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像17：新疫時期的殺意

「雙眼在經過強光刺激後，會有印象殘留在視網膜上，這是由於視網膜的化學作用殘留引起的。而那篇手記是一個『殘像』，一個橫跨十七年的『殘像』。」

這次的病毒是「新型冠狀病毒」，不叫SARS！
中國境內「新冠」肺炎病例通報──
截至2020年1月19日0時0分，中國境內確診「新冠」肺炎病例121名。
知名推理評論家華斯比、推理作家╱華文推理小說大獎賽首獎得主貓特、推理作家╱編劇河狸──醒世推薦！

2020年春節前夕，W市南大醫院，罹患絕症的少女劉靜終日與病床為伴。此時W市卻爆發重大疾病感染，抗疫大戰在醫護人員的措手不及中匆匆打響。
此時劉靜的養父、院長杜向榮卻以中世紀治療黑死病的「鳥嘴醫生」裝扮，跪坐在醫院頂層的玻璃天臺。這具面露微笑、對天禱告的屍體是刑警趙文彬有生以來見過最詭異的死亡姿態。
而迅速蔓延的新冠疫情，竟牽扯出橫跨17年的一場巨大陰謀。
戰敗的尼克斯．烏伊爾、善良的荊棘王國國民、在冬日大雪中探出黑色腦袋的鐵皮人、迅速走向衰落的荊棘王國……至於劉靜兄長劉欣流傳下來的遺物，一部刊載於2003年少兒期刊中的奇妙童話，又埋藏了什麼驚人的深意？

「由童話故事牽引出24個謎題，然後憑藉1個真相全部揭開。這樣乾淨利落的推理小說，令人大呼過癮！」――河狸（推理作家╱編劇）

★2020年新冠肺炎爆發現場x中世紀鳥嘴醫生之謎，橫跨17年解謎的氣魄之作！
★獨創「童話推理破解法」，抽絲剝繭埋藏在童話故事中SARS事件的震撼事實！

燕返
福建省廈門市人。曾獲華文推理小說大獎賽三等獎，出版本格推理小說《替身》、《獻給謀殺的供物》等。累計發表短篇推理作品逾60篇，常見於《推理》、《推理世界》、《青年文摘》等雜誌期刊，多部作品入選中國懸疑推理年選並售出影視版權。

【各界名家好評】
一部出色的浪漫主義本格推理。尤為難能可貴的是，作者賦予偵探角色一種古典時期的行動力和使命感。
──貓特（華文推理小說大獎賽首獎得主、推理小說家）

以同時具備現實意義及邏輯分析價值的童話故事為「載體」，將帶有浪漫本格情懷的機巧詭計與全球性社會事件相融，回歸「愛倫坡、柯南道爾黃金時代」的偵探使命，共同發揮推理小說特有魅力，是一次前行嘗試，這種嘗試不妨定義為本作的獨到之處。
──華斯比（華文推理小說推介人、評論家）

由童話故事牽引出24個謎題，然後憑藉1個真相全部揭開。這樣乾淨俐落的推理小說，令人大呼過癮！
──河狸（推理小說家、編劇）

【各界名家好評】
序章　《光榮的荊棘王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終章

第一章
午夜，夜闌人靜。
拜好天氣所賜，一月的夜空很美，月光把整個W市映照得分外明亮，但又和白天全然不同，卻也無法道明究竟哪?不對，總之有種說不出的陰森。
在這座城市中心地段，南大綜合醫院的灰白色調不免讓前來問診的人們有些心慌。醫院建成於二○○五年，據說這種中心島筒式的建築風格是由丹麥建築師米歇爾所設計。對於病院來說，此類奇特造型理應別具立意，現代建築總歸要與時代的空間意匠連接在一起，但若查閱相關資料，依然無法獲取別具深度的信息，不足以講述這種奇特風格的機理。
俗話說「一旦出自設計大師之手，很多事情都會成為神話」，這幢建築的設計費用無法以當年的平均造價來衡量，之所以所費不貲，定有其別出心裁之處。建築的頂層設計就是其中之一，米歇爾在圍繞圓心範圍十米左右安裝了成塊的鏤空玻璃。雖說同樣意義不明，但不少住院的病患稱「從走道仰望天空時，鬱結的情緒都會一掃而空」，或許這也正是米歇爾的巧思。然而，若此時在走道上仰望天際，看到的不只有美麗的星空，呈現在玻璃天臺正中央的是個黑魆魆的物體。
那是一尊雕像？
定睛望去，的確像是五千年前埃什嫩納（Eshnunna）阿布神方形神廟祭壇的「禱告者」石雕像，他並非俯視醫院內正蒙受苦難的生靈，而是仰望星空，似乎朝著特定的某個他信仰的神。他雙手緊握在一起，正如那尊石雕像一樣：他在祈禱。
如果再朝著醫院頂層拾級而上，這尊雕像就會讓人們慢慢心生一層懼意，不論是誰，在月光的洗禮下都能發現插在雕像胸膛上的是一把利刃，而鮮血正在一滴滴地流淌著……那分明是一具屍體！
屍體全身包覆著漆黑的長袍，半截面具的前端還掛著凸起的鳥喙，這和查爾斯‧德羅姆在中世紀發明的「鳥嘴醫生」裝束別無二致。
為何說他是雕像呢？
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蒼白悒鬱之色，反倒呈現出釋然的禪意和一種在平日?少見的心曠神悅，甚至在他的嘴角上還浮現出一抹微笑。
―這是一件藝術品，有了他，整個建築頓時有了神韻。
「他」同樣木著臉望向星空，嘴?呼呼地喘著粗氣。的確，要完成如此複雜的工序對「他」來說確實過於強人所難。話雖如此，此時的「他」忽然想起設計這幢建築的丹麥設計師米歇爾早年身染重病，一度與病床為伴，然而他在三十三歲那年，卻接連設計出別具風格的建築精品，南大醫院的出資者邀請到他時，他還不到四十歲。現今物是人非，米歇爾早在二○一三年便已辭世，留下十餘幢建築待後人品讀。他在這個年齡段所做到的事情，一個世紀之後或許依然後無來者。「他」不由得心生感慨，因為在「他」眼?，一般的建築師過於篤信科學分析，一味地復刻前人的模板，再加以「嫁接」，手中滿溢各種圖表和數據分析，卻少了天馬行空的浪漫情懷。
「他」一面微微搖頭喟嘆，一面環顧整幢南大醫院。說到建築師的設計「模塊化」，中國醫院的設計標準似乎也從未改變過，因此它和高鐵站、飛機場、鋼鐵廠、學校一樣，一般輪不到建築師們花什麼心思，它們功能結構早已固化，只需要機械式的拼接，而不需要任何想像，完全是流水線上的作品，不能稱其為「藝術」……
思緒在不知不覺間飄離狀況，在晃過神來正欲離去之際，「他」差點驚訝地叫出聲來―那具雕像般的「藝術品」居然動了起來！
―他沒死！
雖然內心突然掀起波瀾，不過「他」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著「藝術品」的一舉一動。只見「藝術品」吃力地?起手，在玻璃地面上書寫著什麼。所幸，血色在月光的反襯下分外明晰，「他」瞇著眼向上凝視，對方的一筆一劃牢牢地牽動「他」的內心。
不消多久，緩緩挪動的右手才終於垂了下去，「他」卻著了魔似的反覆呢喃起那六個字―
尼克斯‧烏伊爾。


第二章
彷彿剛經歷過一陣長眠。
少女睡眼惺忪，眼前被一片黑暗完全籠罩，許久之後，萬物的棱角才漸漸明晰。她伸了個懶腰，下床時首先感覺到一股寒意，冷空氣近來頻繁光顧W市，掀起的陣陣寒風針尖似的刺著行人們的面頰。
她起身拉開窗簾，今天是二○二○年一月十九日，明明兩個小時後才到清晨六點，再過六天即是農曆庚子鼠年。照往年的慣例，大多數遊子早已歸鄉，所有家族在新春之際結束一年的辛勞，愜意地享受短暫團聚時光。但是，今年卻有些不同，公寓?的燈光一戶戶地被擰亮起來，儘管少女位於七層，凝神細聽還是可以識別出那是人們歇斯底里的叫喊以及救護車的聲音。這些聲音由遠及近，開始雜亂起來，少女方才察覺它們的來源不僅僅是外頭的世界，連房門走道內也傳來一陣陣緊急的腳步聲。
―發生什麼事了？
少女推開門，外頭通明的亮光險些刺痛雙眼。
「杜院長呢？聯繫到他本人沒？」
「沒有，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該死，這樣指令要如何下達？」
「您是副院長。現在情況十萬火急，杜院長不在的情況下，您應該出來主持大局，否則情況將無法挽回。」
「……好吧。妳通知下去，半小時後所有中高層以及急診科、重症科、感染科等相關部門到大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
「好的。」
視線逐漸清晰，說話的女人是急診科副主任龐娟，她清瘦高挑的身材令少女印象深刻，微卷的長髮幹練地紮在腦後。龐娟匆匆離去後，蔣天翔副院長才注意到少女正疑惑地望著他。見少女臉上有些微異色，蔣天翔安慰道：
「阿靜，趕緊回去休息，現在外面很危險。」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稍後再向妳解釋，總之乖乖回去休息就對了。」
劉靜的疑惑還未消去，影像科主任辦公室又爆發尖銳的爭吵聲。
「這就是SARS！」蔡主任的嗓門和往常一樣洪亮，但此時劉靜無法想像這聲音來自平日?愛對她講笑話的那位大叔，「我們都經歷過SARS，什麼叫『不明原因肺炎』？小薛，你看看這雙肺CT，都成毛玻璃狀了，我懷疑咱們一週前收治的肺部感染患者面臨的是同樣問題，趕緊幫我調出他們的CT影像，快！」
「好、好的，我現在就調。」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小薛唯唯諾諾的迴應。
「去他媽的保密協議！之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面完全是人禍、人禍！」
「剛才……他們談到SARS？」爭吵聲傳到劉靜耳?，她不由得開始警覺起來。
蔣天翔臉一寒，緊接著嘆了口氣。他雖然消瘦卻並不柔弱，說話時透著一絲天然的倔強和爽朗。
「既然妳聽到就不瞞妳了。這次的疫情說不定比十七年前的SARS更嚴重，偏偏又是這個時節，已經請年假回外地過年的同事一個個被叫了回來。這個年不好過咯。」
「底下的吵鬧聲都是SARS病患嗎？」
劉靜向樓下望去，重症病區剛打開一扇門，又有三個患者被送了進去。
「這次的病毒是『新型冠狀病毒』，不叫SARS。短短幾天內，我們的醫護人員已經有人確診了，整個W市有120多個病例。」
「既然如此嚴重，父親他人呢？」
「電話也打過，就是無法聯繫。」蔣天翔的手機響了起來，急診科主任急促的話語令他眉頭緊皺，似乎又有不好的事發生，「阿靜，妳得聽我的，好好躲進自己的房間休息，別出來。我這有急事先去忙。」
劉靜茫然地點點頭。
方才急診科打給蔣天翔的電話，意味著情況不容樂觀，事實遠比他預想的嚴重得多。南大醫院的一位護士也被確診感染，且病情轉為危重症。
會議室玻璃門的一邊出現朦朧的影子，蔣天翔面色凝重地走了進去。
「既然人都到齊，我就長話短說了。今天的這撥患者剛到醫院症狀就已經很嚴重，各位務必在做好診療的同時，隨時隨地佩戴口罩和護目鏡，保護自身安全。」
「所以，還是用抗生素治療？」
聲音從會議室一角傳來，蔣天翔一偏頭，急診科主任郭東雨正嚴肅地盯著他，眼眸?滿溢著憤怒的火焰。
「郭主任消消氣，上頭說了『病毒檢測呈陽性』才能被定義為確診標準。」
「哼，照你這麼說，三天的治療期患者還有命嗎？」
「這是上頭的決定。」
「陽性？」拍桌而起的是影像科主任蔡鈞，即使戴著護目鏡也蓋不住那又粗又濃的眉毛，他的嗓子已經喊啞，卻依然聲嘶力竭地斥責，「什麼狗屁診療標準！病毒所離我們就半小時路程，過兩條街就到了。現在所有實際檢測權都掌握在疾控中心手?，全H省只有他們能做實際檢測，最終確診權在他們那！我們只能送到區?，區?送到市?，市?再送到省?，省?再送到疾控中心！病毒所跟我們說他們目前沒有資質做檢測！他們說沒有資質！檢測名額還要我們來爭取！有些患者一看就是明顯的陽性症狀，他們也沒有『資質』得到相應的治療，只能靠你說的抗生素！這是誰定的規矩？」
儘管蔣天翔平日?被蔡鈞的暴脾氣惹惱過好幾回，但現在是特殊時期，況且他說的句句在理。這幾天收治的患者大部分還沒出鑑定結果，檢測並不難，病毒所完全可以鑑定，但取樣標本偏偏無法送出。這幾天杜向榮院長也在竭力妥協，以增進送審效率，只不過心有餘力不足。
「大夥心?有鬱結，這些我都懂。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都是衝在第一線的士兵，遇到困難不能膽怯。另外，還有一件事告訴大家，WHO（世界衛生組織）明天就要對我們W市進行全面實地考察。」
「呵呵，我倒很期待他們能考察出啥結果。」
蔡鈞剛剛坐定，龐娟又問道：
「你們有誰知道杜院長人去哪兒了？一個多小時前我就在打他的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
蔣天翔看了看表，差十分鐘清晨五點。
「杜院長這幾天都非常忙碌，可能是累壞了沒聽到手機鈴聲。家?電話打了嗎？」
「打了。院長夫人說他昨晚並沒有回家。」
「那是怎麼回事？昨晚到今晨，你們有誰見過院長？」
見大家不發一語，影像科的小薛才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昨晚10點30分，我看到杜主任從外頭回來……」
「他有告訴你什麼嗎？」蔣天翔問道。
「我本來還想和院長打個招呼，可他徑直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還把門給反鎖了。」
「這是有些奇怪……」
「……還有，?面傳來很奇怪的聲音。」
「聲音？什麼聲音？」
「是哭聲……」小薛堅定語氣重複道，「沒錯，是哭聲！」
「難道是因為特殊時期，壓力太大？」
蔣天翔和郭東雨對望了一眼。
「這樣吧，龐娟妳再多打幾次，如果早上8點之後還是無人接聽，我們再研究是否有必要聯絡警方。按照本院的應急預案，這種情況下，未來三個小時由我全權負責指揮在座各位的工作，請大家務必配……」
話音未落，會議室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副院長……」來者是急診科的年輕醫師施曉林，他環顧了一圈，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什麼事？」
「春佳她、她已經……」
施曉林咬緊嘴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水如決堤般湧了出來。
「她、她怎麼了，你快說啊！」
郭東雨伸出手示意蔣天翔緩和語氣，他努了努下巴，蔣天翔注意到施曉林無名指上佩戴的訂婚戒指，忽然回憶起半個月前他口中的年輕護士在微信朋友圈曬出的訂婚紀念照，照片上的戒指和這一模一樣。
此時，龐娟接過話頭，問道：
「小吳她……怎麼了？」
「她、她已經……已經走了！」
眾人譁然。因為臨近春節，護士吳春佳的搭檔提前一週請了年休回老家，她的工作量頓時增加了好幾倍，連續幾天沒有休息，抵抗力不可避免地降低許多，但最後的結果著實令人始料未及。
「去他媽的！」蔡鈞咒罵了一句。
「春佳她……她的取樣標本還沒送去……所以現在不能申報死亡病例。」
這句話頓時點燃蔡鈞的怒火，他一下踢翻了會議室的椅子。
「前兩天，國外已經有類似病例出現，確診的都是途經我們W市。可我們呢？我們今天還在通報零新增！呵，大家見過這麼守紀律的病毒？只出國，不出省！」
「別再說了！目前根本無法確定病毒的源頭在哪?，不要妄下定論。」
蔣天翔積壓的怒火一瞬間爆發出來。
「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治病救人，不是互相推諉。你們看到病床上的那些患者嗎？他們本來和大夥一樣都準備回家過年，如今卻在病床上等待我們的救治。小的只有十幾歲，大的九十二歲，他們都在期待和家人團聚的一刻。」說到這?，他的語氣放緩了些，「既然是上面的規定，作為院方也無能為力，大家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我們只能服從。戰場上的士兵有不服從將軍安排的嗎？即使杜院長在，想必他也會這麼吩咐。」
「知道了。不過，如果再過幾個小時，收治的病人數爆發性增長，我們的床位就會告急。」龐娟回道。
「我們的床位一共多少？」
「208張。」
「未來出現爆發性增長的可能性非常高。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將在第一時間只保留發熱門診，其他科室立即停止門診。時間就是生命，大家趕緊投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