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寺院-天生善人會特刊：神明

◎遇見神明 ◎阿翁
啊！遇見神就會「明」？會發「光」？以前只認識「誠」則「明」，但現在主體的「誠」很不靠譜，可能愈以為是「誠」，愈弄得一塌糊塗。

小小一片台灣，神明就365天數不完。以前愛過那些像燙滿小圈頭髮的神廟，後來才搞清楚是民間道教。各種佛門聖地也在台灣：佛光、慈濟、法鼓、中台、淨土、靈鷲？講都說不清。另一種更遍佈莊嚴深入民心的，天主基督各派長老，西方的摩西來到幾千年後，從未知道釘十字架故事的華人社會，於是法國漢學哲學家朱利安（François Jullien，1951-）將西方《聖經》神學如何演變「現代性」，東方《易經》對天的理解，又如何累積成我們「內在性」觸動的語言，寫了一本《摩西或中華》──最激烈的東西方信仰交錯版，一本目前能令我每日願意思考的書。

大約二十年前，曾不斷追踪「新時代」宗教，那些超能力的巫士書寫（早期學生該聽過我的「唐望」）。追過三、四十類不同來源系列，世界各地原住民留在的歷史神力，直至讀到一位認識的朋友，她寫出一本同樣的故事，我才突然冷卻了。原來一切神的力量，來自文獻，除此，之外呢？

昆德拉最近離世，我們一一認証他的「真理」。其中說到，他選的人物，是因為不理解他們，那些謎樣的行徑，觸發書寫的欲望。又記得論卡夫卡時，說他是詩人。詩人能揭發令人眼花撩亂的事物，如空氣存在，但我們不覺得，如果詩說著人們早已明白的，就是一名偽詩人。

這樣就慢慢構造「詩廟」。特別是在台灣這個平台上，匯聚十八方來源的神廟，供奉著靈性的千百個殿堂，開發經歷的新鮮與觸動。我們在各種廟宇的詩意空間，鍊洗文字。期待有一天，不知道哪一人，新的詩句帶有神力，成為未知領域的「文獻」。猶如朱利安耙疏東西方信仰的傳續，最終出現一個新詞：Incommensurable（不能約比），未出現在任何系統中、不能整合、無以名狀的……。

前兩天去看「中台世界博物館」，盼接觸神明。
許多北魏、北齊、北周的佛像，很高，那些臉不像敦煌畫册出現的，每一種五官完美位置；他們倒像隨意地不斷包含，各方訊息匯聚之點，那麼高的像，久遠千多年來至，卻是每一個仿似「人」，有這樣那樣表情，瞬間移動。
奇怪呢！因為這些久遠流傳又不完美的擺放，讓我感到平民的真實。唐朝以後，特別到宋代，不一樣了，有記憶中熟悉的「古典」美。
遼國、金國的也有，堂堂皇皇，五官濶大，「像」西方人，又不是，未見過的，就記得了。
我一直搜尋未碰觸過的樣子神明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