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書摘/試閱
這個故事裏,一共有四個比較重要的角色。
開始的時候,他們是:
(一)齊大巧,二十歲的美麗女承繼人,父母已是二世袓,整年賴歐洲,在蒙納哥與巴黎之間遊蕩,薄有名氣,曾在時尚雜誌社交版圖片出現,自稱作家與畫家。
大巧自幼隨祖父生活,祖母年輕時與十歲女兒在車禍喪生,那個女孩,也叫大巧,據説非常秀麗聰敏,是天才小提琴手。
大巧出生,祖父齊予把幼嬰抱手上,淚盈於睫,覺得上天終於還給齊家一個女孩,故仍叫她大巧,採取大巧不工意思。
大巧不負所託,真夠疏懶,功課普通,古董琴弓用來與男同學比劍。但,她討得齊老歡心,漫無目的的享受生活,負責逗祖父歡笑,以及,接受諸男生追求。
(二)郝浚,是大巧表姑的兒子,一表三千里,算是表兄。但,郝家父母均在大學教書,有點頭巾氣,不大與商賈來往,士農工商,覺得做股票證券的齊家擔任掮客角色專賺佣金,實則並無建設社會。
大巧與郝浚絕少見面。
廿七歲的郝浚是史密松學會的古生物學家,有點孤傲,他不愛説話,長得高大英軒,漂亮得叫人側目。
郝浚,是大巧暗戀對象。
(三)沐荷,是大巧另外一個遠房親戚,這次,更加遙遠。但因為齊老好客,又怕大巧寂寞,故度假時時帶着沐荷一起。她倆又是同班同學,温靜的沐荷只大一歲,不時幫大巧抄寫功課。
大巧的優點是待人厚道,與沐荷平起平坐,見好吃的永遠留沐荷一份,衣服大家調穿。
沐荷家境過得去,但與繼母不甚融洽,她不常留家裏,半寄居齊宅。
兩個女孩一樣好看,但如果有人説大巧可愛,她會笑,「阿荷比我溫柔」,大巧不覺比沐荷優秀。
她倆是真心愛惜對方。
(四)
朱諸並不古板,他愛吃,煮得一手好菜,他慷慨,什麼都借給朋友。
他在戈壁沙漠結識郝浚,兩人很快成為好朋友。他倆在戈壁耽整三個月,代表喬治華盛頓大學,該古生物研究小組共六人,來自世界各地,聽到戈壁發現新種恐龍化石群,飛身撲上。
郝浚與朱諸,一冷一熱,不知怎地,相處融洽。
這是他們的故事。
冥冥中不知是怎樣的安排,四個年輕人,會在這一個五月天邂逅。
是
今日的七十老人,同昔日不一樣。
當然與從前是不能比了,但齊老保養維修得宜,僱着營養師處理飲食,穿羅馬裁缝師傅手工西服,適量運動。他富有,不但健康,還有女朋友,不止一個。
壽辰那天,他説:「隨便在家吃頓飯,所有親友都歡迎。」
大巧一聽,頓時樂不可支,這是喝香檳好機會,名正言順飲得醉醺醺。
沐荷當然也一起。
大巧一身最流行花短裙,扮相嬌悄。
沐荷不喜鮮艷大花,挑一襲白麻紗打褶及膝裙。這條裙子,也是大巧所有。
沐荷不想向繼母要錢買出街衣衫。
「唷,」繼母會低聲説:「這衣食住行真不簡單,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尤其是大學學費,簡直如讀鈔票……」
穿一次的衣裳,大巧櫥裏最多。
齊老看到她倆,高興得很,「好像雙妹牌。」
大巧哈哈笑,「老爺子露餡了,一聲雙妹牌,人家知道你歲數。」
齊老説:「我不怕,我有心理準備,我確是老年人。」
説不怕,語氣卻惆悵,像是不知如何不經不覺活到耄耋歲數。
生命那麼多苦楚挫折磨難失意無奈,居然也一一克服。靜時想起,還覺得時光飛逝,轉瞬已七十古稀。
「大家玩得高興點。」
老當益壯的他到書房處理文件,他的助手
下午三時多,大巧的各路朋友已經報到,這生辰宴分兩檔,年輕人六時先吃,八時才輪到長輩,大家高興。
大巧輕輕問
中年
大巧已經有兩年沒見到他們。
上次看到母親,大巧幾乎不認得,母親整張臉經過注射處理,僵硬不動,全無表情,當然也無表情紋,連笑時都只能歪一下嘴角。
她站在大巧身邊,問友人;「像足兩姐妹可是」,大巧渾身寒毛豎起。
她願缺席,最好不過。
大巧搭訕説:「聽説兩人感情不大好。」
他倆喜歡歐美,東方人不顯老,看上去好似三十七八,玩起來方便些。
「連老父七十大壽都不回來,真是。」
「齊老有你已經高興。」
一班年輕朋友已經更衣躍入暖水池裏打水球。
廚子在泳池旁做燒烤。
「對不起,不設酒精飲料。」
大巧説:「我到地窖取香檳。」
沐荷阻止:「今日不可淘氣。」
她倆站草坡觀海港景色。
「真寧靜漂亮,另外一個世界。」
「下雨一天煙霧才好看,樹枝站滿避雨瑟縮小鳥,梔子花特別清香,鮮紅棘杜鵑垂頭,十分詩意。」
「這幢房子,將來屬於你吧。」
「説太遠了,祖父會活至一百零十歲。」
「你會跟他學做證券否?」
「一聽就頭痛。」
「那麼他的本事豈非失傳。」
大巧對沐荷説:「我推薦你做學徒。」
「我沒有那種抱負。」
「華裔特長是能夠把不喜歡做的事做到敁好。」
沐荷説:「我只想擁有自己家庭與一群子女。」
「如果丈夫不體貼子女不聽話呢。」
沐荷微微笑,「我早有心理準備:世上焉有體貼男人與聽話少年。」
兩人坐在傘下,不停有男生上前搭訕獻慇勲。
——「痛不痛?」「什麼?」「像你這般安琪兒自天上摔下,可覺得痛?」
不痛,但渾身起雞皮疙瘩。
沐荷問:「都是些什麼人?」
「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許多不認識,聞風而來。」
「你不介意?」
「咄,沒有酒肉,何來朋友。」
沐荷不出聲。
大巧連忙致歉,「我不是説你。」
「越描越黑。」
大巧笑,「我去找香檳。」
經過走廊,看到祖父仍在批閲文件,一個艷女,伏在他膝上,低聲不知呢喃什麼。
大巧淘氣,代為配音:我想換車,這次要賓利跑車,三千萬那套珠飾——」
「那女子是誰?」
「你就別管了。
大巧忽然覺得寂寞,這屋裏每個人都有個宗旨,像
她走下酒庫,找到粉紅香檳與開酒器,當場開瓶,坐在長櫈上喝起來。
「我是一個擅開香檳的女子。」
忽然身後有人説:「別喝醉。」
大巧一驚,伸手啪一聲開亮燈,「你是誰?」
面前站着一個中等身段,五官端正,笑容可掬的年輕人,「我叫朱諸,我是人客之一。」
大巧鬆口氣,這時,她發覺人客目光有異。
他視線像是穿透大巧,直看到她身後。
大巧轉頭,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沐荷也到地窖找她。
穿白紗裙的沐荷站在黝暗一角,秀美如小仙子。
她也怔怔看着朱諸。
大巧連忙説:「我來介紹,我表姐沐荷,這是今晚客人之一朱諸。」
他倆輕輕握手,目光一直沒離開對方。
大巧説:「我們回轉樓上去吧。」她一手握一瓶香檳,「太陽下山到另外一批客人上場。」
沐荷與朱諸跟她身後,可是卻不約而同往花園走。
大巧不服氣,「那朱某看也不看我。」
「這朱諸是誰?」
「你郝浚表哥的朋友。」
「郝哥來了?」
「你還記得他真不容易,他與另外一些朋友在廚房。」
齊宅廚房面積大如客廳,一張大木枱像乒乓球桌,此刻坐滿人客。
大巧記得郝哥一向對她冷淡,當她小孩,不小心把小女孩弄哭是需要解釋的事,偏偏小女孩特別愛哭,他識趣,敬而遠之。
那是好幾年之前的事了。
此刻他坐在哪裏?
廚房正在掰龍蝦吃的幾個年輕人看到
同樣高大,有些赤膊,有些穿破汗衫,全部留長髮鬍髭,渾身太陽金棕皮膚,像自海灘回來。
他們齊齊笑,露出雪白牙齒,「失禮了。」
大巧逐張面孔檢視。
他們主動報上名字:「克拉克」,「艾歷信」,「史藍諾」,有一個不出聲,也不笑,他黑髮黑鬚,一雙眼睛明亮地看着大巧。
大巧忍不住走近,放下酒瓶,「你,你是郝哥。」她見他汗衫有洞,淘氣地伸手指戳他,他肌肉紮實。
雖説是玉指,怪痛,郝浚微微縮起胸膛躲避。
這時其餘大漢紛紛取上衣穿上。
大巧覺這裏有趣,老實不客氣坐下。
廚子又把剛烚熟的蜆蚌盛出。
大巧説:「嗚,戈壁,那裏有什麼?」
郝浚心想:「幾年不見,這小表妹長高大半個頭,身段也豐滿許多,但仍然無聊淘氣,彷彿只管吃喝睡三件事。」
「你們耽多久,住什麼地方?可是蒙古包?聽説方便要走到門外,哈哈哈。你們的研究報告會否在國家地理雜誌刊登?你們都是古生物科博士吧,結婚沒有?長年累月捧着化石骸骨,嘖嘖嘖,不過,比起在爪哇雨林研究蝙蝠,又似乎舒服一點,哈哈哈。」
眾學者見少女嘰嘰喳喳,不禁都被逗笑,不予計較,只有郝浚冷冷看着大巧,毫不動容。
「好了好了,」她拉起大巧,「我們譲客人盡歡。」
有人問:「朱諸呢?」
占太太説:「他與朋友説話呢,我另外留食物給他。」
這時,郝浚站起走到冰箱取啤洒。
少女注視他,他與記憶中一樣,走路都那麼好看。
一個暑假,他教她微積分,數學不及格的話,中學不能畢業,齊老緊張,請了好幾個家教,無效,出動博士生。
大巧記得郝哥奇兇,先把她書桌上糖果小玩具電話鏡子等雜物全部掃到地下,「坐好!」「眼睛看着課本」,「從第二十三頁一直算到二十七頁,立即動手,Chop!Chop!」
大巧驚怒,手心冒汗。
算得慢,郝浚用一管木尺,敲着桌邊,一次敲斷了尺,大巧覺得過份,痛哭。
大巧知道沒人願意救她,她落了單,抹乾眼淚,注意功課。
一個暑假下來,她從全班第二十七進步到第七,那班只有三十人,沐荷在第五位置。
侮辱有功。
之後避見郝哥。
卻時時作弄他。
像把他收拾好的行李箱子暗暗打開,他一拎,衣物全摔地上。又一次把他水壺鑽一小孔,他一邊喝水一邊漏濕身之類,就差沒餵他瀉藥。
大學畢業後他不大來齊家。
今次可能特地慶賀齊老生辰。
他送的禮物也稀罕。
大巧走進祖父書房,巨型地球儀旁放着一具約呎多長動物顱骨,一邊還連接在泥石上。
齊老説:「大巧快來看,這是戈壁最新發掘的恐龍頭骨,還未有拉丁名,中文叫冠龍。」
大巧走近,微笑問:「穿紅衣的女朋友走了?」
齊老説別的:「這是兩百萬年前三疊紀後期的恐龍,體積不大,重
肯定都是郝浚吿訴他的。
這種古生物骸骨,用來裝飾豪華書房最別致不過。
大巧有疑問:「可以私人擁有嗎?」
齊老笑,「這你就別理了。」
都叫她不要理,別去管。
吃飽閒蕩就好。
「郝哥來幹什麼?」
「他有幾天假,我讓他來説話。」
「好,」大巧拍掌,「狠狠教訓他」。
齊老看孫女,「你對郝浚印象如何?」
「全才啊,家世學識相貌身段全一等一。他有理想有抱負,與市內一般紈絝子弟不可相提並論。他性格低調,專致學術研究,我最敬佩這樣男子,可惜我倆之間有代溝。他大男人,他認為女子生來為副,要配合男性,我卻覺得男子如要傳宗接代,必須取悦女子。」
齊老好氣又好笑
齊老出去迎客。
這時園子搭起白色大帳篷,餐桌置帳篷內,只有四五桌。
年輕朋友吃飽飽,玩得累了,大部份已經散去,只餘兩三人仍在泳池踏水,像那種小小昆蟲蜉蝣,貪戀最後日光,在玩耍中老去。
大巧問:「沐荷呢?」
「在紫藤架下。」
大巧找了去。
只見紫藤架下放着兩座位白枱布小桌子,點着蠟燭,沐荷與那叫朱諸的年輕人正在用晚餐。
啊,大巧瞇瞇笑,相見恨晚。
看樣子早已交代過年紀學歷家庭喜惡抱負理想,大概正在訂下一次約會。
紫藤花一串串垂在他倆頭頂,落花滿肩,真夠詩情畫意,晚餐想必由周到
體貼的
成人之美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
這時大巧聽到身後腳步聲,轉頭,看到郝浚。
他在破衫外罩上件晚餐外套,算是禮數,臉上鬍髭刮淨,頭髮梳往腦後,更顯得神清氣朗,科學家往往有這種氣質魅力。
大巧輕輕説:「請看他倆專注目光,世上再也沒有其他人,我們即使高,他倆也聽不見。郝哥,真有一見鍾情嗎,是好事抑或壞事?」
郝浚沒有回答。
這小女孩的話真多,不過,聲線也的確悦耳。
半晌,郝浚低聲説;「
大巧看他,「你呢,你也不賴呀。」
他不出聲。
那種有點鼓氣有點無奈的臉色算是他的高興面孔。
大巧很少看到他笑,最令人惋惜的是郝浚笑時出乎意料好看,整張臉開揚,大眼彎彎,濃眉角朝上,還有酒渦。
大巧當下説:「我們躡足離開。」
郝浚點點頭。
帳蓬下晚宴已經開始,齊老講了十句八句,請大家開懷吃喝之類。
那紅衣女伴早已離去,但又駕跑車回轉,一聲不響陪齊老跳華爾滋,也只有他們才諳翩翩交際舞。
紅衣女懂溫柔功。
大巧試探問郝浚:「跳舞?」沒表情,不作答,「散步?」斜斜看一眼,「有心事?」也沒聲音,這樣難服侍,累壞人。
大巧知難而退,霍一聲站起,卻被郝浚握住手到舞池跳四步。這時,他們看到朱諸與沐荷也依偎起舞。
郝浚問:「男朋友缺席?」
「我從來沒有男朋友,你呢,你女伴在何處?」
「正如你説,我整年抱着古生物骷骨,鼻對鼻,心對心,誰要這種男友。」
大巧忽動愛憐之意,「郝哥,不怕,到了三十,你還沒人要,我收留你,我懂得欣賞你。」
郝浚想笑,可是看到大巧亮晶晶誠懇眼神,不覺一征。這時大巧伸手撫摸他腮邊,他一陣麻癢,忙鬆開大巧腰身。
大巧覺得表兄有社交恐懼症。
她問:「下一站是何處?」
「到美國交報吿。」
「身為華裔,你為何為美人服務?」
「有沒有人叫你別理閒事?」
「天天都有。」
已經上甜品,可是朱諸與沐荷仍在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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