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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答問錄

ISBN13：9789888488285
出版社：香港中華書局
作者：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出版日：2017/08/18
裝訂／頁數：平裝／367頁
關鍵字：周恩來答問錄、周恩來、答問、分傳、香港中華書局、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文書、社會人文、傳記、中國人物傳記、古代人物、香港出版品、歷史地理、人物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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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收錄了周恩來在1936—1971年期間，接受中外記者採訪以及記者招待會上的講話、答問、散發的聲明等文獻資料計64篇。大部分內容都已公開發表過，這一部分均保持歷史原貌。新發表的個別談話記錄稿只做了個別文字和標點訂正。每篇以時間為序，真實再現了周恩來在內政外交等方面的觀點和看法，展現了周恩來機智敏銳、謙虛謹慎、廣納善策、平易近人、平等待人的風範。

書摘/試閱

關於國民黨在東北不停止進攻問題在記者招待會上的談話1

1946年4月13日

由於國民黨當局破壞政協決議、停戰協定與整軍方案，運輸大批美械軍隊前往東北，向中共領導的民主聯軍發動大規模進攻，已使東北陷入內戰狀態，如不立即予以制止，將使中國重陷於全國範圍自相殘殺的內戰。

國民黨當局正借口「接收」領土主權，在東北進行對中共軍隊的公開戰爭。東北民主聯軍不得不起而自衞，抵抗那些美械裝備的國民黨軍。如果國民黨不停止進攻，則中共也將不停止抵抗；假如國民黨有權從哪裏進攻，則中共也有權在那裏自衞；假如國民黨用武力進攻，則中共也將用武力反擊。中共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求國民黨當局立即在東北停止進攻，停止增兵；但這一建議已為國民黨當局拒絕接受。他們既然決心進行內戰，則中共只有被迫採取自衞，這就說明了誰應負此東北內戰責任。

中共承認政府有權接收東北，但堅決反對國民黨破壞停戰協定用武力接收東北，同時在東北艱苦鬥爭十四年的民主聯軍亦有充分權力接收東北主權，接防蘇軍撤退的城市。國民黨軍隊無權進攻中共領導的部隊和他們從敵偽手中得來的陣地，也不能從蘇聯撤退的地方排擠中共軍隊。中蘇條約中唯一的規定是承認中國在東北的主權，規定中國軍隊可以接收蘇聯撤退的城市，並未特別規定只有國民黨的軍隊才能接收，中共軍隊也是中國的軍隊，因此不能除外，絕對有權參加接收工作，這是毫無疑問的。而且停戰協定中也沒有排除中共軍隊的接收權。東北的中共領導的軍隊將不再允許國民黨軍隊到處排擠他們。

中共曾兩次正式抗議美國政府運送軍隊到東北去，因此擴大了東北的內戰。美國回答第一個抗議，力言美國並未運送如指責中所說的那樣多的軍隊，而第二個抗議，則迄未作覆。我們要求美國朋友必須改變在東北問題上對共產黨的態度，我們的美國朋友中有些人，在處理東北問題上，對中共是不公平的，他們一定要把中共和蘇聯聯在一起是不對的。

我們希望東北的政治問題和軍事問題能夠同時協商解決，但中共將堅決抵抗國民黨的武力進攻。關於東北政治建設協會2和民主同盟3曾敦促立即停止衝突和停運軍隊，而同時協商政治與軍事問題一事，由於陳誠4將軍已於昨日離渝飛往南京，因此東北政治建設協會的熱誠努力，已無法進行。

由於最近形勢之發展而趕回中國之馬歇爾將軍，將發覺此間形勢已較其一月前離華返美向杜魯門述職時所想象的更加危急了。過去三個月中，特別是馬歇爾在美期間，由於國民黨反動派之破壞政協，挑動內戰，形勢急趨嚴重與複雜。我希望馬歇爾此次返華，仍能以過去處理中國問題之公正精神採取必要的步驟。

關於中共參加國大問題，在政治與軍事問題沒有完全獲得解決以前，中共將拒絕參加五月五日召開的國民大會。如果東北停止衝突，憲法修正草案、改組政府及保障人民自由權利等均獲協議，政協的一切決議案得到充分實現，則中共當然可以參加國民大會。總之，中共之是否參加國大，繫於這些問題是否獲得解決。由於解決這些問題之缺乏進展，要在二十天內達到完全協議的可能是很微的，即政府代表對此也表現悲觀。我們堅持政協決議，我們主張國民大會延至十月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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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曾以《如國民黨在東北不停止進攻中共只有被迫採取自衞》為題編入《周恩來一九四六年談判文選》。

2 東北政治建設協會，由東北各界人士組成，1946年1月4日正式成立時發表「對於當前國是的意見」和「對於東北問題的意見」，其政治主張的主要內容是：停止國內軍事衝突，實行民主政治；立即撤銷國民黨政府的東北行營，改為由各方代表組成的東北政務委員會。該協會是解放戰爭時期受中國共產黨影響和指導的進步的群眾團體。

3 民主同盟成立於1941年，當時名為中國民主政團同盟，1944年改組為中國民主同盟。

4 陳誠，當時任國民黨政府軍政部部長，軍事三人小組國民黨政府代表。

關於蔣介石文告發表後國共商談情況答記者問1

1946年8月26日

記者：蔣主席文告2發表後，商談經過如何，內容可見告否？

周恩來：這十多天內沒有商談。蔣主席發表文告前，政府經司徒大使提出五項要求3，我們已拒絕了，從此以後，馬歇爾特使與司徒大使宣佈談判陷入僵局，調解困難。過了幾天，蔣主席文告發表，內容僅是舊調重彈，要中共退出幾個地區，這是繼續內戰的文告。隨後，馬歇爾特使與司徒大使有這樣一個意見，即可否現在來談改組國府委員會。我們的回答是，本來依政協精神，是先停戰後改組政府。不過，停戰從六月談到八月，未得解決。為使國民黨放心，先談改組政府問題來促成停戰，也未始不可以。不過有兩個問題要弄清楚：一是改組政府問題談清楚時，是否馬上停戰；二是改組政府談清楚後，政府是否放棄前次所提的五項條件。假使能如此，則談改組政府問題自來得容易，因為按照政協改組政府的決議，只有兩點需要談：一是國民黨外二十名府委的分配問題；二是保障政協和平綱領的執行的否決權的問題。問題在政府有否誠意。像現在的打法，是表示國民黨不想改組政府或拒絕中共參加政府。我們這樣懷疑是有根據的，政府並不放棄五項條件，只說換個題目來談談，對無條件停戰又不願意，所以要弄清楚。不然，會拖下去。六個月談判已解決了問題的百分之九十，即王世傑4也說已解決百分之八十五了。最後國民黨提出要中共撤四個地區，使談判拖延不決，後來變成五個地區。明知中共無法答應，以此來拖。現在又談改組政府，若不弄清楚，又可能拖幾個月。國民黨就是用拖來蒙騙要求和平的人民，欺瞞世界輿論，說「中國沒有內戰」，以便獲得更多美國援助。我們堅決反對這種拖中大打的現象，應無條件停戰，照政協辦事。

記者：今日報載蔣主席同意停戰，但要中共先退出蘇北、津浦線，此種辦法有助於問題解決否？

周恩來：不可能的。六個月談判中共讓步極大，最後政府提出中共由四地區撤退，我們不能接受。一、此一要求違反政協決議；二、解放區民選政府無處可撤，只有這樣。如認為民主不夠擴大，可再來選舉；三、政府理由是「威脅和平」「妨礙交通」，不成問題這是違反政協決議的戰爭口號。本此三點，我們所以拒絕政府的不接受就打的態度。我們要和平，但決不屈服，只有動員全解放區人民抵抗。這樣使人民流離失所的內戰，國民黨竟說是看熱鬧。好殘忍！但是打決沒有結果。六月七日以來，國民黨已損失十六萬人，戰鬥中損失比我們大。蔣主席尚在口口聲聲說遵守政協決議，為什麼要破壞政協來爭取幾塊地方？對此種無理要求如答應了，則是我們也破壞政協，故我們肯定拒絕，絕對不考慮。

記者：對馬、司調處的觀感如何？

周恩來：調處問題，越來越複雜。馬歇爾特使來華是在杜魯門聲明和三國公告之後，馬歇爾根據的是杜魯門的聲明來調解。在一、二、三三個月成立了那麼多協議，這不能不說是馬歇爾特使直接間接努力的成績。我們感謝他。但以後形勢變了，東北大打，隨之全國大打，此時美國擴大幫助國民黨，鼓勵它打內戰，我們不能不批評。六月談判緊張的時候，美政府忽宣佈軍事援助計劃5，這是鼓勵國民黨內戰。現在內戰擴大，彼得生6又來華要轉賣三億五千萬到五億美金的軍火、卡車等物，這使我們不能不反對。這種情形如繼續擴大，可使馬、司調解無效。我們是希望馬、司調解成功，杜魯門聲明實現，但美政府必須改變四個月來的錯誤政策，馬、司才能成功。

記者：美國政策可能改變否？

周恩來：我們把這問題訴之全國、全世界輿論，我們不能蒙蔽輿論。國民黨已將所有九十一個軍的八十個軍二百七十一個師用於內戰，人數達二百萬以上，佔總兵力百分之八十六。東北已增兵至十個軍，戰事也爆發了。這是二十年來空前規模的內戰！國民黨出動了陸海空三軍還不夠，正準備用毒氣。我們要向世界指出這是大規模內戰。我們歡迎美國調處，但反對片面幫助。相信不相信我們，全世界正義人士都會回答這問題。全世界輿論、參加莫斯科三國會議各國以及整個聯合國都有責任。

記者：中共軍事力量如何？

周恩來：一月十三日後，關內一百二十萬人，關外大約五十萬人，至四月止，關內已復員四分之一，現在情形不清楚。過去國民黨方面常責中共不把軍隊名單、地點交執行部，這個問題我過去不願提，現時應該說明，在戰事不停情況下，我們怎能將軍隊情形告訴美國代表？因為美國有二重身份，一方面是調處中間人，但軍事上是國民黨的幫助者，我們如何能不保守一點祕密？我們原擬東北停戰後就交出，但東北戰事停不下來，關內又大打，故復員情形不能提出。我們不願像國民黨把師變旅，原封不動，做表面文章。

記者：李立三7的任務如何？

周恩來：李立三為中共負責人之一，參加東北調處工作，現為林彪8代表。我們共產黨的三分之一中央委員，都參加了調處工作，這是我黨最大誠意的表現。而國民黨在北平負責的人，又是什麼人？做什麼事的？大家都清楚。從此亦可見誰有誠意與力謀和平。

記者：李先念部停戰談判進行如何？

周恩來：在老河口曾成立一協定，國民黨軍停止追擊，李部派代表前來接洽。但這第一步要先停止追擊，否則問題不得解決。李先念電請八路軍西安辦事處代處長周子健為代表，周被無理侮辱。李部又派出三代表赴西安，事先通知姓名、時間，但迄今三人下落不明。我們要求政府保護小組去李部，政府又加以拒絕，說是通不過，又說李部已打散了。如此以人民為芻狗！我可以說一句：李部絕對打不散，將來問題更大！我們願意受調處，將李部轉移到其他解放區，但得不到解決。

記者：和平之獲得要靠什麼力量？

周恩來：第一是人民的力量。人民有力量，且一定能制止這內戰。第二是對峙的兩黨要有和平決心，我們是有此決心的。我們隨時主張無條件停戰，希望國民黨領導者覺悟。第三才是國際因素。三個因素中最可靠的是人民的力量。

記者：英、加二國大使是否已參加調處？

周恩來：中國問題決不單是中國一國的事，如調處仍照現狀，我想聯合國不會不關心。至於如何關心或咨詢，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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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曾以《和平要靠人民的力量來獲得》為題編入《周恩來一九四六年談判文選》。

2 指蔣介石1946年8月13日發表的《抗戰勝利週年告全國同胞書》。文告重複了國民黨政府污蔑中共「武力割據」「破壞交通」等陳詞濫調，無理要求中共方面「撤出若干已經構成和平威脅和阻礙交通的地區」，以此作為停戰的先決條件，表明了國民黨政府徹底破裂國共談判的決心。

3 1946年8月6日，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向中共代表周恩來轉達了蔣介石提出的停戰和談判改組政府問題的五項先決條件：（一）讓出蘇皖邊區；（二）讓出膠濟線；（三）讓出承德和承德以南地區；（四）10月15日以前在東北讓出除黑龍江、興安省和嫩江、延吉以外的地區；（五）在山東、山西退出6月7日後佔領的地區。

4 王世傑，當時任國民黨政府外交部長，參加國共談判和政治協商會議。

5 指美國國務卿貝爾納斯於1946年6月13、14日分別向美國國會眾參兩院提出並獲得通過的《擬予中華民國以軍事顧問與軍事援助的法案》（即《軍事援華法案》）。中共中央發表聲明指出：美國的軍事援助「已證明是中國大規模內戰爆發與繼續擴大的根本原因」，是「武裝干涉中國內政」。

6 彼得生，當時任美國陸軍部助理、清算物資委員會代表。

7 李立三，當時任軍事調處執行部第27執行小組（瀋陽）中共方面政治顧問。

8 林彪，當時任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兼政治委員。

接受突尼斯《行動報》記者採訪1

1964年1月10日

記者：你這次訪問突尼斯共和國的觀感如何？

周恩來：突尼斯有着勤勞的人民，富饒的資源，美麗的風光，這一切，給我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我們看到，你們優秀的傳統文化正在復興，你們的民族經濟有了發展，你們的人民正在為建設國家進行着辛勤的勞動。我們祝突尼斯人民在一九六四年獲得新的成就。我們特別高興地看到，你們的領土比塞大已經回到祖國的懷抱。我們祝你們在鞏固民族獨立、維護國家主權的事業中，取得新的勝利。

記者：你對中突友好關係發展的前景有何看法？

周恩來：中突兩國人民早就有了友好的交往。殖民主義對我們兩國的侵略和壓迫，中斷了這種友好關係。在我們兩國相繼取得民族獨立的勝利以後，中突人民的傳統友誼得到了恢復和發展。我們兩國人民的友好來往日益增多，經濟文化聯係日益密切。我們兩國在一九五八年和一九六○年先後簽訂了兩次貿易協定。突尼斯政府和人民支持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權利。中國政府和人民支持突尼斯維護民族獨立的鬥爭。

我們這一次對突尼斯共和國的訪問，以及兩國決定建立外交關係，標誌着中突友好關係的發展進入了新的階段。中突兩國政府和人民，在鞏固民族獨立、維護國家主權、發展民族經濟、促進亞非團結、保衞世界和平方面，都是可以相互支持，密切合作的。

記者：你對發展中的國家有何展望？

周恩來：我們亞非國家早在歷史的黎明時期，就創造了燦爛的文化。我們今天在經濟上和文化上比較落後，這是外國的侵略和壓迫造成的。西方的殖民主義者誇耀他們的現代文明，但是，他們的文明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犧牲亞非國家人民利益而建立起來的。我們亞非國家在取得了獨立以後，正在為消除貧窮落後的狀態而努力。發展中的亞非國家，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同時相互支持，相互援助，一定能夠使自己的經濟和文化出現新的高漲。西方國家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亞非國家沒有任何理由不能做到。曾經創造了光輝的古老文化的亞非國家，在創造人類新文化的偉大事業中，一定能夠作出卓越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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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原載1964年1月13日《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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