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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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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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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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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我們買個不停,丟個不停,卻沒發現自己的健康和生活的環境,就在這個過程中被徹底糟蹋。認識東西背後的故事,就是改變的契機。

◆火紅的網路短片《東西的故事》文字版,解說更清楚、更詳細

美國的人口只占全球五%,卻用掉三○%的資源並創造三○%的垃圾。要是所有人都像美國這樣消費,我們得要有三到五個地球才夠!
親眼目睹垃圾掩埋場的驚人景象之後,安妮.雷納德便開始追蹤廢棄物的身世來歷,她一路往上游探查,最後發現的是「東西」的完整故事。
從原料開採、生產製造、銷售配送、消費使用、丟除廢棄這五個基本環節,她描繪出東西的生命歷程,並發現目前這種型態的物質消費系統充滿了破壞性。
事實上,製造過程產生的垃圾遠比我們買回家的東西還要多太多,你丟掉的每一磅垃圾,平均要耗掉至少七十磅的工業廢棄物才能製造出來,而這些廢棄物大部分都是有毒物質。再加上我們消費與丟棄的速度愈來愈快,地球的資源與生態環境承載能力早已面臨極限。
雖然這套劇本造成的危機看似已經無法挽回,但雷納德提醒我們,只要每個人起身行動,就能夠重新改寫整個「東西的故事」。
如同瑞秋.卡森《寂靜的春天》,《東西的故事》是一本具有重大意義的作品,不但會改變我們的想法,同時也會改變我們生活的方式。

作者簡介

安妮.雷納德(Annie Leonard)
網路上火紅的動畫短片《東西的故事》製作人,對於環境健康與社會公義的議題有二十幾年的調查與組織經驗,被《時代》雜誌選為環保英雄。她跑遍全球四十個國家,拜訪數百家工廠和垃圾場,親眼見證了世界各地過度消費與低度消費所帶來的可怕影響,因此投身於改造及轉變我們的工業與經濟體系,使之不再破壞生態永續與社會公平,轉而為這兩個目標服務。
她曾與全球焚化爐替代方案聯盟、無害醫療照護組織、基要行動中心,以及綠色和平組織合作。
她是國際全球化論壇及全球焚化爐替代方案聯盟的現任理事,曾任草根回收網絡、環境健康基金、全球綠色基金印度分會,以及綠色和平組織印度分會的理事。
安妮.雷納德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具有康乃爾大學的城市及區域規劃碩士學位。

譯者簡介
吳恬綾
就讀於台灣師範大學翻譯所,現為自由譯者。喜愛充滿想像力與童趣的人、事、物,天生熱愛做環保。背負文字工作使命感,期許自己能為孩子和地球盡一份心力。譯有《水妖之歌》、《威樂比這一家》、《星期六的小冒險》(小天下)。並曾參與看守台灣研究中心出版之《2007世界現況》、《2010世界現況》之翻譯。

黃亭睿
台大外文系,美國加州蒙特利國際研究學院翻譯暨口譯所畢業,譯有《邁向頂尖之路:哈佛商學院的人生習題》、《獵熊記:一則投資銀行倒閉的故事》。

名人/編輯推薦

有趣、易懂、深具權威。《東西的故事》是一部極佳的傑作。作者將有意思的個人故事和關於此一主題的廣博知識交織在一起,傳達了一個有力的整體架構,同時訂出實際行動的確切方針。我從此書得到新的事實、新的想法與新的靈感。如果你對人類為何走向自我毀滅之途以及我們該如何因應有興趣的話,我以最高的評價和最大的熱情推薦這本書。──大衛‧科登(David C. Korten),Agenda for a New Economy and The Great Turning作者,YES!雜誌編輯委員

 大膽無畏的安妮.雷納德寫下這本幽默、開人眼界而且可讀性甚高的作品,敘述我們看似無害的生活方式實際上是導致自我毀滅與功能失調的體系的一部分。我選安妮為我們的年度英雄。一本必讀的書。──茱利葉‧肖爾(Juliet B. Shor),Plenitude: The New Economics of True Wealth作者,波士頓學院社會學教授

在這個消費時代裏,大部份人醒著的時間不是在賣東西賺錢,不然就是在買東西花錢,我們也很習慣將東西很快消費後變成垃圾,不瞭解即便回收都會對地球造成沈重的負擔。這本《東西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世界的真相,也期盼人類也因此能重回幾十年前沒有垃圾的社會。──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李偉文

當我們追求表面的經濟成長,而忘記經濟發展是必須帶給人類世代幸福和地球和平共存。根本沒有環境問題,只有人類腦袋有問題。東西的故事就是一把開啟我們如何面對事件的表象,來分析事實,進而探索環境問題真相的鑰匙。
──彰化環保聯盟理事長/蔡嘉陽

是否我們該停下腳步,重新反省文明的本質。每天我們汲汲營營的追求經濟發展與個人財富所得,卻從不思考可以少花多少錢,少用多少東西,而變本加厲地發展以滿足欲望。到底我們將留下什麼給下一代的孩子?讓我們從閱讀本書做起,一起創造永續的土地與未來。──東海和平咖啡館店長、農村武裝青年樂團創作主唱/阿達

作者以其豐富的知識和親身經歷,對物品的一生,從原料到廢棄物的各個階段深入淺出地剖析,揭露出目前經濟貿易體系破壞自然生態、污染環境、違反公平正義,導致人類自我毀滅的本質,並更進一步提出改變這個體系的作法。本書是現代人應讀的好書。──台灣大學化工系教授/施信民

好久沒有看到讓我『不忍釋手』的書了。
當地球發高燒,不能再哺育全體生態系時,號稱全球最有權力的領袖們,卻還在相互指責哪個國家該負最大的責任,卻徒讓自我拯救的時間與機會流逝中。
安妮‧雷納德以最平民化的語言,旅行四十餘國,探索東西的真相的歷程,為我們演示出不必高亢呼號『說環保』,不能冷漠全球化的『患不均而非患寡』問題,不能坐視東西從『出生到墳墓』的揮霍經濟,更不能坐以待斃的等待救贖!
『永遠都有更好的替代方案』。是這本書給我的最大啟示──綠農的家/洪輝祥

經濟與環保的衝突,延續了半世紀,即使高唱永續的現在,卻鮮少有人直指物質經濟的核心。是該好好翻修這經濟體制的時候了。本書作者思路清晰、歷練豐富,無疑是帶領讀者一起來見證物質經濟背後荒謬邏輯的最佳嚮導。──看守台灣協會秘書長/謝和霖

讀過這本書的人,一定會清楚的體認到台灣人和美國人一樣浪費。而且,我們對「浪費」這件事的無知,比美國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別忘了,台灣的能源99%來自其他的國家;我們砍別人的樹來保護自己的森林;我們犧牲了東南亞的熱帶雨林才有咖啡喝和漢堡吃;連快炒九九的海瓜子都是來自馬來西亞!但是,我們津津樂道、引以為傲的電子業,卻是文中所提的「帶動污染的火車頭」。──台灣環境資訊協會祕書長/陳瑞賓

相信在使用這些光鮮亮麗的「東西」時,沒有誰會希望是在剝削勞工或是汙染環境的情況下生產而成,但要避免這些情況發生,我們要仰賴的絕不僅是企業的自律與政府的把關而已,唯一可靠的是獨立思考與資訊公開!當綠色消費成為潮流,我們要怎麼分辨什麼是真的環保?什麼又只是廠商的宣傳?這本書絕對可以成為最佳指南!──《貢寮,你好嗎?》導演、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研究員/崔愫欣

警告:看完這本書或同名的影片後,請務必做好心理準備,迎接無所適從、迷惑、憤怒的狀態,同時你將會難以與沒看過本書或本影片的人溝通。如果看完本書後,你的整個人生觀沒有產生劇烈極端的變動,請立刻洽詢精神科醫師。
特別提醒民選官員、公務員、公共人物、在大學或其他教育機構任教職,以及於任何公司擔任任何職位的人士:請千萬不 要看這本書-除非你已有身心靈各方面的準備,足以在閱讀完本書後,勇於公開疾呼並提倡當代人拋棄「消費者」的身份和心態,回歸一個「公民」身分和價值的完整人類。──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創辦人/文魯彬

我們的這個消費世界,就像一大盤拼圖。聳動的商業性電視新聞台、廣告行銷宣傳裡的花俏口號,都急著伸手攪亂這一盤拼圖。他們的動機各不相同,有的因為無知、有的是故意說謊。很好,現在安妮.雷納德來了。她帶著「東西的故事」來幫我們重組拼圖,掀開謊言。這才是現代人必備的消費生活指南。──好客愛吃飯樂團主唱/冠宇

通常我們在餐廳吃到一道好菜,會欽佩廚師的手藝好,不會說農民的菜種得好;在咖啡店喝到一杯好咖啡,會讚嘆店老闆的技術好,不會想到咖啡農的辛苦。如果農民的勞動價值在買賣過程中是如此不被消費者肯定,農業的生產方式就會一直朝向剝削土地或剝削農民的方式進行。《東西的故事》帶領我們認識商品背後的故事,突破包裝與價格的表象,深入了解商品的生產過程,聰明選擇一個不傷害環境、不傷害生產者、不傷害自己健康的好商品。──公平貿易運動倡議者、生態綠創辦人/徐文彥

《東西的故事》不但淺顯有趣,在力行節能減碳的生活裡還非常實用。作者安妮.雷納德不但有個讓人驚嘆的好奇心,與追根究柢的積極態度,更可貴的是,她願意而且也能夠用活潑創意的方式與大家分享。她確實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中研院地球科學所研究員/汪中和

常有人說:「眼不見為淨」,以為看不見『東西』的來源,就可放心的使用;以為看不到『東西』的去向,就可任意的丟棄,但,眼不見真的就為淨嗎?我很榮幸推薦《東西的故事》這本書,作者詳實的提醒了我們,蒙上眼睛並不代表沒事,很多『東西』的來源與歸宿,正透過各種不同的管道,深刻影響你、我。如何避免環境風險?請瞭解『東西』的故事,並調整你我面對『東西』的態度。──台灣環境保護聯盟秘書長/李卓翰

每個世代都需要敢言、直言之人,給整體社會盲目進行的荒謬之事一記當頭棒喝。本書作者安妮.雷納德寫正是這樣的正義之士,對於現代社會已視為理所當然的消費文化,她勇於揭發其中不永續、不人道的真相 。在這個人類生存環境愈來愈惡化的年代,每個現代人都應該閱讀《東西的故事》 ,透過作者之筆一起認識消費文化之荒誕,並找出扭轉未來的解決之道。──《好城市,怎樣都要住下來》作者/廖桂賢

七○年代,在賞心悅目的綠意城市西雅圖,我度過了愜意的成長歲月,其中最大的樂趣莫過於夏日時光了,家人和我會協力把露營用具裝進掀背車裡,出發前往令人嘆為觀止的北喀斯開山。那個年代,由於汽車後座還沒有DVD播放機,旅途中我總愛凝視窗外,觀察著自然的風景。每過一年,我總發現迷你商場和住宅區都往外延伸了一點,而森林的起點也往後退了一點,範圍小了一些。我所摯愛的森林到哪裡去了?

幾年後,我在紐約市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巴納德學院,也就是我修環境研究課的校區,位在曼哈頓上西城區的西116街上,而我的宿舍位在西110街。每天清晨,當我拖著沉重無力的步伐走過這六條街,映入眼簾的總是成山成排的垃圾,堆積在破曉的紐約市街頭。十小時後,我再度沿著人行道走回宿舍,路邊已經清空了。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我開始在永無止盡的垃圾堆裡東翻西找,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藏在裡頭?結果你知道嗎?大部分都是紙張。
紙張!這就是我寶貝樹木的下場。(事實上,美國家家戶戶的垃圾有四○%都是紙製品。)從我熟悉的西北部太平洋沿岸森林一路來到紐約上西城區的人行道,接下來……會去哪裡?
我的好奇指數急遽攀升,煞不住腳。我得查出這些紙張從路邊消失以後,面臨什麼樣的命運。於是我前往史坦頓島上惡名昭彰的佛瑞許基爾斯(Fresh Kills)垃圾掩埋場。占地四.六平方英里的佛瑞許基爾斯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大型垃圾掩埋場。2001年壽終正寢後,有人說這座臭氣沖天的垃圾山是地球上最巨大的人工物,體積比中國的長城還龐大,山頂比自由女神像還高出八十英尺。
我這輩子從沒見過像佛瑞許基爾斯這樣的掩埋場。我站在邊緣,敬畏不已。觸目所及的任何一個角落,布滿廢棄沙發椅、器具設備、紙箱、蘋果核、衣服、塑膠袋、書本,和超多其他的東西。你知道,就像目睹一場血淋淋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既不敢回頭看,又忍不住想偷瞄的那種心情嗎?這座掩埋場就是這番光景。從小,我讓單親媽媽扶養長大,她成長於大蕭條之後的年代,媽媽灌輸小孩的觀念是重質不重量。我的年少時光,部分受到她的人生觀影響,部分受限於經濟狀況,也就順應了二次大戰的標語:「用要用到完,穿要穿到壞,物必盡其用,否則絕不買。」不必要的消費和垃圾在家裡很少見。我們總是享用手邊的東西,妥善照顧、保存,直到每一分每一毫都用盡為止。
所以在我看來,這些完好無缺的用品,到頭來卻淪落為佛瑞許基爾斯掩埋場裡堆積成山的廢棄物,簡直沒有道理。根本就是天大的錯誤。究竟是誰建立起這個系統?那些知情的人,又怎能容許這樣的情形繼續發生?我摸不著頭緒,但我發誓一定要追根究底,找出真相。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偵查,終於搞清楚來龍去脈以後,我把整件事叫做《東西的故事》。

環環相扣
「東西的故事」這趟探索旅程帶領我環遊世界——我為綠色和平組織、基要行動中心(Essential Action)、全球焚化爐替代方案聯盟(Global Alliance for Incinerator Alternatives, GAIA)和其他環保團體進行研究,也執行了組織社群的任務——不僅勘查了更多掩埋場,也參訪了礦場、工廠、醫院、使館、大學、農場、世界銀行辦公室,以及市政大樓。我曾待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印度村落裡,一抵達當地,迎面而來的是一群絕望掙扎的父母,跑過來劈頭就問:「妳是醫生嗎?」只求我剛好就是那位來進行年度探訪的國際醫師,幫他們的孩子治病。我曾在菲律賓、瓜地馬拉和孟加拉遇過住在垃圾場上的人家,他們從散發惡臭的垃圾堆裡挖出一些食物殘渣和廢棄用品來維生。我參觀了東京、曼谷、拉斯維加斯的購物商場,一座座巨大、明亮又充滿塑膠質感的建築物,感覺像置身在卡通《摩登家庭》(The Jetsons)或《飛出個未來》(Futurama)一樣。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就不停地問:「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深入問題的核心。為什麼垃圾場帶給人類這麼大的危害?因為垃圾裡有毒物。那首先,為什麼廢棄用品中會有毒物?尋找答案的過程中,我得知了毒物、化學和環境健康的概念。為什麼垃圾場老是蓋在有色人種生活和工作的低收入地區?我開始瞭解何謂環境種族主義。
還有,為什麼企業會大費周章把整座工廠外移到其他國家,還能符合經濟成本:為什麼商品遠渡重洋販賣,還能夠只賣幾塊錢美金而已?忽然間,我的交手對象竟然變成國際貿易協定,還得直接挑戰企業對政府法規的影響力。
另一個問題是:為什麼電子用品損壞的速度這麼快,買新的比修理費還便宜?這讓我瞭解什麼是計畫性汰舊、廣告,和其他鼓吹消費行為的媒介。表面上看來,這一個個議題之間似乎毫無關聯,紐約市街頭那成堆的垃圾和喀斯開山的森林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邊。但結果證明,所有議題都環環相扣。
走完這趟旅程後,我變成別人口中的系統思維者。也就是說,我相信一切事物都是元素,存在於一個更龐大的系統內,想要進一步理解,就得把系統內其他相關的元素全納入考量。這種系統的架構並不罕見:想想你上一次發高燒的情形。你大概以為發燒是細菌或病毒引起的。其實發燒是一種反應,表示有「異物」侵入一個系統,也就是你的身體。如果你不認為身體是系統,你可能就會在發燙的額頭底下找熱源,不然就是找某個開關,以為自己不小心按到,搞得體溫升高。生物學上,我們輕而易舉就能接受這種觀念,也就是多元系統(比如循環、消化、神經系統)是由個別的部位(如細胞或器官)組成,而且這些系統在我們身體裡交互影響著。
在學校,我們都學過水循環,這個循環系統讓水轉變成各種形態——液體、水蒸氣、和固體的冰——在地球四週運行不已。我們也學過食物鏈的系統,簡單來說,就是浮游生物被小魚吃掉,小魚被大魚吞食,然後大魚被人類塞進肚子裡。水循環和食物鍊這兩個系統間——即使一個無生命,一個由生物組成——彼此依然有重要的交互關係,好比水形成河流和海洋,讓食物鍊中的生物棲息。這就講到了生態系。生態系的成員有:息息相關的無生命物體和子系統,比如石頭和水,以及所有生物體,像植物和動物。同樣的,系統內還有其他的系統。地球的生物圈——即地球的整體生態系——就是一個較小的系統,存在於另一個巨大的東西裡面,我們叫它太陽系。
經濟的運作也是一個系統,正因為如此,內部也可能產生骨牌效應,好比說人民失業以後,開支減少,這就代表工廠的東西銷量會大不如前,接著更多人就面臨被裁員的命運……2008年和09年的危機就是這麼一回事。把系統思維用在經濟上,也可以解釋一種叫「涓滴」經濟學的理論,這種理論說,當富人獲得減稅優惠後,會拿出更大把的鈔票投資事業,照理而言,這會為中下階層的人民創造更多的工作機會。如果你不認為這些元素(金錢、工作、各階層的人民)確實在一個系統內運作,那涓滴理論就沒有依據,也就無從相信供需之間會有什麼交互作用了。上面這些例子全都說明,在一個大的系統中存在著許多相互關連的小元素。
意即,如果所有事物都是小元素,存在於另一個更大的系統中(系統本身也一樣),換句話說呢,一切事物都是相連在一起的。

說來有趣:大多數人的職業生涯都是從一個廣泛的興趣開始,經過多年的教育和訓練,接著到工作崗位上實際操作後,逐漸往專業的領域裡鑽。這年頭,專業才能就像萬靈丹,只要走上這條路,就能讓你前途無憂、社會地位一舉躍升。而我呢,儘管如此,還是選擇反其道而行:一開始,我對垃圾著迷入骨——又感到義憤填膺——特別是紐約市上西城區街頭那一包包堆疊起來的東西。拿到環境科學學位後,我到國際綠色和平組織工作,他們付我薪水,要我追蹤所有美國境內載運廢棄垃圾的船隻,到底把垃圾運往何處,又帶來哪些衝擊。我份內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調查國際間廢棄物的傾倒情形,還有設法阻止這一切。
我一輩子都會感激綠色和平組織。組織的創立,緣起於「貴格會」的見證信條——一旦親眼目睹不當的行為,內心就升起一股道德責任感,必須將惡行昭告天下,並採取行動——於是綠色和平組織給了我一臺筆記型電腦,通過基本訓練後,就放任我遍遊世界各地,見證廢棄物的運輸情形,再把所見所聞告知大眾。可惜的是,當時的綠色和平組織就像大部分的組織一樣,把工作細分為專門領域,各個領域的人只能單打獨鬥,彼此沒有交集,專門領域細分為:毒物、海洋、森林、核能、海洋生態系、基因改造生物、氣候等等。組織的最強項就是專業知識和技術。比如說,毒物那一掛的人對毒物簡直瞭若指掌——連實習生都能隨口說出氯的分子結構,然後解釋氯對環境健康帶來的衝擊——他們一心一意鑽研自己的領域,其他都一概不管。那時候,我們並沒有花多大的心力瞭解問題和問題之間的關連,只是各自埋頭苦幹,拚命解決自己的問題。
九○年代初期,我開始大量旅行到其他國家,和當地的伙伴共事。早期我非常自傲,只要在綠色和平組織內談到國際廢棄物的運輸,除了我們小組以外,沒人懂得比我多。但隨著出國的次數愈多,我愈覺得自己才疏學淺,懵懂無知。首先,最讓我訝異的是,原來其他人做的事情牽涉這麼大的範圍,像印度、印尼、菲律賓、海地、南非等國家的環保人士就是如此。我遇到許多人,他們都是自己一手包辦所有雜七雜八的議題:水、森林、能源,甚至是女性議題和國際貿易。起初我猜想,或許是人手不足,他們才得一人包辦這麼多研究;我很同情他們「身兼多職」的處境,不像我能奢侈地把時間全部投入在一個議題上。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的議題都是環環相扣的。在不斷理清所有糾結的關係時,我才慢慢瞭解,無論是垃圾——或其他單一議題——都無法在孤立的情況下解決。一頭熱專注在單一議題上,對我毫無幫助;事實上,甚至還會變成絆腳石,妨礙我瞭解垃圾議題的前因後果,無法綜觀全局。碰觸其他議題,並不會因此分散我的注意力,反而會讓事情有突破性進展。
就這樣,我從一個乳臭未乾、老是與垃圾袋為伍的女孩,變成一個懂得檢視全球生產消費系統的人,或者套句學術上的說法,叫物質經濟。也就是說,我來回遊走在兩個領域內,從現實世界的角度來看,兩者不僅有鮮明的區隔,而且根本就天差地遠:環境(或生態)和經濟。但是你知道嗎?這兩個系統不只相互連結,其中一個系統還是另外一個的子系統,就像地球生態系是太陽系的子系統一樣。
現在,不少環保人士都不太想和經濟扯上邊。傳統的環保人士不是關注瀕臨絕種、惹人憐愛的熊,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紅樹林,或自然保育區,好讓自己置身其中來忘卻世俗的醜陋,比如股市這種東西。反正,瀕臨絕種的生物與原始地帶都和價格結構互不相干,政府的礦業補助金也好,國際貿易協定也好,也都和環保扯不上任何關係,不是嗎?(嗯,不,其實關係可重大了。)同時,古典經濟學家早已認定,環境只是個取之不盡又廉價、甚至免錢的原始資源,可用來刺激經濟成長。噢,還有,那些煩人的環保激進分子老是現身在這裡,抗議新工廠興建在鼩鼱的棲息林地上。
然而,經濟其實是地球生態系(也就是生物圈)內的子系統。你看,任何的經濟系統——像以物易物、奴隸、封建制度、社會主義、或資本主義——都是人類的發明。既然人類只是地球多樣生物中的其中一種(儘管我們的族群強大,有書寫文字和武器),那我們的任何一項發明都是地球生態系內的子系統。只要清楚這一點(這不是我的個人看法,而是個不爭的事實),就能發覺更多的真知灼見。

緊逼極限
在一連串的真知灼見中,最重要的就是「極限」的觀念。一個子系統想容身在另一個母系統中,就得符合母系統的「大小規格要求」。你應該看過我們這顆美麗藍色星球的太空俯視圖吧?這顆大石塊的表面區域,也就是大家掛在嘴邊的「家」,共有一億九千七百萬平方英里(大約三分之一是陸地)。如果用一條(長)繩子繞地球赤道一圈,得需要24901.55英里(40075.16公里)那麼長的繩子。而整體的供水量——在水的各種狀態下——大約有3.26億立方英里。這就是我們手上僅有的籌碼。地球的面積和容量始終都是穩定不變的,這也代表地球供應的土地、水、空氣、礦物和其他資源都是有極限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相信我,要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實在輕而易舉,只要看看我們這群美國人和其他有錢國家的人是怎麼生活的,就可以知道了。我們哪裡會知道土壤正受到侵蝕,或者海洋裡的魚已經快被捕光了?在我們當中,只有一丁點人會看見農作物生長,或者網子從海裡捕撈起我們要吃的魚,更別提那些繞過大半個地球而來的T恤、筆記型電腦、書本和其他東西,我們根本不清楚這些東西打哪來的、又是怎麼來的。坐在舒適的柏克萊小屋裡,這個世界看來挺美好的啊:天氣宜人,商店裡各式各樣的貨品一應俱全,就算我住的加州已經乾旱好幾年了,商品還是一樣都沒少過。要是我們今年的收成量很低,還是有智利來的蘋果。所以,甭擔心,放寬心。
但是,世界上每個可信賴的科學家都提出報告,內容和上面所說的出入很大。現在環境危機的證據比比皆是,只有那些為反對而反對的人才繼續質疑這個事實。儘管主流的經濟學家和政客對實質的極限視而不見,很多環保人士、科學家和學者等,早在幾十年前就表達關切了。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好幾百本書和報告,都有數不清的可靠資料來源,記錄了地球發生的事。以下是幾個重點:

.2009年7月,地球大氣裡的二氧化碳濃度達到387.81 ppm(編按:1 ppm為百萬分之一)。全球頂尖的科學家已認定,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的最高含量極限為350 ppm,若超過這個濃度,地球將發生劇變。
.全世界各地的受測者身上,都檢驗出工業和農業用的有毒化學物質,連新生兒也不例外。
.室內空氣汙染每年奪去一百六十萬條人命,而室外空氣汙染每年又再奪去八十萬條人命。
.全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超過十二億人——都面臨缺水的窘境,而且水資源正在慢慢減少中。
.全球收入不均的問題非常驚人。目前,全球一%的富翁所擁有的財產和「東西」,是倒數五七%的窮人所擁有的總和。

所以問題來了。當一個子系統,好比經濟,在一個固定大小的系統內無止盡擴張,會發生什麼事呢?會「碰壁」。經濟系統不斷膨脹,就快要超越地球的生物負荷極限了。大多數經濟學家預測,按照目前推斷的成長速度來看,已發展國家每年會成長二至三%,而中國和印度會成長五至一○%。今天,我們製造這麼多的產品和服務,已經讓二氧化碳排放量居高不下,原訂到2050年,我們得把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到某個標準,才能阻止氣候災難,但現在,排放量已經超過標準的五倍了(其實接近六倍)。
這就是難題所在了。接著,還有另一個問題要納入考量,當全世界窮人的生活水準提升後,也會帶來衝擊(這必定會增加他們的二氧化碳製造量)。脆弱的大氣中已經充滿超量二氧化碳,加上人類仰賴地球資源,又需要其他的服務來維持生命運作,不斷予取予求的結果,我們已經把地球逼到絕境了。
簡單說好了,如果我們不重新調整開採和生產系統,不改變我們分配、消費和丟棄「東西」的模式——也就是我常說的「開採─生產─丟棄」(take-make-waste)模式——這樣的經濟會殺死地球。寫這些話的同時,新聞報導正披露:金融市場已全盤崩解,所幸有賴華爾街/華盛頓的巨額金援,部分市場才得以復甦;食品價格飄忽不定,農民與全球饑民生活一片慘澹;二氧化碳濃度已飆升至高點,威脅人類的生存;像石油、魚類和水等等資源都日漸枯竭。
面對這些可怕的數據和頑強的問題,實在叫人忍不住想轉臺、舉手投降,然後讓生活回歸原本的老樣子。有個朋友告訴我,每次看到這種新聞,她就有股衝動想出門逛街,逛街多輕鬆啊,唯一要煩惱的,只是你的鞋子和包包搭不搭而已。世界各地的人,但尤其是窮人,都面臨著危機轟炸。拜託,我們要擔心流行性感冒、反常的暴風雨、失業,還有被法院取消贖回權。重點是,我們沒得選擇。喬瑟夫葛斯,一個身兼律師、生物學家、科學與環境健康網絡的法律主任,曾說過:「對人類而言,沒什麼東西比一個生態運作良好,維持生命永續的地球生物圈還要重要。在險峻的宇宙中,這是人類唯一能居住的地方。我們都仰賴地球維生,不得不與他人共享;這是我們唯一一個家……不可思議的是,地球的生物圈幾乎完全適合人類,當然啦,我們可是在萬古中一路演化過來,和地球過從甚密呢。要是沒有正常運作的生物圈,我們是沒辦法長命百歲,也很難有好的生活,正因如此,就算我們睹上一切來交換,也是值得的。」

四分五裂的解決之道
一切問題環環相扣,遍及整個系統,但我們的回應卻往往只有局部,只專注在單一領域內——好比說改善科技、限制人口成長、抑制資源消耗。
舉例來說,提倡科技改造的人認為,只要研發更乾淨、更上一層樓的節能創新科技,就能讓工業和經濟活動的效能更高,更有效地運用能源和其他資源,環境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他們指出,每單位的活動(國民生產毛額的每一美元或產品產量的每一公噸)對環境的破壞已經愈來愈低了。他們說的也沒錯,很多科技都愈來愈高效能了。但是這種進展卻被抵銷掉了——至少在2008年金融危機發生以前——因為實際上,總體實質成長還是比較多:有更多人在開發、使用、丟棄更多的「東西」。(甚至2008至2009年的產量減低相對來說還是很小,要是套用以往的經驗,我們產量增加的老毛病很快就會再犯了。)所以,大體上對環境的負面衝擊還是不斷增加,就算研發更多高效能的新科技也一樣。
綠科技沒辦法拯救我們,只能解決問題的冰山一角罷了。我們對地球的集體衝擊力——也就是地球何時會被人類消耗殆盡——就要看我們一共有多少人,使用哪些科技、還有我們消費了多少,全部統統得加在一起算。在術語上,通常用I=PAT來表達,這個等式在七○年代成形,當時有兩大陣營對立,一邊主張科技和消費是破壞環境的元兇,而另一邊反駁說人口成長才是癥結。這條I=PAT等式——I是衝擊力(Impact),P是人口(Population),A是財富(Affluence,又叫消費),T是使用的科技——認定了這些因素間的交互關係。從等式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些要素彼此間的關係;一般來說,要降低衝擊力,我們可以減少人口數,同時/或者改善科技。這只是一般來說,並不能全盤皆通:要是其他可變數把改變抵銷掉,就行不通了。舉例來說,人變少但是一起「大消費特消費」,衝擊力還是會增加;人變多但是一起減少消費,就會降低衝擊。這些變數之間的交互關係可以說是千變萬化。
當然,總體人口成長是問題的部分成因:你不必費吹灰之力,只要看看上一頁那些長得像曲棍球桿的圖表就知道,過去五十年內,所有東西(樹木、礦物、水、漁產)的用量大大升高,因為人口增加了。我們花了二十萬年(直到十九世紀初),全球人口才達到十億人;接著,才經過一個多世紀(到一九六○年)就達到三十億人;到現在為止,人口已經增加兩倍以上,高達六十七億人,而且持續攀升中。
然而從歷史上來看,因為過度消費地區帶來強大的衝擊,才迫使某些干預力量介入,來穩定全球人口,而且這些介入力量常忽略一件事,也就是極不平等的消費模式。那些人口擴張最迅速的地區,往往只占用很少(太少)的資源。同時,全球極少數人手上(前一%至五%的有錢人),卻掌握了全世界大部分的財富,還製造了最巨量的溫室氣體和其他的環境破壞。不管我們用民主的方式決議要採用什麼樣的策略來穩定人口,一切都必須以堅定的人權信仰為基礎,尤其是女權和公平正義。
沒人曉得地球真正能容納多少人,但我們知道,這個數字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切都得看我們生產消費的程度和模式來決定。這就帶出了更龐大的議題,討論究竟要怎麼分配資源才公平,也涉及價值判斷,究竟要分配多少才算夠呢?我們應該要按照美國的消費水準,或是孟加拉的消費水準,來問地球能夠容納多少人口?還有,很重要的,這個問題要由誰來決定?
這些問題都很複雜,但我們必須進行對話,找出大夥一致的答案。因為,不要懷疑,地球總有一天會達到容納人口的極限;我們正往那個方向前進一旦跨過那條線,就統統沒得玩了:人類不管吃、喝、呼吸、生活,全都依賴這顆地球。我們得想想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維持生命的系統持續運作?這是第一考量。最重要的是找出一個大家相安無事的共處方法——充滿公義、互重、永續、喜悅——生活在這個唯一可以稱為家的地球上。
要是這個把世界搞得雞飛狗跳的人類發明——「開採─生產─丟棄」的經濟成長機器——妨礙我們達成這個目標,那唯一合邏輯的方法,就是把這臺機器拆解、重建,用我們過去幾十年的經驗來讓它改頭換面、重新做「機器」。

問題出在經濟成長啦,傻瓜
一般來說,經濟成長是指全面經濟活動的增加(貿易、服務、生產、消費,所有的一切),也意味人類從地球上開採出更多天然資源,通過經濟結構,變成產品,再變成廢棄物,回歸地球的懷抱。簡單來說,就是更多的意思。更多「東西」、更多錢。就像聽起來的感覺一樣,成長代表愈來愈壯大。
現在,經濟成長應該是種價值中立的方法,讓我們達成真正的目標:滿足大家的基本需求,創造更健康的社區,更高的公平性、更乾淨的能源,更堅固耐用的基礎建設,更活力充沛的文化等。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成長」的確功不可沒,但可別忘了,要滿足某些地區的成長,往往就得開發別的地區。一個世紀以前,我們還擁有遼闊的土地,那時候的成長模式讓我們擁有道路、房屋、中央暖氣和溫飽的肚皮。如今,在全世界的大部分角落,我們都已經有這些東西了。實際上,我們已經有足夠的東西來滿足全世界每個人的基本需要;只是東西分配得不夠平均。我們是欠缺分享,並非不足。
今天我們面臨最大的問題是,主流經濟系統把「成長」這件事本身當成目標,其他都不看在眼裡。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拿國民生產毛額(GDP),來當成功的標準指標。GDP計算了一個國家每年製造的商品和服務總值,卻忽略掉一些很重要的現實面。首先,GDP並沒有說明財富分配不均的情形,也看不出人民過得健不健康、滿不滿足、充不充實。這就是為什麼一個國家的GDP可以維持二%至三%的成長,而勞工的收入卻完全沒增加——財富被卡在系統的某個點上。「地球經濟學」組織的總裁大衛.貝克(David Batker),師從偉大的生態經濟學家赫曼.戴利(Herman Daly),他說GDP是個「蠢到家、沒啥用的龐大數字」,就像一個經營者把所有的支出加起來,把所有的收入加起來,然後再把兩樣相加成一個巨額的數字。事實上,數字再大,也沒辦法告訴我們這個企業到底營運得怎麼樣。
這種GDP的算法有另一個大問題,光從數字,我們看不出成長背後真正付出的生態和社會成本。通常,產業都被默許(這裡有兩層意思,一是獲得政府的允許,一是一般來說無須負責任)把「成本外部化」,這是經濟學家的用語,形容公司忙著生產販賣新產品的同時,不用替自己收拾殘局,負擔汙染副產物的成本,甚至連後續追蹤都免了,像是汙染地下水、讓社區曝露在致癌物中、或者汙染空氣等,都不用負責。
這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的:從正面來看,GDP不只計算那些會造成汙染和癌症的活動(比如說製造殺蟲劑或聚氯乙烯的工廠),也把清理汙染爛攤子和治療癌症的活動包括在內(比如說環境復育和醫護),這倒是好事一樁,但儘管如此,GDP沒有扣除掉空氣或水汙染所負擔的成本,或者森林流失的成本。比爾.麥奇本(Bill McKibben)在《在地的幸福經濟》(Deep Economy)一書中舉了一個現實世界的例子,證明GDP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這些年來在非洲,外來種的布袋蓮堵塞水道,任憑用再多的除草劑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接著有人發現,乾燥的布袋蓮恰好可以當容器,拿來培育高養分的磨菇恰恰好,而當磨菇的細胞膜剝落在布袋蓮裡以後,剛好就變成蚯蚓的絕佳生活環境。蚯蚓咀嚼了細胞膜以後,會形成高品質的肥料,牠們自己也被拿去餵雞。那雞呢,想當然,就下蛋給人類吃,糞便還能當天然沼氣池的燃料,提供電力,這樣一來,就不需要砍更多樹木來當柴燒,尤其當地的森林早已砍伐殆盡。只是因為金錢上的交易——像肥料買賣——減少了,這個另類解決方法就硬生生在GDP計算上變成了「成長」衰退。任何只要有眼睛、有大腦、有心的人都清楚知道,這種布袋蓮—磨菇—蚯蚓—雞的解決之道才是真正的進步:既健康又合理。
對當權者來說——政府和產業高層——經濟的目標是追求GDP的穩定進步,又叫做成長,這一點無庸置疑。把成長本身當目標,無形中已經取代了真正的目標,照理說,成長應該帶領我們實現需求。我和其他很多人有共同觀點——也是我希望這本書能明確傳達的——要是只把成長當策略,為了成長而成長,下場往往只會損害真正的目標。現在有太多東西被納入「成長」——比方說成千上萬的有毒消費產品——就破壞了我們最終的健康、安全和幸福。儘管成長持續不斷,科技、科學和醫藥也日新月異,飢餓的人口卻比往年都還要多,全世界半數的人一天只能靠二.五美元來存活,國家內和國與國之間的收入不平衡也愈來愈嚴重。
我們的社會對經濟成長的信念堅定不搖、深植人心,因為大家都假定,只要把焦點放在無限成長上,就有可能做到,而且好處多多。但這都不正確。我們不能在一個大小有限的地球上追求無限擴張的經濟子系統(開採─生產─丟棄):很多方面,我們都已經逼近地球的使用上限,岌岌可危了。這麼一來,無限的經濟成長是不可能的任務。而人類的基本需求滿足以後,這種追求成長的策略也不能再增添人類的福祉了。過了某個階段以後,經濟成長(更多錢、更多「東西」)不再讓我們比從前快樂了。我是說,如果現在大家都過得很開心,都能享受悠閒時光、盡情歡笑、身心安康,那或許我們可以果決地說,為了追求成長而毀壞地球是值得的。但我們大多數人都過得不太開心;反而,報導卻說我們承受高度壓力,極度沮喪、憂慮,根本不快樂。

好。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說了喔:我對經濟成長的批判,就是對現在世界上運作的資本主義做多面向的批判。好啦,我說出「資本主義」這四個字了,就是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經濟系統」。
當初動筆寫「西的故事」這個劇本時,本來只打算描述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包括我追蹤了垃圾的去向、參觀了工廠和垃圾掩埋場,瞭解到全世界的東西是怎麼製造、使用,然後被丟棄。當然,我可不是光坐在那裡,就想到該怎麼解釋資本主義的瑕疵。原本我滿腦子想的只是垃圾的問題,不是經濟。所以一開始我很驚訝,那些評論家竟然說我的影片是「以生態學角度批判資本主義」或者「反資本主義」。是這樣嗎?真的嗎?這讓我靈機一動,回去重新拿出塵封已久的經濟學書籍,再次「拜讀」了資本主義的核心特色。原來,那些評論家還蠻有兩把刷子的。結果證明,用嚴厲的眼光看待「東西」的製造、使用、丟棄過程,就會揭露一些深層的問題,而始作俑者呢,就是某種特定經濟系統的核心功能,叫做資本主義。資本主義沒有後路了:照它現在的運作來看,就是沒辦法永續發展。
曾任總統府顧問、現在擔任律師的古斯.史佩斯(Gus Speth),在他的《世界末日的橋梁》(The Bridge at the End of the World)書裡提到:「資本主義與生俱來一種強勁的驅力,要賺取利潤,轉而投資、創新,然後讓經濟成長,典型的就是看指數比率……經過多番搜尋和不想承認的掙扎,我不得不做出這個結論:大部分環境惡化的元兇,都得歸咎於今天資本主義系統的失敗。另外,如果想找出長期的解決方法,就必須朝當代資本主義開刀,把它的主要特性徹頭徹尾的改造。」
然而在美國,我們對這個像燙手山芋的主題還是難以啟齒,就怕被貼上「不愛國」、「不切實際」或「發神經」的標籤。而世界其他角落已經普遍認同,資本主義的某些面向對全世界大多數人類並沒有多好的效用,對地球也沒有很大的好處;大家都公開談論這一切。加州柏克萊大學美國研究課的講師麥克.柯恩(Michael Cohen)說,這是因為其他國家除了資本主義外,還有別的選擇,反觀美國,大家卻覺得資本主義是必然的結果。
我們能不能把資本主義攤開在桌上,用嚴苛的學術標準來談論,就像對待其他主題一樣,一視同仁?我們能不能檢視資本主義的失敗點,但不落入老舊的圈套中,也不會因此被指責為「不站美國人這一邊」?拒問題於千里之外,並不會讓問題消失。我相信,為國爭光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誤入歧途時指點明路,而不能只是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眾多經濟、環境和社會的指標變得愈來愈糟。現在正是個好時機,讓我們開始來看,該怎麼樣起身改變、把事情做得更好。

來一顆「現形」藥丸吧
大家都相信,經濟成長是最好的策略,能讓世界更美好,這已經變成一種世俗信仰,所有的政客、經濟學家和媒體都趨之若鶩;很少有人對這種信仰提出異議,因為大家本來就應該接受這個事實。誰敢挑戰資本主義或成長論的,就會被當成瘋子,或像《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週刊最近一篇文章所說:「這波反經濟成長的行動愈來愈壯大,組成分子有:激進狂熱的環保分子、緊握雙手的科技恐懼者,以及猛烈抨擊全球化,希望時光倒流的人士。」就算在局勢混亂、政權「改朝換代」之際,國家正沉浸在社會、環境和經濟問題中,採用替代策略的時機也已經成熟,但歐巴馬總統和他的團隊還是一再向大眾承諾,會讓經濟成長重新站起來。2008年末,美國財政部以八千億美元的紓困方案來穩定金融市場,就是為了維護這神聖不可侵犯的經濟成長理念,加上到2009年,歐巴馬、財政部長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主導經濟政策的薩默斯(Larry Summers)和聯準會主席柏南克(Ben Bernanke)已經撥出大約十三兆美元的公共資金來金援華爾街,又再一次推了經濟成長一把。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就只有那麼一丁點人願意挺身質疑,甚至用批判的角度,探討這個顯然不適合地球和全人類的經濟模型?我想其中一個原因是,這個經濟模型幾乎是肉眼看不見的。
「典範」(paradigm)這個詞可能有點倒胃口,卻是個重要的觀念,影響了我們建構經濟和社會的各種方式。典範就像一個思維「框框」,或一部電腦裡的作業系統。內容是一套主流的假設、價值觀和想法,決定了一個社會怎麼去看待現實。典範就是我們的世界觀。過沒多久,我們自然而然會忘記自己正在用這個思維「框框」看世界,就像戴一副隱形眼鏡一樣。「你的典範框框已經內化在精神活動中,幾乎察覺不到它的存在,等到你和另一個有不同框框的人溝通,才會發現。」著名系統分析師米道斯(Donella Meadows)說。
置身在文化之外,你更能發覺「框框」的各個面向。例如說,一九九○年代中期,我在孟加拉達卡住了五個月,期間,我有很多機會能用全新的觀點來看待其他文化的規範,也檢視自己的文化;我住在一間滿是孟加拉人的房子,工作的組織裡全都是孟加拉人;身邊一個西方人都沒有。一開始,我的屋友和同事都對我噓寒問暖,百般親切,但是大約一個星期後,態度卻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冷淡無情。我一直問身邊的人,是不是我做了什麼冒犯到他們,但沒人回應我,後來,一個住過美國的女士跟我解釋說,我侮辱了他們,因為我不去他們家裡作客吃晚餐,頓時我才瞭解問題。「但是他們都還沒邀請我啊,」我發言抗議。她說,我得在晚餐時間直接現身在他們家,當個不速之客,邀自己進去準備吃飯才對。
從小在美國長大的我,從來不當不速之客,非得有人邀約我才會參加。我的腦袋瓜子告訴我,晚餐時間到人家家裡,打好如意算盤想飽餐一頓,但卻沒人邀請你,是很不禮貌的。「這樣很沒禮貌,」我告訴那位女士。「不會啊,」她說。「在妳的國家,這是不禮貌的。但這裡可不一樣。」這只是件小事,卻讓我思考許久。我開始在腦海裡列出一張清單,把所有我覺得理所當然的信念、價值、觀念都一一列出:我開始拆解我的「框框」。
典範「框框」滲透在觀念中,實在太過無形,一個不小心就會誤套成真理。這種情形要是發生,我們就侷限了自我創造力,很難用新方法去解決問題,因為思維會變得狹隘,被社會主流的框架限制住了。比方說,你的文化認為地球是平的,你就不可能去探索地平線以外的世界。要是你的典範「框框」告訴你,大自然只是個供給品倉庫,拿來滿足人類需求用的,你對自然的態度就會不敬;但如果你的「框框」認為大自然是個神聖的複雜系統,而人類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你的觀感又會完全不同。如果你的思維「框框」說經濟成長是一切的關鍵,能終結貧窮、帶來幸福,那你鐵定會誓死捍衛它,就算很多人會變得更窮困潦倒、愁眉不展,你也難以醒悟。
不幸的是,很多組織和政治領袖,雖然致力改善環境和社會現狀,卻還是在同樣的「框框」裡打轉,毫不遲疑。然而,套句愛因斯坦的話,想解決問題,就不能在產生問題的同一個「框框」裡尋找答案。舉個最重大的例子,就是用碳交易來減低溫室氣體排放。這種情形下,政府允許私人公司把汙染「權」賣給其他公司,讓買方能製造更多汙染,相信只要靠市場的自由機制,就能找出最有效的機會,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但是,把汙染當成權利,還依賴市場來解決環境問題,只會再度陷入同樣的迴圈,把自己搞慘而已。要是用不一樣的想法「框框」來看,人類健康和生態存續會變成首要目標,破壞這些目標的工業活動也會被徹底禁止。我們享用乾淨空氣、正常氣候的權利,會擊敗汙染的權利,登上衛冕者寶座。
要改變一個典範之前,我們必須把它當成一個「框框」,而不是一個永恆真理。電影《駭客任務》中,主流的典範是個由母體機器所模擬出的實境,拿來制伏人類,用他們的體溫和磁場活動做為母體機器的能源。一群由墨菲斯帶領的反抗者做了第一件事,就是「現形」:他們吃了紅藥丸,母體立刻在他們面前現出原形。我認為檢視所有「東西」對我們帶來的隱性衝擊,就是一種「現形」的方法,也是改變一切事物的第一步。
米道斯鑽研多年,為了找出「一件事情的小轉變,能對一切事情造成大變動」的槓桿支點。隨著時間過去,她發展出一套階級式的槓桿支點,有些是改變小但立刻見效的,有些是能從基本面來改變整個系統。在階級頂端,是對典範本身提出質疑、進而改變,因為這個「框框」一轉變,會馬上讓一切變得耳目一新。對我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希望和好消息。雖然說,改變思維的「框框」得花上好幾個世代,但也可能一夕成真,某天某個人忽然就大徹大悟、開竅了,就像我站在佛瑞許基爾斯垃圾掩埋場邊的時候一樣。

東西的故事
這趟探索旅程讓我瞭解,垃圾議題和整個物質經濟是牽一髮、動全身的:關係到自然資源開發,像挖礦和伐木;關係到化學實驗室和工廠,因為「東西」就是在這裡設計生產的;關係到國際倉庫和商店,因為東西用船運過去,用貨車四處運送,然後被貼上價格低到不可思議的標籤;關係到那些愛耍聰明的電視廣告,他們特地找心理學家幫忙,一把吊住顧客的胃口。我認識了國際性的金融貿易機構,像世界銀行(World Bank)、國際貨幣基金(IMF)和世界貿易組織(WTO);認識了大公司,像雪佛龍(Chevron)、沃爾瑪(Wal-Mart)和亞馬遜網路商店;認識了保護厄瓜多雨林的原始部落、在海地製作迪士尼禮服的女裁縫師、在奈及利亞與殼牌石油公司對抗的奧貢尼族人、路易西安那州「癌症巷」邊的社區,還有烏茲別克的棉田工人——結果發現,這些探索過程、那些機構和社區,根本都是同一個故事!就像我曾問過環境經濟學家莫里斯博士(Dr. Jeffrey Morris),究竟我的筆記型電腦真正的成本是多少?他回答:「隨便拿一樣東西,追溯真正的來源,你會發現,做任何東西都要付出整體經濟的代價。」
我把整個運作不良的系統一塊塊拼湊起來時,發現了很多不同的團體,各自從五花八門的角度切入這個議題。有那種超級正經八百又無聊透頂的「書呆子」,在科學、經濟或政策領域,挾著一堆真實卻嚇人的統計數據,激起大家的恐慌和絕望,但這麼做只會讓大家的心房更加緊閉,沒辦法激勵他們採取行動。還有那種驚聲尖叫的人,對不良消費者指指點點,只想靠罪惡感來刺激大幅改變,減少資源消耗,這成功機率也挺低的。也有一種放慢腳步生活的人,主動過著簡單的生活,脫離商業文化的荼毒,工作少一點、東西也少買一點。他們能有效創造出一種生活模式,不需要依賴開採─生產─丟棄的系統,但這個方法也是半斤八兩,大部分只能帶動社區,沒辦法有更大的文化影響勢力。還有一種意識型消費的民眾,和科技狂熱分子一樣,他們一心認為如果市場上供應足夠的綠色產品,如果我們買這個、不買那個,那就天下太平啦。(每次我演講完,老是這些人在問:「好,這下子我到底該買啥?」)還有些綠色設計師,個個都努力讓我們的產品和居家更安全,但都還是純發想而已。當然,還有很多行動派分子和運動人士,都為自己所選擇的議題打拚,就像我這麼多年來做的事一樣。
我由衷感謝這些團體所付出的心力。然而,我慢慢瞭解,每個團體這樣單打獨鬥,各自為政,是沒辦法帶起巨大的轉變。我想從現成的應對方法中,擷取出最好的部分,同時用更寬廣的系統觀點來歸納出一種說法,解釋物質經濟,和潛藏在背後的經濟成長思想「框框」,但我可不想掉入術語行話的噩夢,靠激起罪惡感來鼓吹,或讓大家陷入絕望。
我寫這本書的目的(還有依這本書拍成的影片),是要揭露「東西的故事」的真相——就是原物料在經濟中的流動——而且盡量簡化,讓大家一目暸然。我絕對不是為了讓你愧疚自責(除非你是雪佛龍、陶氏化學、迪士尼、福斯新聞、哈里伯頓、麥當勞、殼牌石油,或者世界銀行的頭頭);大家一定要搞清楚,我在這裡提出的根本問題,不是個人的行為,也不是貧乏的生活型態選擇性,而是整個支離破碎的系統——正是那個致人於死地的「開採─生產─丟棄」龐大機器。我希望你看完這個故事後,能受到激勵,把資訊和身旁的親友分享,像是化妝品中的有毒物質、焚化和回收帶來的問題,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的經濟政策漏洞。我會盡全力跟大家說明,或者盡量不碰專業領域的術語,像化學、供需理論、貿易政策等,因為這些艱澀的理論,通常只會拒民眾於批判性對話的千里之外。雖然要面對這麼多艱鉅的挑戰,還是有很多振奮人心、希望無窮的進展,值得大力讚揚,也算是跨出了成功的步伐,邁向真正永續的生態經濟系統。最重要的是,我邀請你心裡的公民大聲壓倒心裡的消費者,然後在自己的社區裡進行一場非常豐富、沸沸揚揚的對話。

以下要澄清幾點:

1. 我並沒有反對「東西」。
其實,我舉雙手贊成大家用「東西」!我要大家更珍惜我們的「東西」、細心照顧、付出應有的尊重。我要大家知道,我們買的任何一樣東西背後,都牽涉到資源、原料和勞工。得有人從地球上挖出金屬,你才有手機可用;得有人從軋棉機上取下一大捆一大捆的棉花,你才有T恤可穿;你那副太陽眼鏡是別人在工廠裡組裝的,他們可能已經暴露在致癌物底下,或超時工作了。有人開車或開飛機繞了國家或地球一圈,才能把這束花送到你手上。我們必須瞭解「東西」的真正價值,因為價值遠遠超過價格標籤,也遠遠超過擁有所帶給你的社會地位。「東西」必須能永久珍藏,從工匠手中滿懷榮耀地問世,然後得到同等的照顧。
就像一般的美國人一樣,我也有很多「東西」,也得和凌亂不堪的景象奮戰。雖然如此,我還是盡量不買「東西」,尤其是我不需要的新「東西」,像家具、廚房餐具、運動用品、幾乎所有你想得到的東西,我都會買二手的,這樣一來,在製造過程中,就能防止新廢棄物產生,我也能省下一些錢,拿去買品質更好、更耐用、我以前買不起的新東西了。然後我會好好保存,幫鞋子換鞋底;縫補衣服;下雨天,我會把腳踏車牽進室內,延長它的使用壽命。

2. 我並沒有把貧窮浪漫化。
我點出美國生活型態中過度消費的種種缺失,讚揚那些我拜訪過的國家,他們生活步調慢、對物質的需求不高,但這麼做不代表我把貧窮浪漫化。貧窮是個悲慘難耐的現實,在支離破碎的經濟模式下,因為資源分配不良,才造成這個結果。我絕對不希望任何人身處在那種情境,絕不。有一次,我參觀了一間印度寄宿學校,當時瘧疾剛奪走六個孩子的生命,在那裡,我才恍然明白,能救活那些孩子的藥,竟然只要花我在美國不到一杯咖啡的錢。對那些孩子,或其他缺乏食物、藥品、庇護、學校和基本用品的人來說,更多錢和更多「東西」絕對能幫上很大的忙。但是,一旦我們的基本需求已經滿足了,卻一心還想得到更多、更多的東西,有研究證明,這只會損害我們的幸福。(詳細細節,可看第四章〈消費使用〉)
在美國,我們工作的時間幾乎比全世界任何國家的人都還多,我們在那一丁點的空閒裡,卻只有兩件大事要做:看電視和逛街。所以我們去上班,回到家累得像條狗,癱倒在電視前面;廣告說,新東西會讓我們對自己更有自信,所以我們去逛街;然後為了付所有東西的錢,就得更賣命的工作。我把這個過程叫做工作—看電視—花錢的迴圈。
我欣賞那些國家,他們不像美國一樣被困死在這個迴圈裡,但這種欣賞和貧窮一點關係都沒有。讓我佩服的社會,反而是人民工作時間比較短,還保證能有更長的假期,看很少電視,花更多時間和朋友鄰居相處……而且不會浪費這麼多能源來製造「東西」。你大可以說我浪漫化了這種生活型態:這點我沒話說。

3. 我並沒有抨擊美國
在美國生活還是蠻方便的。這裡科技進步,還有很多的消費選擇,為大家的生活品質加分不少。但是自從我旅行了四十個國家以後,我知道其他國家也有一兩樣值得學習的地方。我很羨慕歐州的朋友,不用絞盡腦汁想辦法付健保費,或擔心籌不出大學學費。我希望我們的地鐵可以既乾淨、安靜又準時,就像首爾和蒙特婁的一樣。我希望在美國城市騎腳踏車,可以像在荷蘭一樣,舒服又安全。我希望肥胖、糖尿病,和其他健康問題不要老是名列前茅。我認為,點出美國在某些重大生活議題上不進反退,這樣並不是抨擊美國。反而,我倒覺得這是愛國的表現,勇敢表達內心渴望,希望提高目標,解決眼前行不通的問題。我覺得,這是在歌頌美國驚人的潛力。

目次

前言
說文解字
圖示說明
第一章 原料開採
第二章 生產製造
第三章 銷售配送
第四章 消費使用
第五章 丟除廢棄
結語:創造新的故事
附錄一:有效的政策、改革與法律的範例
附錄二:建議採取的個人行動
附錄三:給PVC經銷商、製造商與遊說者的信件範例
注釋
致謝

書摘/試閱

前言

七○年代,在賞心悅目的綠意城市西雅圖,我度過了愜意的成長歲月,其中最大的樂趣莫過於夏日時光了,家人和我會協力把露營用具裝進掀背車裡,出發前往令人嘆為觀止的北喀斯開山。那個年代,由於汽車後座還沒有DVD播放機,旅途中我總愛凝視窗外,觀察著自然的風景。每過一年,我總發現迷你商場和住宅區都往外延伸了一點,而森林的起點也往後退了一點,範圍小了一些。我所摯愛的森林到哪裡去了?

幾年後,我在紐約市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巴納德學院,也就是我修環境研究課的校區,位在曼哈頓上西城區的西116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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