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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放下禪:解脫習慣束縛的十一種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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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禪:解脫習慣束縛的十一種練習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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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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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利用簡單的禪修練習,
打破負面情緒與行為的慣性迴路。
愉快的生活,可以自己選擇! 

你發現了嗎?生活中有多少的不快樂與不自由,
是改不掉的執著、批判、比較、上癮,以及強迫性習慣造成的?
為何堅持讓它們控制你的生活?現在就放下吧!

作者以豐富的禪修經驗,深入剖析根深柢固的心理與生理模式,
探究埋藏在這些行為背後的根源,
並根據每章主題歸納出十一個生活化的禪修練習,
幫助讀者培養覺察力,開展正面模式,找回一顆靈活而開闊的心。

只要持續用心練習書中方法,定能解脫種種自我設限的負面習慣,
充滿無限可能的新世界,也將在我們眼前展開!

◎本書特色:主題為認識並轉化「輕微」、「習慣性」、「強烈」等三種層次的
身心模式,作者透過心理學解釋禪修觀念,且順應文化差異簡化禪修方法(近似生活瑜伽)。前二類習性的覺察練習適合一般大眾參考,約占書籍內容80%;而強迫症、上癮戒癮則屬於專業閱讀領域,約占書籍內容20%。
◎核心閱讀對象:書名副標與封面主視覺強調解脫負面習慣,適合引導療癒型禪修讀者。
◎潛在閱讀對象:針對25-45歲具國際觀、對心理學與瑜伽感興趣的知識分子,強化禪修與創造力的關聯性,培養新閱讀社群。

作者簡介

瑪婷‧巴契勒﹝Martine Batchelor﹞

一九五三年生於法國,曾在一座韓國佛寺修學禪佛教,歷時十年,現於世界各地教導佛法,指導禪修。通曉法語、英語、韓語,並能閱讀漢字,著作包括《佛教及生態學》﹝Buddhism and Ecology﹞、《生活禪》﹝Meditation for Life﹞、《禪的原則》﹝Principles of Zen﹞、《韓國禪宗的女性》(Women in Korean Zen)與《佛陀精神》(The Spirit of the Buddha),並譯有《慈悲之道》(The Path of Compassion)。目前與同為佛法老師和作家的夫婿史帝芬(Stephen Batchelor)居住於法國西南部。

譯者簡介
方怡蓉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英語研究所碩士,法鼓山中華佛學研究所畢業。現職為法鼓佛教學院與僧伽大學兼任講師。譯有《心念的賽局》、《佛教一本通》(以上橡樹林)、《橘子禪》、《經王法華經》、《佛陀之心》(以上橡實文化)、《南瓜法師西遊記》(法鼓文化)。

名人/編輯推薦

各界聯合推薦:

洪蘭 (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許文耀(臺灣大學心理系教授)
許禮安(醫師、張啟華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
鄭石岩(作家與心理學家)

「學習放得下,就能清醒活潑,活出無盡的禪喜,並證悟光明的如來法性。」
──鄭石岩,作家與心理學家

「我常對安寧志工說:如果自己都做不到,那你有何資格教臨終病人要看開放下?這本放下禪,適用所有健康者和照顧者,在教訓別人之前先進行自我修鍊。」
──許禮安,醫師、張啟華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

「這是一本不可思議的書:溫暖、有智慧、有創意、符合個人需求,而且非常實用。無論對朋友或病患,我都會大力推薦。誰不需要幫助,以解脫習慣和上癮的束縛呢?」
──馬克‧艾普斯坦﹝Mark Epstein﹞,精神科醫師,《無我的心理治療》﹝Psychotherapy Without the Self﹞作者

「瑪婷‧巴契勒是慈悲溫和的嚮導,引領我們超越充滿挑戰的習慣模式,讓我們知道自己有可能轉變。」
──雪倫‧薩爾茲堡﹝Sharon Salzberg﹞,《不要綁架自己》﹝Lovingkindness﹞作者

「瑪婷的指引親切、直接而明智,令人信服,而且具有安定力量。這也激發一個人生起信心和全力以赴的意願,對任何自覺深受折磨、無法自拔的人而言,這是莫大的幫助。」
──希薇亞‧布爾斯坦﹝Sylvia Boorstein﹞,《快樂佛法書》﹝It’s Easier Than You Think﹞作者

《放下禪:解脫習慣束縛的十一種練習》,這本書的主題是關於強迫性習慣的轉變,並且探索禪修如何輔助這種轉變。過去二十年來我身為禪修指導者,在禪修課程或密集禪修中遇見數百人,發現其中大多數人之所以受佛教禪修吸引,是因為自覺莫名其妙地受到阻礙,或在某方面備受煎熬,蒙受某種痛苦。他們希望禪修能帶來安定與清醒,讓自己更能夠好好解決困境。我特別注意到人們因為反覆不斷的行為習慣而遭受了莫大的痛苦,這些習慣控制他們的心理、生理與情緒生活,讓他們覺得無從逃避。他們透過不同佛教禪修方法的運用,了解自己的習慣模式,並且加以轉變,他們的改變讓我深受啟發。
本書描述的禪修方法取自不同的佛教傳承。書中介紹的正念禪修是集中心智的一種手段,目的在於清楚照見每個當下發生的情況。另外,還加上禪宗的話頭禪,藉由問題的參究,幫助一個人更深入了解自己習慣行為的根源是什麼,以及有哪些因素會引發這類行為。每一章最後都有一項練習或禪修指引做為總結,那是一種工具,讀者可以加以運用,以靈活、創新的方式處理自己的負面習性。
本書一開始先探究行為模式如何透過學習與反覆練習而產生。例如,害怕是影響我們每個人的一種情緒模式,其影響可能正、負面都有,範圍從有益的求生機制,到扭曲眼前現實情況的盲目反應。這讓我們想問:哪些模式是我們必須改變的?哪些模式則不需改變呢?此外,如果是需要改變的模式,我們又該如何做到這一點?我在書中解釋了我自己改變某些帶來痛苦的負面習慣過程中,禪修如何扮演了關鍵的角色。
書中所介紹的禪修是一種正面的、建設性的模式,具有轉變自己負面習慣的力量。佛教禪修的關鍵要素之一是「專注」(止),一種有助於安定內心,因而降低盲目反應的力量。另一個關鍵要素是「探究」(觀),這有助於照見經驗不斷變化的本質,並且因此揭露通常由強迫性習慣造成的僵化固執。止觀若同時修習,則兩者將融合為不批判的覺察,讓人能夠開始以全新的眼光觀察自己與所處的世界。
如果我們將這種覺察力運用於自身經驗,或許會藉此發現所有負面習慣都潛藏著執著。我會指出「正面」執著的危險,例如強烈渴望某種事物,同時也指出「反面」執著的危險,就像內心充滿憎恨與排斥之時。這兩種執著將我們縮減為心目中渴望或憎恨的對象,限制我們靈活自在地回應情勢的可能性。禪修使人能夠在感官受刺激時,體驗執著如何產生。例如藉由禪修式的傾聽,即使是刺耳的聲音,我們也能學習以平靜豁達的態度聆聽,因此,傾聽可以是個切入點,用於處理反面執著(「我受不了這噪音」),或用於解脫執著的束縛(「我可以發揮創意,與這噪音共處」)。
心理習慣往往會反覆出現,讓人感覺刻板、缺乏深度。本書詳細探討若干此類習慣,例如做白日夢和評斷,也探索我們用以自我描述親身體驗的幾種內在語言,以及它如何影響我們的體驗。時時覺察有助於體認自己的習慣性思考模式如何深深影響感受方式,這種習慣塑造人的性格,將人囚禁於固定的行為模式中。我們可以借助話頭禪的參究,和自己的思考建立全新的關係,並且因此開始改變思考方式,進而改變行為方式。我探討史瓦茲醫師(Dr. Jeffrey M. Schwartz)如何運用禪修,開創強迫症的新療法。我也指出心理習慣似乎有三個層次,分別稱之為「強烈」、「習慣性」與「輕微」,針對這三種層次的習慣模式,我提出三種不同的禪修方法來對治。
當某種愉快或痛苦的感受開始轉變為惱人的情緒時,正是禪修培養的覺察力可以發揮最大效用的時刻。例如,單純的悲傷感受可能很容易加劇,演變成陰暗痛苦的情緒狀態,讓人迷失在「我好可憐」的自憐症候群,堅信自己沒人疼愛,一個人孤伶伶地活在世上。我探討人們經常經歷的情緒習慣,這些習慣和憤怒、情緒低落、無聊、寂寞與焦慮有關,並且介紹一種觀感受性質的禪修(所謂感受性質,即愉快、痛苦,以及不苦不樂的中性感受),這種方法很有效,能幫助我們更直接體驗自己的感受,如實接受,並且適當處理這些感受,讓它們不致發展成為惱人的情緒。此外,我也介紹馬克‧威廉斯(Mark Williams)、約翰‧蒂斯岱(John Teasdale)和辛德‧西格爾(Zindel Segal)的著作,他們研發出一種方法,稱為「正念認知療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簡稱MBCT),以預防憂鬱症復發。
除了心理習慣和情緒習慣之外,我們也養成一些「生理」習慣,那通常源於對自己身體採取不良或不健康的對待方式,例如由於有沉迷於自己思緒的傾向,或經常情緒激動,不能自已,而忽略或壓抑身體向我們發出的重要訊號。在這方面,我介紹一種觀照身體的禪修方法,讓我們更貼近自己的知覺。我也將喬‧卡巴金博士(Dr. Jon Kabat-Zinn)的貢獻納入考量,他創新的減壓療法運用了正念禪修,在處理生理疼痛以及患者與這類疼痛的關係上,這套方法已被發現極為有效。
接下來探討的主題是當心理、情緒和生理習慣變得根深柢固,牢不可破,以致演變為成癮行為時,我們可以採取的做法。人們已經發現,在多管齊下的戒癮方法中,禪修是其中很有助益的一環,能夠提供安定與心靈提昇的關鍵要素。我在書中介紹人們如何有效結合禪修與十二步驟戒癮計畫,並且建議以佛教十波羅蜜的觀念做為一種典範,支持正在戒癮重生的人。
帶給我們痛苦的習慣也可能抑制我們與他人建立慈愛關係的潛能,這些有害的習慣甚至會逐漸損害我們對伴侶、子女、家人或朋友的感情。禪修使我們更清楚地看見這些習慣模式,因此有足夠的洞見與勇氣加以轉化,也顯示愛的根源是接受和信任。此外,藉著不斷修習,我們培養更多自信,這使得我們在建立自我認同感時減少對他人的依賴,並且打破恐懼的心理,不再因為害怕而不敢建立有益而相互信任的關係。禪修非但不會讓人對凡事漠不關心,反而在情欲和親密關係等問題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所有生命體都有社會性的一面,我們每個人都獨自存在,卻也無可避免地和世界上其他的人相互連結,因此,我們實際上如何對待他人是極為重要的問題。我們的行為是否受到根深柢固的自利習性所驅使?我們如何走出以自我中心為主的待人處世之道,趨向利他關係的建立?藉由省思自己與他人基本上共同享有的平等,我們可以對他人產生同理心,進而將這種感同身受轉化為身語意的慈悲行。面對獨特而前所未見的情況時,禪修加上基於慈悲心的倫理規範激發我們以關愛、創新的方式回應,而不是順應自己的習性,盲目反應。
本書最後探討的主題,是如何在繁忙嘈雜的日常生活中禪修。我相信我們可以化除自己有害習慣的負面力量,加以轉變,進而實現自身潛藏的智慧與慈悲,展開創意無限的人生。禪宗的「十牛圖」將修道的各個階段,比喻為牧童尋找難以馴化的心牛,並且予以調伏的過程。我以了解、調伏自己有害習慣的觀點,詮釋這十幅圖。雖然「十牛圖」起源於古代中國,卻依然是當今指路的標示,指引我們展開全新的生活。

目次

引言
第一章 模式
練習1:覺察自己的習慣
第二章 禪修
練習2:觀呼吸
第三章 執著
練習3:傾聽禪
第四章 心理習慣
練習4:話頭禪
第五章 情緒迷航
練習5:觀感受
第六章 身體的訊號
練習6:觀身體
第七章 戒癮重生
練習7:轉化強烈癮頭的五個方法
第八章 愛
練習8:慈心觀
第九章 悲心
練習9:體驗悲心與平等心
第十章 倫理
練習10:倫理生活的反思
第十一章 創意之道
練習11:展現靈活與創意
後記
致謝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模式
複製與適應力
我曾看過一塊琥珀中有一隻四百萬年前的螞蟻,看來和今天我家花園裡隨處可見的任何一隻螞蟻沒有兩樣。雖然數百萬年來,螞蟻必須持續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不過在外觀上,今天的螞蟻和琥珀中那隻年代久遠的螞蟻幾乎一模一樣。螞蟻的復原能力極強,也很能適應環境,這是牠們之所以能夠以幾乎一樣的形體存活至今的原因。
每種生物都經由複製而演化,重複的模式連同偶爾發生的突變促成生命的出現與轉變。如果沒有一再重複複製的固定模式,任何生物都不可能以一致的型態繁衍;但是如果只有複製而沒有變異,整個生命系統就無法適應變化。因此,重複的模式確保穩定性,而隨機的突變則促成對新環境的適應。對於生命的延續和進化,複製與適應力同樣重要。
羅伯‧賴特(Robert Wright)在《非零年代:人類命運的邏輯》(Nonzero: The Logic of Human Destiny)一書中主張,文化演進是由於資訊傳布與商業發展,而這又是由自利的互助合作所促成的。他指出,獨裁主義企圖維護當權者的利益,通常會嚴防變化的發生,而阻止變異的結果不是停滯不前,就是退化,到最後只有崩潰、混亂才能改變這情況。同樣地,當我們困在一種固定的行為模式,拒絕改變時,這也可能讓我們停滯不前或退化。我們可以有所選擇:想要演變成混亂崩潰的結果嗎?還是想做為一個有擔當的行動者,充滿創造力地投入自己生活中的變遷與轉化呢?
根據神經科學家的主張,解決問題的創意和大腦的右半球有關,而認知的例行程序和左半腦有關。對於學習而言,創意和熟悉度都很重要。學習源於在變動的情況中找出某種反應,一旦我們反覆暴露於類似的情況中,就會產生習慣性的反應模式。身為人類,我們的行為經常從創新演變為不假思索的機械式反應。
在兒童的成長過程中,正是透過行為模式的建立,他們才學會如何吃飯、走路、上廁所、閱讀和寫作。我們周遭充斥著模式;我們由模式塑造而成,也依賴模式而生活。有些行為模式是延續生命不可或缺的,例如飲食;有些模式經過學習而建立之後,讓生活更為便利,例如開車。兩者都可能是我們擁有或習得的能力,但是也都可能往正面或負面的方面發展。我們可以有智慧而適量地飲食,也可能狼吞虎嚥,不知節制;我們可能是名負責任的駕駛,也可能是危險的駕駛。你想要培養什麼樣的行為模式呢?你有沒有意識到某種模式如何開始產生負面的影響?你想要處理這個問題嗎?

害怕黑暗嗎?
我以前很怕黑,當我在韓國身為比丘尼時,住處只有基本設備,而洗手間在戶外,夜間上廁所總讓我驚恐萬分,甚至想像有人會拿著一把刀,隨時從背後冒出來攻擊我,這讓我心悸不已。有一年冬天,我們共住的比丘尼眾決定連續五天徹夜禪坐(不倒單),我當時很憂慮,擔心自己夜裡要怎麼去上洗手間?於是我向我的禪修師父九山大師(Kusan Sunim)求教,他告訴我,每當我感到害怕時,應該回到自己禪修的所緣境(編按:指禪修的對象或目標)。在韓國禪宗的傳統中,這個所緣境是一個問題:「這是什麼?」
我認為九山大師的問題可以當作一種護身符,保護我免於一切危險,而它也的確很管用,當我去上廁所時,恐懼感消失了,我也順利完成了那次不倒單的禪修。然而過了一段時日後,我赫然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神奇的魔法,我的師父傳授給我的法寶是專注於當下。在前往洗手間的途中,每當我一回到「這是什麼?」這個問題上,就不感到焦慮,而是清楚知道自己兩腳踏在地上,置身於韓國深山裡一座宏偉的寺院中。到底有誰會知道我在那兒呢?更不用說策畫在夜深人靜時攻擊我了!
我們經常發現自己落入這種情緒模式的掌控,隨後又以習慣性的思考模式強化這些情緒模式。害怕身處黑暗之中其實是很自然的,這是一項極佳的求生機制,也是很可貴的適應策略,由於我們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於是身體裡的自主神經系統便開始作用,讓我們隨時準備好,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能迅速移動。今天任何一位女性在暗夜都市中的陌生區域獨自行走時,這種生理機制仍然很重要,但是當時在韓國鄉間的我,夜間可能比白天安全,畢竟白天出入寺院的人形形色色,比較複雜。有些行為模式可能只是本能反應,其實沒什麼道理,但是一旦我們不由自主地落入這些模式,它們引發的壓力和恐懼還是讓我們深受其苦。
誰要改變?
我的姪兒和祖母水火不容,所以有一次他們倆不得不在我母親家共住四週時,我就被請回去充當和事佬。我人還沒到,兩人之間的戰火已經點燃,彼此甚至不願意對話。由於我祖母已經八十五歲,而姪兒才二十四歲,我想勸年輕人改變應該比勸老人家勝算更大,所以把姪兒拉到一邊,問他為何對祖母如此不滿?他說沒辦法接受祖母的做事方式,甚至在討論同一件事的時候,他們也無法認同彼此。
我問他,祖母活到這把年紀了,期待她改變做事方式以迎合他,這樣是否實際?他想了一會兒,也贊同祖母年事已高,處事方式根深柢固,很難改變。於是他同意,唯一的可行辦法就是他自己改變行為,去適應老人家。就這樣,雙方停戰,重建和平,也承諾在兩人共住期間和睦相處,然後我也才能夠輕鬆愉快地離開。幾個月之後,我無意間聽到姪兒對我母親解釋──母親和祖母也處不好──他說實在不能期待祖母歲數這麼大了還去改變。他還勸我母親應該學著讓自己更柔軟哩!
如果人們的模式彼此相容,往往可以和樂共處;如果不相容,就不免產生緊張、衝突。這就是社會、文化模式一開始發展而成的原因之一。一般而言,人們不喜歡自己的模式被破壞,希望一切都按照自己的習慣模式進行。這讓他們感到舒服,可是也會導致某種沉滯與定型,年輕一代就想反抗這種沉滯與定型,以建立他們自己的身分認同。然而,即使是叛逆的青少年也會保留一些父母的舊習,同時發展新的習慣和處事方式。經過一段時間,新舊終究會共存,甚至彼此互相增進。對個人、對社會的進化和成長而言,穩定性與變化都是同等必要的。同樣地,談到個人的行為模式,我們會發現有些完全是實用的,而其他有一些可能需要徹底改變。
我常看到人們負面行為模式所造成的痛苦後果,很希望他們看清自己當下的所作所為,有所改變。他們為自己、為他人造成的痛苦是如此明顯,讓人不禁懷疑到底為什麼堅持一再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但是無論改變行為是多麼有益,畢竟積習難改。我們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自己很難看清這些習慣,我們可能察覺到本身的一些習慣,但是對其餘的習慣依然視而不見,直到被人點醒為止。

被習慣蒙蔽
當我在韓國還是個年輕比丘尼時,負責的職務包括接待偶爾來寺參訪的西方遊客,回答他們有關佛教的問題。遺憾的是,佛教徒喜歡用的一系列名相和義理為數眾多,我很難全部記住。有一天下午,我正努力地解釋(並且賣力地回想!)「四聖諦」的內容,那是最基本的佛教義理系統,當我至少記起前兩項苦諦、集諦時,不禁鬆了一口氣,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第三項是什麼。然後,正當我話到嘴邊時,眼角餘光突然掃視到一位比丘正要拿走一桶柿子,那可是我花了幾乎整個下午摘取的。我跳了起來,跑到那比丘面前,從他手中一把搶過柿子,還堅定地告訴他這桶柿子歸屬何人所有。等到我回到參訪者身邊時,已經想起最後二聖諦是什麼了:滅諦、道諦。
參訪者離開後,有一位一直坐在附近,而且看到整件事經過的比丘尼問我,是否注意到任何奇怪的事。我反問:「奇怪?」
「是啊!你的行為。」她答道。
「我的行為?」
「嗯,當你正在解釋四聖諦時,那位拿走你柿子的比丘讓你很生氣。你的舉動很奇怪。」
她這麼一提,我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對於「我的」柿子「遭竊」這件事,我的反應不經思考,而且盲目。
一個人可能對某種行為模式如此習以為常,以致幾乎察覺不出這習慣到底會促使自己做出什麼行為。人們不自覺地感受、思考、行動,感受、念頭和身體知覺如此糾結,以至於很難看清楚何者觸動了不自覺的行為。此時,或許我們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受到習慣模式的掌控,而這為自己和他人造成痛苦的結果。我們往往重複某種方式的思考或感受,藉此強化這些行為模式。為了辯護自己的行為,有多少次我們不是這麼想或這麼說的:「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可是,我們真的像自己有時認定的如此深陷於習慣之中嗎?
當意料之外的事發生時,我們怎麼做?往往都陷入熟悉的腳本中,傾向於認同腳本所述的內容,但其實這是不必要的。小小的改變可以造成有趣而關鍵性的差異。我最近花了幾小時修改一份原稿,然後卻由於誤解Word文書處理系統的一項操作而刪除了所有的修正。我心裡冒出一個詞:笨!但雖然做了一件很笨的事,卻不表示我必須同意心中那個小小的聲音,那個告訴我自己有多笨的聲音。像這樣的事之所以發生,是因為許多原因、條件在某個時刻開始起作用,可是自我若認同任何這樣的情況便是錯誤的。人們很容易(也很喜歡)對自己說:「我真是笨!」可是一旦我們執取一個念頭,例如「笨」,並且認為自己等同於它,那麼就會固著在一個狹隘而不完整的自我知覺上,念念不忘。

被恐懼掌控
「我心中有恐懼」這句話描述一個經驗;「我害怕」是自我認同這個經驗一連串過程的開始;「我是個容易擔驚受怕的人」接著讓這個經驗凝固、定型。我們可能在不同時刻運用這些詞句描述幾乎相同的經驗,可是每個詞句都記錄一個個別的自我知覺perception,而讓我們有不同的感受。我們越是重複這些詞句,就讓特定的知覺和感受更為確立。
「我在害怕什麼?」「這份恐懼來自何處?」「是誰在害怕?」只要我們能提出這些問題,就隨時有可能觀察恐懼的源頭和促使它生起的種種條件,也能以不同的角度看事情,降低對那經驗的認同感和定型化的程度。我們可以更輕鬆地和自己共處,且因此不至於深陷於固定的自我觀感。一旦相信自己天生容易害怕,就被困住了。然後,即使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引起害怕,好像害怕是我們的天性似的。
我每隔幾年會到南非教導禪修。透過媒體上的照片和報導,人們很可能留下一個印象:南非是個危險的地方。的確,對於居住在某些區域的一些人而言,是挺危險的。但我這些年到南非,已經幾乎跑遍整個國家,從來沒有被傷害或處於任何危險中。可是,我在南非卻一直感受到深深的恐懼。為什麼?
過了一陣子我才了解,讓我害怕的不是任何危險真正出現在面前,而是其他人的恐懼。每當我發現自己和緊張、害怕的南非人在一起,我也會開始跟著緊張、害怕,這種感受模式是有感染力的。但如果和我共處的是曾經努力推翻種族隔離政策的那些堅強、樂觀的人,我一點也不害怕。自那時候起,我一直努力,希望自己具備這種可以感染他人的大無畏。能夠為自己、為別人帶來內心的平靜,還有什麼比這更棒的禮物呢?
要處理恐懼,南非是個好地方。只要我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不佩戴或攜帶任何奢華或昂貴的物品,就可確定自己已經順應求生本能,做了該做的準備,然後可以開始享受現前的生活。我參訪了小鎮的社會計畫建設,或在煙霧瀰漫的鄉村小屋和人們相聚。我和他們偶然相遇,將他們視為各自過著生活、有歡樂也有痛苦的個人,就像我自己一樣。我心中已經排除他們險惡的片面形象,他們和我都是人,同樣在艱困的情況下努力過著圓滿、真實、屬於人的生活。
有時我會進入開普敦附近一所男子監獄,為受刑人上禪修課。他們多數人是謀殺犯,或曾經因為施暴犯罪而入獄,但他們已開始學習如何禪修,並且精進修行。禪修幫助他們看清自己毀滅性的模式,也了解了導致入獄的因素是什麼。他們許多人將入獄服刑視為自我轉變的契機,也許表面上看來他們被囚禁在獄中,可是他們卻不必覺得內心也遭到禁錮。

練習:覺察自己的習慣
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張紙,一隻筆,試著覺察自己的某些習慣,而不自我批判。在轉變習慣之前,我們得把這些習慣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看清楚,而不回應。我們是人,如此而已,並不因為有某些習慣而成為壞人。有些習慣很好,很有幫助,有些習慣則是有害的,會帶來痛苦,而我們多數人對這些習慣略有所知,無論是認識的人或親近的人或許都曾指出我們的習慣。
這個練習是一項邀請,請你單純地以開放的心,面對一些習慣模式。不必鉅細靡遺地搜尋所有習慣,只需要覺察自己某些習慣,態度盡可能溫和、仁慈,略帶幽默,這樣就好。
在紙上寫出兩項自己的正面習慣模式,例如親切、體貼。看清自己的負面習慣很重要,但看清 「正面」習慣同樣重要。
接著描述一項負面習慣,可能是易怒或容易害怕。這時盡量讓自己成為一個公正而親切的目擊證人,盡量看清事實──你的行動並非總是受到那個習慣驅使,而且就像所有的習慣一樣,這個習慣在某些情況下才會出現。
當你安靜坐著時,是否察覺到某種慣性的思緒,也就是常見而一再出現的念頭或一段故事情節?只要覺察經常反覆出現的念頭就好了,盡量讓自己像個愛追根究柢的探險家,帶著一顆全新而開放的心。
感受一下心窩附近的部位,是否察覺到某種習慣性的感覺?你是否經常感到愉快、平靜、悲傷、易怒,或是還算不錯呢?即使是習慣性的感受也是不斷改變,生生滅滅。
你對自己的身體有什麼感覺呢?
是否有任何習慣性的感覺?是否經常在某些情況中或發生某些情況後體驗到某種不舒服的感覺?是什麼減輕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盡量不要融入或鞏固這感覺,盡量回到當下的呼吸,讓感覺自然消退。
最後,站起身來,從事日常活動。當你度過一天的生活時,盡可能溫和而仁慈地注意自己體驗到的念頭、感受和知覺。重要的是,將這個練習視為客觀而友善的觀察活動,我們不是在搜捕罪犯,只是盡力了解、認識自己所處的情況。

第二章 禪修
四種精進
本書許多教導都是取自佛教教理,「四種精進」(四正勤)就是佛陀教導佛弟子修習的項目之一,其內容如下:

尚未生起的負面心態要預防它生起,
已經生起的負面心態要捨離,
尚未生起的正面心態要讓它生起,
已經生起的正面心態要保持。

四精進鼓勵人們培養正面模式,做為克服負面模式的一種輔助方法。不過,儘管這四點很簡單,要付諸實踐卻一點也不容易。
這不僅是排除負面心理狀態,肯定正面心理狀態的問題而已。佛陀勸導我們,首先要在自覺的情況下創造適當條件,預防負面思想和情緒的產生,也創造適當條件讓正面思想、情緒得以生起,如此經年累月地修習。佛教教理強調,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眾多因緣條件造成的結果,而這四種精進是為了幫助我們創造適當因緣,以便能更平靜、穩定、喜悅,而且豁達。
潛藏在我們意識表面之下的,是無數心理模式和情緒模式,在特定條件出現時,這些模式會驅使我們採取毀滅性的行為,弄巧成拙,讓情況更為棘手。這些模式很容易被啟動,而且一旦啟動,會將我們推向熟悉而痛苦的老地方。然而,如果我們花時間培養建設性的正面反應取而代之,就會發現正面回應不僅可以削弱負面模式的影響力,甚至能讓啟動負面模式的機制無法發揮作用。大部分的佛教禪修都包括有系統地培養正面模式,讓我們能夠以創新的方式,處理造成痛苦的負面模式。
止:專注
佛教禪修有兩個關鍵要素:止(專注)、觀(探究)。所謂,「止」,是長時間持續專注於某一對境(object對象)的能力。有些禪師認為應該專心一志,全然止於單一對境,我個人則建議禪修者專注於自身經驗中的某種對境,但背後應有全面開放的覺察力,以便培養出一種兼具穩定、開闊,而且含括整體的專注。專注導致身心安定與平靜。所謂「觀」,則是一種心智能力,讓人能看清當前發生的一切,同時深入探究其本質,它接著導致洞見和智慧的生起。
傳統上可用四種姿勢禪修:行、住、坐、臥。如果你能禪坐,必須維持端正而輕鬆的姿勢,你會逐漸覺察自己身體坐在椅子上,臀部靠著蒲團,雙腳平貼地面。如果你必須以臥姿禪修,則舒適地仰臥,覺察自己的身體躺臥在床上或地上。
你知道自己很安全,沒有其他任何事發生;你清楚知道自己正在呼吸,知道自己活著。
然後,專注於呼吸,輕輕地把注意力放在氣息一進一出的自然韻律上,如此一來,呼吸就成為回歸當下的支柱。同時,你也意識到背後覺察力所觀照的種種聲音、感受、知覺和思想。這樣的禪修不排除任何東西,而是在全然開放的覺察中,專注於呼吸,這讓你在當下此刻立定腳跟,避免向前直衝或跳躍,也避免你的心四處飛散。你注意的焦點是呼吸,而背景有各種事物生生滅滅。
不久,似乎比呼吸更吸引人的感受或思想很可能闖入,搶走我們的注意力──那也許是工作同仁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也許是當天稍後的計畫、心中的掛慮或一段回憶。我們長時間迷失、受制於諸如此類的念頭。但此時,當它們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時,我們便置之不理,不跟著這些念頭跑,只是回到呼吸,這麼做既有啟發性,又能讓我們好好休息。呼吸正是我們賴以為生的基礎,還有什麼事比單純仰靠著呼吸更重要,更基本呢?
如果固定維持這樣的練習,我們可以培養平靜、豁達和開放的心。它雖簡單,卻很有效,只要專注於呼吸,我們就不會助長自己的心理模式、情緒模式和生理模式,藉由一再地回到自己的呼吸,我們開始化解這些模式的力量,在「經驗」和「自我認同於經驗」兩者之間開創一些空間,由此在一開始就淡化習慣養成的過程。
在禪修中,我們不逃避任何經驗,而是以更寬闊的態度學習體驗自我、體驗世界。
觀:探究
禪修的第二個關鍵要素是探究(觀),這是生動活潑地探索當下發生一切的能力,就像一束光,照亮了經驗的流動、變化不斷、依賴因緣而生起等本質。人的內心有一種常見的模式,也就是禁錮在呆板、僵化的自我觀感和世界觀之中,而禪觀讓我們能夠深入探究每個當下正在發生的事,看到它變動不居、依因待緣而生的本質。我們終會了解自己有多麼盲目,看不見自己生命的這些特質,一直受困於反覆出現的情緒習慣和心理習慣──這些習慣之所以建立,正是基於自以為永恆不變的假象。
我的行為模式之一是容易被激怒,並且憤怒地回應,禪觀幫助我在身心產生這種習慣行為之際,從實際經驗的角度直視它的存在。我了解,只希望它消失是無益的,而讓自己迷失在這種憤怒的情緒中是痛苦的。
我曾經和一位朋友激烈爭辯,只為了在我們社區為賓客準備幾間客房一事,但我們不得不中斷爭論,因為我得去煮飯。當我在準備飯菜時,突然注意到自己有多麼生氣,於是開始探究當下發生的狀況。當時我的心臟猛烈跳動,四肢顫抖不已。我知道讓我這麼痛苦的,除了我自己以外沒有別人,這苦難的製造者就只有我一人。我一明白這一點,身體馬上平靜下來,整個人也感到放鬆。然後我探索心中依然急速奔騰的念頭,原來我一直反覆對自己說:「沒錯,我是對的,她錯了。」那時,我體認到我的朋友可能也有同樣的想法。當我一看出這種思考模式有多荒謬,這想法就逐漸止息。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看清這件事。首先,我必須看清,並且接受這易怒的模式,然後要揭露造成這種模式的因緣條件,接著是深入鑽研探究,藉此讓它的影響力最終得以化解。但即使只是看清它、接受它,我們就能縮短這模式延續的時間;而明白它生起的因緣條件,更能進一步削弱它的力量。
藉由覺察力的照見,最後我了解,去認同腦中這些詞句,並且因此自我定位,那是無益的。在爭辯中,我們很容易過度認同自己在那一刻的想法,當有人加以質疑時,明明只是針對我們腦中的一個想法而已,感覺起來卻好像是對我們個人的質疑。其實,任何想法終究只是神經細胞的激發罷了,我們難道真的想把自己縮減為大腦中一些細胞的激發而已嗎?
無論任何時刻,我們都遠不僅於此,卻往往認為自己等同於腦中的想法。其實,想法只占我們大腦想像範圍所及的一小部分,此外,我們的想法也一再改變。因此,將自己局限在一個想法,這未免太狹隘了。原本可以有許多不同的思考方式,但如果把自己鎖在「我是對的」這個想法中,甚至還可能衍生「我永遠都對」的想法,那麼當別人的觀點能豐富我們的思考時,我們就無法坦然接受,也不能和他們展開有益的對話。
接納
止觀兼修能讓我們培養禪定的覺察力,其特色是接納。這種接納之所以產生,是因為我們以穩定、開放的方式了解自我,從實際經驗的角度直視現存的一切,並全然接受。這樣的接納導致我們打破成見,靈活地處理內、外在發生的一切,也因此有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和自己相遇。這種接納創造的空間、安定和開闊感,都能幫助我們不再自我認同於經驗中的任何特定層面。我們不去評判當下發生的事,而是能夠對現前發生的情況產生興趣。
我們經常對自己、他人迅速下判斷,可是卻在認同自己判斷的同時,縮減覺察範圍,也因此限制了自己的行動範圍。「我就像這樣,他們就是那樣。」這種斷言讓我們無法全然契合於經驗的全部。止,幫助我們安定地直視經驗;觀,照亮當下種種可能性。此外,接納也讓我們說出:「是的,我看到自己正以某種方式行動,但這是源自於何處?這行動、感受或知覺是如何生起的?我的行動會對別人造成什麼影響?」
這絕對不是自我迷戀,而是與整體經驗的相遇。自我迷戀使我們傾向自我指涉,讓一切都回歸到自己身上;禪定的接納則讓我們的覺察力全面開展,允許我們在更寬廣的脈絡中看到自己,而不是只被局限在自身的存在與需求中。接下來這又讓我們關切他人的存在,以及我們對他們造成的影響。禪修中培養的覺察力和接納不僅是自我覺察、自我接納,也是對他人的覺察與接納。
另外,這種練習能幫助我們更加看清、接受自己內在良善、善巧和親切的一面,也就是我們養成的正面習慣模式。為了啟動、復甦自己這良善的一面,我們需要辨識它、感受它、肯定它。佛陀曾說,善需要被滋養,才能更加茁壯。
我年輕時曾想當記者,但在學校的寫作課成績一直很差,因此從沒想過自己能成為作家。後來我翻譯九山大師的講稿,促使他的開示出版問世,這個因緣接著又讓我共同參與編輯一本佛教與生態學的著作,最後導致我開始自行撰稿寫作。如果我一開始完全認同自己是個差勁作者的看法,我想後來我應該不會接受建議而去編輯、寫作。
如果你把自己禁閉在反覆出現的模式中,就很難成長,因為你深信自己不可能有所不同。可是,如果你讓自己有機會改變,則會因此埋下一顆種子,經過培育,這顆種子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卓越發展。一顆種子很小,但經過種植、灌溉和照顧,它可能會長成一棵大樹;如果不經播種,種子就只能維持原狀。這就是生命與演化的過程。
我們的心如果是固定、僵化的,視野也會變得狹隘。我們瑟縮在自己的天地裡,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接近,這實在是只顧自己利益的行為,與禪修背道而馳。當我們年幼時,當我們無助、不能掌握自己命運時,經常發展出一些模式做為求生的手段。極度小心謹慎、急於批判,或是做白日夢以逃避問題──諸如此類的模式往往是不可或缺的,能幫助我們活下去,在困境中求生。長大成人後,我們可能不再需要這些因應機制,但由於對這些機制習以為常,它們已成為根深柢固的習慣。我有個朋友童年過得很悲慘,她的因應方式是發呆。如今她已成年,過著平靜安詳的生活,儘管她現在幸福快樂、不受威脅,可是她發現自己依然很難安住於當下。其實,這些習慣可能開始產生某種影響,和它們在童年時發揮的影響正好相反。它們變成障礙,成為我們做事的絆腳石,一再造成痛苦的後果,而我們似乎無法阻止它們的作用。我們太過熟悉這些模式,以至於害怕嘗試過去從來不敢做的事。
覺察的力量
規律地禪修是培養覺察力的好方法,這種力量最後會勝過負面習慣的力量。覺察讓人有力量改變做事方式,有勇氣跨越習慣的限制。
多年來,如果有人傷害我,我就會陷入強烈排斥模式的痛苦中,我會好幾天不和對方說話,或不以正眼看對方。有一天,當這種模式開始生起時,我看見了,我清楚看見自己即將跟某人徹底斷絕往來。就在那一刻,強烈的覺察力讓我停下來,用不同的方式回應。對於我即將踏入的陌生領域,我仍然覺得害怕,但我選擇超越那恐懼,向對方微笑,表達關切,而不是斷絕往來。我很驚訝這麼做讓我心裡輕鬆自在,感覺很寧靜。真正震撼我的是,我突然領悟過去被我排斥的人肯定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修習止、觀讓你更能看清楚自己的習慣。起初,你可能直到某種模式重複出現了才注意到它。比如有人做了你厭惡的事,你習慣性地反應,很快就讓那模式的力量控制住。做出了反應一段時間之後,你才不好意思地發現自己再次被掌控。不過,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你會更快注意到這個習慣,甚至能夠關注它。到了某個階段,當你在這習慣性模式起作用的過程中發現它的存在時,你就察覺自己正困在一個熟悉的老地方了,但你還是無力反抗習慣性的感受或念頭。這是最艱苦的階段,你知道這樣的行為很痛苦、很笨拙,可是你就是無法自主。但只要你愈來愈能夠覺察這個習慣的存在,經過一段時間後,它的持續時間和強度會因此變短、變弱。
禪觀幫助我們辨認觸動習慣性反應的語詞、感受或情況,這種清晰、集中的注意力讓我們在習慣一開始運作時,就發現自己的狀況。我們回憶、深思四種精進,回歸自己當下的呼吸和身體,探究整個情形,並且努力敞開心胸,面對涉入其中的人。如此做之後,我們也能夠尋找方法,幫助自己採取行動,創造空間,以便遠離那習慣性的反應。我們可能會散散步、打個電話、閱讀、寫作或舞蹈,這都能減弱引發習慣的誘因或魔力,如此就開始踏上解脫之道。最後,我們可以在習慣模式生起之前看到它,自由自在地選擇其他行動。接著,我們的心胸開闊、心智澄澈,過去不敢奢望的事如今都已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練習:觀呼吸
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或地上的蒲團,放輕鬆,背部挺直,雙眼微張,但不要將視線固定在任何事物上。
正在呼吸的感覺如何?盡量清清楚楚地體驗自己的呼吸。
把注意力輕輕地放在吸入、呼出的氣息。
體驗當下吸入的氣比較清涼的感覺,體驗當下呼出的氣較為溫暖的感覺。
靜待入、出息的出現,清楚知道氣息的進、出。
心中習慣性地思考當天的計畫時,柔和而穩定地回到呼吸,記得自己此刻必須維持覺察、覺醒的狀態。
當習慣性的不安感受生起時,任它穿越而過,而你整個人依靠在自己的呼吸上。
當你體驗到背部不舒服的感覺時,試著以開放的態度覺察它的存在,但不去分辨,只是盡力專注於呼吸,同時看著這感覺的生起、消失。
無論你何時回歸自己的呼吸,同時也是回到對當下全然的覺察。
你與呼吸合而為一時,也與生命、與整個世界合而為一。
禪修結束時,雙眼完全張開,感受自己整個身體端正地坐著。
在清楚、自覺的情況下站起身來,隨後整天從事一切活動,或遇到每個人時,盡量保持禪修時培養的覺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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