聖上每次進食都要嘆息，每宿都要中夜醒來不能入眠，“忠孝兼全於家國”，忠是第一位。“內艱起復制”一頒布，趙構無時無刻不想著岳飛的起復，希望能感召他，返回大營，擔負起眼下的軍務。

趙構為了給自己留下斡旋的余地，沒有給岳飛寫親筆手詔。他讓舍人以他的名義，擬定了一份言辭堅決的“辭免起復不允詔”，蓋上御璽。又令身邊的大內侍，也就是東頭供奉官鄧琮，持這份御札，以及一千兩銀子、一千匹絹的撫慰品，前往廬山。

鄧琮從水路北上，又轉走山路，過了瑞昌，上了廬山。那日正是岳母的棺槨下葬，但見儀衛甚盛，人如蟻涌。岳氏宗族、附近鄉民，村村傾家而出，株嶺間的山路，如同逢圩趕集，一時被堵，搞得鄧琮的車馬前不著村，後不靠店，水都喝不上一口。喪葬完畢的岳飛剛緩過勁來，聽說朝廷來人，趕緊來到暫棲的東林寺恭迎。

岳飛與鄧琮見過多次，不甚拘謹。按照接旨規矩，岳飛必須穿戴好從二品的官服恭拜，但岳飛堅持以衰服謝恩。衰服就是喪服，岳飛用這一身服飾表示，暫以布衣之身，不談“起復”。鄧琮堅決不同意，結果還是拗不過岳飛，怏怏而見，不歡而歸。

鄧琮一走，自知有愧於趙構的岳飛，寫了兩道札子。一道是給趙構的“辭格外賻贈銀絹札子”，一道是給三省、樞密院的“乞終制第二札子”。

在“辭格外賻贈銀絹札子”中，岳飛告訴趙構：“臣母今已安葬了當，……種種辦集，皆自陛下恩被所及。”那意思是說，臣岳飛的俸祿，都是聖上所給，足以辦理母喪了。這次聖上賜予臣的銀一千兩、絹一千匹，懇請聖上收回。

給三省、樞密院的“乞終制第二札子”，岳飛曉得，最終也會呈到趙構龍案上，他千言萬語匯成一句：“伏望聖慈檢會所奏，特許臣終制。”南宋臣子，只要不是元旦朝會，平時只是揖拜，並無跪禮，一句“伏望”，是修辭，也是岳飛的“乞求”。

札子落款五月一日，快馬疾馳送出，半道上，臨安送來的信札，也相向而來。那正是趙構四月二十七日的親筆手詔。因為襄陽六郡中的唐州，近日受到劉豫所部的幾番進攻，團練、判官都已戰死，知州放棄了唐州南逃，襄陽府告急。主持岳營的副將王貴突遇戰況，雖然調動兵馬，幾次反撲，但偽齊軍得知岳飛已經奔喪廬山，更是有恃無恐。本想不到最後不親筆書札的趙構，再也保持不了沉默。

趙構一反溫文爾雅，字字抑制著怒氣：“比閱軍中奏，知卿奄（突然）遭內艱（母喪），倚注之深，良用震怛。然人臣大義，國而忘家，移孝為忠，此為兩得。已降制命，趣卿起復，卿宜體幾事之重，略常禮之煩，無用抗辭，即祗舊服。趁吏士銳氣，念家國世仇，建立殊勛，以遂揚名顯親之美，斯孝之至也。故茲親筆，諒悉至懷。付岳飛。御押。”

趙構明確告訴岳飛，要國而忘家，移孝為忠，不要再違抗朝廷。要趁將士的銳氣尚在，立即返回前方建立殊勛，才是你真正為母親、為祖宗光大揚名的至孝至誠。趙構在結尾中強調：這是我的親筆，岳飛，你也該體諒我的摯意！

隨著這御札的發出，趙構要求岳軍在鄂州的將佐，以及湖北、京西路的監司、守臣們，都去廬山東林寺。除了吊唁、慰問，還要敦促岳飛回營。趙構意思很明白：你們的官職皆是岳飛提拔，這些朕都認了，眼下，該為誰說話，你們掂量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