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帥不會一直都在,但奇怪會留下來。
如果婚姻是墳墓,這本書就是墳墓裡傳來的派對歌聲。
這是一本彼得先生的笑料大全;也是對愛與家庭的真情誓約。
葉揚‧告別「少女時代」之作
彼得先生是誰?
他是我的先生。
在戀愛的時候,他是我的便服日,
是週五的夜晚,是最愛的曲子唱到副歌,是可以續杯的可樂。
在婚姻裡面,他則是躺在我旁邊,
喜歡頂嘴,睡覺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的那個人。
我跟彼得先生戀愛十六年後結婚,
這本書談的是我們最初七百天的婚姻生活,
裡面描寫最多的,是夢中情人如何落入凡間,
泡在柴米油鹽醬醋茶裡的各種小事。
結婚很像騎機車。因為夫妻兩人,
都要用自己的肉包著那臺車,試圖保持平衡。
我抱著嫁醜女兒的心情,寫著彼得的故事,
但願我和我的奶油小生,長命百歲、龍馬精神,
第一次結婚就上手。
作者簡介
葉揚 YEH YANG
臺北人。
曾以〈阿媽的事〉榮獲2010年「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
喜歡故事,著迷於其中人性,盡力花時間找尋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人生經歷。
2013年與彼得先生結婚,2015年春天,兒子羅比隆重登場。
目前三人共組小家庭,一起摸索人生的可能性。
名人/編輯推薦
大A、宅女小紅、貝莉、御姊愛,眾女作家笑倒推薦!
葉揚的文字就像她的個性,聰明又天真可愛。讀這本書的時候,幾乎可以想像出她氣呼呼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人氣作家 大A
占用廁所那趴看得我老淚縱橫,馬桶到底有多好坐,彼得你知道坐久了容易生痔瘡嗎? ─媳婦界燈塔 宅女小紅
這個初戀就結婚的女孩兒啊,看完本書之後,妳會發現他們並非是郎才女貌的幸運兒,而是他們懂得,如何在酸甜苦辣的生活中,體會個中滋味,並懂得欣賞那可愛。─作家 貝莉
婚姻裡最珍貴的,不是兩人擁有了什麼,而是你們曾陪伴彼此經歷了哪些。在這個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的年代,葉揚用溫暖而詼諧的文字說了一段,貌似天注定,其實相守更需要努力的婚後愛情故事。─兩性作家 御姊愛
(依姓氏筆畫排列)
目次
作者序
1. 大喜之日
2. 我們的小房子
3. 回不去的少女時代
4. 誰比較蠢
5. 彼得先生的一家人
6. 期待已久的蜜月旅行
7. 好硬的杜拜
8. 與獅子散個步
9. 很壞的B
10. 平行宇宙
11. 老公不在家
12. 討厭得令人受不了
13. 我要快樂
14. 啊,懷孕了嗎?
15. 天鵝的外流問題
16. 奶油小生的兔子
17. 緩緩地搖醒我
18. 有沒有問題
19. 兔妖事件
20. 哈囉寶寶
後記─讓我們快問快答吧!
書摘/試閱
1. 大喜之日
汗水濕漉漉地貼著我的背,在露天花園中,梳著西裝頭的彼得先生握著我的手,「再不開始,我的襯衫就要變成透明的了。」他恐慌地說。
今天,我們就要在炙熱的太陽底下結婚了。
跟所有的婚禮都類似,大家熱鬧地參加祝福,舉起酒杯對著舞臺上的我們喊:「要幸福喔。」
穿著正式服裝的彼得跟我,望著圍繞在一個又一個圓桌邊的人群,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只能笑嘻嘻地一口喝掉假裝成紅酒的葡萄汁。
「好甜喔。」彼得先生對我說。我看著他側面的酒窩,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
很多事情回頭來看,都有所謂的轉捩點。彼得先生跟我認識超過十五年,戀愛十四年。在這份長期關係裡面,有一個時刻,我認為是重要的關鍵。
那是一個威猛的夏天,暑假剛剛結束。那年我們十六歲。我按照每天上學的習慣,騎著深藍色的腳踏車,在早上七點出門。抵達學校的途中,我放鬆踏板,一個轉彎的路口,減速滑行時,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是穿著淺綠色短袖制服的彼得。他從馬路的另一端走過來,露出白白的牙齒向我揮手。
「你怎麼在這裡?」我問他,從這個路口走到學校,還有一段二十分鐘的距離。
「我家那邊的公車,最多只能開到這邊啊。」他指指後方的站牌,帶著遺憾的表情。
「既然這樣,那你上車吧!」我提議讓他坐上我的腳踏車。「我順便載你。」
「咦?」彼得倒退了一步,一臉不相信。「妳會載人喔?」
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他稚嫩的臉,皺在一起擠出來的那種懷疑與挑釁。簡直跟龜兔賽跑中,烏龜提議要比賽時,那隻兔子不可置信的反應一樣。
「對喔,我也不是很確定,說實在的你會擔心就算了。」我想了想便立刻收回原先的建議,「那麼你用走的好了,時間還早,慢慢走也可以。再見!」話一說完,我便踩動踏板,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據彼得先生表示,他更記得的畫面,是綁著馬尾的我,跨上腳踏車快速離去而縮小的背影。他原先打算提議我們兩人交換,由他騎車載我,可是什麼都來不及說,我人就搖著身體踏著踏板走了。「真是個無情的女性。」他當時如此想著。
彼得先生因此決定隔天提早站在那個轉角等我經過,接著告訴我其實有更好的辦法,他打算告訴我,自己很會騎車,可以載我去上學。
而那個時刻,那個為了可以快點到校的腳踏車共乘決定,對我們兩人來說,就是所謂的轉捩點。
■
「讓我們再次邀請今天的主角,新郎新娘一起上臺。」主持人用著高亢的聲音說話,嘩啦啦地掌聲響起來,爸爸媽媽看著我拉著裙擺,神情快樂,而彼得先生正偷偷用手搔著我腰際,感覺微微發癢。就這樣,十多年的戀愛記憶,變成一個小小的圓球,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滾過去了。
婚禮結束後的下午,我們高高興興地用已婚的身分,住進飯店提供的蜜月套房。彼得先生把四套禮服一坨一坨地堆在角落,像是蛋糕師傅在某日實驗失敗,無法販售的泡芙樣品。曾經我是那樣在乎地從幾百套婚紗裡面挑出來的白紗,現在好像已經不那麼重要。
套房裡,幾位伴郎在等待彼得先生換裝去after party,我約了高中時期要好的女生朋友,在房間裡面聊天。
我有一種,從今以後,再也無法跟其他男生交往的心情。
「嘿,如果我說,身為新娘,希望能看一下你的肌肉的話,你會怎麼樣?」我恬不知恥地對著其中一位精壯的伴郎開著玩笑。
那位有著高挺鼻梁的伴郎看著我,想確認我說這句話時有多認真,我也張大眼睛回看著他。下一秒,伴郎便二話不說地解開鈕釦,把上衣脱掉。幾個女生遮住臉哇哇大叫起來。從羞花閉月的小女生變成完全不要臉什麼都敢要求的歐巴桑性格,這是我婚後的第一個顯著轉變。
晚上,彼得先生累呼呼地躺在床邊,白天的婚禮以一種鐵人三項的速度,跑得離我們好遠好遠了。當我問他,對結婚的感想時,他煞有其事地想了一想說:「我因為變瘦,得到了好多稱讚,我以後一定要一直這麼瘦。」
我以為在新婚之夜,會得到一些很浪漫的對話,供我一生珍藏。可是彼得還是跟男朋友的時期一樣,講出沒有重點的話。這樣也好,始終如一的男人,從某些方面來看,總是很好。
■
我跟彼得先生,其實是非常不同的兩個人。我蹦蹦跳跳,擅長計畫,執行力強,彼得動作優雅,天天幻想,神經大條。有時候我想不通自己為何要嫁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一直以來,我都是非常執著的人,要做一件事,就要有確定的時間表。小時候聽媽媽說,暑假的第一天,當時還是小學三年級的我,便把假期的六十天日程表,規劃得滿滿地貼在牆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是個著迷於按表操課的人。
國中的時候,不小心把頭髮剪壞了,我堅持要買一頂假髮戴,媽媽花了幾千元在忠孝東路的一家專賣店替我付了錢,我至今都記得,我坐在鏡子前面,店員先用網子把我的真髮壓住,試戴各種假髮的模樣。
第一次戴了假髮的我,跟媽媽去南門市場接外婆。我坐在車子前座,外婆開了車門進了後座。
「嗨,外婆。」我打了招呼。
外婆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前座的陌生青少年。
「妳孫女不喜歡現在的髮型,所以決定戴假髮。」 媽媽一面轉鑰匙啟動車子,一面指指旁邊的我,無奈地向外婆解釋。
「喔?」外婆只說了一個字,她當時大概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臺詞。
我覺得很難堪,看著窗外什麼都不說,一副很酷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那頂假髮我就戴了那麼一次,隔天怕被同學發現嘲笑,我還是頂著原來的醜造型去上學了。
「欸,你還記得我有一頂假髮嗎?」新婚的那一晚,我問彼得先生。
「記得啊,妳不敢戴,後來送我的那頂嘛。」
「對啊,就是那頂。」我笑了出來,想起後來倒是彼得戴過好幾次我的假髮,還得意洋洋地去上學,就覺得一種米真的可以養出百樣人。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高中時期的一次談話中,彼得發現我有一頂陳年的假髮。
「是真髮做成的嗎?」彼得先生問,他的眼中透出亮晶晶的光芒。
「對啊。」
「那應該很貴吧,」彼得猜測:「你為什麼不戴?」
我告訴他緣由。
當年十七歲的彼得立刻問我可不可以把假髮給他,他興高采烈地表示想戴戴看的欲望。
「你有什麼毛病?那頂假髮是長髮耶。」
「有什麼關係?就是長髮才好啊。」
最後拗不過彼得的懇求,我還是把假髮給了他,有一陣子他戴得不亦樂乎,我都忘了他原來的樣子。
我記得,到最後彼得先生還把那頂假髮給修剪了,變成很帥氣的即肩港星造型,直到今天,我仍舊保有幾張他頂著假髮,綁小小馬尾的好笑照片。那是我們剛剛開始的戀愛時期,他笑得燦爛無比站在我旁邊,我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想一想其實大自然是非常神祕的,總是設法讓年輕人,不知道自己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冒險行動恣意妄為,這好像裝著某種演化的道理在裡面。
總而言之,這個假髮事件以一種堅硬無比的鑽石強度,證明了彼得先生跟我,在性格上,從來就不是一樣的人。
■
大喜之日後,我們的婚姻就這樣嬉嬉鬧鬧地開始了。
我們搬到新家,開始在一個只有彼此,沒有別人的空間一起生活。
愛情跟婚姻一點都不一樣。在愛情裡,你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人,其實就像小學生以為背完九九乘法表就可以考微積分的可笑想法一樣。婚姻就像是一本包著塑膠膜的書,你要掏錢買回家,翻到目錄頁,才發現原來裡面有這麼多章節。
舉例來說,我從來不知道,彼得先生有這樣的潔癖與規矩,我在沙發上翹著腳看雜誌,趁我不注意時,他拿著衛生紙,奮力狂擦剛剛我腳趾落下的位置。
睡前看著村上春樹的書,看到睡著,隔天醒來時,書好端端地,像站在總統府面前的憲兵一樣,擺在客廳的書架上。
彼得先生還買了透明塑膠布,打算擺在鞋櫃裡,「這樣鞋子不會弄髒鞋櫃的木皮。」在他說這句話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鞋子跟鞋櫃哪個比較乾淨的問題。
彼得先生很喜歡運動,他喜愛的休閒活動只有三種,自己打籃球,看別人打籃球,以及用電動操作小小的運動員玩籃球。
「你知道我正在控制哪一個球員嗎?」穿著內褲的他邊打電動,邊興奮兮兮地問我,我打了幾個哈欠以後,隨便猜了一個號碼。
「Score!!!!!!」彼得早就忘記他剛剛的對話,舉起雙手要擊掌,像一隻惱人的猴子,在沙發旁邊跳來跳去。
當彼得先生看NBA的時候,是身為妻子的我覺得最無聊的時刻。我跑到房間裡看書,他急急忙忙跟進來,「不然,妳要看什麼給妳看好了。」他誠心誠意把遙控器像貢品似地奉獻給我,我說沒關係呀,你看你的籃球,我看我的書。
「但是,我們在同一個空間比較好喔,冷氣只要開一臺……」像環保人士一樣地說完這句話後,彼得便自顧自地跳上房間的床。房間裡沒有電視,他坐在我旁邊,一會兒翻滾身體,一會兒搔頭玩手指。惱人的猴子。
「那麼,你要不要也看書呢?」過了一陣子,我忍不住提議。
「好啊好啊,」他放下手指欣然同意,接著便把大大的頭湊過來,跟著看同一本書。
「欸,這樣很擠啊……」我扭著臉,把彼得的大臉推開。
「不然妳念給我聽好了,麻煩從頭念喔……」他笑得甜甜地,很快樂地表示。
在愛情裡,你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人,其實,男人就像百貨公司的福袋,一大包裡面有一些有價值的好東西,也有原子筆、毛巾、小碗、襪子這種奇怪的贈品。這都要等到結完帳付完錢,才能把袋子打開看。
每次在婚禮上,當大家都喊著祝你幸福時,我總覺得祝你好運會比較實際。
2. 我們的小房子
從前從前,我的家住在東邊的民生社區,生活安和日麗,百姓安居樂業。因為結婚,我搬到臺北的西北邊來。
新家位於老一點的臺北舊城,因為路段中有一些風化區塊,名聲不好的關係,讓新婚的我們,用便宜的價格買到了市區的房子。
我記得當初是跟爸爸來看房子。
我的爸爸,是個資料搜集狂熱者,當他聽到我們開始找房子,他便在網路上,日日夜夜地展開臺北十二個行政區的搜索工作,程度已經到了把臺北市當作夏天陽光下曬的棉被一般,攤開掛好,翻來翻去,又用棒子前後仔細拍打的狀態。
有一天爸爸把我抓到電腦前,打開他收藏的待售房屋列表,得意地說:「你看看這個區段,我研究出有幾間房子,有電梯,捷運也很近,價格居然還不到一千萬呢。」
「這種價錢不可能,其中一定有鬼怪。」我悻悻然地表示:「可能樓上住著軍火商,樓下住精神病患……」
總是數字導向的爸爸,當然聽不進我的意見,他說什麼都要去看那些房子,「多看多比較嘛,好東西就是這樣撿到的。」於是某個週末,我們約好房仲,搭了車前往爸爸聲稱的臺北市價格甜蜜區塊,果不其然,待售的房子位於一棟相當龍蛇混雜的華廈中。
一層有二十戶以上,排列詭異,長廊長得看不見底,我們看的房子,被兩間motel與酒家夾在中間,一樓管理員穿著背心,兩隻裸露的手臂都是刺青,旁邊住戶是老人日本歌曲學習中心,房仲介紹時,薄薄的牆壁持續傳來隔壁老人快樂的演歌、拍掌、舞蹈與整齊的踏步聲。
愛された AH そのあとで 私は死にたいわ
(那樣被愛上後~我好想死去啊~)
燃えつきたAH 燃えつきた けだるい命のこのままで
(燃燒~燃燒~如此燃燒直至生命精疲力盡哪~)
「咦……這裡看起來還可以喲。」爸爸摸著下巴轉向我:「嗯嗯,妳覺得怎麼樣?」
「以恐怖片取景的角度來說,這裡看起來算還可以。」我瞪著爸爸的臉,對於他說這裡還可以這句話簡直不敢置信。
連房仲業務都忍不住開口勸說:「欸,葉先生,聽我一句,如果這是你女兒自己要來住的話,我看您還是多考慮一下吧。」
情熱のAH砂嵐 私をこのまま埋めてよ
(熱情的暴風沙 就這樣把我掩埋吧)
情熱のAH砂嵐 私をこのまま埋め~~てよ~~~
(熱情的暴風沙 就這樣把我掩~埋~吧~)
「搞什麼,這裡根本就是聲色場所嘛。」從華廈出來,與房仲業務告別以後,我語帶責怪地說。
「哪裡有聲色啦?」爸爸不以為然。
我指著街道上的各式招牌,「你看,這個是賓館,這個是酒家,這個是三溫暖,還有按摩店……」
「奇怪,我怎麼到現在才看到……」爸爸東張西望,他搓著手,表情無辜地辯解道:「欸,不能怪我,畢竟我是在萬華華西街長大的啊。」
說到華西街這件事,我想起有天家族聚餐,彼得先生有感而發地說:「品牌真的很重要。」
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你看,最近的電影,華爾街之狼,大家想到華爾街,就覺得是很奢華,人生勝利組,賺很多錢的故事,還可以找李奧納多穿西裝來演,帥到不得了。要是換成林森北路之狼,事情就一定不是這樣……」
這時坐在對面,正在嚼著飯,我的爸爸,岳父大人說話了。
「哎呀,這種事情差一個字就差很多了啦,你想想,萬一有天華爾街之狼,變成華西街之狼咧?」
■
離開風化區域之後,我們父女倆人,筋疲力盡地走到旁邊的夜市吃飯,就在爸爸感嘆著這條市場數十年的興衰──哎喲,想當年,我人生中喝的第一瓶可口可樂,就是你阿公在這裡買的──我們散步經過了另一家房屋仲介公司。
「既然都來了,再進去問問吧?」爸爸推推我的肩膀提議著,「問一下也不會痛啦,我順便跟他們借下打火機。」
現在想起來,我總覺得這是老天的安排。
誤打誤撞,我們找到了一間跟風化區有一段神祕距離的房子,安靜的巷弄,有捷運有夜市,價格合理,肉眼看不到色情,但是走路十分鐘可達。
我們在一個月內出了價,買了一間小小的,兩人住起來還算可以的房子。
對小孩來說,這裡不是成長的好地方,成交的那一天,爸爸在附近望著貼在國中外牆的錄取率。
「賀!今年錄取公立高中四十五人!」
「這未免也考太差了吧。」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榜單裡面只有四個高中是我認識的學校……」
「沒關係啦,」我揮著手,反而看得很開了,「你女兒已經考完所有的聯招考試了……」
越是住在這裡,我越是喜歡上這個區域的風格與故事性。入夜之後的街道,熱熱鬧鬧,歌舞昇平。我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對於像我一樣,立志當作家的人來說,能夠住在這樣的環境,是天賜的良機。
■
有天在回家的路上,彼得與我看見一個中槍的人,在街道上拖著身體走路。
「他怎麼沒穿鞋?」彼得問我。
「他怎麼流那麼多血!?」我看見地上一灘拖曳的血跡,從他的小腿旁邊泊泊流出來。
倒是那個中槍的男子,表情很是怡然自得,好像是第十八次被槍打到一樣,他不以為意地壓著大腿的傷口,緩緩走在路上,還很有禮貌地在診所門口跟保全打了招呼,按好按鍵,等著電梯,跟在旁邊的女生瞄了我們一眼,百般無聊地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還有一次,某天晚上下班回家,我發現巷子裡有一張DVD掉在地上。
我一開門就告訴彼得先生:「你相信嗎? 有一張成人影片DVD掉在我們家巷口,封面照片直接露兩點耶,天啊我們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啊?以後要怎麼養小孩呀?」
他完全不理會我的問題,只從沙發上彈起來問:「你為什麼沒有把DVD撿起來?」
言語中帶著責備的口氣。
「咦?」我一時之間語塞,無法回答他的質問。
彼得馬上穿好衣服,關掉電動準備出門,「快點,我們現在出門買晚餐。」他說。
一路上彼得碎念著:「唉唷,DVD一定不見了,一定被某個不死鬼撿走了,這裡不死鬼這麼多。」
然後我指著地上的水溝蓋,「哪有,你看,我說的DVD還在這裡。」
不死鬼彼得二話不說,三步併作兩步,立刻將名為《慾女》的DVD撿起來,翻到背面檢查。
「哎,刮壞了。」我聽到他遺憾地表示:「難怪被丟在這裡……」
他那惋惜的臉,好像樂透中獎,卻過期忘了去領一樣,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如果沒刮壞,難道我們就該撿回家配晚餐嗎?
我在心裡暗暗地懷疑。
■
有時候我不太願意告訴別人我住的地方,因為每次對方聽見我家的地址,總會戒慎恐懼地把我拉到一邊,警告我說:「欸,你要小心喔,聽說那邊治安不是太好哪……」
我一直沒什麼感覺,直到某天早上,出門買早餐的時候……
一臺警車尾隨著一臺搖搖晃晃的小客車,用玩命關頭的方式把它逼到路邊,接著大吼大叫地把駕駛座裡的兩人拖出來,用非常粗暴的方式。
被拖出來的,竟是兩個矮矮胖胖的小學生。
警察幾乎是用丟的,把他們兩個壓在車邊,做了上下全身的搜索。
「你們才幾歲,為什麼開車?」
我聽見警察很大聲地問。兩個小學生在大太陽底下,東倒西歪地站不穩。
「因為爸爸叫我出來買檳榔……」
其中一個有雀斑,穿著藍色短褲的小朋友,很無辜地回答。
「你告訴我,爸爸好好一個大人,為什麼不自己出來買?」剛剛壓制他的警察,酷酷地問話。
「他很忙在拜拜,今天是端午節嘛。」
兩個警察對看一眼,其中有一個翻了白眼,做出昏倒的表情。
「那你要買檳榔,不會用走的去喔?」
「喔唷,就因為天氣很熱啊……」另一個小孩用手搧風,流著汗水補充說明。
「用走路的受不了啦……」
好像蠻有道理的,我以一個路人的角度站在旁邊點點頭,簡直看得入迷了。
「大哥拜託放過我啦,我下次不會這樣了。這次都是我爸害的……」
就這樣站著討論了一陣子,小朋友居然親切地揮揮手,想要坐回車內去。
「欸欸欸,你給我出來……你爸電話幾號?」他被警察抓住脖子,又拉拉扯扯了一陣子……
「我爸就是那個誰誰誰啊,啊你不是之前也抓過他嗎?」被揪著領口的孩子表示。
「你是那個誰誰誰的兒子!?以前怎麼沒有看過你?」
「有啦,我只是現在長大一點了,你一時認不出來……」
「好像有比你爸爸帥喔……」
明明剛剛還荷槍實彈,煞有其事地盤問搜身,短短五分鐘後,警察伯伯便笑著露出魚尾紋,和藹地跟嫌犯聊起天來。
我一直看著那兩個小學生,其中一個依然搧著風,覺得天氣很熱,露出無以為繼的厭倦表情。
好妙的早晨,年紀好小的壞人,搬家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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