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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將入相亂彈嬌:一方舞台流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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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將入相亂彈嬌:一方舞台流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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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 50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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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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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文化部重要傳統藝術保存者(人間國寶),亂彈名伶潘玉嬌(亂彈嬌)第一手詳實報導的個人生命史

 燈明,燈滅,一方戲台之上,往來多少伶人形影婆娑;引來無數少年男女為此窮盡青春年華,轉徙漂流。
 一個來自苗栗後龍東社部落的少女,在親族長輩的帶領下踏入戲班,從此便這麼隨著戲班子一路衝州撞府地唱著,一路唱進了內台戲園,唱進了錄音室和攝影棚,唱到國家戲劇院的舞台上。甚且從亂彈戲班唱到歌仔戲班,從年少壯盛唱到名伶一一凋落……
 被譽為人間國寶的亂彈戲名角兒潘玉嬌,是受文化部認證為極為重要的傳統藝術保存者。她的演藝生涯搭上了亂彈戲在戰後臺灣光復的復興蓬勃,也躬逢戲班百家爭鳴的輝煌時代;乃至於在唱片和電視等多元娛樂媒介的競爭下逐漸沒落,她也身歷其中。
 她的人生不僅僅是一介戲伶的走唱生涯,更見證了臺灣戲曲史的一頁興衰,以及常民娛樂數十年來的演變與嬗遞。作者以記者出身、詳實又帶有溫度的筆觸,站在最貼身的距離,記錄下這位人間國寶唱藝歲月中的笑淚歡悲。

作者簡介

邱婷

 北管亂彈家族第三代。
 曾任《自立晚報》副刊編輯、《民生報》記者,創辦「亂彈嬌北管劇團」(乾坤劇坊),投入製作、編腔、唱曲,寫戲曲兒童文學、戲曲散文、戲曲評論,所書所唱,莫不為戲。重要著作有《媽媽上戲去》、《戲臺明滅》、《北管牌子音樂曲集》、《北管戲曲唱腔教學選集》等,曾獲全國學生文學獎、中國時報暨聯合報書獎、傳藝金曲獎等。
 帶著戲曲與文人魂,持續走在藝術的道路上,現任中國文化大學中國音樂學系專任助理教授。

目次

局長序
戲台明滅 出入之間/陳濟民

推薦序
「亂彈世家」書寫的「亂彈名伶」生命史—兼期許於邱婷者/林谷芳
祝福/辜懷群

楔 子
第一章 物換星移 隨戰亂流轉的童年
 堅毅的平埔母親
 崁頂劉家女兒
 光復隨舅父入班
第二章 苦心堅志 學戲生涯
 蒙昧的第一年
 慶桂春與金龍丑
 新全陞拜師吳水木
 重返東社班
第三章 琴瑟和鳴 以藝聯姻
 劉玉蘭掌班
 老新興三棚絞
 金童玉女聯姻
 娘家路遙迢
 艋舺永吉祥
 字姓戲
第四章 汩沒飄零 變動的五十年代
 歌仔班的兩下鍋
 颱風夜產女
 唱片錄音與電視秀
 榮興雜貨店
第五章 枳棘叢中 家庭與事業的考驗
 北投客廳工廠
 重返戲台
 臺中亂彈三泡茶
 荊棘叢中落足難
第六章 古調高吟 新美園的時代
 碩果僅存的亂彈班
 民間劇場文化聚焦
 首度登上國家劇院
第七章 乾坤蕩蕩 亂彈嬌的黃金時期
 創團契機
 人生插曲
 國際交流
第八章 鴻雁翩翩 笙歌未盡人未散
 藝人凋零悲嘆晚秋
 七十風華亂彈再現
 皈依受戒潛心向佛
第九章 響聞迢遞 八十傳藝壯心未已
 文化部授證人間國寶
 八十壽慶聲聲世世
 淡水忘年子弟
 傳授黃鶴樓
尾 聲 浮生若夢
附 錄
 潘玉嬌戲曲家族族系表
 潘玉嬌年表
 潘玉嬌傳亂彈戲薪傳實錄
 潘玉嬌有聲作品概覽
參考書目

書摘/試閱

戰後隨舅父入班
 
 庄頭大街小巷嚷著「降服」,大家臉上滿是欣喜,不單單是東社,整個臺灣都沉浸在自由的喜悅中,而因著這份重獲新生的歷史契機,人人所燃起的希望不同,對於那批童年被簽入囡仔班學戲的亂彈演員來說,雖有少數藝人為了持續演藝工作而投入了「皇民劇」,但有多數中輟亂彈演出,他們的演藝生涯才剛展開即因戰爭「偃旗息鼓」,如今回復太平怎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事實上新港社這小小部落曾有一個職業亂彈班,的確令人難以想像。據史料記載,後龍庄新港社的人口一直甚少變動,清朝時期男、女共一千餘丁口,日治時期,大致也維持一千多人,如此人口不算密集的小村落,出了一批生、旦、淨、丑各色演員,如東社出身的劉明旺與胞弟劉明溪及堂弟劉連喜,劉有傳、馬玉花夫婦,劉賓添、林慶雲、劉文章、劉玉蘭、劉戌妹等,西社有陳萬勝、陳玉山兄弟,鍾阿知、鍾棟、鍾胡生兄弟等,他們在戰爭期間像是消了音,當傳來終戰的消息,有人要請戲,當然很快有人應承,就在終戰不到三日,劉賓添的客家籍妻子傅貴香一聽到公館有人酬戲的消息,馬上跟「田幢旦」何秋同租借戲籠就去接演,後來又接到大湖的戲,很快東社的藝人逐漸聚集,還沒來得及正式為戲班命名,已興高采烈地演了起來。
 終戰了, 不再有戰爭, 大夥兒又適值壯年,一個全新的局面即將展開,
隔年, 新港社的亂彈藝人決定以「再復興」班名宣告臺灣(亂彈)的重生與復興,最初一群人還曾到臺南試水溫, 因戰前臺南曾有兩個亂彈班「老松班」、「福海班」, 而「東社班」昔日到臺南演出還擁有不少「戲箱」,知名的日治時期藝人「番妹」邱海妹(1912-1993) 就曾搭過臺南班,也曾隨「東社班」在臺南演出過,但因戰爭中斷了這麼些年,當初那些「戲箱」不知仍在否,於是大夥兒興匆匆南下,但到了南部之後發現大環境不同了;重整旗鼓後的南部首發未如預期熱烈,大夥兒回到東社之後,決定以苗栗為主要演出地,而隨著庄內籌備慶祝終戰與感恩帝爺公的庇佑,「再復興」要在庄內東社帝爺宮演戲了⋯⋯這是潘玉嬌生平第一次看到亂彈戲,而最吸引她的不是戲如何唱,而是她認出熟識的玩伴與同班同學「阿梅」劉玉鶯,還有「臭主」吳英香,怎麼都湊到台上去,她不自覺驚呼:「咦—,阿梅穿彼……」幾個小蘿蔔頭穿上繡了「兵」字的紅「旗軍甲仔」進進出出,當下她好生羨慕:怎麼老母不會演戲,不然也可以跟她們一起在台上,那種深深渴望自眼神中透了出來。

【戲箱】傳統戲班的經營除了仰賴班長打戲路之外,更需在地戲迷或支持者的擁護與支持,行內稱之為「戲箱」。這些「戲箱」對特定演員各有偏好,當自己所擁護的演員駐地演戲時,「戲箱」不論晴雨,歡欣雀躍迎接,熱情款待點心或演出時貼賞是常有之事,甚至還會當起嚮導帶演員出遊。

 當時受到影響而中輟學業的孩童並不在少數,都得等到新政府通知復學,唯獨這一批戲班囡仔,戰後就跟隨大人衝州撞府、四處生活,這當然是藝人謀生又得以兼顧孩子的模式,於是紛紛帶著孩子「上棚」,像劉玉鶯(1936-)跟著父親劉明旺(1908-1960),劉己妹(1935- 卒年不詳)跟隨父母劉賓添(1907- 卒年不詳)、傅貴香(1908-1978),吳英香(1936-)跟著母親劉戌妹(1914- 卒年不詳),還有陳菊英與父親陳炳煌、鍾夢冬與父親鍾寶元,所有庄內孩子們都隨親入班了。年僅十歲的潘玉嬌,中輟學業之後,回到昔日的生活模式,悠閒地陪伴母親編織大甲笠仔、幫農,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對於未來,年紀尚輕的她絲毫沒有懸念。
 1947(民國36)年正月初九玉皇上帝誕辰日,「再復興」要去大南埔演戲,住在西社的亂彈藝人鍾阿知,因戲班要在東社集結,特地先到姐姐陳阿錢家裡探望,他一到就問外甥女:「阿舅要去做兩天戲,要不要跟我去玩?」潘玉嬌聽了喜出望外,跟老母說要跟阿舅去看戲,順便學戲,母親答應了,說戲班要「出庄」得收拾行李,於是捆了兩領衫就跟著舅舅走了。那年她虛歲十二,跟著舅舅及一大群人擠進一輛卡車從東社出發去大南埔;「大南埔庄」是延續清末至日治時期行政區劃的說法,現今劃為南庄鄉,居民以客家人居多,其次為原住民,其中「大南埔」(今南庄鄉的北部南富村)屬於中港溪流域的源流區,而「再復興」正是受邀到客家聚落的寺廟演出。
 東社到大南埔相距約四十餘公里,山路蜿蜒,但一群小孩都像出去旅行般異常興奮,天公生(1947 年1 月30 日)當天日戲貼演西路《大拜壽》、夜戲古路《鬧西河》,大人按自身所學六大柱、下四柱角色分配妥切,倒是一大群小孩劉己妹、劉玉鶯、鍾冬修、鍾冬永、吳英香、鍾夢冬、陳進德、陳菊英,加上這回才跟來的潘玉嬌、「添治」女兒劉元春、「阿銀仔」女兒等十幾人,想穿「旗軍甲仔」,得早早去搶,不然搶不到。第一次來的潘玉嬌,比起劉己妹、劉玉鶯晚進,擔心自己較生疏,又唯恐沒有機會上台,早早就說要穿紅的,台上動作較少。在潘玉嬌十二歲首次跟隨「再復興」到大南埔演出時,「再復興」的班底多達二十多人如下:

老生:陳萬勝△(九歲)、林慶雲△
大花:劉明旺△(大花旺)
正旦:馬玉花△(馬蘭)、張蘭妹(客人蘭)
小生:陳玉山△(玉仔)、林 定△(貓仔定)、林黃石妹(阿銀仔)
小旦:劉戌妹△(阿戌仔)
小花:劉賓添△、鍾胡生△、鍾 棟△
二花:鍾阿知△(蟟蚜〔lâ-giâ〕知)、劉連喜△(添治)
公末:傅貴香(兼老生)
貼旦:羅運妹(阿潤仔)
什花:鍾寶元△(兼頭盔籠、總鋪)
後場:古連順(頭手弦吹)、子 龍(二手弦吹)
陳炳煌(頭手鼓)、林進財△(通鼓)、泰 喜(鑼抄)

*「△」記號者,為苗栗後龍新港社道卡斯族藝人。

 頭一天,潘玉嬌終於穿上期盼已久的紅旗軍甲仔。第二天下午演《黃鶴樓》,晚上做《紫台山》。《黃鶴樓》由林定(貓仔定)2飾演周瑜,傅貴香飾劉備,林慶雲(1914- 卒年不詳) 飾孔明;兩天的戲之後,隔天一早所有人及戲籠全部塞進一輛卡車,再繼續往內山的一個名叫紅毛館(南庄鄉的南部蓬萊村)的原住民部落,就在戲班貨車從大南埔往南行駛途中,一部車子錯身而過,突然一名雙手反綁男子瞬間竄出跌落道路,他一襲黑衣閃著金色扣子,一陣槍響後,整個空氣中隨之凝結⋯⋯從車內望去,男子倒臥路上,鼻孔流血,潘玉嬌不知眼前發生什麼,聽大人們交談,這些讀書人若能逃入南庄內山的原住民部落,或可幸免於難,豈料這怵目驚心的一幕,猶如「二二八事件」暴風雨前的一道閃電。這一路突發的事件,讓她當晚寄宿廟內時嚇得半夜不敢起身如廁。
 外漂兩天的演出,一群七、八個小孩加入了「旗軍」行列,白天在長輩帶領下,「兵」、「卒」旗軍各自走位,時而舉刀,時而徒手,出場入場,台上忙乎乎,縱使算不上角色,也不清楚戲齣內容及場次,但對她來說充滿樂趣。只不過,她完全料不到夜裡的苦頭來了。戲班輾轉漂泊的生活模式,不論角色分工,人人隨遇而安,不是宿廟就是睡在戲棚板上,因此每個人都有一卷草蓆、一頂帳、一領被,所有依親入班的孩子跟隨著父、母親,只有潘玉嬌,一時興起跟著舅父到戲班,白天和一群同伴穿梭舞台如遊戲般,夜幕低垂,舞台恬靜下來,當他們各自挨著父母鋪位就寢時,她才發現,舅舅本身帶著兩個兒子,鋪位本來就擠三個人,她加入後,一個鋪位一領被,四個人怎麼睡?
 夜涼如冰,「馬蘭旦」馬玉花半夜起身如廁時,發現潘玉嬌這小女孩蜷縮的身子已鑽入草蓆下層草堆了,而身上竟然只蓋著一領布袱巾禁不住哆嗦:「哎喲,這個妹子怎會這麼可憐?」旋即回自己鋪位取一厚外套幫她蓋上。不要說十二歲潘玉嬌想不到,就連舅舅鍾阿知都沒發覺。
 雖然第一次到戲班生活受凍,但潘玉嬌不以為苦,還是堅持跟著「再復興」學戲。那日,戲班演出結束回到東社,帝爺宮前廣場「牽田祭」仍進行著,只見一群道卡斯族少女身著白色背心、白裙手牽著手圍一圓圈,年僅十二歲的潘玉嬌也加入她們的行列,跟著一群少女牽起手⋯⋯
 回到東社,潘玉嬌聽兄長說,學校入學通知來了;從新生入學到二年級,潘玉嬌的學校生活是在邊唸邊躲空襲中度過,戰後恢復辦學,要面臨語文的轉換,只是她的心已在戲班,不論「國語」學的是日語還是中文,她都無心重返學校了。

 

【歷史迴廊】
 「牽田」(khantian)是道卡斯族的收穫祭,因舉辦時間差異而有「旗頭」與「旗尾」之分,至少各舉行三天,偶遇特別豐收或牽田長達一個月,期間族人會在一寬廣場域夜夜歌舞至深夜。
 新港社的牽田祭曾因「皇民化運動」停辦,戰後初期,末代頭目劉連震及後龍公學校校長劉順清出任召集人,於1946(民國35)年召集村民恢復舉辦,1947(民國36)年接續舉辦,隔年因為「二二八事件」發布戒嚴令而停辦長達五十多年,直至2002 年九月十七日中秋節重新舉行「牽田祭」、「達麻賽跑」、「扮番」及「巴代祭祖」等。潘玉嬌十二歲那年適逢戰後恢復舉辦的牽田祭活動,仍有印象。(劉秋雲,《國家文化記憶庫-khantian 牽田》;潘玉嬌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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