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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自 序
「一心說,唯通八識」,是唯識學界有名的標語,意謂:「若主張人們都各只有一心時,則只能名為阿賴耶識一心;但阿賴耶識一心之說法唯通八識心王之理,餘說不通。」然而時至末法之二十世紀末的佛教界,宣稱證悟、已得阿羅漢果的大法師、大居士們,竟然已經無人能懂了。
二十世紀末以教禪聞名的中國兩岸所有大法師們,往往開示曰:「靜坐到離念而在心中都無語言文字時,即是大悟徹底。」例如平實初始弘法之時,臺灣最先以教禪及主持禪七聞名的北部某大法師,甫聞平實所度弟子告知:「人有真心與妄心,要把真心找出來,就能真的了知實相而發起般若真智。」此大法師竟當場質疑:「人們都只有一個心,哪來的二個心?」竟不信人類同有妄心、真心。
平實之弟子後時舉說此事時,平實當場答曰:「人類豈止兩個心?總共有八個識呢!《成唯識論》具載分明。」於是有人請求講解《成唯識論》,以明八識正理,是故平實定下日期開始宣講《成唯識論》,時在一九九六年二月六日,於中信局佛學社始講;此起每週於中信局、石牌、建國北路三處同時分別講授,每週各宣講一次;一九九七年新春過後不久,將三處同修們合聚於臺北市中山北路六段某巷地下室正覺同修會初成立時之會址,每逢週二講授一次,於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九日講授完畢。
此論宣說之當時並未限制聽者必須有證悟等資格,如是前後歷時三年九個月簡要講授圓滿,具足宣說八識心王之理;當然也同時演述了本論中十大論師對於真如法性、三自性、十因、四緣、五果及增上緣中之二十二根,以及諸心所法,十地各斷一障二愚、得二種智……等百法正義,兼及玄奘對十大論師正訛諸說所作的教判;證明二十世紀末中國所有佛教大法師對佛法之不解,錯將外道常見法認作佛法,墮入離念靈知識陰境界中,故名末法時期。
如是不解佛教真實法教的事實,非唯臺灣或大陸,乃至全世界佛教其實皆亦如是,證明 佛所預記末法時期真實無訛。然而深究唯識增上慧學之真旨,即是《華嚴經》中所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之真實理,謂有情的五陰身心包含十八界等法以及所有心所,乃至器世間等,全部都是第八識如來藏阿賴耶識之所變生;所別者,唯有各自變生如十八界,或共同變生如器世間及外六塵。
三界唯心者,十方三界有情的五陰、十八界(含一切有情覺知心所觸知的內六塵),皆唯由各各自有之如來藏阿賴耶識之所變生;三界器世間之任何一個世界,也都是由同一個銀河系世界等共業有情全部的如來藏共同變現成就,包括外六塵。一切法唯識者,謂三界萬法皆唯八識心王和合運作方得成就;由於所見六塵都是自識如來藏所變生故,隨於各個不同有情的所見即有不同。若因業障而有身障者,不得具足八識心王,則少一識或少多識,萬法不得具足成就;十方三世一切世間莫非如此,故曰:「三界唯心、一切法唯識。」
非唯華嚴、唯識等諸經如是說,乃至般若之實證亦是以第八識真如作為所證,是故《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九七云:「又,舍利子!蘊、處、界等三世之相非深般若波羅蜜多,蘊、處、界等三世之相所有真如、不虛妄性、不變異性、如所有性,是深般若波羅蜜多。」真如即是第八阿賴耶識之別名,亦是第八識的法性,是故《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六九〈法性品第六〉說:「天王當知!真如名為無異、無變、無生、無滅,自性真實,以無諍故說名真如,如實知見諸法不生。諸法雖生,真如不動;真如雖生諸法,而真如不生,是名法身。」如是以真如之名指涉第八識心體,並且說明真如第八識即是法身,能生諸法,是諸法的所依身故。
然八識心王歸結之,唯是阿賴耶識一心,亦名如來藏、異熟識、無垢識,再無他心異法也。謂七轉識皆存在並生活及運行於阿賴耶識中,由阿賴耶識之種子支援方得生住異滅、世世不斷。非但七轉識如是,乃至五色根亦復如是,故說有情之世世五陰十八界等身心,無始劫來不曾外於阿賴耶識心體,始終都由阿賴耶識所含攝。然而八識心王運作之時和合似一,若從表相觀之,竟然似是唯有能覺能知之意識一心;若究其實,總有八識,缺一不可,是故唯識增上慧學中便有此說:「一心說,唯通八識。」實乃出於通達《起信論》者之所說也。
復次,宣說一切法相皆來自八識心王之理,依此正理而成立法相唯識宗;然「法相唯識宗」之建立,並非始於唐玄奘大師,而是始於其弟子窺基一代之佛教界,亦非窺基之所建立;所以者何?謂玄奘大師之所弘傳、之所建立者,乃全面性之佛法,具足三乘菩提,並非唯有增上慧學唯識一脈故。玄奘自身亦因所說屬於全面性的整體佛法,是故不曾起意自立宗派,弟子窺基法師自亦深知其理。
後時有人以法相宗或有宗之名,稱呼此一宗派;或以慈恩宗命名之,然窺基本意必然無意建立宗派;意謂佛法不宜割裂而分宗立派,執著其中一法而建立宗派者,其實皆有過失。亦謂慈恩宗所說是七轉識及五色根、六塵都由第八識所生,萬法函蓋器世間等,皆唯八識心王之所生、所顯;並廣敘八識心王及所生諸法互相關聯之正理,兼及三乘菩提之實證,而非單單止於宣說諸法法相,亦非單取第八識真如或某法、或戒律、或般若密意以建立宗派而已;是故所涉始從二乘解脫道,中則實相般若,末及唯識一切種智,具足三乘菩提,然而佛教界名之為佛教中之一宗,實有偏頗。
此外玄奘於此論中所說之法又復詳說人我空、法我空之正理,教導眾生求斷我執與法執,斷除煩惱障及所知障,兼攝三乘菩提;是故悉將萬法收攝於空性心如來藏阿賴耶識中,故說「能取空、所取空」,如是詳細顯示能取之七轉識見分及所取之五色根與六塵等相分萬法,悉是空性心如來藏中之法,都攝歸於空性心中;則能取之七轉識及所取之色陰等十一法,乃至諸所有煩惱等心所及善十一法,全都攝屬於空性如來藏心之內。如來藏既名空性而非三界有,如是弘揚如來藏妙法之道場,他人焉得謂之為有宗?又如來藏既含攝諸法相、名相,然自身從來離諸法相、名相,《佛藏經》中名之為「無分別法、無名相法」,焉得謂為法相宗?
復有後人以唯識宗之名指稱此宗,亦有過失,謂此宗之法並非單指如來藏阿賴耶識,更非單指依他起性識陰六轉識之虛妄生滅性,亦非單指遍計執性之第七識意根與第六意識,其實廣及八識心王之圓成實等三種自性,以及此八識相應及不相應法、所生及所顯諸法,略說約為百法,廣則猶如《根本論》所說六百六十法;其中法相之廣之深,並非學術研究、意識思惟之所能稍知,證明此論非單只演述八識或六識,必須有道種智之修證方得勝解其中文義,焉得單稱之為唯識宗?必欲稱其宗派者,應全名為法相唯識宗,謂此名方能彰顯其所說「三界唯心、一切法唯識」之意涵故;然而仍有過失,謂陷本宗所弘揚之全面佛法於侷限之宗派狀態故,已經昧略玄奘一生所述具足成佛之道全面而整體之內涵故。
復次,玄奘大師於中土出發前往天竺之時,本已恢復其往世所證之慧解脫果,是故早已精通二乘菩提《俱舍論》,而能在到達天竺之前,以彼論降伏西域當代大師木叉毱多即是明證;且是實證慧解脫果而得精通,非如當時木叉毱多一類依文解義者之假謂精通也。然實非僅如此,謂其本有之般若智慧發起而有往世明心、見性之智慧同在,是故出發前往天竺之前,仍在大唐時,才聽聞一次即能上座為諸僧眾演繹《大般涅槃經》所說明心與見性之道理;然而玄奘此時自知尚非成佛,距離佛地猶遙,隨即探究悟後進修成佛之道,是故發覺大唐國度竟無一經一論,具足宣說可資證悟者進修成佛之全部道次第與內涵;於是不顧大唐國法之禁止,發起大心日伏夜行,祕密前往天竺,甘冒違法之大不韙,欲求菩薩悟後修道成佛之全部內涵——成佛之道五十二位階之內涵與次第,即是《瑜伽師地論》也。
玄奘當時求法及欲弘傳 如來具足完整之佛道內涵極為心切,乃不顧政府禁令及路途危險,「寧可向西而死,不願東返而生」;幸蒙 觀世音菩薩加持,及重新受生而來之往世弟子各在不同崗位,幫助玄奘成就種種因緣,終能平安到達天竺;亦蒙 文殊菩薩勸令戒賢論師忍受病痛,息滅絕食捨命之念,並加持戒賢論師病痛漸漸消失而得延壽,終能候得玄奘到來而親自傳授《瑜伽師地論》等,使玄奘得聞大乘增上慧學妙法,引發往世之所證而能言及戒賢之所未能言者,令戒賢論師大為讚歎;然後取得具足演述成佛之道的大部分經論,返回大唐開始傳法及譯經,預先建立南方禪宗所悟於不敗之地。
玄奘於天竺受學之時,次第恢復更多往世之智慧,此事非唯驚覺戒賢菩薩,後來並廣破當時天竺勢力正盛之聲聞部派佛教、假冒大乘僧演說六識論表相佛法等僧眾,亦降伏當時五印一切外道,所憑皆是唯識增上慧學無生法忍之智慧也。又,玄奘在天竺隨諸菩薩遊學時,佛門凡夫論師們誤會唯識學之主要教派有四:一是小乘六識論的薩婆多部——說一切有部,主張色與心二法都是實有,落在常見中。
二是六識論的聲聞部派佛教凡夫中觀論師一類,例如清辨、佛護等人的空宗一派,主張在勝義諦中,六識心與外境六塵都不是真實的存在,而在世俗諦的境界中則是心識與六塵實有,如是雙說而自認為非有非空,自稱證得中道,本質是成為思惟想像所得的假中道;現代臺灣已故不久的釋印順以及西藏的宗喀巴,和《廣論》學者所建立之應成中觀學派,都是此一流類,實質上兼具斷常二見。
三是攝性歸心而主張只有一個心,可以分成六種作用,不信受另有意根與如來藏各有自己的心性與作用,現代臺灣釋印順與古西藏宗喀巴及兩岸的《廣論》團體兼屬此一流類。
第四種則是認為人類有眼識等六種心,各有不同的作用,但不會有心所法,更不會有八識不同心所法互相異同的現象,如是類佛門中及佛門外的外道,於現代佛教中已經絕跡。以上是當時天竺佛教主要的四種邪見,至於當時的重要外道則有常見、斷見、數論、勝論、極微等,各有不如理之主張。由於對生命及器世間的真相如是眾說紛紜,玄奘當時在天竺以「真唯識量」的意旨,用當地語文為大眾演說佛法義理,累積了許多過程與經驗,後來以當地文字寫成此論之資料,廣辨十大論師之正訛,作為與外道及部派佛教凡夫論師論辯時的提示,文義極為簡約,唯自所知。
玄奘回到大唐譯經期間,由論法故曾與唐太宗言及此事,說明在天竺時曾依如是經歷與內容而寫作了評論十大論師的內容,綜攝佛門內外凡聖等十大論師對世親〈唯識三十頌〉的解釋,將其中的證悟菩薩、聲聞凡夫僧及外道之說,寫下來一併加以評述辨正;本意是作為自己閱讀,以及與外道論辯時的提示之用,是故字簡義繁。唐太宗聽聞此事之後命其略說義理,聞後大悅而要求玄奘將評點十大論師之說,譯成中文流布;後因弟子窺基法師強力請求綜理十大論師之評而合集成一論,玄奘最後接受整理為一部,才有《成唯識論》十卷流傳於中國。
然而從論中被玄奘辨正的錯謬對象來看,除了卷一至卷三談論了當年許多外道對生命及萬法來源的謬誤以外,卷四開始大部分是指正部派佛教諸聲聞論師,對大乘法義的錯謬主張。部派佛教那些聲聞論師,不知自己所學、所知都屬聲聞法,往往以大乘僧自居而妄說大乘法義,完全不知自己落入六識論外道法中,猶如今時海峽兩岸諸大法師住於聲聞法中而自以為是大乘僧。如是部派佛教諸凡夫僧妄將聲聞法說為大乘法,以證悟之大菩薩自居而各各造論流通;但因其聲聞法及所說大乘法之法義有誤,被人檢擇時即必須演變而有新說,如是事相流傳久之繼續演變之後,便有「大乘佛法弘傳演變」之歷史,並在二十世紀正覺出世弘法之後繼續演變;不明內情之釋印順等人舉之而說,振振有辭指稱「大乘佛法前後演變至今不絕」。
由於此事古今如出一轍,現代佛教界的大法師們亦復如是,同將不正確的聲聞解脫道法義,當作是大乘佛菩提道的法義;細觀此等人所說之佛法演變內涵或過程,其實都與親證大乘法之歷代菩薩眾無涉;正是不懂三乘菩提之異同,妄將二乘小法取代大乘妙法又誤解二乘法之僧人,並且所說的二乘菩提亦是落入常見或斷見之中,自稱是已證佛菩提之人,違犯菩薩重戒之大妄語業及謗三寶而虛妄說法,成為謗佛及謗法者,枉受三壇大戒。
又,《成唯識論》是破相顯宗,也是攝相歸宗的增上慧學,是表顯「三界唯心、一切法唯識」正理的一部妙論,非有無生法忍者不能如實讀懂論中文義;若有文字障者,更無論矣!觀於平實弘法以來三十年中所見,諸多自認為懂《成唯識論》而評論平實所說錯誤之人,率皆如是錯解論中正義,無一例外;例如二○○三年正覺同修會中發動法難的眾人,無一出於其外;乃至近年退轉的琅琊閣、張志成等人,亦復如是廣於網路上貼文,然其所說略解《成唯識論》之文,都與論中所說正義恰好相悖,故說此論極難令人如實理解,即有註釋之必要,始能弘揚深妙法及救護眾生。而此論中破除世間一切相乃至佛法中六無為之相,分明顯示各階位中佛法真如之宗旨,高舉 釋迦如來之佛地本懷;亦綜攝佛菩提道完整而大概之正理,雖極簡略卻又包含、完括。
云何平實言「《成唯識論》綜攝佛菩提道完整而大概之正理,雖極簡略卻又包含、完括」?謂本論所說全依《阿含經》、《楞伽經》、《楞嚴經》、《解深密經》正理而加以演繹,並且傍及諸經諸論,由解說相、名、分別、正智、真如而及於八識心王正義,再由八識心王及其心所之正義,聯結圓成實等三種自性;然後依三自性而與五事、五相、三受、三性、四種真實……等法,闡釋其間的互相聯結與含攝,具足顯示七種性自性及七種第一義;如是演繹此等諸法與五法八識之聯結,令知佛法體系中的一切法是如何互相關聯,成就「法住、法位」之智慧;再教導學人檢視自身是否具足增上緣二十二根善法,及解說十地與等覺地中所應斷之各一障與二愚及應證之法,末說三無性而達佛地真如境界;如是次第演繹五法、三自性、七種性自性及七種第一義,具足函蓋一切佛法。
再於最末後提出三無性正理,令知佛地真如之理,以及佛地三身四智之正理,最後究竟轉依佛地真如而得成佛,具足成就佛地一切種智功德,突顯「一切法唯識」之正義。《成唯識論》如是正理,若未證得無生法忍者皆所不知,又其文字極為簡略而含義甚廣,故說本論極簡略而包含、完括一切佛法,具足成佛之道。
書摘/試閱
第三目 緒說造論之緣由
論文:「今造此論,為於二空有迷謬者生正解故,生解為斷二重障故。由我法執,二障俱生;若證二空,彼障隨斷;斷障為得二勝果故。由斷續生煩惱障故,證真解脫;由斷礙解所知障故,得大菩提。又為開示謬執我法迷唯識者,令達二空,於唯識理如實知故。」
語譯:【如今造作這一部論典,是為了想要使對於人空與法空有迷惑而產生虛謬見解的人,可以出生正確理解的緣故;幫助他們生起正確理解,則是為了想要幫他們斷除煩惱障與所知障等二種重大障礙的緣故。由於有情同有我執與法執等二種遮障同時生起,若是能證得人空與法空等二空,他們的我執與法執等二障就會隨之斷除;而斷除這二障之目的是為了要幫他們證得解脫果與佛菩提果等二種殊勝果報的緣故。由於斷除相續而生的煩惱遮障的緣故,能斷此障而證得我空的人便可以證得真正的解脫;由於斷除對所知障內涵無知的障礙而理解所知障內涵的緣故,便能證得大菩提。又為了打開及顯示正理而使錯謬地執著有我有法的迷惑唯識性的人,教令他們通達我空與法空,對於唯識性的正理能如實了知的緣故。】
釋義:「今造此論,為於二空有迷謬者生正解故,生解為斷二重障故。」「今造此論」:玄奘始從天竺投生於中國前,以曾三世為護法故而為國王,以致失去往世已有之神通與意生身故有胎昧;然於西行天竺取經之前,已經恢復往昔天竺時所證之解脫果及證真如與眼見佛性之智慧,當時已成為慧解脫及實證真如與佛性之菩薩,已有如幻觀的現量;依菩薩願不捨眾生,及為求具足而完整的成佛之道聖教得以弘傳於中國,廣利華夏學人,方始發願前往天竺而不顧禁令與安危,西行求經;返回大唐之後廣譯諸經,又造此論,成佛之道的完整內容方得弘揚於中國,成為中國至今傲視全球的文化瑰寶,譯經之後不久,禪宗之證悟明心,因有諸經之護持而得以廣弘。
對於返回中土已經通達真如的玄奘菩薩而言,是已經入地的聖者,證得多種現觀;而他對於三界愛的現行已經斷除,因此證得阿羅漢果而解脫於我執、我所執;並已斷除習氣種子隨眠,兼有深妙的無生法忍,是故玄奘造作此論時絕非為自身名聞或利養,純粹為了利他而造論。
「為於二空有迷謬者生正解故」,玄奘造作此論所欲利益的對象,若能如實證解此論,將會有兩種利益:第一是以前對於我空與法空有迷惑以及誤解的人,可以因為如實證解此論中闡釋的唯識性、相等正義,理解先前對於我空與法空的誤解,由此而斷除我見,乃至斷除我所執與我執,證得解脫果的人我空,成為慧解脫的聖者;再者也可以由此論而如實現觀蘊處界等一切法莫非是空性心第八識——五陰自始至終都在第八識空性心中生住異滅、循環不已,本來即應攝歸第八識空性;由此現觀而深入觀察,終能現觀非安立諦等三品心而加以內遣(後述,此不預說),通達初地真如而證得法我空。
如是,一般學人本來雖於人空及法空有所迷謬,以致錯認邪說為正說的人,若能經由此論法義的如實證解而親證人我空與法我空,對二空便有正確的理解與實證,由是遠離對於二空產生迷謬之無明,永遠不墮於空有之爭中,跳脫於其外而得真如實智,發起實相般若。
二空是生空及法空;生空或名我空,是於眾生分上的五陰等法無有所知,執為真實不壞之自我時,若能現觀其為無我,名為證得生空或我空。法空,是指有人對於蘊處界,亦即是對於十二處、六入、十八界、心所……等諸法中所觀見的無數法,認定其全部或局部真實有我恆存,是常住法,名為法我;若於如是法我,能觀察其為生滅不住之有生法,並無一法之中有真實我,名為證得法空。如是二空滅除無明,即是此論所欲說明之正理。
迷與謬是二種人,如《成唯識論述記》卷一云:「一切異生諸外道等,此愚癡類,彼於二空全不解了,名為迷者;聲聞、獨覺及惡取空,邪解空理,分有智故,名為謬者。不解、邪解,合名迷謬。或但不解,無明名迷;若不正解,邪見名謬。癡、邪見人,名迷、謬者。」
「生解為斷二重障故」,然而對《成唯識論》的正確理解,可以使行者斷除二種重大的遮障,這二種重障是指煩惱障與所知障;若是錯解此論之人,則不能斷除絲毫。云何煩惱障與所知障名為重障?煩惱障對菩薩們的遮障,是障礙菩薩們無法證得解脫果,無法出離三界生死中的種種苦。既無法出離三界生死中的種種苦,便也同時遮障了更進一步修證佛菩提道的可能性;因為「證真如」而生起實相般若以前,必須先斷我見;若不先斷我見,永無可能「證真如」,必墮蘊處界我之中故;或是「證真如」後仍將退轉,以其我見未能先行斷除故。以是緣故說煩惱障中的我見、我所執、我執等,必致有情沈墮生死中;或是由於這二障會遮障有情證悟真如故,都屬於重障。
又煩惱障之重者,例如修證佛菩提道的第一大阿僧祇劫最末位的十迴向位,轉入初地之前必須斷除分段生死——斷盡三界愛的現行而證阿羅漢果;隨後轉入第二大阿僧祇劫的地後修道過程中,還必須斷除煩惱障所攝的三界愛習氣種子隨眠,才能進入八地起的第三大阿僧祇劫修行過程。以如是煩惱障極難斷除而致諸大阿羅漢之習氣種子隨眠尚難除盡故,說此煩惱障為重障。
所知障更屬重障,以其深奧微細而難破,若不證第八識真如即無法打破所知障;此是一切不迴心之三明六通大阿羅漢所不能破,更不能斷,故此所知障名為重障。又因所知障內涵深廣而難以除盡故,也函蓋煩惱障故,七地滿心已斷盡煩惱障所攝習氣種子隨眠者,轉入八地初心以後,方能開始專門斷除變易生死異熟法種,尚需一大阿僧祇劫精勤修行方能除盡,故名重障。
窺基法師對於重障的解釋非常好,《成唯識論述記》卷一說:「由煩惱障障大涅槃流轉生死,由所知障障大菩提不悟大覺;一者猶如金剛難可斷故,二者擔此難越生死流故,三者押溺有情處四生故,四者墮墜有情沒三界故;此上四義毀責過失故名為重,通二障解。五者或二障中我法二執為障根本,生餘障類,但說二執名為重障;我法執之餘末,障皆輕故。」
然而〈唯識三十頌〉及此論中,對於成佛之道的內容,基於所度對象是娑婆世界此際的五濁惡世有情,則以大乘見道之通達入地為偏重內容,是故此句中「斷二重障」之意涵,以見道通達位轉入初地時所必須斷除的二種障的障礙與開解為主。
對於此論闡述的大乘見道有如實證解的菩薩們,在「證真如」而心得決定,轉依成功而不退轉以後,依此論的解說而如實修證慧觀、定力、解脫、廣大福德、增上意樂以後,可以超越第一大阿僧祇劫,是因為此論中已經說明,在悟後的三賢位中必須修證非安立諦的三品心:內遣有情假緣智、內遣諸法假緣智、遍遣一切有情諸法假緣智;再加上「相見道」位的最後部分,即是安立諦十六品及九品心;由如是「真見道」及「相見道」的智慧與真如心平等平等故,能通達初地入地心真如的解脫與實相智慧,名為分證初地真如。
若能配合其他應有的條件 而發起對十無盡願的增上意樂,日日發願俟其增上意樂得清淨時便能入地,此時有佛加持而證明之,證得「大乘照明三昧」,即得完成第一大阿僧祇劫的修證過程與內涵。這便顯示此論的實修,對於佛菩提道的見道通達位中所應斷除的二種重大遮障|煩惱障與所知障|都能如實斷除,是由實證而得切實出生勝解的緣故,才說「生解為斷二重障故」。
「由我法執,二障俱生;若證二空,彼障隨斷;斷障為得二勝果故。」「由我法執,二障俱生」:我執是執著五陰假我為實有,法執是執著諸法中的某法為實有之我,或如執有外六塵被自己所見知者亦名法執;然而二執皆妄,因為蘊處界等我皆非實有,依蘊處界而生的諸法亦非實有,是故應斷。所以上來勝解重障之義已,以下說明二種重障其實唯有二執:我執與法執。我執是煩惱障所攝,法執是所知障所攝。煩惱障的品類眾多,而法執中的品類更多,所以法執更加深廣難斷。我執亦因眾生所不知的法執而生,故說我執只是法執中的局部,法執函蓋我執。
若是具足我執與法執的人,正是被煩惱障及所知障雙雙遮障的凡夫異生,因此先打破二障即是學佛人的要務;是故若依大乘法能斷我見而斷除三縛結,薩迦耶見已除,便能對我執斷除第一分,煩惱障的遮障便減掉一分。若能「證真如」而觀察能取的覺知心等見分,以及所取的色身五根與六塵境界相分,現觀此二分都是空性如來藏中的一部分——能取所取空,轉依成功而能成就佛菩提中的「真見道」功德,根本無分別智生起了,實相般若在胸,法執便斷除了第一分,所知障便滅掉了第一分。然而煩惱障與所知障的由來,正是我執與法執,所以說,「由我法執,二障俱生」。
若斷不了煩惱障的影響,即是我見及我執深重,所以貪、瞋或愚癡深重者,「真見道」以後遇到事相上的事情不如意時,也會受煩惱障所攝的貪、瞋或愚癡所影響,失去轉依的功德,二障相應的煩惱便會繼續生起;甚至因此而推翻以前的所悟,只因自認一悟即入初地,而自己所悟並未擁有初地的功德,以此為由而否定善知識所授為非真悟,不接受證悟之時只是第七住位,企求初地功德;於是造謠抵制正法而作故謗善知識等大惡業。這在平實將近三十年的弘法過程中,再三、再四證明此一事實,學人於此不可不慎,若究其實,都是源於煩惱障的深重所致。
「若證二空,彼障隨斷」,若能具足證得人我空——詳細將我所執、我執全部滅除,煩惱障的現行便全部滅除,雖仍有煩惱障相應的習氣種子隨眠現行,亦能成就出離三界生死苦的果報,位在阿羅漢果,獲得解脫果的殊勝果報。
若能詳細將大乘見道通達位中應該全部滅除的法我執滅除,具足證得「相見道」位的法我空,見道位現行的所知障便全部滅除,成就了見道「通達位」的無生法忍——具足見道位應有的法空觀,位在初地聖果,即是獲得佛菩提果的殊勝果報;然而推究所知障與煩惱障的由來,全都源於我執與法執,因此玄奘大師說「由我法執,二障俱生」。意謂若非有我執與法執,就不會有煩惱障與所知障——二障俱生的緣由即是我執與法執等二種遮障;以是緣故,「若證二空,彼障隨斷」,意謂菩薩若能依解脫道具足實證人我空,使煩惱障的現行滅除;也依佛菩提道具足實證見道「通達位」中應實證的法我空,斷除了「通達位」所知障的現行,對於佛菩提道二種見道位中所應斷除的煩惱障與所知障,便能隨之斷除,則入初地。
若未證二空,則二障不斷,異生性必定會再生起,即是沒有轉依成功,方又再度造作二障相應的種種惡行等作為,發起異生性,所以窺基法師於《成唯識論述記》卷一說:「問:『煩惱障中品類非一,可言本斷、餘惑不生。所知障中唯有法執,殊無品類,何法為流,言根斷時莖葉亦盡?』答:六識執外五識等中法、愛、恚等,異熟生攝;定下劣性,能障定者。法執等流,所知障攝,故說根斷莖葉亦除。」道理亦然,所以斷除根本煩惱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是根本的我執法執都未斷除,只斷二障等枝葉,久後又從根本再生枝葉,終究未能斷除二障。由是可知,斷薩迦耶見及「證真如」轉依才是根本。若對薩迦耶見藕斷絲連,久後遇緣又復再生,所斷的二節斷藕又連在一起,異生性又復生起而現行,於是破法及毀謗賢聖等業,恣意造之無所忌憚,即是顯示二障所依的根本(我執與法執)尚未斷其少分。
若對「證真如」心中有疑,未能剎那剎那心得決定,或如主張外於第八識心體而有真如可證者,即是所知障之根本未斷——法執具足存在,轉依不成功,久後遇緣又復生起所知障而轉生煩惱障,復造惡業。若是薩迦耶見藕斷絲連,於事相上有不如意時,我執與我見隨即復生,又對正法大造惡業。如是二障俱皆障礙學人進修佛菩提道,此亦是佛世以來的常態,直至如今更加彰顯。
問:「為何求斷二障?」答:「斷障為得二勝果故。」為何說解脫果與佛菩提果是勝果?因為這二種殊勝的果報中,斷煩惱障是一切世間的天、人、阿修羅所不能證的緣故,名之為勝,三惡道即無論矣!至於斷除所知障、證佛菩提果後,位在賢位或聖位之事,亦非二乘聖者之所能,唯有菩薩歷經久劫方能具足證得故,外道與凡夫更無論矣!當然更可名之為「勝果」。
如是因地分斷我執(註)法執而打破二障,即能證得解脫於分段生死及證得實相法界的殊勝果報。若想要進而斷除二障的其他隨煩惱,還得轉入第二大阿僧祇劫中,繼續斷除煩惱障中的習氣種子隨眠,不以斷除現行為足。若是想要進而分斷所知障中修道所應斷的「上煩惱」隨眠,同樣皆屬於進入初地開始修道位中所應修者;滿足七地心以後,進入第三大阿僧祇劫中繼續斷除所知障中的種子異熟,永離變易生死,方能獲得解脫道及佛菩提道的究竟勝果,則是諸菩薩之所努力進求者。所以佛地斷盡二障時說是殊勝果,容後卷九、卷十再說。以是故說,斷除成佛之道中的這二種重大遮障,其目的是為了要獲得解脫果與佛菩提果這二種殊勝而究竟的果報之故,所以說:「斷障為得二勝果故。」(註:佛菩提道中所說的我執函蓋習氣種子隨眠,故曰分斷。)
問:「為何斷此二障得名勝果?」答:
「由斷『續生』煩惱障故,證真解脫;」由於斷除前後連續出生的煩惱障故,便可以證得「真解脫」。佛出世間之前,每有外道自稱已得解脫、已證涅槃;如是類人之中,有宣稱自己是阿羅漢者,也有宣稱自己是如來者,其實全部非真。今我 釋迦文佛出世宣說的解脫,方名「真解脫」,然後度諸外道已證禪定而宣稱證阿羅漢或證得如來果者,實證阿羅漢以後方有真阿羅漢及諸菩薩,以及 釋迦世尊所示現的真實如來,是故《成唯識論述記》卷一說:「解謂離縛,脫謂自在;障即煩惱,名煩惱障。此持業釋,障蔽涅槃令不趣證。凡夫所修諸行暫滅,外道苦行計證涅槃,乃至有頂諸惑暫斷(應為暫伏),所顯之理執為圓寂。今說彼是彼分涅槃,雖理名真,種不斷故非真解脫。」由生死苦的現行與習氣種子悉皆未斷故,非真解脫。
又如不迴心大乘的二乘聖者,未證第八識如來藏而未曾證得真如,無能現觀死後所入的無餘涅槃中的本際,故其所證的解脫並非真實解脫。何以故?皆因二乘聖者所證的解脫是方便施設,世尊依如來藏不生不滅說有解脫,然二乘聖人未曾實證第八識如來藏,不能現觀本來自性清淨涅槃,故其解脫並不真實,即非「真解脫」。
是故二乘聖者生前所住的有餘依涅槃,並不了知將來捨壽以後「不受後有」時,迥無來世五蘊或四蘊的涅槃解脫境界是什麼;而他們捨壽後入了無餘依涅槃時,又沒有五蘊、四蘊之我存在而成為「不受後有」的無我狀態,當然也沒有五蘊等自我可以了知無餘涅槃中無有境界的解脫境界,因此二乘聖者以及外道的解脫,玄奘、窺基皆說為「非真解脫」,只是 世尊依第八識如來藏而方便施設,令彼等畏懼生死苦的不迴心二乘聖人、暫得遠離生死流轉。
唯有諸地菩薩所證之解脫方是「真解脫」,因為諸地菩薩世世捨壽時皆有能力入無餘涅槃,只是因為無止盡的十大悲願所持,故不取無餘涅槃而繼續受生於人間或色界、或兜率天的內院中;但在捨壽前仍然住世弘法的任何時刻,都能現觀阿羅漢與緣覺們,捨棄五蘊之後所取無餘涅槃中的境界,其實便是如來藏捨離五蘊、十八界後的無境界的本來解脫生死境界;而這種解脫生死的無生無死境界,其實是在捨壽之前便已本來存在著,即是第八識獨存而名為「本來自性清淨涅槃」的無境界境界,所以諸地菩薩所證的解脫境界才是「真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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