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沉默的公雞！

★入選北市圖2018第75梯次「好書大家讀」優良少年兒童讀物推介★

公雞說：

卡門‧阿格拉‧狄地（Carmen Agra Deedy）

天生的演奏家，咯咯咯咯！／幸佳慧（兒童文學工作者）

讓我們先來猜個謎！有種小生物，他想開口時你攔不住，他大鳴大放時你來不及遮住他的嘴，他是天生的表演家，只要他腦袋裡的念頭一動就需要配樂，嘴巴是專屬樂團，這個媲美國家級的管弦樂隊，各聲部俱全，能為他所有想法配上最出色的伴奏。而且任何地方都是他的舞台，當他演奏時就希望大家都聽見，於是他總在最明亮的時候找到最顯眼的地方演出，儘管有時候你可能忙於重要的事，甚至想遮住耳朵不願意聽見他，但是他不知道什麼叫魔音傳腦或擾人清夢，他只知道「為自己的念頭配上最響亮的音樂」是他天生就該做的事……

讀到這裡，你會想到什麼生物？
是公雞？或是小孩？
有沒有可能是個偉大的思想家？
或者就是一名不起眼的公民？

現在，假想我們來到一個叉路口，有位擁有至高權力的人或神攔下你，眼前只提供兩種去處供你度過餘生，一個是「眾聲喧嘩」，另一是「寂靜無聲」，你最多只有一分鐘可決定，否則生命就此結束，你會選擇哪個世界？

若從未想過這一題，很多人恐怕花上幾小時將生命中與這兩個成語有關的記憶回想過一遍也難以抉擇。或者，有些人為了求生，在秒鐘繞完一圈前，眼睛一閉橫豎便亂挑一個。有人也許會說，這種假想題是天方夜譚，何必庸人自擾。不過，對很多人來說，它卻是天天都在世界某個角落演出的情境。而如果我們先讀過這本卡門．阿格拉．狄地寫的寓言故事，我們或許就能更審慎的選擇。

這故事起於一個吵雜不堪的小鎮，無論是有生命或無生命的物體都會發出聲音，彈奏屬於他們的樂音。但這些聲響並非都悅耳，尤其是大家各彈各的調、全湊在一起時，實在令人發狂，大家開始抱怨並且渴望寧靜，於是允許吵雜的鎮長被趕走了，來了一個新鎮長，進行鐵腕改革，小鎮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的被徹底改造，一下就變得鴉雀無聲，且安靜了七年，直到一個新移民來到。

接著，讀者就會看到一個「強權者」如何想方設法排除異己，而「異議者」又如何不受威脅的堅守他的「天賦人權」，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故事高潮，是主角在豔陽前執行很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的演出，發出一聲既孤獨又響亮的鳴唱，這個聲音終於喚醒沉睡的眾人，接替他的工作、齊聲叫出「咯咯咯咯」，驅走了黑夜。
這個異議份子在故事裡是隻公雞，但他卻演出人類歷史許多人的生命：印度的甘地、南非的曼德拉、美國的馬丁路德．金恩、台灣的鄭南榕、中國的劉曉波、巴基斯坦的馬拉拉，與更多我們叫不出名字、被政治迫害的公民。

那麼，「是誰讓我們的言論自由被沒收？」這故事的結構，清楚的攤開層次讓親子共讀時可以深度討論這個問題。佩佩先生當是焦點之一，但追根究底，「噤聲」的結局絕非一人可造成，還得包括不願妥協而離開的人，以及留下卻服從新令的人。

所以，「究竟是誰能恢復他們的自由？」是公雞？是另一個新鎮長？或是人民自己？我相信帶孩子讀完這個故事、一起討論後，他們會有更成熟的思索與答案，尤其，公雞本身就是孩子的隱喻，如同作者在故事末了說的：「兒童很像公雞，他們有壓抑不住自己真實而響亮的聲音，但長大後卻逐漸開始修飾、隱藏、審查自己的聲音。」

是的，你我其實都曾是那隻公雞、那個小孩，甚至是那個差點就名留千古的思想家，或者可能是那個不需要大名也毫不起眼的公民。狄地的父母在她年幼時便帶她離開集權的古巴、奔向自由的美國，她自然明白兩種世界的差異。她和插畫家葉爾欽，用明亮逗趣的圖與簡易幽默的文句，沒用上任何難字跟政治語言，便輕鬆說完一個很複雜的故事，但他們也很誠實的說出一個很殘忍的事實。

這個殘忍事實是：這世界有很多種國度，而即使在最先進最自由的地方，「佩佩先生」也從未消失過，甚至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是佩佩先生。當一個佩佩先生趁隙崛起、掌握大局後，有些人會明哲保身、前去他方；有些人則摸摸鼻子、甘願當隻被套上口罩的狗，或是一只永遠燒不開的水壺。

但這個事實並非是個解不開的咒語：就像佩佩先生無法絕跡一樣，在眾人皆睡或麻木懦弱時，總還有那麼一個會戳破國王新衣的小孩、一隻不肯歇息的公雞、一個沒忘記歷史教訓的思想家，或幾個還願意承認錯誤、即時行動的公民，因而不讓佩佩先生沒收我們腦內的管弦樂團、消滅我們的音樂細胞。

這也是人類永遠需要好故事與出版自由的原因。我們需要像《不肯沉默的公雞》這樣的故事提醒眾人：我們個個都是天生的演奏家，萬歲！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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