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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與鑰匙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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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與鑰匙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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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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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堀川和松倉這兩位高中生,
有時看看書,有時解解謎,
就這樣漸漸了解彼此,
也了解到彼此都有看不到的部分。
希望大家會喜歡。」
──作者/米澤穗信

性喜揶揄、個性成熟的松倉詩門與老是受人之託的我──兩位圖書委員推理與友情的故事。
清爽微苦的圖書室推理劇正式開演!

★日本推理年度排行榜三冠王 米澤穗信 最新青春推理傑作!
★書店店員好評推薦
「堀川和松倉這兩個人物很有魅力。雖然圖書委員聽起來有些平凡,但感覺非常適合比較聰明又有點酷的人。那種保持適當距離、不黏不膩的友情也很棒。」

「小說裡經常用圖書館、書店、舊書店這些跟書有關的地方作為背景,但是用兩位高中男生──而且是圖書委員──來當主角是很少見的設定,挺有趣的。結局看起來好像還有下文,令人迫不及待看到續集。」

「唷!太精采了!故事有條理又富知性。把解謎的趣味寫得淋漓盡致!被解開的不只是日常生活之謎,還有糾葛的感情,故事的氣氛瞬間迥變,這嶄新的手法令人嘆為觀止。」

「我喜歡米澤穗信,最喜歡了!又是愛書又是愛圖書室,而且再三寫到了人心之類的詞彙!米澤穗信最棒了!我現在終於了解年輕讀者瘋狂購買米澤作品的心情了!這是我今年看過的書裡面最棒的一本!」

「松倉和堀川兩人唱起雙簧真是太有趣了,真想再多看一些他們的故事啊。雖有些微的疏離感,但兩人還是有著靈犀相通之處,真是一對好搭檔。」

「看到古籍研究社系列和小市民系列都不曾出現過的全新高中生搭檔讓我非常興奮。看完米澤穗信作品之後心中還會隱隱刺痛好一陣子的感覺真會令人上癮,而這本書的情節也都是在導向一個精彩的結局,讓我大呼過癮。」

「這兩位頭腦聰明、性格良善的少年各有其不足之處,但又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名偵探,這對搭檔真是太帥了。」

「既然寫出這麼有個性的角色,一定會繼續出續集的。而下一次解謎也會是在圖書室。」

「變成了大叔之後就覺得高中生的故事乏善可陳,可是一讀下去,我就彷彿回到了高中時代。」

「堀川和松倉風味十足的對話、松倉表現出來的敏銳推理、謎題接連不斷的高度解謎頻率、謎題解開後所帶來的苦澀,這本書裡充滿了優點和看點。」

「本書讓我這個古籍研究社系列書迷毫無招架之力!兩位主角可愛的相處模式真是太療癒了,所以最後的情節更讓人覺得悲傷。在學校一起擔任圖書委員這種不近不遠的距離感真是令人意猶未盡。」

「兩位主角顯然很了解書本,卻都不會高談闊論,這點很不錯。謎題主要是出現在他們的生活圈內,所以不會發展到很離奇的方向,這點也很不錯。因為我很喜歡看書,看到文中提到的那些書名就會不禁微笑。」

「這是充滿米澤穗信推理精華的一本短篇集。他寫的明明是清淡的日常之謎,但結尾老是這麼苦澀,這種『手下不留情』正是米澤的風格。〈Lock on Locker〉真是一篇讓人想到《步行九英里》的傑作。」

「這對愛書的搭檔又像少年又像成熟男人,圖書館宅的解謎技巧蓁是太厲害了。用另一個角度來看書本的手法也很新鮮,這是闔家大小都能享受的推理故事。」

「這兩人真的是高中生嗎?一般人跟能力如此出眾的高中生根本無法比擬!這兩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問題的主角讓我忍不住要脫帽致敬。」

「兩位高中男生之間有著不安的平衡感和鮮明的觀點,雖然彼此信賴又有些隔閡,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緊張。友情不光是要融洽,也要有相互的激盪。這本書寫的不只是青春推理,更充滿了米澤穗信的想法。」

「這本書想要描寫的是堀川和松倉之間關係的轉變。他們跨出了學校和圖書室這些小世界,有時還一起上街,就這樣漸漸地了解了彼此,也漸漸地了解了彼此心中都有不得而知的部分──」

【故事簡介】

這裡是某所高中的圖書室。
擔任圖書委員的我們老是遇到有人帶著謎題找上門。
我是堀川次郎。(經常被人求助的高二學生。)
而他是松倉詩門。(性喜揶揄、個性成熟的高二學生。)

「來做些圖書委員會做的事吧。」
「我贊成。那麼,要做什麼?」

某一天,已經退出圖書委員會的學姊突然來訪,她爺爺過世之後留下了一個打不開的保險箱,為此她想找人幫忙查出密碼……充滿耐人尋味的謎題和韻味,精彩的六篇故事(〈913〉、〈Lock on Locker〉、〈他星期五做了什麼?〉、〈沒有的書〉、〈說個故事來聽聽〉、〈吾友啊莫知曉〉),清爽微苦的「圖書室推理劇」正式開演!

【登場人物簡介】
堀川次郎(Horikawa Jirou)
高二。圖書委員。
成績頗優秀。
經常被人求助。

松倉詩門(Matsukura Simon)
高二。圖書委員。
課業和運動都很厲害,手卻有點笨拙。
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作者簡介

一九七八年出生於岐阜縣。二〇〇一年以《冰菓》獲得第五回角川學園小說大賞獎勵賞(青少年推理&恐怖小說部門)而出道。他兼具青春小說魅力與解謎趣味的作風受到矚目,在發表《春季限定草莓塔事件》等作品之後奠定人氣作家的地位。
得獎紀錄:
2011年《折斷的龍骨》獲得第六十四回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
2014年《滿願》獲得第二十七回山本周五郎賞。同時得到三項年底推理小說排行榜第一。
2015年《王與馬戲團》連續兩年獲得三項年底推理小說排行榜第一,入選本屋大賞。
2017年《真相的十公尺前》蟬聯「這本推理小說好想讀!」第一名。
另有《再見,妖精》、《尋狗事務所》、《瓶頸》、《算計》、《虛幻羊群的宴會》、《追想五斷章》、《遞迴》等作。

目次

913
Lock on Locker
他星期五做了什麼?
沒有的書
說個故事來聽聽
吾友啊莫知曉

書摘/試閱

913

圖書室一片寂靜。
三年級的圖書委員彼此熟識、感情也很好,每到放學後,圖書室就成了圖書委員會的遊樂場所。室內總是充斥著言不及義的閒聊,有時還會玩遊戲,直到關門時都充滿了不絕於耳的笑聲,但是到了六月學長姐為準備考試而退出委員會之後,圖書室就失去了活力。
圖書室的氣氛不再像從前那樣熱鬧,一、二年級的圖書委員都沒了幹勁,沒值班就不來圖書室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連值班的日子都會找別人來代班。有人感嘆圖書室變得無聊了,但我不這麼想。像現在這麼安靜的圖書室待起來很舒服,我也覺得圖書委員仗著沒其他人來就在圖書室鬧翻天實在不太對。
這天負責值班的是我和松倉詩門,整間圖書室裡都沒有其他學生。明明沒人來還要兩個人值班,感覺有些糟蹋人力,但是和松倉在一起都能很輕鬆地打發時間。我坐在借書櫃台裡望著靜謐的圖書室,說道:
「是因為圖書委員太愛鬧才沒人來,還是因為沒人來,圖書委員才變得那麼愛鬧?」
松倉正在打哈欠。他毫不顧忌地張大嘴巴,也沒有臨時收住,直到打完了哈欠,才眼角含淚地望著我。
「是哪一種都無所謂,反正我們又不需要招徠客人。」
他說得是沒錯,所以我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我和松倉是在今年四月圖書委員會第一次開會時認識的。當然啦,我早就看過他了,因為高大帥氣的松倉本來就很引人注目,即使只是在走廊上擦身而過也會對他留下印象。他看起來很擅長運動,感覺是個不太愛看書的人,所以我在委員會見到他的時候還有些訝異。
聊過之後,我發現松倉這個人挺不錯的,他個性開朗又愛笑,損人的力道又恰到好處。雖然他沒有參加運動類社團,但小時候去過游泳訓練班,成績也在中上水準。雖然我把他說得這麼好,彷彿他並非和我一樣是高二學生,但他其實也有少根筋的時候。當圖書室被搞成遊樂場時,他只會配合別人,但從不帶頭嬉鬧,感覺和我比較相近,因此我很喜歡找他聊天。
松倉把手伸進還書箱。歸還的書得在離校時刻前放回架上,大概是因為時間還很充裕,所以他做得慢條斯理。還書箱通常是空的,今天卻有三本之多。松倉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不知為何露出了苦笑。我湊過去一看,是丹‧西蒙斯(Dan Simmons)的《海伯利昂》。我沒有看過這本書,而松倉不喜歡外國小說,所以他多半也沒看過,但我明白他為什麼會苦笑。果不其然,松倉說道:
「叫西蒙真的很怪。」
我一如往常地回答:
「會嗎?我覺得還好啊。」
松倉很討厭自己的名字,覺得叫作「詩門」是很丟臉的事。但我認識名字更難聽的人,所以我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松倉提這件事並不是要徵求我的附和。
「西蒙一看就像基督徒的名字,但我又不是基督徒,取這種名字太失禮了。」
「是嗎?」
「等我長大以後就要改名。」
「你早就說過了。」
「我以後還是會再說。」
松倉的態度非常堅決,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表示他決定長大之前不改名。我之前問過他理由,他回答說,使用父母取的名字是孩子的義務。
從松倉的話中聽來,我猜他的父親已經過世了,他大概是因為對父母有一份責任感,才會繼續忍受詩門這個名字。我沒有直接向他證實這種猜測,今後想必也不會問。
我也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不像松倉那麼嚴重就是了。我叫堀川次郎,因為我是次男,所以叫作次郎。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奇特之處,但我真希望父母取名時能更用心一點。
松倉把《海伯利昂》放在櫃台上,又從還書箱拿出第二本,那是《新明解國語辭典》。辭典是禁止外借的,可能是有人借去自習卻忘了是從哪裡拿的,再不然就是懶得自己放回去。
第三本的情況很淒慘。
那是一本很舊的文庫本,連書膜都沒包。岩波文庫出版的志賀直哉《學徒之神短篇集》。松倉一拿起那本書就愁眉苦臉地說:
「真慘。」
封面中央被折得扭曲,書上還沾著乾掉的汙泥。
「怎麼會搞成這樣?」
聽到松倉這麼說,我就隨口附和道:
「可能是邊走邊看書,結果不小心跌進了泥沼吧。」
「好活潑的閱讀方式啊,這習慣真棒。」
「把圖書室的書弄得髒兮兮地還回來是很棒的習慣嗎?」
「的確是過分了點。」
其實我們沒有像嘴上表現得這麼生氣。雖然我們都有閱讀的習慣,但還不至於把書奉為神明。把書帶出去本來就有可能會弄髒、弄破,還好這不是很難買到的書,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松倉迅速地翻頁,檢查內頁的情況。
「怎麼樣?」
我問道。
「還可以讀。」
「我們是不是該把書擦乾淨?」
「的確。不過還有另一個問題。」
松倉把書脊轉過來給我看,作者名字的下方嚴重磨損,標籤也脫落了。
「破損得很厲害呢,這個應該要淘汰了吧?」
聽我這麼一說,松倉就一臉厭煩地皺起眉頭。
「這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如果事後有人質問為什麼擅自把書丟掉就麻煩了。」
「說得也是。」
「總之先補救看看吧。」
松倉在運動和課業方面都很優秀,但又意外地笨手笨腳。他猶豫地說「讓我來弄的話多半會弄破」,所以就決定由我來修補。
要除掉污泥應該用濕布擦拭,但紙張又不能擦得太用力。我真希望有濕紙巾,可惜圖書室的借書櫃台不會準備這種東西,所以我把廁所的衛生紙沾水擰乾,輕輕地在書上抹過。
稍微沾濕之後,再用乾的衛生紙擦拭,然後拿起來看看。
「差不了多少。」
我坦白地說出感想,松倉也點點頭。
「這招似乎沒用。」
「再擦下去就會傷到紙張了。」
「對了,我聽說橡皮擦可以除去書上的髒汙。」
聽到他說得這麼輕鬆,我不免有點生氣。
「你早點說嘛!」
松倉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抱歉」。我等書上的水分完全乾了之後再照著他的建議拿橡皮擦來擦,確實乾淨了一點。
「再來就是破損的地方。如果放著不管,一定會越破越大。」
「把書膜貼上去就行了吧。」
「你聽過這種方法啊?」
松倉笑著說。
「我是突然想到的。」
一旦貼上書膜,就不能再撕下來重新修補了。我有點猶豫,但又想不出其他方法,於是從櫃檯的抽屜裡拿出一捲書膜,剪下一小塊,小心地對準磨損的部分貼上去。
我再次打量自己的成果。
「……喔喔,挺不錯的嘛。」
我忍不住自賣自誇,松倉也贊同地說「幹得好啊」。
雖是突發奇想的方法,但破損確實變得不顯眼了,只要再貼上標籤,應該就完全看不出來了。標籤這裡就有了。貼標籤和手巧不巧沒有關係,而且松倉寫字比我好看。
「標籤就交給你了。」
聽我這麼說,松倉就點點頭,從抽屜裡翻出標籤,拿起原子筆。他依照日本十進分類法寫上代表日本小說的分類號「913」,作者是志賀直哉(Siga Naoya),所以後面再加上「シ」(Si)。他把新標籤貼在破損的書脊上,我再用書膜固定。
接下來只需要把三本書放回架上,不用三分鐘就能解決,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圖書室裡應該還放著撲克牌,但我和松倉都不打算再把圖書室當成遊戲室。我們在這裡待了一個小時,連一個使用者都沒有。雖說這間圖書室向來是門可羅雀,但如此安靜的日子還是很少見。
先耐不住無聊的是松倉。
「堀川,有沒有什麼事可以做啊?」
這裡當然有很多事可以做。
「圖書室通訊的稿子最好早點寫完,不然你也可以寫逾期書本的催討單。」
「你應該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喔喔,那你要寫作業嗎?」
松倉別過臉去,一副懶得理我的樣子,但他還是喃喃地說「算了,我來寫催討單吧」。
只要默默地埋首工作,就會不知不覺地到了放學時間。
但是這一天並沒有這樣結束。松倉正要拿出催討單的用紙,一直關著的門打開了。我一看就知道那個人不是來還書的,因為我跟那個人很熟。
我輕輕點頭說「你好」,松倉也做出類似的反應。
走進來的是不久前剛退出圖書委員會的三年級委員,浦上麻里學姐。她的手中拿著兩個小小的寶特瓶。學姐一看見我們兩人,就露出戲謔的笑容,彷彿隨時會眨起一隻眼。
「嗨,你們好像很閒嘛。」

有幾位學長姐在退出之後還是會找理由回圖書室看看,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浦上學姐回來。
浦上學姐比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曬黑了一點,齊肩的髮尾稍微向內捲,眼睛似乎比平時顯得更睏,嘴唇亮晶晶的,似乎塗了什麼東西,我忍不住一直盯著。
「如妳所見,閒得很。」
我一說完,松倉就立刻補充:
「我正打算寫催討單。」
「這樣啊,那確實是很閒。」
浦上學姐靠在櫃台邊,把兩個寶特瓶放在我們面前。是爽健美茶。
「這是給你們的慰勞品。」
我雖然開心,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怎麼突然對我們這麼好?」
學姐笑而不答。松倉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墊在凝結著水珠的瓶子下,把瓶子提起來。
「我看這不是慰勞品吧?是賄賂……還是補償?」
浦上學姐爽快地回答「被看穿啦?」,舉起雙手投降。
「詩門還真敏銳呢。」
「因為妳沒理由請我們啊。」
「哎呀,真不可愛。你跟學弟妹相處得怎麼樣啊?」
沒有等他回答,學姐就壓低聲音,像是要揭露祕密似的。
「其實是這樣的,我有些好事要分享。」
「跟我們?」
「嗯。」
這麼說來,她是特地挑我們值班的時候才來的吧。
「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興趣打工?我想應該很適合你們。」
學姐口中明明說著「你們」,但眼睛不知為何一直盯著我。松倉插嘴說:
「感覺很可疑喔。」
「或許吧。不過聽聽看也無妨啊,難道你們一點興趣都沒有?有這麼忙嗎?」
「也不至於啦。」
「那就聽聽看嘛。」
學姐完全不把我們的質疑當一回事,不等我們答應就直接說「是關於我家裡的事」。
「我爺爺已經過世了。」
「這樣啊……」
「啊,他已經過世很久了,別露出那種同情的表情啦。我爺爺人很好,但是有些時候太過謹慎了,讓我們很困擾。這件事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學姐嘴上說不好意思,表情卻很開心。
「他過世時保險箱還是鎖著的。」
「保險箱?」
「是啊。大概這麼大。」
學姐張開雙手比出保險箱的尺寸。這麼大的保險箱,應該裝得下一個人吧。學姐接著做出轉動轉盤的動作。
「那個保險箱是數字轉盤的款式……你們應該猜到我要拜託你們什麼了吧?」
我心想「不會吧」。
「難道妳想叫我們找出保險箱的密碼嗎?」
「答對了!」
學姐燦然一笑,豎起拇指。
松倉說出了我心底的話。
「妳是在開玩笑吧?」
「我哪裡像是在開玩笑?」
「第一點是『爺爺留下了鎖住的保險箱』,第二點是叫我們去開鎖。」
學姐聽了之後沉默不語,過了一下子才擠出笑容說: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嘛,爺爺又不是故意讓我們打不開保險箱的,只不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來不及把密碼告訴我們。」
學姐的笑容顯得很落寞。
但是沒過多久,她就眼睛發亮地探出上身。
「我會來找你們幫忙,是因為你們以前也破解過密碼。你們還記得吧?真的很厲害耶,所以當我知道開不了鎖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你們了!」
「啊啊……」
松倉嘆息似地點點頭。
如同浦上學姐所說,我和松倉以前確實破解過密碼。圖書委員會平時很少聊到書的話題,那一天不知道是在聊什麼,某位學長拿出江戶川亂步的短篇〈黑手組〉問大家「誰解得開這個密碼?」,我和松倉的興致都來了。我們沒有當場解開,但松倉在放學之前找到了破解的關鍵,因此我們在黃昏時的圖書室裡出了一次大大的鋒頭。
「那個喔,只是誤打誤撞啦。」
「誤打誤撞也好,反正本來就打不開,猜對了就算是撿到的。」
我開始有點興趣了,但松倉還是苦著一張臉,似乎不太情願。
「妳說那是數字轉盤式的保險箱?也就是說我們得一直轉動轉盤直到找出正確的數字。一個一個試太無聊了,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你真遲鈍耶。又不是叫你們亂猜,我當然會提供線索啊。」
說得也是,既然學姐是因為我們破解了小說中的密碼才來找我們,她的手上當然有線索,可能是暗號之類的東西。
「總之你們願意挑戰的話,我就請你們吃晚餐,若是打開了保險箱,我會視內容物來決定給你們多少酬勞。」
說到這裡,浦上學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可要先告訴你們,我爺爺挺有錢的喔。」

由於浦上學姐巧舌如簧,我和松倉真的答應去挑戰「打不開的保險箱」了。
週日下午兩點,我和松倉一起坐在浦上家的客廳。他們家的坐墊又厚又柔軟,反而令我坐得很不自在。面前那張泛著烏黑光澤的桌子好像也很貴,穿著柔媚洋裝的浦上學姐就坐在桌子對面。我穿的是精心挑選的polo衫,但我總覺得穿普通T恤的松倉看起來更有格調,是我想太多了嗎?
壁龕裡掛著一幅老人登山的水墨畫,那個大花瓶似乎也很值錢,但裡面沒有插花。我看著欄間的精細龍形雕刻,說道:
「學姐,你們家的房子真是不得了。」
「有嗎?」
浦上學姐歪著腦袋。
「只是比較老舊吧。還是你看到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沒有啦,我也不太懂。」
我和學姐閒聊之時,松倉一直沒有開口。他對這件事好像還是興趣缺缺。我跟他說過「不想去的話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不用勉強」,但他只是含糊地回答「不會啦」,最後還是跟著來了,可是來了又一直板著臉,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格紋的紙門唰的一聲打開了,一個女人用單手拿著托盤站在門前,我不知道她是誰,只覺得她長得和浦上學姐有點像。她穿著及膝的裙子和櫻花色上衣,不像是母親的年紀。學姐說:
「謝謝妳,姐姐。」
被她稱為姐姐的人朝我們兩人瞥了一眼。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她的目光非常銳利,如同在對我們評頭論足。雖說是學姐叫我們來的,但她看到兩個男生在星期日來拜訪,會有這種反應也不奇怪。
托盤上放著茶壺和茶杯。她一邊把茶杯放在我們面前,一邊笑著說:
「聽說麻里對你們提出奇怪的請求。假日還這麼勞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語氣十分甜美。看來她已經知道詳情了。
「不會啦,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就是了。」
「哎呀,別這樣說,請一定要盡力,我也很期待呢。請慢用。」
她沒有繼續待著,一說完就離開了客廳。學姐牢牢地盯著她離去,然後對我們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表達得不夠好,姐姐似乎期待很高。你們輕鬆一點,別太在意。」
一直沉默不語的松倉喃喃說道:
「她似乎很在意保險箱裡的東西。」
他的語氣有些諷刺,因此聽起來像是在說「她似乎很愛錢」。
「那可是爺爺的遺物,我也很想快點看到。」
還好學姐對他的揶揄沒有表現出介意的樣子。我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松倉今天確實怪怪的。
學姐幫我們兩人倒茶。我本來以為初夏不適合喝熱茶,不過或許是因為有些脫水,茶水入喉意外地舒服。看這房子如此豪華,我還期待他們會端出多麼名貴的茶,喝起來卻覺得很普通,那廉價的味道感覺還挺熟悉的。學姐也喝了茶,但她只喝了一小口。
「言歸正傳。」
她開口說道。
「勞煩你們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有明確的線索,直接拿給你們看好了。呃……該從哪裡說起呢?」
她的視線在半空游移。
「……嗯,就從這裡說起吧。我小時候很黏爺爺,爺爺也非常疼我。上高中之後,我穿制服去給爺爺看,他非常地高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說過這樣的話……
『爺爺要給妳一些好東西,等妳長大以後再來這個房間看看,一定會發現爺爺要給妳的禮物。』
我當時只是隨便聽聽,因為我以為等我長大以後爺爺還在身邊,可是他走得那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我回過神來才想到他留下了這個打不開的保險箱。」
不知道學姐有沒有發現,當她提起爺爺的時候,無論她表現得再怎麼開朗,語氣還是比平時沉靜一些。
我思索著她爺爺留下的那句話。要給妳一些好東西。長大以後再來這個房間看看。我環視著設有壁龕的和室,問道:
「這裡就是他說的房間嗎?」
學姐搖頭說:
「他說的是書房,等一下我就會帶你們過去。」
「保險箱在那裡嗎?」
「嗯。」
我心想「既然如此就快去看啊」,但是彷彿根本沒在聽的松倉卻突然說「我有問題」。他頭都沒抬,盯著茶杯說:
「妳剛才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是想不起來了嗎?」
「啊?什麼?」
「就是妳爺爺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還有一個很失禮的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爺爺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喔,你問這個啊。」
學姐點點頭,思考了一下。
「唔……他對我說出那句話是在我高一那年的夏天,大概是兩年前。爺爺是今年過世的。」
「我知道了。那奶奶呢?」
「我奶奶?我沒見過她,我出生時她已經不在了。」
「……還有一件事。」
松倉的目光依然盯在茶杯上。
「妳爺爺說『等妳長大以後就會知道了』對吧。」
「嗯。」
學姐勉強擠出笑容。
「這說法真奇怪。」
但松倉並沒有抬頭看學姐。
「那妳耐心地等到長大不就好了?」
這句話似乎有些挑釁的意味。
不過浦上學姐沒有發怒,反而很冷靜地回答:
「說是這樣說啦,但我又不確定他指的是二十歲就能喝酒那種具體的意義,還是抽象的、心智上的意義。我的個性可是這個樣子呢。」
她在極短的一瞬間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如果是心智上的意義,什麼時候才算長大呢?……再說,如果我沒有成為爺爺期待的那種大人,不就永遠打不開保險箱了嗎?我才不要呢。」
「但是妳爺爺不希望在妳長大之前把保險箱裡的東西交給妳吧。」
「爺爺已經無法判斷我是不是長大了。我現在就想看嘛。如果那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還太早,只要再把東西鎖起來就好啦。」
我覺得他們兩人說的都有道理。如果學姐連自己「是否長大了」都不確定,應該沒有資格得到保險箱裡的東西,但我也可以理解她不想被已死的人困住,不想繼續等待不知道何時到來、也不知道究竟會不會來的那一天。
我試著說服松倉。
「松倉,我們也不是大人,這樣說對學姐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們多半是打不開保險箱的。只是看看也無妨嘛。」
我還以為松倉會反駁,因為他對素未謀面的浦上學姐的爺爺似乎懷著一份責任感。
不過松倉望向我,很爽快地回答「說的也是」。
我鬆了一口氣,拿起茶杯喝茶。話說回來,這茶的味道真的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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