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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僻處自說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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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僻處自說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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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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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長篇小說像長長的一輩子,像海,不容易看到邊際。短篇小說也總是人生中的一段,像個湖泊,你都在巡游邊際。極短而微的小小說,只是一瞬、一個下午、一頭貓蹭過窗外,像一杯冰水,激醒而強烈,而你不會想到邊際的大小。

像一幕幕幻異的殘夢,《在僻處自說》不是一種醒著時的生活,不論如何轉變、跳躍,總會是一條可循的線絡。而是夢境,昨天的、前天的、無數昨天的夢境,這些短幕而不相連接,絕大多數夢與夢間找不到關聯的「夢」,一齣齣構成一個有機的生命體。

 

作者簡介

張至廷,字次臣,號放笈,別號月亮二毛六便士。著有微小說集《在僻處自說》、《在僻處自說II》、短篇小說集《在僻處自說‧外編》,長詩集《吟遊‧奧圖》、長詩集《西藏的女兒》獲選2013臺中市作家作品集、詩集《詩長調‧十五日之思念小冊》。崑劇新編劇本《思凡色空》(2011)、合編劇本《聊齋》參演2013上海國際藝術節等。

目次

〈他序〉僻處共聽弦耕琴
〈自序〉
四分之一
〈懶人包懶人包〉
〈揮別地球,開啟島國新紀元〉
〈施帽者約翰〉
〈已讀不回〉
〈二狗子逃難〉
〈名號〉
〈聲聲〉
〈約鬥〉
〈窄門〉
〈傻事〉
〈死不瞑目〉
〈地獄之外的天堂〉
〈世紀末的鐵漿〉
〈真愛〉
〈道在屎溺〉
〈空〉
〈嬌兒〉
〈3P〉
〈馬克思傳附記〉
〈武事秘聞〉
〈白精子〉
〈5P〉
〈境界〉
〈天啟〉
〈雕工〉

四分之二
〈曠野記情〉
〈浮雲遊子〉
〈忘了我是誰〉
〈歸人沙城〉
〈秋蟬〉
〈蔡德離打擊區越來越近了〉
〈名器〉
〈繭〉
〈人生勝利組〉
〈點鴛鴦〉
〈雪花六出〉
〈孤兒〉
〈酸甜〉
〈毒不死人〉
〈毀希錄志林‧復道〉
〈時代〉
〈幸福人生〉
〈復元〉
〈有夢最美〉
〈古老哲學〉
〈陰影〉
〈心理學〉
〈無聲〉
〈國際外交〉
〈真實身份〉

四分之三
〈一百歐元的新娘〉
〈仇〉
〈恩仇難了〉
〈瘟疫〉
〈舊物〉
〈殘度〉
〈在馬嵬坡〉
〈締結〉
〈兩途〉
〈兩人同心〉
〈一炁化三清〉
〈召喚術〉
〈吳興田夫〉
〈雷劈〉
〈孤獨〉
〈哺乳〉
〈荊山劍老〉
〈只論肉體〉
〈兒子〉
〈魔〉
〈秦老爹的斷腿〉
〈秦老爹的厲吼〉
〈秦老爹的柔情〉
〈秦老爹的勳章〉
〈秦老爹‧矮牆〉

四分之四
〈審外星人〉
〈精純〉
〈拉拉小手〉
〈捨不得〉
〈對頭〉
〈摯愛〉
〈緣起〉
〈小錢幫軼聞〉
〈巨鐘〉
〈失風〉
〈捐款〉
〈變節〉
〈擦鞋〉
〈鞋面〉
〈佛母〉
〈困學〉
〈人文〉
〈獸交〉
〈窮人思維〉
〈高人指點〉
〈詩少女〉
〈畫皮戲〉
〈牛解〉
〈風味〉
〈無人島〉

 

書摘/試閱

〈窄門〉
我深愛的朵麗相當清瘦,是典型的紙片人。交往近二年來,在山林、海邊、我住處的陽臺月下,留下了多少我們甜蜜的儷影,這當中多少山盟海誓也就難以盡憶。
但幾次我送她回家她都沒邀我進她家門,更別說一覽她的房間了。開始我想大概是家教嚴厲,也不好唐突。一年半多之後,我要求見她家人,我對朵麗是認真的,我想娶朵麗!

朵麗在她家門前向我說:「我的父母每回都在門後等我回來,也很希望你能進門去見見他們。」「但是你永遠不願邀請我!」我恨恨地回答。
朵麗望向家門,說:「我家都是紙片人,門寬只開得讓我們勉強足夠出入而已,這尺寸是家族二百年間謹守的傳統,只有走得進這道窄門的,才能成為本家族的成員。馬可,我愛你,也想過背棄這個歷代無人違反的惱人族規,守著你一生一世,但我總是舉棋不定。」
我傻了,稍稍度量我這橄欖球國手的骨架,差不多是那窄門的三倍寬,就是減重致死我的骨骸橫的也擠不進那門!我不服氣!
「朵麗,我想我們不必破壞你那莫名其妙的家族臭規矩。」朵麗以為我不要她了,哭了。
一道門算什麼?我高喊著:「我進門了!」右肩一挺,門洞撞寬三倍。終於見到朵麗的父母了,欣笑的。回頭看滿臉是淚的朵麗且笑、且驚詫。

〈白精子〉
元始天尊的弟子非常多,到底有幾個?也不可考。但好比孔門弟子三千,達者七十二,真正能稱得是元始天尊嫡傳正位的,也只有廣成子、赤精子等的「十二金仙」。
赤精子仙號由來,是因為以火成道,原來在黃帝時為「陶正」。堂皇點說,可稱為「陶務部部長」;賣弄點說,可以印一張證照:「陶冶工程技正」;超脫點說,就是「上古陶藝家」了。只是不管後來發展如何,一開始就是個泥火工人。
文獻上的記載,赤精子名「封子」,死後葬寧北山中,後稱「寧封子」,完全像個得道的大仙名號。不過「子」是男子的美稱,所以嚴格來說,我們就知道他名「封」,未成名前照現在白話來說,這個泥火工人大概可以叫成「封仔」、「封欸」、「小封」、「封封」……。
封仔這個陶工可能原先幹得不算出色,沒什麼故事可說,後來來了個異人,幫封仔掌火,燒火能出五色煙,非常厲害。但異人什麼名字並不知道,如《列仙傳》只記載說「有人過之」,按說這麼厲害的人在傳說中總會有個、或被編派個名號的,而竟沒有。可能……有些曖昧吧,或許是個女的?又或者他們當中有些隱誨之事不適合宣說?記載上說他們兩人相處久了,異人也把燒五色煙之法教給了封仔,但最後封仔卻積起了柴薪自焚而死。為什麼要自焚?正統的解釋應該此是異人傳授封仔的修鍊蛻仙之法。
但我聽到的傳說可不是這樣,先不管異人是男是女吧,總之兩人一塊兒合營陶窯,你燒火來我和泥,我用水和泥呀,我們乾柴烈火這樣烤乾啊,倆每天生活在彩色的煙霧中……。
哪知黃帝忽然命「異人」去首山採銅礦,硬把這一對給拆散了。「小封封,私奔是不成的,帝力於我甚有哉。你說咱們一起自焚了,我也不敢,我可沒有你堅強啊,小封封。」
後來封仔忿而自焚,火屬赤,道號便叫赤精子。異人死在首山銅礦坑,由於本有異術,死後也上仙籍,金屬白,也就道號白精子。火能鎔金,故二人死後白精子逃不了赤精子糾纏,常隨赤精子行道,但非常低調,常憂懼愛情遭嫉,因此世不顯其名。

〈5P〉
先來介紹出場人物。黃精子,黃精本是一種入藥的植物,著錄的文獻很多,《名醫別錄》、《日華諸家本草》、《抱朴子》……,太多了,反正是食之有大益就是了。黃屬土,所以黃精也可視之為土中之精,一個路上遇到的草頭郎中這樣告訴我:「簡單說就是土中的菁華聚積長久不洩,便成精黃黃精。」黃精子本是個絕了慾獨自在荒山中修鍊,日日以黃精為食的野道人,得道飛仙。
青精子、黑精子原是一對夫妻,入道後合籍雙修,婦人修辟穀術,丈夫則日用「青精飯」。青精飯,《本草綱目》說是「仙家服食之法」,南朝梁陶弘景《真誥•稽神樞四》也說:「霍山中有學道者鄧伯原王玄甫,受服青精石飯吞日丹景之法。」清代《武緣縣圖經》簡單說了製法:「取楓葉泡汁染飯為黑色,即青精飯也。」說是黑色,其實色呈烏青,又青與玄近,有時青亦指玄黛色,故說青精飯。
按說修道人一日行住坐臥皆是功課,沒有道僮就一切自理,可是這對夫婦道侶卻不是這樣,婦人雖辟穀不食,仍依俗世婦道,日日至山溪汲水,為丈夫蒸製青精飯。也許是道力已至,一日,婦人汲水,木桶遭洪水沖沒,水神出現了,持金桶、銀桶問婦人以還,婦人都說不是,水神已試其誠,遂接引婦人登仙,由於遇水得道,水屬黑,故道號黑精子。這則仙聞傳說流傳甚廣,後來西洋人亦有所取材焉。黑精子既升仙,又來度丈夫,因為青精飯是木禾之屬,色皆屬青,故道號青精子。青、黑顏色近屬,看來應是夙緣。
另外,赤精子與白精子原也是一對戀人,一死於自焚、一離散於金銅礦道,亦是成道道侶。
以上只是開場人物序,話說這五個五色成道的仙人們除了兩雙伴侶關係外,其實天南地北本無淵源,但仙界走來走去,因五行同班,自是常常聯誼,變成了一個小圈圈,天界戲稱之為「五色黨」。
仙界清福是這樣,既不用工作,如燒陶製器、採礦等,得道也不煩苦修,不用辟穀成術,更何況黃精、青精等服食,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就是有問題,五是奇數,奇數意味著不喜成雙,奇數一旦被雙數所盡,必有一夫成獨。您瞧,五色仙黨不正是如此?獨一一定是不好的,若好,一向守一便是,何必結五成多?所以這個奇與雙日久便就成了相攻之局,說起來這也頗合陰陽相惹的天數、天道啊。
黃精子每愛離間赤、白及青、黑兩對愛侶,但孤身作戰,贏數一直很低。兩對精子也喜歡以這題目整弄一肚子鬱積的黃精子。仙界無事嘛,再不惹惹閒氣不就如草木之朽、木石無識?
例如黑精子常常故意單獨出現,邀黃精子遨遊,多方引誘,然後青精子忽然「如約」而至,夫婦倆一同笑看黃精子跳腳生氣,說他根本不真得道。這種事後來稱為「仙人跳」,赤、白兩精子也讓鬱悶的黃精子跳腳過許多次。
其實照佛家的觀點來看,這五個精子並沒有一個進入那圓滿的大圓啊。

〈境界〉
御劍門崛起江湖數代,劍功武林稱最,已成論劍聖地。不過御劍門並非一般武林門派,比較像是一個論劍衡武的結盟,除了真正嫡屬本門的弟子外,亦接納其他各派弟子來加入,不必離棄原來門派,只須身在御劍門時謹守御劍門門規就是,且隨時可以經過公開知會而離開御劍門統屬。因此,御劍門竟可以說是個劍術精研所了,武者也多以曾入御劍門述職為榮。
御劍門的劍士分為四等,最次一等以手御劍,稱為手劍格劍士,衣青。這個等第的劍士以身、手控馭劍術,必須招精力足,出劍穩、準。
三等以眼御劍,稱為眼劍格劍史,衣紫。達眼劍格者,不單要使劍功力穩、準,其眼要為劍招及出劍之眼。打鬥之時,眼劍格劍史之眼始終不離敵人眼色,以自身之眼來說,不張望敵人破綻或自己出劍標的等,以眼吸眼,不洩露自己的劍意;以敵人之眼來說,以眼吸眼,能從敵眼中識讀敵方行動、預來行動及劍意的大略。這種劍、眼相離,身、眼相離的境界,實在是劍、眼,身、眼的更高度合同。
二等以氣御劍,稱為氣劍格劍者,衣白。所謂「劍者」即指身劍合一,到此劍格者,已不多人,幾位劍派宗主就名列此格,例如武當、點蒼、六合劍、長春劍等派掌門人,精擅達磨劍的少林飛峰長老、西陲第一劍天愁老人等的武林頂尖劍道人物。氣劍格當然較眼劍、手劍更是不同境界,既不恃身、力強猛,也不依眼精思慮,周身是氣,通貫於劍,人劍一體,不論對手凝勢脫跳,皆不能逃於周洽全身的氣機所測,制敵幾微。
一等者則以神御劍,稱為神劍格劍主,衣玄。以稱「劍主」者,不再是氣劍格的人劍不分,人是人、劍是劍,雖有人、劍而無體,皆主於神,因此人、劍一體而多體,全然存乎神運。又斂氣於無幾,不但能神知敵方氣機手眼,是已至神則不測,不動如無境界,動靜無兆亦無痕。臻此劍格境界者,此代僅有御劍門掌門柳不是一人而已。
那麼,雖不敢說是武林第一,御劍門第一高手當是門主柳不是無疑?這先不談。第二呢?誰可說是御劍門第二劍?氣劍格劍者共一十七人,天下菁英,各有相攘的功夫,要說誰絕對勝了誰,實在也不能篤定。可是啊,即使篤定了是氣劍格最健者,也只能是御劍門第三劍,第二劍是柳不是的次子,目空一切的柳二郎。柳二郎自幼學劍以來,至二十一歲那年,除了柳不是,已遍邀鬥過了御劍門所有高手,未嚐敗績,只對自己的老子不好意思動劍。
然而這個人人無法異議的御劍門第二劍既不是神劍格,也不首領氣劍格,卻是一領青衫,僅是個手劍格劍士。雖是手劍格,但不拘眼劍格能夠看出他的劍意、氣劍格對他一切勢動皆能清楚感應偵知,相鬥起來總及不上他的快、準,加之力猛,柳二郎自小練氣,內力也甚深厚,人不能敵。只不過耆老背地裏總批評:「二郎雖是武學奇材,終是落於粗俗下乘,難有境界。」
柳二郎卻這樣說:「要用境界去跟人廝打我是不成的啦,我也不敢勝過我爹,我只是等著看誰拿到手了神劍格境界,就好去動手動劍揍揍看他箇什麼境界。」

〈有夢最美〉
鳥兒把缸裏的米粒都啄食盡了,連一點屑末都不剩。添了一點米糧,又啄食掉了。
這個沒沒無聞寂寞的陶藝家第一次養鳥,他想,是養到一隻愛吃的鳥了?為著這鳥,陶藝家特為燒製了小巧薄胎的描紅花鳥小瓷缸當做愛鳥的食器,配上細巧靈動的鳥兒,整個畫面多麼優雅!「可是這樣暴食就不優雅了呀,還是得控制一下她的食量。」陶藝家不再就空的小瓷缸添糧。
第二天添的糧,鳥兒還是一次食盡了,這與陶藝家原先對鳥兒的想像不同,但也沒辦法。如是過了一週,鳥兒不再暴食了,反將陶藝家每次添入的米糧全部啄出灑在籠底。陶藝家更納悶了,問了鳥店老闆、鳥獸醫也不得要領。這樣又過了幾天,鳥死了。
是夜,鳥兒託夢給陶藝家,說:「那描紅小瓷缸真是極致的藝術品啊!我一見就愛上,絕不能忍受任何糧粒玷污她的美感。先是食盡米糧,你不悟,後又啄灑出盡米糧,你仍不悟。我見你不懂,天天要添食汙衊小瓷缸,所以捨了性命,靈魂來託夢說與你知。若感我這一片赤忱,把小瓷缸伴我埋了吧。」陶藝家感於知己,遂照作了。這當然不是因為作品反正也賣不出去的關係。
傷情過後,陶藝家滿懷情感地養了第二隻鳥,為了不再因為自己致命的美藝而發生悲劇,他非常屈辱自身地在鳥店裏買了一個必然俗美的小瓷缸食器,這是家裏、工作室中唯一外來的陶瓷品。
這回鳥兒養得很順利,鳥兒也常常啁啾歡唱,飲啄息動無不如鳥優雅。可是太順利了,順利到無聊,半年後,陶藝家開始輕嘆,異常地懷念起從前淒美的鳥知己,便把俗麗的小瓷缸摔了,傷心淒涼而帶著滿臉藝術光輝地在鳥籠裏換上了自己傑作的紅釉小瓷缸,並帶著濃重的感傷淚視著鳥兒。
可是從此之後這鳥兒依然活得很順利,雖不能說是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十五年來也精神地活到正寢,中間陶藝家換了幾次竭盡心血燒製的絕品瓷缸都沒生出什麼差別,鳥死後的託夢云云更是別提。
陶藝家好想託夢給第一隻鳥兒好好聊聊啊。

〈國際外交〉
夜汗帝國全稱「夜汗玉輪大帝國」,在中國西南邊境,帝制,傳國璽是一方翡翠玉輪印,那是一個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其國雖非真的很「大」,但國庫充盈,不唯敢稱全國無一乞丐、遊民、無依之人,且在帝國王上的嚴令下,竟可做到國境內所有土地無有一根雜草!
世上真有政令效率如此之高的國家嗎?其實並不奇怪,夜汗大帝國全國總人口不過一百二十多人,國土三點六平方公里,為了避免強鄰倂吞,全國實施戒嚴,通令全國官、軍、民等都偽裝成中國人民,對外隱藏一切國境、國境邊界資訊,及國主帝王身份。
你說奇怪,這樣還稱「國家」?自己喊爽的吧?這倒也不是,夜汗大帝國是確實取得某些國家承認的,也設有外交部(夜汗國稱之為「外國事務衙門」),也有國際往來。至少,與兩個國家是互相承認的,比如亦是偽稱為中國國民的夜趴國(全稱「夜趴通宵民主國」),原先夜汗國閣老會議是一致認為夜趴國人口太少,只有十人,國不成國,沒有體統,不準備承認、建交的,但夜汗大帝還是乾綱獨斷,認為夜趴國雖三戶,但國人有三個孕婦,數月間全國人口數可以一次暴增接近百分之三十,國力可期,於是聖旨畢竟下詔建交了,這當然是夜汗國外交史中的重要一頁。
為什麼我會這樣熟悉、通曉國際秘史,知道這個秘密的夜汗帝國呢?也很簡單,我就是與夜汗帝國雙邊承認、有正式外交關係的第二個國家夜遊國的外交部長,也曾擔任過駐夜汗國大使。你問我們國家有幾人?就我們一家子嘛,我太太是國家總理,岳父母跟我的父母都是國策顧問、國家政策局高級資政,我呢,就是文武百官了。當我們要去那世外桃源渡假時,都不會忘了先擬好國書,然後歡樂上路,又是一次豪華之旅!

〈在馬嵬坡〉
在馬嵬坡,羣臣將士死諫賜死楊貴妃,玄宗雖是萬般不捨,卻也無力收拾局面。
玄宗哭對貴妃說:「我不得不賜死于你,但是你不要死吧,逃往倭奴國去吧。後世傳說你逃到了津具的唐渡口才虛弱而死,但也有學者說你在久津定居。」
貴妃就拭著淚說:「到底是逃走而死,還是逃走了不死定居海外?如果上了一趟生不如死的路最後還是死,那不如不逃吧。」
歷史的真相是:玄宗縊了一名侍女假稱是楊貴妃,以滿足軍臣的要求。另外派一肥胖侍女扮作貴妃秘密逃往倭奴國,一方面做為假如縊死侍女被戳穿的疑兵,轉移追兵,一方面增添歷史內容,為後世史家、學者計。而楊貴妃,顛沛既久,早已瘦身些許,於是繼續瘦身,扮成瘦宮女在帝側了其餘生。

〈雷劈〉
苗玉靜悄悄把包袱打好,趁著丈夫酒後熟睡,望他一眼都沒的就溜出了家門。來到了東邊村口大槐樹下,黑鴉鴉的,苗玉張望了半天,並沒看到與他約好了的冤家白仁。著急的苗玉不知如何是好,心裏直咒著白仁:「敢是在耍我?叫雷劈了你這騙子吧!」
好好的天,忽然起了風,天上炸起了幾道閃電,傳來隆隆雷聲。
苗玉估量著,總不能儘在這兒等著,可白仁真要不來,自己一個,要去哪兒呢?哎,再等一刻,白仁要再不來,不如一切且先按下,橫豎家裏那死人一早雞也叫不醒,竟是回家當作沒事兒算啦。
不捨了半天,月都沉了,苗玉只得負著包袱靜悄悄回家了。這才想起,夜半打了幾道乾雷,倒沒落雨?
二天上,沒事人似的苗玉揀了幾件衣裳如常似的到溪邊搗,一邊盤算著打聽白仁那冤家的動靜。但也沒什麼動靜。中午那死人從田裏回來,激動的說了:「昨兒夜裏死人啦!萬想不到,白仁哥那老好人竟拐了牛丸嫂私奔啦,雙雙被雷給劈死在村子西邊的山道上啦。真正料想不到啊,白仁哥這老好人……。」
苗玉哆嗦,嘴裏說:「怎見得不是牛丸嫂拐了白仁哥?」心裏卻想著:「假如昨夜白仁來了,那幾道乾雷會不會就朝我劈來?」
死人愣了一下,說:「這也說得是,人都死了,誰拐誰也鬧不清楚啦。倒是大夥兒都說夜裏被那幾道急雷震醒,怎麼我都沒點知覺呀?」苗玉抱住了丈夫,柔聲說:「你這死人,就是雷也捨不得吵醒你的。」

〈失風〉
那一天,他在提款機前苦口婆心勸退了一位將匯一大筆款項給詐騙集團救兒子的老先生,有點曲折的過程當中,也從容地扒去老先生皮夾裏大部分的現金,千的全拿,幾張百元鈔就留下了。
他是個懶鬼,做了這一票,一天就收工了。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桌椅無聊地喝著啤酒,他在想,勸退老先生,這並不是預謀,的確是從井救人之心,善的發揮。但扒竊,難道就不是因此行善之便而為?仔細想想,我到底有沒有為了行竊順利,勸退老先生之際,暗暗操控了對自己行動有利的節奏?如果真是利用破壞詐騙集團來做成我自己,這算不算黑吃黑? 
說真的,老先生、老太太這些老糊塗是最容易下手的了,反應差、行動遲緩,常常根本搞不清狀況,被扒了還說謝謝。不只匯款的這老先生,其實他常常扶老人過馬路,為老人帶路、提東西等等,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看到老人無助而憐憫的自然反應,還是竟是一種潛在的職業敏感?
這些,他一直想不明白。到他老了,變成一個行動遲緩的糟老頭,受了好心年輕人的幫忙,也會誠摯的跟人道謝,但照樣扒人家錢。但他從不倚老釣魚,故意引人上當。
然而,事後獨自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桌椅喝著啤酒遐想,到老不變。苦苦思索著,自己這樣老邁無助的外貌,究竟是自然而然,還是潛在的一種職業本能?
一個小男孩扶著他走下天橋,放開手幾個踏步跑進了玩具模型店。這當中,他把小孩兒身上的兩千元扒了,正想走,一旁的交通警察笑著說了:「這樣好,大人把錢收了,別任著小孩亂買東西。」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失風,忙對警察苦笑,想著溜進玩具店再不著痕跡離開。小孩卻一下子出來了,他嚇一跳又蹬上天橋樓梯,小孩一看,很自然又來扶他上樓梯,也不問為什麼走回頭路。
又下了天橋,他好好跟小男孩道謝,兩千元早在剛上樓梯時,在警察的眼下,清楚、自然的放回小男孩口袋。小男孩當然是不覺的。
第一次失風,這也是他唯一一次做案後不獨自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桌椅喝著啤酒,苦思。


〈捐款〉

一個看著破敗的老乞丐,到慈善募款餐會上想吃一頓白食。結果當然是進不了門,被請出來。
乞丐坐在門外街道上,解下了綁在腰間的鋼杯,放身前。餐廳經理又出來勸駕,就是趕不走乞丐。找來了警察,警察看了看,也沒有妨礙交通、製造危險等情況,略勸了乞丐兩句不聽,走了。經理無法,掏出兩百元要他走,乞丐把鈔票放進鋼杯,誠心頷首感謝,說了許多致謝、祝禱的話,但還是不走。
經理說:「不是說一整天沒吃飯了嗎?已經給錢了,您快去吃東西呀!」乞丐說:「慈善募款,怎麼就拒絕對我慈善呢?讓我進餐廳吃些東西吧?」
「您還挑地方呀?老頭,不是我勢利眼,這裏聚集的都是有錢人,要捐錢的,您不適合。」
「那麼我捐兩百元,可以進去吃嗎?」
「兩百元啊?連餐費都不夠啊。老先生,您別鬧了,到底要怎樣您才肯走?」
「要進去吃東西呀。」
「只要吃到餐廳裏的東西就肯離開?」
「是啊,只是為了吃東西嘛。」
經理說:「那好辦。」匆匆進餐廳,裝了三個餐盒出來,遞給老乞丐,又說:「這些是廚房新出的菜,可不是吃剩的殘菜,老先生這可滿意了?能走了?」老乞丐笑著接過餐盒,根本沒聽經理說什麼,坐在地上打開餐盒就吃。經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心想乞丐賴著趕不走,這樣一點小事自己都辦不好,老闆必定怪罪。但想不出招了啊,難道武力驅離?別又鬧出更大事端。
經理嘆口氣,轉身要進餐廳,老乞丐卻叫住他了:「年輕人,這裏既然為慈善而募款,東西我也吃了,總不能不盡點心力。我有的也不多,就這兩百元,我捐了吧。」老乞丐把兩百元遞到經理手上,拎起鋼杯、餐盒,佝僂著慢慢走遠了。
經理常常想起這個沒再見到的怪怪老乞丐,有時候不免懷疑是不是什麼大人物喬裝遊戲?但是這麼瘦、皺、露、透,實在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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