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傳佛教與人類未來

出版緣起
吹響漢傳佛教中興的號角

在《法華經》方便品中說，佛陀以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間，只為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佛陀的教法流轉於人間的時空長河，其中漢傳佛教在佛法的傳播史上，有著殊勝的貢獻，具有最完整的法性傳承與文字般若。並在唐代對佛法的會悟闡新，盛興於世。雖然在當代，漢傳佛教有所衰頹，但是六祖惠能所開啟的南宗傳承，在現代世界依然傳持不斷，前期如有世界禪者之稱的日本鈴木大拙禪師及近時越南的一行禪師，二位大師皆是出於南宗臨濟禪門，對世界上皆有著重要的影響。

緣此，中國佛教會學術委員會，特別於覺時代系列講座中，企劃「漢傳佛教與人類未來」主題，由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淨耀大和尚，與中國佛教會學術委員會主委洪啟嵩禪師，進行歷史性的對談，揭示漢傳佛教直承佛陀於菩提樹下成證大覺的本心，擁有最悠久歷史的傳承。在修證上，歷代祖師同入大智法海，並開創出中華禪宗，以自由開放、平等覺悟的精神，八宗共弘。在義理上，漢傳佛教所積累的經論文本，更是世界之最，為後人留下了珍貴的般若法藏。

本次對談雖然只有短短二小時，內容卻十分精要且深入淺出，使讀者能提綱挈領掌握漢傳、南傳、藏傳等三系佛教的發展源流全貌，揭示漢傳佛教源遠流長及豐厚的底蘊與優勢。並釐清漢傳佛教在近代如何被誤讀，如寶珠蒙塵。

《漢傳佛教與人類未來》一書，在中國佛教會淨耀大和的指導下，由學術委員會企畫執行，全佛文化出版發行。企盼本書的出版，吹響漢傳佛教中興的號角，在人間發展最關鍵的時刻裡，作為覺性的火炬，照亮人類幸福、覺悟的康莊大道！

●作者序—釋淨耀
祈佛法之慧炬照亮人類未來

從二千五百年前，佛陀於菩提樹下成證大覺，為人間開啟光明覺悟的希望，佛陀的教法，讓我們解脫生命的根本煩惱，不再受到無明的貪、瞋、痴三毒所驅使，離苦得樂，圓滿究竟的大覺，解脫自在。

人類是六道眾生的造業主體，居於向上昇華和向下沉淪的樞紐。人造善業則受生於天上享用福報，造惡業則淪落畜生、餓鬼、地獄三惡道受苦。而無論享樂或受苦，皆為被動的接受果報，但生而為人，卻能有自主性的作為，離苦得樂進而圓證菩提。鑒此，佛法中特別重視以人為本的教化，以人類為法界中覺悟的樞紐。

佛法重視的是人類於人間中的因緣價值，但並非以人類的我執為中心，如是開啟了佛法人間的教化本質。佛教根源於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的證悟，而佛陀歷經了生、老、病、死的觀察，與六年苦行的磨礪，正展示了一個生命以肉身在人間成道的特質。基此，佛陀更以大智慧昭示我們：「諸佛皆出人間，從不在天上成佛。」

佛陀悟證奧妙的真理後，首先度化了五比丘，形成了最早的僧團，從一個人的覺悟，擴大到群體的覺悟，臻至世間的圓滿覺悟。佛法的傳佈，從流佈的時間來看，可分為原始佛教、部派佛教與大乘佛教（包含密教部分)三個時期的發展，而從流佈的地域來看，則形成了漢傳佛教、南傳佛教與藏傳佛教三大系統。

印度的諸部佛教與大乘佛教經由西域與南方海、陸二路傳入中國，再經由中國傳播至朝鮮半島、日本與越南等地，形成以漢譯經典為根本的漢傳佛教。漢傳佛教融攝諸部，並以大乘佛教為主流，更是形塑具足佛陀大悲精神的大乘佛教的主要力量。

縱觀上述歷史發展的軌跡，漢傳佛教以開闊融攝的精神，不僅是傳承最為久遠，經典最為廣大豐富，其義理開創與修證也最具特色，能含攝不同傳承的精神。因此，以漢傳佛教或為未來世界佛教的基礎底蘊，可謂最符合佛陀的精神教法，亦最符合於現在及未來世界的因緣。
漢傳佛教在清末之後，顯為沒落，但是當太虛大師畢生倡導入世的「人生佛教」，並寫下了：「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佛即成，是名真現實」的偈頌，不只彰顯了大乘菩薩的入世精神，更讓我們見識漢傳佛教興復的機會。處於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我們更應體證時空因緣的特質，團結凝聚力量共為人類開啟光明的契機。

二○二○年全球新冠肺炎爆發至今，人間產生了空前的鉅變，全球前所未有地急驟變化著，人心驚慌失措，社會失序紛亂，國際局勢劍拔弩張等亂象，乃至人類在我執無明的貪、瞋、痴三毒驅動下，迅速擴張地破壞生態環保，造成大地反撲，人類承受自身造業的苦果。此時，我們更能警覺體悟佛陀對世間的真知灼見，進而了悟佛法對人類的真實價值。唯有佛教與佛法，方能導引人類走向真正的淨化和平，開啟人類的黃金新世紀。

佛法是世間的明燈，以自覺的智慧指示人生運行的方向，讓我們了悟世間的無常遷變，引導人安身立命，更能與時俱進，掌握時代環境變化的契機，以無比精進的行動力；將可能發生的危機，消泯於未然，而讓創造人類普覺的因緣早日成就。讓個人的自覺、覺悟他人與圓滿淨土，能予以實踐。

緣起法是佛陀核心的教誨之一，而緣起法於現實世界中所展現的，即是對時空因緣的當下體解。二千五百多年來，佛教經過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到大乘佛教三期的發展，我們更殷勤期待進入第四期「地球佛教」的發展，運用佛法的智慧力、行動力，解決人類的困局，化危機為轉機。

漢傳佛教傳承了佛陀的平等、自由、和合、覺悟的精神，不但八宗共弘，更含納了南傳佛教與藏傳佛教，具有邁向廣大地球佛法時代的深厚底蘊。而中國佛教會居於傳承漢傳佛教的樞紐地位，凝聚世界佛教宗派，齊心一力，協助現前的世界從「人間佛教」，邁向「佛教人間」與「地球佛教」，幫助一切眾生究竟覺悟，從使地球成為清淨的樂土！

●作者序—洪啟嵩
漢傳佛教與人類的普覺運動

佛法是人類普遍覺悟的根源，佛教則是推動完全覺悟運動的樞紐。佛法並不屬於任何地方，而是屬於全部的世界，所以任何地域皆可以參與佛法的創悟開覺，而其核心點就是圓滿一切眾生成就無上菩提。

從釋迦牟尼佛以來，歷來的祖師大德，無不積極地參與推動眾生覺悟的運動；這種以人類為中心的覺悟運動，在歷史中有其興衰遷變，而在現代則是匯歸成了人間佛教的運動。人間佛教的運動，使我們更清楚地認知了佛陀的本懷，但是在現在及未來世界中，可以有更深層的發展，使所有的人類與一切的眾生，在修證上能開啟更高的覺悟，並且在世間與出世間的運作上與佛法完全契合。因此，佛教應當不只以適應於人間的現象而展現，更應以促使一切的世間證成佛教的覺悟菩提；因此更應從「人間佛教」演續成「佛教人間」。

佛法是實證生命實相的方法，佛陀的一切教法，都是以自內證的實相為核心，而並非以推理或玄祕來構成。因此，佛法不是繁瑣的推理哲學或神祕的玄學，而是現觀宇宙實相的真諦。佛陀不只教導弟子以正確的見地思惟、修證、生活，並幫助所有的眾生覺悟。所以佛陀從來不會去制約弟子的思想，而是如實地教導弟子以正見、正觀了悟緣起的實相。

因為宇宙實相就是如是的宇宙實相，不會因為任何人而產生變化，甚至佛陀本身也不能改變如是的實相。所以在《如來不思議祕密大乘經》卷十九中說：「若佛出世，若不出世，諸法常住。」因此，佛陀就是一位眾生的導師，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教導弟子認識實相，而不是制約弟子的心念；當我們發現宇宙的實相時，必然發現與如來的見解相同，與佛陀一同契入法界的實相。
由於佛陀沒有任何控制弟子與教團的意念，再加上不可思議的寬容慈和，使得佛教迅速和平的發展成國際性的宗教，並且與每一個不同的文化相應結合，成為各具特色的佛教，所以佛法完全沒有地域、文化的限制，而是普覺一切的時空因緣與文明。因此佛法不屬於任何的地域與文化，而是超越一切的。而這正是佛陀鼓勵弟子以各地方言說法的精神，這就是《毗尼母經》卷八中所說：「吾佛法中不與美言為是。但使義理不失，是吾意也。隨諸眾生應與何音而得受悟，應為說之」。

佛法傳入中國，與中國原有的文化思想接觸之後，就以般若實相教法為核心而不斷地演化、發展，形成了特有的漢傳佛教。而在漢傳佛教發展的同時，印度的佛教思想也同樣的繼續發展，並不斷地傳入中國，相互印證，造成持續性的影響。如是佛教再經由中國再傳播到朝鮮、日本、越南，而形成了漢傳佛教一系。

從佛陀到龍樹菩薩一脈相承的特質，正是以緣起中道為核心，而盡攝一切諸法。漢傳佛教的八宗共弘，同時含納了原始、部派、大乘、密法等各時期的教法與經論，展現其特有的一貫性、融攝性、開放性，與原創性。

如是觀察漢傳佛教，總集了佛法中傳承的大流，具備了三大特質：
一、漢傳佛教擁有佛法中最長遠而不間斷的傳承。
二、漢傳佛教擁有世界佛教總集最完整的經論文本。
三、漢傳佛教擁有佛法相續開悟創新的活泉，能適應現在及未來人間的發展。

因此，漢傳佛教可成為未來地球佛教的核心構成，並期望在義理修證與創新上成為開啟地球時代佛教的先導。我們期待著中國佛教會在淨耀大和尚的領導下，領航開創新的佛法紀元！

反觀二千五百年前佛陀在菩提樹下，成就無上菩提，我們看到人類覺悟的莊嚴願景。而以佛心為己心，發起無上的大願，我們將在未來的廣大時空中，依循著佛陀的足跡，開創一切眾生成佛及圓滿地球淨土的道路。如實祈願當地球太空船在浩瀚的宇宙、星系航行時，能將覺性地球的精神貢獻給宇宙法界！

壹、佛法應落實於生命自身 釋淨耀

佛法對煩惱的觀察
人因為不了解緣起的觀念，所以會落入「自我」的觀念中，這個自我觀念就是「薩迦耶見」，是一種執著自我的觀念，因此衍生了很多的社會問題。佛陀誕生在人間，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幫助所有人了解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不要總是跟著自己的煩惱婆娑起舞，走出一條真正自己的路。

佛陀為了幫助我們，他所講的道理，對世間現象的分析，完全是從他的大智慧中所流露出來。他將自己對世間的了解、以及如何了解的方法，告訴了我們。他也告訴我們，到最後如何達到人性的圓滿，也就是成佛。所以佛陀的言教中，有「教法」與「證法」，分為理論與修行這兩個層次，我們了解佛陀的言教是充滿了智慧、慈悲、光明、溫暖。

可惜的是，佛教在長期流傳中，已經逐漸變質，所以印順導師一直提到他自己因為研究資料的闕失不足，希望透過所謂的「時空隧道」，回歸到佛陀時代，去找尋佛陀原汁原味的教法。佛陀的教法在印度的流傳過程中，尚且有很多的教法已經失真。何況之後傳到了中國，在中國這一塊土地，更融合了中國文化和生活習慣，所以離佛陀所講的「真諦」就更遙遠了。

佛教傳佈的歷程
在此借重聖嚴長老的研究，跟大家分享：在佛滅之後三到四百年左右，因為佛教內部的意見分歧，就分成了兩大派——上座部與大眾部。年長而保守的這一派是上座部；而新進創新的年輕人就成了大眾部。

上座部後來向南方傳法，傳到錫蘭，就是斯里蘭卡，他們使用印度南方的方言，也就是所謂的巴利文來記錄經典。佛陀當時的社會並不重視曆法跟文字，他們都是口耳相傳的，直到這時才開始有巴利文來記錄經典，這也就是後來巴利語系的佛教。

另外一系大眾部則向北方傳，雖然沒有直接產生大乘的佛教，但是後來大乘佛教的產生都在大眾部弘法的區域誕生，這就是大致上的一個區分。其實從對佛教史蹟的考察中發現，最先傳到緬甸跟錫蘭的應是大乘佛法，但是與當時的時空環境不相應。上座部的佛法是後來才傳到那裡，卻在那邊找到發展的空間，因為法還是要看相應的——根器相應。

大乘佛教的源頭雖是在佛陀的時代，但是佛滅之後，很少受到比丘僧團的重視跟弘揚，這樣的暗流大概隱藏了四、五百年，才因為小乘佛教的分歧，讓大乘佛教有取而代之的時代要求。大乘時期先後有馬鳴、龍樹、無著以及世親等菩薩發揚光大，他們都使用印度古代的文字，以梵文造論立說，稱為梵文系的佛教。

到了東漢時期，佛法由印度的北方，經過喀什米爾，經過雪山的隘口，傳到了龜茲，也就是目前的新疆，經過天山南路與天山北路傳進了中國，首站來到了河南開封的白馬寺，之後逐漸演變成漢傳佛教。

而在錫蘭南方傳的就是南傳佛教。後來從錫金跟不丹傳到西藏的就形成藏傳佛教。這三系在不同的時空中逐漸形成。

在佛陀入滅之後的第九到第十世紀之間，印度的婆羅門教又逐漸抬頭，佛教受到無情的摧殘，佛教徒為了迎合當時的時空，便採取了婆羅門教「梵天」觀點，融攝混和在大乘佛法當中。其中也混雜了印度民間的信仰與習俗，佛教中的密教此時即應運而生，這就是印度第三時期的佛教。所以從歷史的演變中去看佛教，會發現在不同的時空，為迎合不同的文化，以及在整個大環境中受到不同的影響，因而發展出不同時代的佛教「教法」。……

貳、佛法式法界普覺之道—洪啟嵩

總集佛法傳承大流的漢傳佛教
佛法超越一切，但是在不同的時空運作中成就時空因緣法，這時文字的特性就成為「覺」的力量，這就是般若三相：「文字般若」、「觀照般若」與「實相般若」，而且佛陀允許以各種語言在不同時空因緣中的傳法。

文字（包括言語）般若具有三個特質，這也就是我要講的漢傳佛教偉大的地方，他具有語言的準確性、鏡透性與覺動性。真正語言文字的力量，他語意準確、能夠如鏡般透視，並且有完全的覺動性，這個就是佛陀的語言，這個就是龍樹的語言。這在中國的歷史上看得到，鳩摩羅什所翻譯的經論就有這樣的特質，不只是看懂，因為看懂絕對不是重點，是要看懂又能夠透徹了解，並能夠依此而開悟。佛陀跟龍樹是用文字般若讓人理解什麼是法身，進而證入法身；所以鳩摩羅什的貢獻，是以文字的鏡透與覺動，翻譯成了兼具信、達、雅的漢文佛經。

佛法的傳播從印度透過陸地的絲綢之路傳到漢地；除此之外佛法也從海上的絲路傳來，所以達摩當時從現在的印度清奈乘船，抵達廣州，到中國傳法。中國的佛教可以說是「印度的爸爸」跟「中央亞細亞的媽媽」生下來的；初期藏傳佛教可說是「印度的爸爸」跟「中國的媽媽」生的。中國佛教則傳到韓國、日本，到世界各地，到台灣。

在此我試圖定位漢傳佛教的特質：「漢傳佛教是總集佛法傳承的大流！」佛法超越一切，但是佛陀所開示、流轉於人間的時空長河中的佛法，漢傳佛教擁有最完整的法身傳承與文字般若。

為什麼漢傳佛教擁有最悠久而無中斷的傳承？印度佛教一般的說法是誕生於公元前五四四年前，這有一點疑義，因為目前最新的考古成果，在挖掘藍毘尼園佛母廟之後，有一個新的年代推論，認為佛陀出生於公元前七五○年前，比我們所了知的早了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