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最刻骨銘心的蜜年旅行
讓老婆傻眼、丈母娘瞬間爆氣的白日夢計畫
一個錯過保證後悔,做了不枉此生之不可能的任務
夫妻同行單車環遊世界,751天,20國,27272公里
單車界可歌可泣的神鵰俠侶事蹟
──最吃苦耐勞(流落街頭)、輾轉反側(帳篷太難睡)、情深義重(三餐戶外開伙、連續兩週不洗澡)的超級黃金傳說
獨門絕技:
1.你家就是我家:無論天涯海角,他們都能和當地人一秒變朋友,住進對方家裡
2.文攻武嚇:擅長繪畫、鋼琴、口琴、擦玻璃、犁田、種菜、刷油漆……
3.舉旗不定:17元台幣務實外交,兩面小國旗24小時飄揚在世界公路上
別人是「來去鄉下住一晚,溫泉美食吃到飽」,王前權和張靜宜這對瘋狂夫妻檔則是「兩台單車、一頂帳篷,環遊世界玩兩年」,他們憑著超克難的預算與「托缽」精神,沒錢沒裝備(連智慧型手機都沒有),只有過人的毅力和決心,扛著八十八公斤的行李從台灣出發,一路尋找贊助、打工換宿、街頭表演、野外紮營、機場打地鋪、接受陌生人招待,一步一步達成環遊世界的夢想。兩人總共花了751天,騎遍日本、澳洲、紐西蘭、加拿大、墨西哥、美國、土耳其、歐洲等三大洲,期間將近400天露營過夜(盡情體驗沒水沒電,寒冬溽暑交相逼的天然三溫暖),剩下的350天,扣除借住於親戚家的兩個月,兩人靠著「農場志工」的勤奮口碑,以及素昧平生的車友相助,在每個國家都遇到難以想像的熱情接待,累計這趟環球之旅,一共獲得87位友人的留宿邀請,半數以上是街頭偶遇的陌生人。他們驚喜地發現,踏出國門後,咱們的「國旗」真的很好用!
前權說:「當一個人執著於一件事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傻,但是,有時候因為這個傻傻的執著,也不自覺地返樸歸真。」也許就是這股傻勁和信任,當時才新婚的他們才能克服身心的磨難:先通過台灣蘇花公路的卡車考驗,再挑戰墨西哥高原的恐怖陡坡;體驗過日本夜晚陡降的低溫,之後還有連續十四天不曾淋浴的汗臭地獄;行李被偷、遺失婚戒,甚至巧遇黑熊過馬路都不算什麼,最可怕的還是半夜在以色列的廢墟被荷槍實彈的軍警團團圍住,臨檢!好在危急時刻,「耶路撒冷」現身救命……
作者簡介
王前權
數學不好,連加減乘除都會出錯,做事往往不計成本,經常忘記帶錢包出門;計畫的能力不佳,所以直接帶著冒險犯難的精神出遊;地理不好,只好直接騎單車去認識這個世界;總覺得骨子裡深藏浪跡天涯基因,為了單車環遊世界,悄悄練就許多隨身的技能。原以為要克服腦袋裡的妄想很難,其實,還是將單車推出家門最難。
回台後全心投入寫作,隨即遭遇創作低潮,最終發現順其自然最好,耐心等到靈感出現,完成本書。至今仍秉持終身學習的精神,或許,人生本來就無法計劃,隨時面對環境變化就是最佳的準備。
四十歲還像是個小孩子,覺得最幸運的事情,目前還有作夢的餘力。
「權宜之騎」:2011全球華人部落格大獎,從3170個部落格中脫穎而出,入圍年度最佳休閒旅遊部落格決選。
張靜宜
最大的夢想是成為家庭主婦,嫁為人婦之後,希望夫妻同心,於是將夢想改成單車環遊世界。
個性豪爽,直來直往,有點像是古代大俠,生活有點潔癖。在旅行途中遇到大風大雪,心裡仍掛念著如何布置家庭環境。營造出溫馨的氣氛保持家裡整潔,已經內化成本能反應。外在的環境如何變化,不重要,重點是,內心要有一個避風的港灣。
曾被媒體喻為「鋼琴女鐵人」,其實兼職鐵人不行,彈鋼琴比較內行,家人曾多次勸退,仍堅持鋼琴家教的工作,總希望孩子們都能快樂地學琴,讓音樂素養成為陪伴終身的好友。
現為兩個孩子的媽,覺得家庭穩固,國家才會穩固,成為家庭主婦才是最重要的職責。
序
(自序)
西瓜子裡的時代奧祕
王前權
「你要不要吃點心呢?」我和一位日本朋友去野餐,他拿出休假時從中國帶回來的紀念品,竟然是西瓜子。
我說:「沒問題。」他說:「可是,這點心很鹹。」我說:「是的,配茶正好。」我不知道為何他聽到配茶正好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基於尊重朋友的原則,我未加追問,專注地將熱水裝進保溫瓶,前往著名的景點。我們坐在大樹下,聊著生活的瑣事,享受難得的悠閒。下午茶的時間一到,我撕開包裝,拿出西瓜子,往嘴裡一咬,
咔的一聲,取出瓜子仁,品嘗從未質疑的簡單點心。
日本朋友突然睜大雙眼:「什麼,要咬開來吃裡面的瓜子仁。」是啊,不然你怎麼吃?他回答:「我買回來後,打開包裝,吃進嘴裡,覺得很硬,就直接吞進肚子裡,連續吃五個瓜子,覺得太鹹才停止。因為實在太特別,所以拿到公司請同事吃,同事吞了三個瓜子,直說太鹹,婉拒我的好意。」
自己吃不打緊,還拿去請同事吞西瓜子,我不好意思大聲笑出來,憋在心裡,差點得內傷。我問:「你為什麼買西瓜子呢?」朋友答:「因為非常便宜。」好險沒有鬧出人命。吞下瓜子的朋友抗議:「西瓜子的外包裝沒有說明書。」仔細分析,中國的西瓜子和台灣的西瓜子不同,中國的西瓜子較小,外國的消費者有可能因此吞食。真的不能怪這位日本朋友,西瓜子的包裝確實沒有食用圖解或說明書。華人的嗑瓜子文化,對於不嗑瓜子的日本人來說是個奧祕。
我要講的重點,就是奧祕。對於瞭解的人來說,奧祕就如同嗑瓜子一樣簡單,對不懂奧祕的人則難如登天,輕則吃壞肚子,重則影響生命安危。
單車環遊世界之前,我們也不懂單車環遊世界的奧祕,如何辦理簽證、海關會問什麼問題、要吃什麼、穿什麼、住哪裡、路線如何規劃、遇到緊急狀況該如何應對。想一想,不笑日本朋友吞瓜子的行為是明智選擇,因為兩年的旅途之中,我們鬧出的笑話更是難以計算。反之,不懂奧祕的人,難道就不能單車環遊世界嗎?
有時不懂奧祕反而是件好事,買一包異國的點心,沒有說明書,自行破解吃法,本質上隱藏著冒險的精神。記得在墨西哥的時候,西班牙語不通,只能依照圖片猜測購買蘑菇罐頭,吃下去才發現是嗆死人不償命的超級辣椒,我們將錯就錯,吃著令人發麻的辣椒,越過墨西哥的高原。解開奧祕,需要冒一些風險,過程充滿令人回味的樂趣。
剛開始旅遊時,我們只能看到事情的表象,一路的冒險解開許多我們心中未知的奧祕,漸漸地,這些奧祕解開更多的奧祕,在環遊世界的旅程裡產生微妙的變化,當我們在日本騎車時,紐西蘭給予台灣免簽,當我們抵達墨西哥的時候,加拿大給予台灣免簽,我們感覺到一道時代的大門即將開啟,沒多久,歐洲傳來好消息,國人以免簽證方式即可前往三十五個申根國家。我們在單車環遊世界的旅程裡,跨越時代的變遷,從出發時的簽證難關,到親身經歷簽證大門為台灣敞開,世界各國越來越歡迎台灣民眾的來訪。
再來揭露一個奧祕。台灣號稱單車王國,擁有行銷全球的品牌,而且經過前人的實測與改良,單車一代比一代進步,台灣製造的專業單車保證可以騎遍全世界。
嗑瓜子的聲響不絕於耳,奧祕一個接著一個被解開,我的日本朋友得知瓜子隱藏的奧祕後,就和我們一起嗑著西瓜子,配著熱茶,看著時代巨輪的轉動,度過難忘的下午茶時光。我想,這位日本朋友的同事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得知瓜子隱藏的奧祕,然後再將奧祕傳給其他朋友。
單車環遊世界精采萬分的奧祕,就藏在這本全新的創作裡,歡迎將這些奧祕傳給好友。記得新書買回家後,千千萬萬不要用吞的!請剝開外包裝,慢慢閱讀。
(後記)
浪漫與現實的距離
張靜宜
完成兩年的單車環球旅行,你問我感想如何?
剛剛完成,心情很複雜,只能跟你說:「請先不要羨慕我,如今終於結束單車旅行了!」
出發前幻想著,哇!環遊世界!好浪漫喔!可以去很多國家!沒想到前往第一個國家後,我就後悔了!從台灣出發後,颱風跟著我們一起到日本!露營的第一天晚上,語言不通,天色也晚,找不到我們原本預定的露營區,後來好不容易遇到會一點點英文的路人,帶我們到想要去的地方,然而這是一個很危險、很危險的地方!
原來,此露營地設在沙灘上,颱風將要抵達,如果我們在這過夜的話,後果真的無法想像!
當我們要離開沖繩前往鹿兒島的前一晚,正是颱風發威最強的時刻,我們找不到任何遮蔽的屋簷,後來選擇在港口旁的小公園過夜,因為風雨太大,讓我們的帳篷沒辦法好好穩定住,前權為了怕帳篷被強風吹走,綁了許多繩子在樹上,一整晚我們在強風大雨之下過了漫長的一夜!
我們帶著友人贊助我們的一千元美金就出發前往紐西蘭和澳洲!在紐澳半年的時間兩人要用三萬多元的台幣當生活費,肯定是不夠!我們也盡量控制每一項必要的支出,但是再怎麼省,還是敵不過行李超重一下子所付出去的罰款,當我們從紐西蘭前往澳洲時,罰完三百六十紐幣的超重費之後,現金只剩下約三百五十元澳幣,兩人要在物價高達台灣三倍的國家旅行,還要買兩張凱恩斯回墨爾本的單程機票,前權卯起勁來,開始從墨爾本展開口琴的街頭表演,一路上我們為了在中午前趕到小鎮表演,常常餓著肚子,表演完才拿著賺來的錢去買當天午餐,前權的努力有了結果,在抵達雪梨前,我們湊足從凱恩斯回墨爾本的機票錢,用了所有的零錢到航空公司買兩張機票!還記得快抵達凱恩斯前,準備街頭表演時,有一對老夫婦直接遞出一百元澳幣,當下前權不好意思收下,但是這一對老夫婦說:「我們剛剛旅行回來,知道旅行需要花很多錢,就收下吧!」一路上有許多街頭表演的動人小故事,都讓我們在最微薄的經費裡一關又一關的往前行!
加拿大落磯山脈成為我最辛苦也回憶最深的地方,當我們準備要開始加拿大的騎程,林聖哲老師還特別提醒這段路的困難度,當中也會經過黑熊與灰熊出沒最頻繁的區域,特別交代,千萬不能使用有蜂蜜的洗髮精和沐浴乳。常常我們停下來休息煮午餐時,保護區的工作人員要我們特別小心,因為食物可能會引來熊,讓我們顧不得疲累,用完餐馬上又繼續出發,晚上露營時我們必須遠離食物,最好掛在樹上,免得晚上肚子餓的熊跑來拜訪我們的帳篷!過程中我們還是免不了在路上遇到七隻黑熊與一隻灰熊,還好距離很遠,讓我們還有緩衝逃離的機會!雖然我們是在夏天造訪這美麗的國家,但是經過海拔超過兩千公尺的高山地區,氣溫就像下坡一樣迅速下滑,最冷的時候有近零下二度低溫,怕冷的我,體力上的負荷與加拿大五千多公里的路途,情緒常常上下起伏很大,好在前權總是用最溫柔的態度關心著我的每一項需求!
到了墨西哥,我們從最冷的國家到最熱的國家,從最安全的國家到最危險的國家,未到墨西哥時,不斷有人對我們說墨西哥非常危險,毒梟的惡行常常上各大新聞,老實說我們心裡真的有些害怕!一離開機場,我們心裡設防非常高,碰到有人靠近,就出現防衛的心態,後來在當地待久之後發現墨西哥的友善和熱情,竟然在非常小的市區碰到一位邀請我們到梅里達作客的朋友!
因為氣溫很高的關係,常常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蟲來騷擾我們,蚊子更是不用說,有一次傍晚我們在一個湖畔露營,正準備享用剛煮好的晚餐,卻在一瞬間所有的蚊子都跑出來,讓我們沒辦法好好吃飯,只能迅速搭起帳篷,躲在裡面吃晚餐,當晚睡覺前,竟然發現雙腳被蚊子叮超過一百多顆小傷口!癢到半夜都睡不著覺。氣候環境與風土民情經常是我們要馬上去適應的部分,我們也碰到身體適應不良的狀況,瀉肚子,發高燒,也是常有的!當中我的牙齒還出現兩次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帶了許久的門牙牙套居然不堪使用,在墨西哥掉兩次,一次還是在隔天主日聚會上台做見證前,師母急忙幫我們找當地有夜間急診的牙科診所。第二次是在保加利亞,痛了許久的牙齒,因著友人東尼帶我們去檢查之後,發現原來是牙髓炎需要做根管治療,我們為了治療又多待了一星期!
兩人出來旅行幾乎二十四小時生活在一起,吵架和意見不同更是頻繁,我因為日復一日的單車生活心情低落。印象最深刻的爭吵是:有一次午餐煮好後,因為小小的事件引發我情緒崩潰的前兆,只因為餐盤背面上沾滿義大利麵醬,我順手放在座墊上,愛乾淨的前權馬上說不要放在上面,當下我整個人像火山爆發似的把手上的午餐丟在草地上,向來好好先生的前權長久以來的情緒也瞬間爆發,竟然把汽化爐和煮熱水的鍋子全部打翻,說了一句:「都不要吃算了!」
這個突來的舉動引爆累積在心頭的壓力,我放聲大哭!他試圖要安慰我,當下我沒有辦法接受,一直想要遠離他!他也不斷地對我說抱歉,當天我們之間的關係陷入低潮!靜默地將當天的公里數騎完。
○
事後我回想,從出發到如今,前權幾乎盡他所能付出一切,同樣騎完相同的公里數,我已經累得無法做任何事情,他總是將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希望我可以有多點休息的機會,在寒冷的早晨為我烹煮營養的早餐,希望我可以多睡,希望我有足夠的體力應付一天的路況。經費有限的情形之下,他總不吝惜,希望我可以買些喜歡吃的東西犒賞自己,旅途中大小事情,與海關接洽,單車維修和打包,三餐料理,甚至洗衣服和洗碗,他都攬在身上,目的只希望我好好的專心騎車就行!兩年結束,我有更深愛他的心,讓我相信當初的選擇,讓他成為我這一生的伴侶,感到更確信,他是我這一生要一起到老的男人!
在路途中很多的時刻,我曾經想要放棄,露宿五湖四海,寒冷的氣候沒有溫暖的室內可以躲,氣候炎熱的國家,有時沾了滿身的汗水,有時必須頂著寒風,裸身在露天的情況下,害怕隨時有人經過的氣氛裡快速洗澡,因為體力與心情上的疲累,有時不免會問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一次又一次的藉著禱告上帝,和許多路途上的陌生朋友給我們的支持與鼓勵,讓我們重新得力繼續往前行!二○一一年十月一日在以色列,我們完成為期兩年的單車環遊世界行,我心裡充滿著許多感恩,不是我們有什麼過人的能力,而是我們有一顆想要兩人完成夢想的心!
(後記)
相信奇蹟
王前權
靜宜曾問我:「若你知道結婚後會遇到這麼多問題,你還要結婚嗎?」
我反問她:「若你知道單車環遊世界要經歷這麼多問題,你還要去嗎?」
若是知道結婚後會遇到這麼多問題,我還是會結婚;若是知道單車環遊世界會經歷這麼多問題,我還是會去。因為人生無法重來,不結婚,永遠不知道夫妻之間會遇到哪些問題;不出發,永遠不曉得問題能否解決。
單車環球後的第一年,我有機會當一位全職的作家,可惜就算我離開住處,騎著單車前往無人打擾的圖書室寫作,往往也不知從何下筆,或許是我想為生命中的單車環球壯舉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更想要超越自己的第一本作品,當我全心想著超越,竟然使不出腦力,經常倚在窗戶旁看著對面的國小校園,看著天真的小朋友在操場嬉戲,高興地奔跑,而時光飛逝,我的腦袋仍是一片空白。
我啃吐司當午餐,想要省點經費,看能否打一場持久戰。靜宜問我何時能完成著作,我想,應該不用半年吧!半年轉眼到期,我的諾言無法兌現,寫作的支票跳票。我以全職寫作推測,再半年應該能克服困難,一年過去,諾言再度跳票。
漫長的等待,讓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產生摩擦。經常發生捉襟見肘的窘況,有一次,我們身上所剩的現金,竟然無法支付一桶二十公斤的瓦斯費。我拿出單車環球的汽化爐,這是我們在旅途中擔負炊煮重任的戰友,曾經陪我們走過千山萬水的爐子,我在陽台熟練地預熱汽化爐,再將完成汽化的爐子移到瓦斯爐上,用僅存的汽油,代替瓦斯爐煮麵。
麵馬上煮好,上桌的那一刻,我為解決眼前的問題而沾沾自喜,因為再過幾天,我們就有一筆收入可以應付開銷。然而,靜宜看著麵,卻流下眼淚,她說:「我們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不知為何,我的心像是一團糾結的繩索,諾言跳票,我的信用岌岌可危,之前的冒險與克服難關的努力似乎付諸流水,我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我最深愛的妻子,難道我們回台灣的日子,會比單車環遊世界的餐風宿露辛苦嗎?不會。旅行時體力辛苦好幾倍,每天面對無法預測的環境,不也熬過來了嗎?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流淚度日呢?我想,是因為我們達不到彼此的期望,因著期望落空而哭泣。
單車環遊世界兩萬七千多公里,不知道挨過多少難關,我也不曾如此絕望。完成夢想後的寫作,卻經常冒出想放棄的念頭。害怕書沒寫成,承諾無法兌現,走到難以挽救的盡頭。若是單身的話,靜宜就不用陪我吃那麼多苦,離婚的念頭悄悄閃過我的腦海,可是我在神的面前立過婚姻的盟約,這是婚姻裡最深的核心價值,我們不能離婚,更不會離婚。我們解決問題的選項裡,沒有「離婚」二字,只能再想其他辦法。在想不出辦法之前,我向靜宜承認我未善盡丈夫的職責,讓她平白遭受許多委屈,當時的我寫不出作品,也不知何時完成,但是上帝知道,上帝會帶領我們走上前方的道路。我承認我的不足,而奇蹟就在此刻發生。
好強的靜宜聽了我的道歉,也承認自己未善盡妻子之責,期望落空就失去盼望,轉而指責對方的不是。我們饒恕對方,脫離軟弱和指責的困境,深深相擁而泣。
麵糊了,碗裡攙雜著幾滴熱淚。我們走到夫妻關係的盡頭,上帝又開啟一個新的起頭。幾天後,一個工作找上門,暫解燃眉之急,又度過一個經濟的難關。我獲邀《單車身活雜誌》特約作家,連載單車環遊世界的故事,先從小範圍的旅程行筆,累積新書的能量。
回想兩年的驚險挫折,我發現許多重要的關鍵,單靠努力無法克服。假設在以色列的死海旁露營,軍警巡查時,有人誤開一槍,故事要如何寫下去呢?在日本國道靜宜幾近失溫,假設人的求生本能不敵天寒地凍的氣候呢?在澳洲時,前方拖車的輪胎脫落,與我們的單車擦肩而過,生死就在一瞬間,還有加拿大的熊、墨西哥的毒梟,危機四伏。騎越遠,越發現自己脆弱的一面,我決定調整生命的次序,效法我的心靈導師靜宜,開始尋求上帝的幫助。
完成寫作就是這段旅程的最後一道難關,書尚未完成之前,我先開始練簽名,做白日夢,想像自己的新書大賣,簽書簽到筆的墨水都乾了。漸漸地,上帝透過身旁的親友與環境要我安靜與專注。靜宜幫助我控管手機,切斷外界過多的資訊,同時有良師益友幫助我規劃投資理財的功課,讓我免除財經的干擾,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寫作。
○
新書出版之前,確實需要奇蹟,我們夫妻兩人經常為此禱告。終於在返台後第三年八個月找到切入點,我重新起稿,第一篇文章從印象最深的以色列死海開始,在廢墟度假村撿回兩條小命,全世界找不到第二個相同的故事。或許三年八個月累積的能量發揮效用,過去旅行的親身經歷開始發芽茁壯,奇蹟越過此次的瓶頸,寫作的靈感一發不可收拾……
靜宜問我多久才能完稿,我堅定地回答:「半年後!」何時才能出版新書,我仍堅定回答:「今年!」半年過了八次,今年過了四次。有時回想,為了第二本全新的創作,我好像變成一位賭徒,押注所有的資源,辭去穩定的工作機會,為了一場不知何時才能圓夢的空想,讓老婆陪著我吃盡苦頭。
到底是什麼關鍵,讓我們共同度過這些難關呢?是街頭表演訓練出的膽識嗎?是打工換宿農場耕作所產生的執著嗎?是拒簽的震撼教育?或是漂泊二萬七千公里的意志呢?是有點關聯,然而關鍵在於遇見難關時的核心價值,在於我們的共同信仰,是上帝幫助我們,像是堅固的鐵三角,彌補我們之間的不足,賜給我們相信奇蹟的力量,成為逆境裡的盼望與彼此接納的愛,共同的信仰讓我們擁有共同的夢想,共同度過生命裡的難關。
能夠完成單車環遊世界的人,一定要相信自己做得到。同樣地,奇蹟發生於相信之人。我沒有什麼過人的才華,只是我相信我會盡力完成這本書,就如同我們在旅途中認真地擦玻璃,就如同我們堅持騎到終點……
至於靜宜最強的絕招是什麼呢?怕冷的她在加拿大遇到降雪時,腦袋裡想的事情,是回台灣後要如何重新布置家裡的擺設,如何歡迎各國的朋友來訪。她仍然怕冷,然而她腦海裡的信念,帶她度過冰天雪地的考驗。
因為她相信她想的事情將有成真的一天。
現在的她已經回到溫暖的台灣,完成居家布置,生了大寶,接著又生了二寶。聊天的時候,我經常問她,最近妳在想什麼?或許,下一刻,又有奇蹟發生。
目次
目錄
自序 西瓜子裡的時代奧祕 /王前權
亞洲——大洋洲
夢境 廢墟度假村
行前 七年等候
台灣 砂石車與颱風的前菜拼盤
日本 靠著WWOOF串起世界的緣分
紐西蘭 紐西蘭版的台灣太太好吃驚
羊群、藍企鵝與恐怖白蛉
澳洲 六張明信片報平安
北美——中美洲
加拿大 一路上的人情冷暖
暖在心頭的冰
天使就下一個轉角出現
擋關的高牆
墨西哥 加勒比海熱情的風
歡迎來到我家!
從天而降的三個好運
跨越貧窮與富足的邊界
美國 意外的美國人情味
單車世外桃源
跨越歐亞
土耳其 就是要從亞洲騎到歐洲
希臘 歐洲版的蘇花公路
保加利亞 同意的話,請搖頭!
「他們的心很乾淨」
東歐 徜徉藍色多瑙河
奧地利 音樂之都的印證
德國 相約萊茵河畔
荷蘭 為尼德蘭正名
比利時 比利時歡迎你
法國 穿越萬年的藝術時間
英國 大英後援會接力賽
以色列 最低的起點
後記
浪漫與現實的距離 / 張靜宜
相信奇蹟 / 王前權
附錄
感謝名單
「權宜之騎ㄐㄧˋ」環球路線圖
權宜私藏單車環遊世界十大露營地點
書摘/試閱
夢境
廢墟度假村
終點站:以色列
驚嚇指數:☆☆☆☆☆
旅行狀態:午夜夢迴
那一夜,彷彿電影情節。
槍管上的準心已瞄準目標,我們團團包圍一個無名的帳篷,為何這個不明物體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廢棄房屋裡?為何藏在如此隱蔽的地方?裡面是何許人物?是偷渡客?還是自殺炸彈客?
這裡是全世界露出地表的最低點,也是兩國之間的邊界,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卻是全世界最動盪不安的區域之一,觀光景點與軍事重地僅於一線之隔,生與死往往決定於瞬間的判斷。身著防彈背心,攜帶真槍實彈,隨時等候射擊命令。沒有人能預測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也許只是擦槍走火,世界的歷史就會因此改寫。
「碰!」帳篷裡似乎有人被我們的奇襲戰術驚醒,我大聲斥喝,竟然沒有反應,我不顧一切,急速扯開帳篷的拉鍊,摩擦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特別刺耳,然而大動作並未引爆人肉炸彈,一對男女驚慌地爬出帳篷,我開始搜尋可疑的物品。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驚醒的我,兩個黑眼圈掛在臉上,原本的鬈髮,似乎變得更凌亂。我們只是騎著單車到達此地,到知名的景點戲水,傍晚在不遠的廢墟搭營,卻在夜晚突然遇上這群荷槍實彈的黑衣人。靜宜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氣氛越來越緊張,突如其來的變化,全在我的計畫之外。
死海的對面就是約旦,只要目視就能看到對岸房舍,雖然政府為了發展觀光,開放某些特定區域,但卻累死我們這些基層的軍警,尤其是深夜的巡邏勤務更加困難。
我將帳篷內的袋子倒空,衣服散落一地,馬鞍袋裡的器具也詳加檢查,補胎的工具、打氣筒、鏈條、備胎、汽化爐……?還有晾在單車上的衣物?等等,還有一包銀色與藍色雙拼的車前袋尚未通過我的檢測。我絕不放過任何可疑物品,不管是用手搓揉,甚至冒著危險聞嗅味道,結果搜出一個黑色皮夾、寫滿異國文字的筆記、各國的明信片、哨子、洗碗精、菜瓜布、手電筒,都是無關緊要的用品,只剩下一個巴掌大的牛皮紙袋。
我倒吸一口氣,緩緩打開牛皮紙袋,裡面有一個堅硬的物品。
牛皮紙袋裡面藏著一個陶瓷製的小方塊,舊城的圖案襯托著金色七燈台,標示著英文的地名:「JERUSALEM(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懸在我們心中已久的聖地。這塊陶瓷製造的紀念磁鐵,就這麼恰巧,在危難的時刻證明我們的旅行,幫我們度過驚險。
這是極少數可以在單車旅遊途中帶走的小禮品,然而,購買紀念磁鐵的過程也是記憶深刻。
這是你的背包嗎?
時空好像凝結在神祕的聖地,走在耶路撒冷的舊城,進入狹窄的巷子裡,隨著不規則石塊拼成的走道緩行。老街旁一位熱心的商人,請我們到店裡參觀,我們心裡沒有防備,走進一間小店鋪,所有商品都沒標價,一個陶瓷磁鐵開口要價二十五謝克(約台幣兩百零八元),心想太貴,打算離開。前腳踏出店門,這位老兄馬上改口為五塊錢。我後腳一回,走到店裡問:「是五塊美元,還是五塊謝克?」(美元換謝克約一比三點六。)老闆說:「是五塊美元,價錢好說,你要多少個磁鐵呢?」其實,我們只想買一個磁鐵,於是跟他討價還價,老闆說,這是手工製造,便宜賣你十五謝克。我發現價格跟想像有點落差,買不下手,正打算離開。老闆眼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走,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轉變,站在出口前的他,冷不防伸出魔掌,突然用力拍了我的脖子後方。沒有防備的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大跳!靜宜不甘示弱,情急之下想不出什麼流暢的英文,立刻破口大罵一聲:「What!」好險不是國罵出口,但是張大俠女氣勢凌人,準備捲起袖子,跟老闆火拼,整間小店頃刻為之動搖,老闆和我都嚇一跳,隔壁鄰居也探頭觀望,狀況完全改觀。
老闆急忙解釋:「這是為你老公帶來好運。」
既然無傷大雅,我也應該回給這位老兄一些好運的老拳才是。
但是,我突然變得冷靜,伸手拉住靜宜,「俠女且慢!」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並不是我們的地盤,若在我們的故鄉,商品堆到馬路旁也少有失竊的案件發生,童叟無欺是商家的最低標準,就算只是在店鋪閒逛,店員總是滿臉笑容。但是踏進賊窩,還是少惹是生非,反正磁鐵貴不到哪裡去,買個東西當紀念吧!老闆最後決定:「算你們十謝克。」靜宜跟著冷靜下來,勉強選兩個紀念磁鐵,花費最少的冤枉錢,迅速帶著忿怒離開黑心店鋪。其實,這是很好的機會教育,在耶路撒冷的禮品商家愛跟你套交情,知道你從台灣來,就用中文說「你好」,下一步就亂開價,原價一百二十謝克的禮品,
可能降到十謝克,然後把你拉到店內,等你踏上賊船,再露出真面目,讓你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黑店的磁鐵就在危急時,成為我們的幸運物。
磁鐵只顯露出文化差異的一角,許多不可置信的事情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腦袋裡。那天我坐在耶路撒冷舊城區的石牆旁,有一個不知名的背包放在我身旁,突然有位警察問我:「這是你的背包嗎?」我回答,「不,這不是我的背包。」警察一聽,再多問幾個路人,得到相同的答案。警察濃眉深鎖,額頭皺紋糾成一團,急忙拿起無線電呼叫,同時開始疏散人群,連我也感到不安。正當周圍的人迅速離開這背包的時候,有個小毛頭鑽進人牆,伸手拿起背包,急忙溜走,大家的眼光跟著小毛頭轉一圈,總算確定虛驚一場。警察鬆了一口氣,再度拿起無線電:「呼叫防爆小組,狀況解除,通話完畢。」
或許以色列人早已習慣這種緊張的生活,我們這兩位外來的旅客需要時間適應這種高標準的安檢。下飛機之後,有海關固定盤查,接著有人隨機抽問,抵達耶路撒冷的舊城,進到哭牆之前,必須先經過一道金屬探測器的檢查,尤其在人多的地方,或是重要的機場與景點,隨時都有檢查,更少不了軍警的巡邏。
哭牆的牆縫塞滿向上帝祈求禱告的字條,我也學著周圍的人在哭牆前面禱告,只是不知道上帝何時才會回應我的呼求。我抬頭細細看著這座歷史悠久的古牆,覺得並沒有想像中的那座哭牆高大,反而是遠方的另一座牆,觸動我的內心,讓我深思許多生命中既定的印象,留下畢生難忘的震撼力。
我們離開耶路撒冷舊城,騎著單車前往伯利恆,參觀耶穌的出生地。排列的汽車隊伍中,檢查哨的衛兵向我們招手,環顧四周,只有我們兩部單車,或許這是對我們的禮遇,我們踩著踏板,超越汽車的隊伍,檢查證件後放行。然而不管是哪一國的旅客,進入這個區域都需要通過檢查,才能進入巴勒斯坦自治區。
圍住巴勒斯坦自治區的水泥牆,既堅固又高大,深深震撼著我們的內心,那是因為我們已經習於民主與自由,過去戒嚴時期的極權統治成為歷史。高八點五公尺,延伸超過七百多公里的以巴高牆,劃分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將巴勒斯坦自治區團團包圍,儼然一座超級巨大的監獄,住在裡面的居民被當成罪犯看待。
我們牽著單車,駐足於高牆前方,乾燥的空氣彌漫著厚重的憂傷,牆上的塗鴉,正為著巴勒斯坦的居民哭泣。一排紅色的英文標語浮現在我們的眼前,像是高牆流出的紅色眼淚,「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想像所有人都生活在和平之中。
一九八七年,那年我才正準備進入國中就讀,台灣在那一年解除長達三十八年的戒嚴令,當時兩岸的關係處於緊繃的時期,對岸的文攻武嚇時有所聞,縱使如此,我們仍享有基本的和平,高牆不存在於各縣市的邊界,交通要道上也沒有荷槍實彈的檢查哨。
和平不是我們生活中最基本的權利嗎?生在太平世代的我,和平就像是空氣一樣,只要放鬆心情,呼吸兩口,隨處可得,再自然不過,我從來沒想過和平是如此重要,就像沒有空氣會死亡,我們忘了沒有和平,自由與民主將失去意義。
無力感侵襲著我,似乎連踩著踏板前進的力量都消失無蹤。原本我們只是來參觀耶穌的出生地,卻無法想像巴勒斯坦的伯利恆,跟《聖經》裡的描述有著天壤之別,牧羊人的草原與羊群已不復見,馬槽變成教堂,沿途的廢墟,不完善的基礎建設,跟我們的想像形成強烈的對比。缺乏天然資源的高牆內,和平與自由成為遙不可及的奢侈品。這座高牆擋住兩方的往來,加深雙方的仇恨與對峙,若換成我們是以巴高牆內的民眾呢?我發現這正是令人產生無力感的來源。我的內心陷入一陣膠著,不知不覺之中慢慢浮現高牆上的紅色標語,「想像所有人都生活在和平之中」,我聽見巴勒斯坦人民的吶喊。
你們的心中有一座無法超越的高牆嗎?或許這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功課,當高牆的挾制消失,真正的和平才會來臨,當我們都願意面對心中的高牆,夢想才有成真的一天。
我深吸一口氣,不敢再為所缺乏的物質嘆息,因為我們已深刻瞭解到現在所擁有的自由是多麼珍貴。或許我們的力量微薄,但我們不要輕看自己的影響,事情才有轉變的機會。我們踩著踏板前進,經過兩萬七千公里的折騰,兩部單車已更換十三條外胎,以色列是我們返國前的最後一國,磨平的輪胎,縫上許多的補靪,僅能撐完最後的幾哩路。
崎嶇難行的路途,不能阻止我們前進,這兩部異國來的單車將載著你們的願望,穿越以巴的高牆,傳遞給世上愛好和平的人們。
「願所有人都生活在和平之中。」我們騎著單車穿越檢查哨,將想像轉換成行動,載著一個巴勒斯坦的願望,離開高牆的包圍。
今晚要睡哪裡呢?
單車隨著我們的心情向下走,穿越海平面的高度,路旁的海拔高度指示,由正轉負,負一百五十公尺、負三百公尺,單車一路滑行,抵達約旦河與死海的交界處。這裡一片荒蕪,滿目皆是死氣沉沉的沙漠,四周的山脈形成只進不出的盆地,炙熱的天氣就像火爐,蒸發約旦河注入的水分,留下鹽分越來越高的死海。就算是九月,也烤得我們的衣服發燙,我們在主要道路騎乘許久,遍尋不著一處遮
蔭的地方,只能勉強躲在路牌的影子下喘口氣。海拔負四百二十四公尺,炙熱乾燥與荒蕪,讓我們對於此地留下深刻印象。一般的海水含鹽量為三.五%,然而獨特的天然環境,讓死海的含鹽量高達二三%至三○%,如此高的鹽分,讓魚類無法在此生存,因此得名死海。然而高鹽分的死海也讓不善游泳的靜宜能輕易浮在水中,我們輪流漂在死海,雙手拿著一份地圖,擺出與旅遊手冊一模一樣的姿勢。接著走到岸旁的淺水處,挖起死海的美容聖品,彼此在全身塗滿黑色的泥巴。死海的高鹽分對傷口形成強大的刺激,遇到身上微小的破皮或是傷口,就像是被針扎到的感覺,對我們來說,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難得機會,我們仍然勇於嘗試,吸收不同的生活體驗。只是時間並未因高價的門票而變慢,橘紅色的夕陽臥在山緣,我們不捨地上岸沖水,準備結束當日的行程。這裡沒有旅館,沒有商店與住家,看起來一片祥和,讓我們忘記這裡是以色列的東邊,以色列與約旦的國界。一台接著一台的巴士載著觀光客離開死海的戲水區,售票口外只剩下我們的兩部單車。
「今晚要睡哪裡呢?」根據兩年多來累積的露宿經驗,不遠處的廢墟是一個好地點。靜宜說:「我不想騎太遠,今晚就包下這座廢墟度假村吧!」我點頭表示贊同,就近尋找一個荒廢的屋子,利用太陽下山前的微光搭起帳篷。
以色列的緊張情勢讓我們繃緊神經,這處沒有外人打擾的廢墟似乎成為我們心中理想的世外桃源。騎車的疲累和放鬆的心情催促著我們進入夢鄉,難得的寧靜像是最佳的催眠曲,我們闔上眼,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幾乎和整個天地合而為一,甚至超越時空的限制。
○
「碰!」刺眼亮光打斷我們的夢境,腦袋像是受到重擊,仍舊停留在熟睡中的一片昏沉。
放眼盡是荷槍實彈的黑衣人,在彼此語言不通時,有人把我們趕出帳篷,翻遍我們的行李,我們卻仍在狀況之外,直到有一位黑衣人翻出我們從不離身的車前袋。
或許藏在牛皮紙袋裡的耶路撒冷紀念磁鐵,告訴黑衣人,我們只是觀光客。或許,在廢墟中搭帳篷。或許,誤入黑店購物也是一個化了妝的祝福,緊急狀況解除。
聽不懂希伯來話的我們,看到黑衣人消失無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慢慢回過神來,收拾東西,準備就寢。突來的驚醒,卻讓我聯想起許多事情,剛才若是發生擦槍走火的意外,這趟單車旅行是否就此畫下句點?到底住在廢墟裡算是度假嗎?到底這是單車蜜月還是流浪?好多的疑問盤在心頭。不敵體力消耗的我們,放下疑問,慢慢進入夢鄉。或許,剛才與黑衣人的相遇只是一場遙遠的夢。
突然之間, 強光再現! 靜宜緊緊抓著我的手臂,連我也開始緊張,漆黑的晚間十一點,廢墟變成一片亮光,環顧四周,又是另一群荷槍實彈的黑衣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感謝上帝,總算有人會說英語。
「露營。」簡單明瞭,不敢多說。
「你們從哪裡來?」
「台灣。」
「這裡是軍事管制區。」
「我現在可以去哪裡?」我心想,可以跟你們回軍營嗎?
對方一頭霧水,停頓一會兒:「明日早晨,你們必須離開這裡!」
「沒問題,謝謝你們!」
「收隊!」燈滅了。我心想,通過兩次安檢,應可繼續在帳篷內安心補眠。
然而天不從人願,突然之間,廢墟第三度被強光照射。
顧不得以色列軍警滴水不漏的巡邏,我們睡眠不足,頭暈目眩,連起身的力量都已盡,我們閉上眼,轉身倒在睡墊上補眠。你們要開槍就開槍吧!
熄燈,身著黑衣的軍警收隊,就算語言不通,應能辨明我們並非敵人。
後來睡得很沉,就算整個帳篷被風吹走也無法叫醒我們,那一晚,像是掉進一個夢境裡,夢到在異鄉的廢墟裡被驚醒三次。彷彿這只是個夢,我們暈眩在夢境之中,多山的沙漠,世界上已露出地表的最低點,只是我們的想像。我們應該身處在一個熱帶的島嶼,有高山,也有海洋圍繞;沒有高牆,沒有炸彈客攻擊,沒有種族和宗教的衝突;物產豐富,人民友善,那是到處都有美食的天堂。燈火通明的夜市,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一個人擠人,充滿熱情,讓我們習以為常的故鄉,美麗的寶島——台灣。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故鄉,夢到半工半讀的大學生活,夢境中,有位充滿理想的年輕人,不畏環境的艱辛,一身是膽,挑戰生命裡的許多逆境。這真的是一個夢,我閉著眼,感覺沙漠裡刮起微風,世界另一端的柳絮隨著微風緩緩飄曳,我們被吹到一個世外桃源,回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街道,回到單車環遊世界還是一個白日夢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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