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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華世界(全譯本)(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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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華世界(全譯本)(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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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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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與狄更斯齊名作家威廉.梅克比斯.薩克萊代表作
英國史上最知名的惡女之一
多次改編為電視劇集與電影

《浮華世界》故事取材於英國十九世紀初攝政時期及滑鐵盧戰役之後的社會形形色色,副標題為:a novel without a hero(一本沒有英雄人物的小說),這部小說體現了人類自私自利,追逐虛榮的一面,迥異於當時盛行的英雄式浪漫主義小說。
 
全書情節圍繞在蓓琪和艾美麗雅兩位個性全然不同的年輕女子之間的際遇而展開。蓓琪是個窮畫家的女兒,幼歲時父母雙亡,就讀於平克頓女子學校時,受到平克頓小姐的歧視,使得蓓琪想盡辦法要躋身上流社會。艾美麗雅.薩德利出身富商家庭,秉性善良柔弱,青春全獻給了喬治.奧斯朋。蓓琪在艾美麗雅家作客一週,認識了艾美麗雅的哥哥,殖民地收稅官喬斯.薩德利,因為喬治暗中破壞而未受到喬斯青睞。喬治和艾美麗雅結婚後,沉溺於賭博聲色之中,甚至準備邀蓓琪私奔。

同一時期,蓓琪在貴族老皮特.克勞利從男爵家當家庭教師,她得到了爵士與其富有親人克勞利小姐的賞識。蓓琪嫁給有七萬鎊財產的克勞利小姐的侄子洛頓.克勞利。蓓琪勾引洛頓,主要是因為洛頓是克勞利從男爵的兒子,以為可以穩得遺產,這件事卻激怒了克勞利小姐。

婚後,蓓琪夫婦與喬治.奧斯朋夫婦一同渡海前往參加著名的滑鐵盧戰役。喬治在滑鐵盧戰役中身亡,艾美麗雅成為寡婦。而洛頓榮升上校,夫婦兩人在巴黎很風光。返回倫敦之後,育有小孩小洛頓。蓓琪費盡心機躋身上流社會,最後如願以償,但蓓琪自私自利的真面目終被丈夫發現,洛頓因而離開了蓓琪,也令原本在倫敦上流社交圈出盡風頭的蓓琪因為家庭醜聞必須隻身遠避歐洲大陸,在布魯塞爾和巴黎等城市招搖撞騙,幸而蓓琪終獲一次翻身的機會……
 
薩克萊曾說:「小說藝術的目的是在反映現實,也就是盡可能將人生的真相表現出來。」浮華世界不啻是這個宣言下最真實的一面鏡子。

〈導讀推薦〉
國立中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教授兼文學院院長 陳國榮

作者簡介

威廉.梅克比斯.薩克萊
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 1811~1863
與狄更斯齊名的英國維多利亞時代小說家。最著名的作品是《浮華世界》。
薩克萊出生於印度的加爾各答,父親是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的員工,父親於他四歲時過世,母親改嫁。
1816年,與繼父卡麥可.史密斯一起離開印度回到英國。薩克萊由外婆撫養。母親回國後,薩克萊進入了查特豪斯公學(Charterhouse School,英格蘭學院制獨立寄宿學校,屬於英國傳統公學)就學,認識了知交約翰.李區(John Leech,英國知名插畫家)。1829年,進入劍橋大學的三一學院就學,一方面將自己的詩詞投稿,另一方面沉迷於賭博。自大學輟學後,在歐陸各地旅居,過著自由奔放的生活,在這段日子裡結識了歌德。薩克萊使用父親的遺產做投資、發行週刊雜誌,還想成為獨立的畫家,可是都宣告失敗。加上投資的印度銀行代理公司破產,父親遺產全數損失。
1836年,與伊莎貝拉.蓋辛.蕭(Isabella Gethin Shawe)結婚,共生育了3個女兒,但二女兒僅出生8個月就夭折了。
1843年發表了《愛爾蘭小品集》,1844年出版《亂世兒女》,1846年發表《庸人之書》,直到1848年發表《浮華世界》時,他的作家才能才受到肯定,與狄更斯並稱。1848年~1850年發表《潘丹尼斯》,1852年發表歷史小說《亨利.艾斯蒙》,1853年~1855年發表《紐康家》。
1863年12月24日,在寫《丹尼斯.杜瓦爾》的時候過世,享年52歲。他下葬於倫敦的肯薩爾園公墓。1864年,《丹尼斯.杜瓦爾》發表。

相關著作:《浮華世界(全譯本|上冊)》


洪夏天

英國劇場工作者與中英法文譯者,熱愛語言文字書籍。譯作:《騙局》、《天天在家玩創藝》、《湯姆歷險記》、《看漫畫了解人體感官》、《柏拉圖和笛卡兒的日常》、《吸血鬼伯爵德古拉》、《我們為何從眾,何時又不?》、《用資訊圖表讀懂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上均為商周出版)。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薩克萊人生的浮華世界
By國立中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教授兼文學院院長 陳國榮

以現代讀者的角度來看,威廉.薩克萊(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在十九世紀眾多的英國小說家之中,是頗難定位的。一方面,他不像奧斯汀(Jane Austen)、布朗蒂(Charlotte Brontë)或狄更斯(Charles Dickens)這些家喻戶曉的作家有名。另一方面,他又比稍晚的特羅洛普(Anthony Trollope)、梅芮迪斯(George Meredith)、或吉辛(George Gissing)較為一般讀者所知悉。因此,薩克萊與其同時期的女性小說家艾略特(George Eliot)可說是最為大眾所忽略的維多利亞時期之一流小說家。而薩克萊的《浮華世界》(Vanity Fair)則因小說本身的長度與其複雜的歷史背景,更成為許多喜愛研讀英國文學讀者的遺珠之憾。

薩克萊於一八一一年生於加爾各答。當時的印度是由英國東印度公司(British East India Company)所支配。他的父親是該公司一名高階且富有的官員。然而在他四歲時,他的父親卻不幸早逝。一年多後,薩克萊就被送回英國受教育。留在印度的母親則在三個多月後嫁給同公司的另一位官員。這些幼年痛苦的經驗在薩克萊的心靈中造成極大的創傷。返回英國後,薩克萊先後在三個私立學校接受教育。當時嚴厲的維多利亞式教育方式強調對學生的體罰與羞辱。因此,孤獨的薩克萊在其人格成長教育中,因為缺乏父母的照顧,常在憂鬱與絕望中度過。而他渴望母愛的心情也不時的流露在其小說與畫作中。一八二九年,薩克萊進入劍橋大學的三一學院(Trinity College)就讀。然而當時大學所強調的古典教育與他的興趣相左。因此就讀一年多後,薩克萊就輟學離開劍橋大學,並未取得任何學位。

在就讀大學期間,薩克萊開始了他一生頻繁的歐洲之行。在一八二九年首度到巴黎時,薩克萊開始迷上了賭博。他離開劍橋大學時,就已負債一千五百英鎊。(當時只要兩三百鎊就可以讓一個中產階級的人舒適的過一年。)之後的幾年中,薩克萊過著波希米亞式的生活,不斷地到處旅行,嘗試各種的學習與工作(如學繪畫、讀法律、辦小報),但依舊沉迷於賭博與隨意的兩性關係。到了一八三四年,因為揮霍光了祖傳遺產,而且所辦的報紙也倒閉,薩克萊從一個生活安逸的中產階級淪落為幾乎一無所有的窮人。

一八三五年夏天,他在巴黎時愛上了年僅十七歲而且身無分文的愛爾蘭女孩,伊莎貝拉.蕭(Isabella Shawe)。雖然伊莎貝拉的母親不斷的阻撓(她的父親是個已故的軍官),但薩克萊仍和她在次年八月結婚。一八三七年,他們生下第一個女兒。此時的薩克萊僅有一百英鎊年收入,再加上所辦的另一份報紙也倒閉(此事更拖累他的繼父),生活比起之前更為窮困。家庭的經濟壓力,使得薩克萊不得不重新思考未來的日子。因而也展開他成為一個專職作家的生涯。

之後幾年,薩克萊先後用提特馬斯(Michael Angelo Titmarsh)與費茲布鐸(George FitzBoodle)為筆名在報章雜誌上發表一系列附有自創插畫的故事與諷刺文章。一八四四年薩克萊發表了第一部以十八世紀為背景的連載小說《貝利.林登》(Barry Lyndon)。因為不受歡迎,連載完後想集結成書的願望也無法實現。(這本小說在一九七五年被大導演庫柏立克[Stanley Kubrick]改編成一部唯美的電影《亂世兒女》。)

在此期間,伊莎貝拉於一八四○年生下第三個女兒(她的第二個女兒不幸在一八三八年夭折)。產後的伊莎貝拉得了憂鬱症,因此薩克萊決定帶著妻兒回到愛爾蘭去拜訪岳母及她的親友。在航途中,伊莎貝拉試圖跳船自殺。雖然及時獲救,可是她的病情卻持續惡化。最後薩克萊只能將她送往療養院,終其一生。同時,他也將兩個女兒帶往巴黎,委託他的母親撫養。薩克萊無法與家人團聚的夢魘又再度上演。

經過了報章雜誌、旅遊記敘、與諷刺小品等文章的磨練後,薩克萊於一八四七年開始了他小說創作的巔峰時期。第一部作品就是於當年一月開始連載,以滑鐵盧戰役(一八一五)前後為時代背景的《浮華世界》。此書並於一八四八年以單冊方式出版。薩克萊在一八五○年完成《潘丹尼斯》(The History of Pendennis)。此本小說依循典型十九世紀成長小說(Bildungsroman)的模式,描述一位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如何在希望與失望的浮沉之間,變得成熟進而確定自我在社會上的身分。一八五二年所出版的《亨利.艾斯蒙》(The History of Henry Esmond, Esq.)則以十七世紀末與十八世紀初,英國詹姆士黨人叛亂(the Jacobite rebellions)為背景的歷史小說。小說劇情所強調的仍是個人在歷史變遷中的身分定位問題。《紐坎家族》(The Newcomes, 一八五五)則描述中產階級藉由與貴族聯姻以追求財富及政治權力,進而揭露人性自私的醜陋面目。薩克萊最後一本著名的小說《維吉尼亞人》(The Virginians, 一八五九)則是延續《亨利.艾斯蒙》的故事情節,但是場景移至美國。劇情則以艾斯蒙的兩個孫子在美國獨立戰爭中各自效忠英國祖國與美國殖民地所發展出的衝突為中心。在此期間,薩克萊也受邀至英國與美國各大城市發表以英國幽默作家與漢諾瓦王朝(the House of Hanover)四位以喬治命名的國王為主題的兩個系列演講。此時期的薩克萊可說是處於名利雙收的人生高峰時期。

可是好景不常,長年為胃病與泌尿問題所苦的薩克萊在一八六三年耶誕夜時,突然因腦血管破裂導致中風而過世,享年五十二歲。

薩克萊最著名的小說《浮華世界》有個有趣的次標題《一本沒有英雄的小說》(A Novel without a Hero)。在小說的序言(Before the Curtain)中,小說的敘述者即以劇場經理與木偶表演者自居,把小說中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物比喻成是戲中的傀儡:蓓琪(Becky Sharp)是個關節異常靈活的木偶,艾美麗雅(Amelia Sedley)是個裝扮漂亮的洋娃娃,而杜賓(William Dobbin)則是個木訥但不失自然的人偶。換言之,相對於小說時代背景的英雄人物,如拿破崙(Napoleon Bonaparte)和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薩克萊所要呈現的是雖過著平凡生活,但卻汲汲營營追尋虛幻的世俗之夢的社會各階層人物。小說中的人物如薩克萊所言,是「一群活在一個沒有上帝的社會中的人們」。親戚為了爭奪遺產而勾心鬥角,朋友因對方破產而情義盡失,夫妻則因婚外情或貪婪物質享受而各自分飛。所有的人際關係幾乎完全由社會地位與財富作為唯一的考量因素。在這種人生哲學裡,幸福快樂自然不是個理想的小說結局。如薩克萊所言,「在故事結束時,我要每個人都感到不滿意且不快樂──我們對自己的人生及所有其他的故事都應該持相同的態度」。此種觀點也正點出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的生活態度。因此,小說的敘述者與薩克萊本身,對小說中人物所採取的是常是一種超然但又揶揄的角度,並以旁觀者的身分來對待劇中人生的富貴浮雲。然而,薩克萊卻不時的點出不論是小說家本身或是讀者同樣的也處在這個浮華世界當中,而無法自外於小說人物與七情六慾的掙扎。

此種人生觀更在小說的標題《浮華世界》中展露無遺。「浮華世界」一詞出自十七世紀宗教作家班揚(John Bunyan)的《天路歷程》(The Pilgrim’s Progress, 一六七八)。這本書在當時是家家戶戶除了聖經之外必備的一部作品。書中一段提到,基督徒(Christian)和他忠實的同伴(Faithful)在前往天國途中,經過一個浮華市集。這個終年開放的市集兜售所有世間浮華的東西:房屋地產、勳章名位、金銀珠寶、妓女妻兒,以及各式各樣的享樂。在這市集中,除了可以看到五花八門的騙術與形形色色的傻瓜與惡徒外,各種作奸犯科、偽證、與通姦者也俯拾皆是。因此,當基督徒與他忠實的夥伴進入市集時,因為他們的衣著與言語和這個市集中的人完全不同,再加上他們對於市集所兜售的種種物品絲毫不感興趣,因此自然引起騷動。當被問到他們要買甚麼時,他們的回答是:「我們要買真理」。所有人不是把他們當成傻瓜就是當成瘋子看待。如果我們把這個市集和薩克萊在《浮華世界》中所呈現的社會相比較,自然可以更明確了解他所想要表達對英國社會甚至整個文明世界的批判。

《浮華世界》曾多次被改編成電影與電視影集。目前在市面上可以取得的有:一九三五年所拍攝的《蓓琪.夏普》(Becky Sharp),該部影片曾得到當年威尼斯影展的最佳彩色影片;一九六七年由當時紅極一時的蘇珊.漢普夏(Susan Hampshire)領銜主演的迷你劇集;一九九八年由英國BBC重新改編的電視影集,因為這部六集的影片長達三百分鐘,所以是最詳實的電影版本;而二○○四年環球公司出品,由瑞絲.薇斯朋(Reese Witherspoon)所主演的《浮華新世界》,因為其片長適中,佈景服裝造型華麗,再加上當紅女星的加持,可能是最為一般觀眾所歡迎。二○一八年,這本小說又再度由ITV 和Amazon Studios 改編成七集的電視劇。在閱讀完這本小說後,再去欣賞這些影片,讀者對薩克萊的《浮華世界》應該會有更深入的領悟。

目次

〈下冊〉
第三十五章 寡婦成了母親
第三十六章 如何不花半毛錢仍舒舒服服過一年
第三十七章 接續前一章的話題
第三十八章 很小的小家庭
第三十九章 憤世嫉俗的一章
第四十章 蓓琪獲得家族承認
第四十一章 蓓琪拜訪祖宅
第四十二章 奧斯朋一家
第四十三章 請讀者快步繞過好望角
第四十四章 往來於倫敦和漢普郡之間
第四十五章 從漢普郡到倫敦
第四十六章 掙扎與試煉
第四十七章 剛特大宅
第四十八章 讀者謁見陛下
第四十九章 一頓三道菜加甜點的晚宴
第五十章 一探平民生活
第五十一章 一場也許會難倒讀者的字謎遊戲
第五十二章 斯泰恩侯爵大方施恩
第五十三章 營救與災難
第五十四章 災難後的禮拜日
第五十五章 續前章
第五十六章 小喬治成了一名紳士
第五十七章 黎明
第五十八章 我們的少校朋友
第五十九章 老鋼琴
第六十章 回到上流世界
第六十一章 兩盞燈就此熄滅
第六十二章 萊茵河畔
第六十三章 與老友重逢
第六十四章 流亡生活
第六十五章 工作與享樂
第六十六章 情人的怒火
第六十七章 新生、新婚與死亡

書摘/試閱

第三十五章 寡婦成了母親
卡特布拉斯和滑鐵盧兩場戰役的結果同步傳到英國。《公報》首先報導了兩場戰役的勝負,光榮的勝利讓全英格蘭歡欣鼓舞的同時,也惶恐不已。其他細節隨後傳來,宣布勝利之後緊接著就是傷亡名單。要如何用言語形容閱讀名單時的恐懼與顫抖啊! 想想看,大英王國的每個村莊鄉鎮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法蘭德斯地區的戰況,而當各軍團的死亡名團傳來時,人們終於得知自己親愛的朋友或親人是逃過一劫還是倒地沙場,有人慶賀與感謝,也有人陷入難以承受的喪親之痛。直到今日,只要有人回頭翻找當時的報紙,就算自己的親人不在上面,想必也不勝唏噓。每天都有新的傷亡名單傳來,人們彷彿閱讀連載小說一樣,迫不及待知道下一章節。想像一下,每個人收到剛印好、熱騰騰的報紙時的心情是多麼緊張啊,一場兩萬人參戰的戰事,就能讓全英提心吊膽;而不過二十年前,歐洲有上百萬人彼此廝殺,每個在戰火中被敵人擊倒的士兵,遠方都有一顆純真的心為他哀痛不已。
聞名全國的《公報》所刊載的名單,令奧斯朋家震驚不已,而一家之長更是受強烈打擊。兩姐妹無法掩飾心中的悲痛,而殘酷的命運讓陰鬱已久的老父親更加垂頭喪氣。他忍不住尋思,這恐怕是男孩忤逆父親所遭受的報應,但他不敢承認,如此嚴厲的天罰實在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意外自己的詛咒居然如此迅速應驗。有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會湧上他的心頭,懷疑自己親手毀掉了兒子。在此之前,父子本有機會和解;兒媳婦說不定會不幸喪命,或者兒子可能親自歸來,向父親坦誠自己犯了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煙消雲散。兒子已越過深谷,到了另一個世界,以憂傷的眼神凝視著老父,陰魂不散地佔據老父的心頭。奧斯朋先生想起有回兒子生了場大病,發著高燒的他躺在床上無法言語,每個人都以為他就快死了,而他那陰森的大眼只是無聲地瞪著人們。老天爺!那時老父親多麼著急地哀求醫生,驚惶地守在兒子床邊。等到燒終於退了,兒子逐漸康復,望著父親的眼神不再迷茫無神也認得出家人,父親心裡才鬆了口大氣。然而,現在沒人幫得了他,這場父子爭吵再無和解的可能--至少,兒子已不可能說任何謙卑的話來安慰憤怒的虛榮老父,他憤怒的血液宛如中了沒有解藥的毒,再也無法正常流動。自負的父親究竟為何如此心碎? 是因為兒子沒有向他低頭求情? 還是驕傲的他再也等不到兒子道歉? 實在難以說得清。
不管痛心疾首的原因為何,固執的老男人都不願向人洩漏心事。他從未向女兒提及兒子的名字,只命令長女讓家中女性都換上喪服,男僕也得換上黑色制服。所有的宴會和餘興節目,都延期或取消。雖然次女的婚期已定,但奧斯朋先生沒和未來的女婿多說。至於布洛克先生,光看未來岳父陰沉的臉色,就知道此時緘默為上策,最好暫時別提婚禮的事。有時,他會在客廳和兩位小姐低聲談論婚事。自從兒子死訊傳來,一家之長就不曾踏進客廳,老是待在書房裡。至於前廳則完全關閉,直到喪期過了好一陣子仍沒有啟用。
六月十八日之後又過了三週,奧斯朋先生的朋友,威廉.達賓市政官兼爵士閣下,拜訪了羅素廣場的奧斯朋宅邸。臉色蒼白、神情慌張的他堅持要見老紳士一面。管家帶他進書房後,雙方交換幾句言不及義的問候,市政官就掏出一封有紅色封蠟的信。
「某軍團的軍官今天才剛到倫敦,他帶了封信給我,」市政官語帶猶疑地說道,「是我的兒子,達賓少校寫的。但信裡有封給你的信,奧斯朋。」他把信放在桌上。奧斯朋一言不發地瞪著來客好一會兒。他的表情嚇到了這位使節,他不安地望了悲痛欲絕的男士一會兒,沒多說話,就匆匆起身離開。
那封信上豪邁的字跡,奧斯朋先生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喬治的筆跡,是他在六月十六日黎明破曉之前,也就是他告別艾美麗雅之前所寫的家書。紅色的封印是奧斯朋先生從《貴族名人錄》裡借用的家徽,上面還印著「戰爭捍衛和平」的家訓,虛榮的老人總是想和真正的貴族奧斯朋家族攀點關係。如今,寫下這封信的手再也無法拿筆,也握不住刀劍了。當他橫躺在戰場上,封上家書的印章已被人偷走。但老父親並不知道這些事,只是恐懼又茫然地瞪著那火漆。當他拆開信時,差一點就要暈厥。
你曾和親密摰友吵過架嗎? 他在兩人感情密切時寫下的信件,如今看起來多麼噁心啊,他寫的每一句話都在鞭笞你的心! 那些熱情洋溢的言辭,如今看來多麼可笑! 當愛情已逝,徒留謊言滿篇的墓誌銘!一切全成了虛華人生的殘酷訓示。大多數人都有滿滿一抽屜這樣的信件。它們是躲在櫥櫃裡的鬼魂,我們無法丟棄,又避之唯恐不及。面對亡子寫的信,奧斯朋顫抖了好一陣子。
可憐的男孩在信上沒有多說。他太過驕傲,無法寫下心裡的真情。他只說,在大戰前夕,他希望向父親告別,鄭重地請求父親照顧他留下的妻子──說不定他會有個孩子。他懊悔自己揮霍無度,不知節制,已花掉大部分的母親遺產。他感謝父親一直以來的慷慨,保證不管自己能不能死裡逃生,都會不辱喬治.奧斯朋之名,奮勇一戰。
喬治身為英國人的習性、驕傲,都讓他無法一訴真心,也可能他不擅表達感情。他的父親沒有看到兒子在信紙的抬頭處印下一吻。痛苦的奧斯朋先生嘗到苦澀的滋味,心中的怒火仍無法熄滅。他既失去疼愛兒子的機會,又無法報復他。雖然他愛著兒子,但終究無法原諒他。
兩個月後,奧斯朋姐妹和父親一起上教堂時,發現父親選擇了和以往大不相同的座位。坐在新座位的奧斯朋先生抬起頭,目光越過女兒的頭,朝牆上望去,於是小姐們也隨著父親鬱鬱不樂的眼神看過去,正對著牆上一座精細而壯觀的雕像。不列顛女神正對著一只骨灰甕哭泣,一把斷裂的劍和伏臥的獅子顯示,這尊雕像是紀念一名死去的戰士。當時的雕塑家熱愛運用各種隱射死亡的象徵,現在你仍能在聖保羅教堂的牆上看見上百個造型誇張、以異教寓言為主題的雕像。本世紀的前十五年,類似的作品廣受歡迎。
這座紀念像下方飾有知名且華麗的奧斯朋貴族家徽,碑文上刻著,本雕像「紀念永恒的喬治.奧斯朋二世,國王陛下某步兵團上尉。他為國王與祖國效忠,於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滑鐵盧光榮一役中,英勇陣亡,享年二十八歲。為國捐軀,至高榮耀,甘之如飴。」
這座雕像令他的姐妹激動不已,瑪麗雅小姐不得不先行離開教堂。教眾對這對啜泣的黑衣姐妹致意,憐憫坐在陣亡士兵紀念像對面的嚴厲老父。「他會原諒喬治太太嗎?」姑娘們心情一平復下來,就不禁竊竊私語。知道奧斯朋父子因這場婚姻而決裂的親友們,也時常討論這個話題,好奇奧斯朋先生究竟會不會與媳婦和好。在羅素廣場和西堤區,都有人為此下注。
奧斯朋姐妹也許擔心過艾美麗雅正式成為家族的一分子,最近她們更是為此提心吊膽。秋天將盡時,父親宣布要出國一趟,更令姐妹倆驚慌。他雖然沒說自己要去哪兒,但她們立刻猜到他會去比利時一趟。她們知道喬治的遺孀仍留在布魯塞爾。從達賓家的夫人小姐那兒,她們對可憐的艾美麗雅的行蹤瞭若指掌。軍團的第二名少校陣亡後,我們老實的達賓上尉就升了官;無畏的奧大德少校一有機會就展現自己冷靜應戰、勇猛過人,現在已升任上校,且受封巴斯三等勛章。
連續兩天的戰事讓某軍團中許多英勇軍士負傷嚴重,直到秋天仍在布魯塞爾養傷。大戰結束後的幾個月間,這座城市變成一所巨大的軍事醫院。隨著士兵與軍官漸漸康復,花園和大眾場所都擠滿了傷殘的老少戰士。他們才剛逃過死劫,就落入賭博、享樂、求歡的生活中,就像浮華世界的人們一樣。奧斯朋先生很快就遇見一些某軍團的士兵。他很熟悉他們的制服,過去他常常注意軍團裡的升職和調動消息,逢人就聊起這支部隊和它的軍官,好像他自己也在軍中服務似的。
他抵達布魯塞爾隔天,一走出面對公園的飯店,他就看到花園的石椅上,有個休息的士兵配戴他熟悉的袖章。他渾身顫抖地走上前去,坐在那位負傷的士兵旁邊。
「你是奧斯朋上尉連隊裡的士兵嗎?」他問道。停頓了一會兒,他又加上一句:「先生,他是我兒子。」
這位男子不屬於喬治的連隊,但他舉起完好的那隻手,輕碰軍帽向老先生表示敬意,憂傷且尊敬地望著眼前這位面容憔悴,顯然十分傷心的老先生。「他是軍隊中最優秀、最棒的軍官,」士兵說道,「上尉的連隊目前由雷蒙上尉接管,有位中士仍在城裡,他的肩膀受了傷,最近才康復。要是你願意,見到你會是他的莫大榮幸,他會一一告訴你某軍團的作戰過程。當然,你一定見過達賓少校了,他是英勇上尉最親密的朋友。奧斯朋太太也在城裡,每個人都告訴我她傷心欲絕。人們說她發了瘋,至少花了六週才好了些。當然,先生你一定早就知道這些事,請原諒我的多話。」那位士兵最後補上一句道歉。
奧斯朋在士兵手裡塞了一基尼,告訴他,要是他能行行好,把那位中士帶到公園大飯店來,就能再拿到一基尼。許下承諾的士兵,立刻就實現奧斯朋先生的願望,把那位中士帶到他面前。
前一名士兵離開後,跟一、兩位同袍聊起奧斯朋上尉的父親來了,而且還是個出手大方的老紳士。接著一群人捧著那枚難過的老父親從飽滿錢袋裡拿出來的一基尼,大吃大喝,盡情慶祝,花光了最後一分錢。
這位傷勢剛復原的中士,陪著奧斯朋先生搭乘馬車,前往滑鐵盧和卡特布拉斯,當時成千上萬的英國人也踏上一樣的旅程。在中士的指引下,他不只去了兩場戰爭的所在地,也看到那條軍團於十六號那一天踏入戰場的大路。還有那座斜坡:當法軍追趕節節敗退的比利時軍隊,英軍就從斜坡上一擁而下。就在這兒,年輕的少尉旗手與法國軍官奮力扭打,高貴的上尉出手砍倒法國人,而旗手則被擊倒。隔天,他們順著這條路撤退。十七號晚上,大雨傾盆,軍團就在河畔這兒紮營露宿。更遠處,是他們在白天搶佔的據點,他們在那兒一次又一次受到法國騎兵的攻擊。他們隱身在河岸下方,躲避法軍猛烈的炮火。到了晚上,在斜坡那兒的所有英軍都收到進攻的命令。上尉一次又一次進攻,最終敵人終於不支撤退。當他揮舞著劍,奔下山丘慶祝勝利時,敵軍向他射了一槍,他倒地而亡。「達賓少校把上尉的遺體帶回布魯塞爾,」中士沉聲說道,「讓他入土為安。當然,這些事想必大人您都知道了。」士兵述說戰事始末時,農夫和尋找戰爭遺物的人在兩人身邊大聲叫囂,販售各式各樣的戰爭紀念品,從十字勛章、肩飾、被劈開的胸甲到帝國鷹旗,樣樣不缺。
奧斯朋造訪了兒子最後奮戰的地點,在告別中士前,給了他非常豐厚的賞金。他已去過兒子的墓地。其實他一到布魯塞爾就馬上去了墓園。喬治的遺體葬在拉肯的一座美麗墓園裡,離布魯塞爾不遠。有回喬治來此參加派對,一見到美麗的花園,就表示希望自己在此長眠。這位年輕軍官由他親密的朋友葬在花園裡一處不屬於天主教會的墓地。小小籬笆的另一側,則立著天主教教堂和尖塔,那兒是羅馬天主教徒的墓地。對老奧斯朋來說,一位英國紳士,一位舉世聞名的英軍上尉,居然被葬在一座盡是外國平民的墓園,實在丟臉極了。當我們懷念最親愛的人時,有誰知道柔情下藏了多少虛榮心? 我們的愛多麼自私?老奧斯朋並沒有反省內心矛盾複雜的感受,也沒留意他的本性和自私如何激烈的搏鬥。他堅決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正確無誤,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終會獨斷專行,要是有人反對他,他就像被黃蜂或毒蛇叮咬一樣,立刻毫不留情地反擊。他的恨意,就像他所擁有的其他事物一樣,令他自豪。永遠堅持自己是對的,毫不遲疑地勇往直前,從不懷疑自己,這不就是那些掌權者身上最鮮明的特質嗎?
離開滑鐵盧後,奧斯朋先生的馬車在夕陽映照下,漸漸駛近了城門。就在此時,眼前出現另一輛敞篷四輪大馬車,車上坐了兩位女子和一位男士,馬車旁還有名軍官騎馬跟隨。奧斯朋一看到車上的人就嚇了一跳,坐在他旁邊的中士意外地望了他一眼。中士看到來人,就輕碰軍帽,朝軍官致敬,對方也機械化的回禮。車上坐的是艾美麗雅,那位跛腿的年輕少尉坐在她旁邊,對面則是她忠誠的朋友奧大德太太。她戴著寡婦帽,美麗的棕髮流洩而下,但她不再是奧斯朋印象中那個清純秀麗的姑娘。多可憐的孩子呀,她的面容蒼白而瘦削。兩輛馬車錯身而過,她的眼直直望過來,茫然地瞪著奧斯朋的臉。她沒有認出奧斯朋,他也沒認出那是艾美麗雅,直到他看到達賓騎在馬車旁,才明白那是她。他痛恨她。直到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多恨她。當她的馬車駛遠了,奧斯朋轉過頭來,以凶猛怨恨的眼神瞪著坐在身旁的中士,因為他正好奇地望著奧斯朋先生。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好大膽子,竟敢這樣盯著我瞧!該死的!沒錯,我恨她。就是她一手捏碎我的希望和我所有的驕傲。」奧斯朋咒罵一聲,對駕駛座上的車夫喊道:「無賴!駛快一點!」
過了一會兒,馬車後方傳來達達的馬蹄聲,達賓騎馬追了上來。兩輛馬車交會時,若有所思的達賓心不在焉。直到往前騎了幾步,才意識到剛剛的馬車上坐的是奧斯朋先生。他立刻停馬,看看艾美麗雅是否有認出公公,但可憐的女孩根本沒注意車上的人。每天都會騎馬陪艾美麗雅出遊的威廉,突然拿出懷錶,說道他突然想起有事要辦,就一揮馬鞭離開了。但艾美根本沒注意到他奇怪的舉動,只是直直望向遠方的樹林,那兒正是喬治生前進軍的方向。
「奧斯朋先生,奧斯朋先生!」達賓快馬趕上,呼喚著老紳士,朝他伸出手。但奧斯朋動也不動,無意握住他的手,只對車夫大聲咒罵,要他快馬加鞭。達賓的手扶出馬車側邊。「先生,我得見你,」他說道,「我得和你談談。」
「那女人有什麼話要說?」奧斯朋惡狠狠地問道。
「不是,」對方答道,「是你兒子。」一聽到這句話,奧斯朋縮進車廂角落。達賓讓馬車前行,他緊跟在後,直到回到奧斯朋的飯店,都沒人再說一句話。他跟著奧斯朋走進房間。喬治曾在這兒度過不少時光,這房間就是克勞利夫妻在布魯塞爾入住的飯店房間。
「達賓上尉,你要我怎麼做就下令吧,哎呀,真是抱歉,我應該說達賓少校才是。比你成材的人都死了,你剛好取而代之,是吧?」奧斯朋尖酸刻薄地說道,有時他偏愛用這種口吻說話。
「比我優秀的人,的確過世了,」達賓回答,「我正想和你談其中一個人。」
「長話短說,先生,」另一人咒罵一聲,對訪客怒目而視。
「我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少校開口,「同時我也是他遺囑的執行者。在他上戰場前,他立下遺囑。你是否知道他的薪俸多麼微薄,他的遺孀處境多麼艱難?」
「我不認識他的遺孀,先生,」奧斯朋說,「就讓她回她父親身邊吧。」
他眼前的紳士決心克制脾氣,對他的回應聽而不聞,繼續說下去,「先生,你是否知道奧斯朋太太的情況?這場晴天霹靂已讓她失去理智,毀了她的人生。沒人知道她是否能夠康復。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就是為此來與你會面。很快地,她就會成為一名母親。難道,就因生父犯了點過錯,你就要棄這名孤兒於不顧嗎? 你是否願意為了可憐的喬治,原諒無辜的孩子?」
奧斯朋立刻口若懸河地長篇大論,自吹自擂之餘不忘立下毒誓。首先,他表示自己問心無愧,接著誇大喬治的不負責任。全英格蘭,沒有比他更大方、更慷慨的父親了,而他兒子卻忘恩負義,反咬父親一口。喬治沒有承認自己的過錯就死了。就讓喬治承擔不負責任、行事放蕩的後過吧。至於他本人,奧斯朋先生,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他發誓過再也不與那女人交談,也絕不承認她是兒媳婦。「你就這樣告訴她吧,」最終,他以誓言作結,「直到我閉目辭世,我都會謹守我的承諾。」
獲得奧斯朋先生原諒的希望就此破滅。寡婦只能依靠微薄的津貼度日,或者仰賴喬斯的接濟。「就算我告訴她這回事,她恐怕也聽不到吧,」達賓難過地想道。自從受到那場沉重的打擊,可憐的少婦就失魂落魄。傷透心的她,如今成了一具麻木的空殼,善良與邪惡對她來說都毫無分別。同樣的,她也不在乎友情或關懷。她接納一切,沒有一句怨言,接著又陷入悲哀的沉思。
想像一下,上面這番對話結束後,我們可憐的艾美麗雅又度過十二個月。前六個月,她深陷於無可救藥的哀痛之中,我們看到她溫柔的心碎成片片,也描述過她的痛苦,只能默默地看著她的心淌血。當可憐的婦人癱軟在床上,我們只能輕手輕腳地陪伴在旁。她在黑暗的房內受盡折磨,我們也只能輕輕掩上房門,就像那些慘劇爆發後頭幾個月,一直照料她的那些仁慈的人們,等待上天帶給她慰藉。而那一天終於到來,興奮又美好得令人恐懼--那一天,可憐的年輕寡婦緊抱胸前的嬰孩,他有著死去父親的迷人的眼眸。他是個像小天使一樣美麗的小男孩。他的第一聲哭泣,簡直就像魔法一般!他令她又哭又笑。當嬰兒臥伏在她的胸口,愛、希望再次在她心中醒覺,她又開始祈禱。她感到安全。診治她的醫生十分擔心她的健康和神智,等了好一陣子,才宣布母子均安。她身邊的人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此刻看到她再次以溫柔的眼神望向他們,終於放下心來。
在這些人中,少不了我們的朋友達賓。當奧大德太太收到上校丈夫的命令,不得不告別她的病人,是達賓帶她回到英格蘭,送她回到娘家。艾美麗雅看著達賓抱著嬰兒的模樣,開懷地笑了起來,所有的人聽到了她的笑聲,都會滿心喜悅。威廉是孩子的教父,他為這個小基督徒添購杯盤餐具和珊瑚,慷慨地行使教父的權利。
寡婦細心地養育他,為他更衣,他就是她生存的一切目的。她趕走所有的保姆,除了自己以外,幾乎不讓別人碰他。她認為,讓他的教父達賓少校偶爾逗他玩,就是她對少校最好的報答。這些事兒,都不用我們多說。這個孩子是她的一切。她只為了照顧兒子而存在。她滿懷愛意抱著那柔軟無力、一無所覺的小嬰兒,對兒子湧起崇拜之心。她將自己的生命從胸前送進兒子嘴裡。母子獨處的夜晚,有時一陣激烈的母愛與喜悅會狂野地佔據她的心房。這就是上天賦與女性的特質,她們為了超越理智或難以解釋的原因而狂喜,盲目而美麗的奉獻所有,這一切只有女人做得到。威廉.達賓總是觀察思索艾美麗雅的舉動,揣摩她的心思,照顧她就是他的責任。對她的愛意,使他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可嘆的是,他也清楚知道她的心裡沒有他的位置。但他對自己的命運瞭然於心,毫無怨言、心甘情願地承受一切。
我想,艾美麗雅的雙親都看得出來少校的用心,而且有意無意地鼓勵他。因此,達賓每天都會到薩德利家拜訪,與薩德利夫妻、艾美麗雅或老實的房東克萊普先生和他的家人共度幾個小時。他幾乎每天都編造一個藉口,為大夥帶來禮物。艾美麗雅很疼房東的小女兒,她總喚達賓「糖果少校」。小姑娘常常扮演司儀,慎重其事地向奧斯朋太太宣布少校的來訪。有天,糖果少校又雇了馬車來富勒姆,下車時他帶了一匹木馬、一只皮鼓、一把號角和其他軍隊相關的玩具給不到六個月大的小喬治,把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因為喬治年紀還太小,根本玩不了這些玩具。
小男孩睡得正熟。「噓,」艾美麗雅說道。少校靴子踏在木板地上的咿呀聲,可能讓她有點心煩。她笑著朝他伸出了手,而威廉不得不放下手上的玩具,才能握住她的手。「小瑪麗,去樓下玩,」他對小姑娘說道,「我想和奧斯朋太太說幾句話。」艾美驚訝地抬起了頭,把兒子放進嬰兒床裡。
「艾美麗雅,我是來告別的,」他溫柔地握著她那瘦削白皙的小手。
「告別?你要去哪兒?」她微笑問道。
「把信寄給我的代理人,」他接著說,「他們會把信轉寄給我。妳會寫信給我吧?會嗎?我得離開好一陣子。」
「我會寫信給你,告訴你小喬治的一切,」她應道,「親愛的威廉,你對我們多好呀。瞧瞧他。他真像個天使,是不是呀?」
孩子粉紅色的小手,在無意識中握住軍官的手指。艾美麗雅抬頭望著他,臉上露出充滿母愛的動人微笑。那溫柔的表情,具有比世上最嚴厲的眼神還強大的威力,令他難以承受,傷心極了。他對著母子彎下腰,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用盡所有的意志力,他才強迫自己說出一句,「願上天保佑你」。艾美麗雅也回道:「願上天保佑你」,並抬起臉來,給他道別的親吻。
當威廉.達賓步履沉重地走向房門,她又加上一句,「噓!別吵醒小喬治!」當他的馬車轔轔駛離大門,她根本沒注意到,只顧著注視她在睡夢中微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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