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轟炸:人道與人性的交戰,造就二戰最漫長的一夜(含8頁珍貴歷史圖片)
商品資訊
系列名:葛拉威爾作品集
ISBN13:9786263351271
替代書名:The Bomber Mafia: A Dream, A Temptation, and the Longest Night of the Second World War
出版社:時報文化
作者:麥爾坎.葛拉威爾
譯者:鄭煥昇
出版日:2022/04/27
裝訂/頁數:平裝/312頁
規格:21cm*14.8cm*2cm (高/寬/厚)
版次:1
商品簡介
★《紐約時報》、亞馬遜Top 1暢銷書
★ iHeartRadio最佳歷史類podcast改編成書
★《紐約時報》編輯選書:本書唯一的缺點,就是它的篇幅不是兩倍長。
★ 21世紀的彼得.杜拉克暨《時代》百大影響力人物──麥爾坎.葛拉威爾最新力作
「精準轟炸」可以減少無辜平民的傷亡;「無差別轟炸」卻可以使敵軍更快棄甲投降,
我們會選擇讓戰爭更人道的科技,或是敵不過想求勝的人性?
「看著被火海吞噬的城市,彷彿看見地獄的入口。」
——一名參與轟炸的美國軍官如此回憶。
背上綁著嬰孩在逃命的母親,停下來喘氣才發現自己的寶貝已著火;
民眾緊抓住鐵橋的一角,直到燙到他們受不了,只好鬆手墜向死亡;
大批的人縱身躍入運河,下場卻是被後續跳入的數百人壓住而溺斃。
二戰期間,一九四五年三月九日晚間,超過三百架美軍轟炸機低空飛至東京,三小時之內投下共計一千六百六十五噸的燒夷彈,選用燒夷彈,是因為日本建材讓整座城市的八成就像是活生生的火種(倫敦相較之下是一成五)。轟炸機的機艙內瀰漫著烤人肉味;東京則是成為人間煉獄。
▎我們是否會與魔鬼進行交易,為了贏,而輸掉善惡道德?
.夢想的誕生:如何用科技降低戰爭的代價
一戰總計造成三千六百萬人傷亡,自此,空軍有一群浪漫的理想主義者(被稱為「轟炸機黑手黨」)認為,藉由空戰技術的進步,精準轟炸可以癱瘓敵軍,大幅減少傷亡,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海伍德.漢賽爾將軍。他性格浪漫,最喜愛的書是《堂吉訶德》,曾在飯店邂逅一名女子,自顧自地加入對方飯局,在女子意興闌珊的情況下,仍然一天一信寫了大半年,最後,兩人結了婚。他在二戰被迫卸下馬里亞納空軍基地的指揮官之前,始終堅持人道戰術。
.夢想的墜落:鐵血指揮官的上任
繼任的是有酷吏之稱的柯蒂斯.李梅將軍。曾有部屬曾向他坦承對於空戰的恐懼,他給了很能代表他性格的回應:「你多半會陣亡,早點接受現實比較好。」一開始,他延續前任指揮官的戰術,但數次受挫讓他向內心的欲望低頭,改採快速贏得戰爭的方式:無差別轟炸。
二戰勝利後,他成為空軍史上的傳奇人物,接任美國戰略司令部指揮官,一手掌握美國的核武。他在服役期間見過所有你想像得到的世界領袖、有太多可以說嘴的事蹟,但他選擇掛在客廳的壁畫,是在描繪一場徒勞無功、讓他折損二十四架戰機、兩百四十名弟兄、寫上兩百四十封哀悼信的精準轟炸。
一九四五年一月六日,兩位指揮官的更迭,
標誌著人道與人性的戰爭,即將風雲變色。
作者簡介
麥爾坎.葛拉威爾Malcolm Gladwell
1963年出生於英國,成長於加拿大安大略省,畢業於多倫多大學歷史系,現居紐約。
曾任《華盛頓郵報》記者近十年,縱橫商業及科技領域,後來升任該報紐約分社主任。自1996年起為《紐約客》特約撰稿人。
善於分析生活中難以表述卻無所不在的現象,藉此解析隱藏在各個行業、各個領域的成功法則。2000年,首部著作《引爆趨勢》一出版隨即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第1名,獲得美國《商業週刊》、《財星雜誌》等極度好評,「引爆趨勢」一詞更成為商業界一再傳頌和強調的觀念。
另著有《解密陌生人》、《引爆趨勢》、《決斷2秒間》、《異數》、《大開眼界》、《以小勝大》等重量級鉅作(中譯本皆由時報出版)。葛拉威爾的每一部作品都創下了銷售與討論熱潮,好評不斷,更長期盤踞《紐約時報》、亞馬遜書店暢銷榜,寫下書市傳奇。
曾獲《時代》雜誌選為全球100位最具影響力人物,並有「21世紀的彼得.杜拉克」之美譽。
名人/編輯推薦
Cheap/歷史YouTuber
王立/「王立第二戰研所」版主
王立楨/航太工程師、航空系列書籍作家
蔡依橙/「陪你看國際新聞」創辦人
朱宥勳/作家
顏擇雅/出版人、作家
——精準推薦——
大師就是大師,葛拉威爾又寫了一本很棒的書,從社會學、心理學、道德的角度來看二戰非常有趣,提供了戰略轟炸的不同看法,合乎邏輯又發人省思。喜歡二戰、軍事、航空的人一定會喜歡。
―Cheap/歷史YouTuber
這本書是描寫空權在現代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寫得非常詳細,引用的故事也相當多。感覺上就是將我過去所讀過有關空權的書,集合起來在這一本書內呈獻給讀者。強力推薦給對空中武力有興趣的讀者。
―王立楨/航太工程師、航空系列書籍作家
葛拉威爾,最會說故事並帶我們思考難題的暢銷書作者,新書主題是二戰空中力量的反思。在混亂時局中,有思想也有道德底限的人,令後人尊敬。但在歷史的當下,卻總是殘暴且毫無顧忌的人會贏。你的看法呢?
―蔡依橙/「陪你看國際新聞」創辦人
引人入勝……葛拉威爾發揮了說故事的長才……在他的巧手之下,二戰的美國陸航將領躍然紙上……這本小書讓我欲罷不能,我惟一不滿的就是它篇幅不是兩倍長。
―湯瑪斯.E.瑞克斯(Thomas E. Ricks)/《紐約時報》書評
深入淺出且發人深省地描述了非常時期的非常決定是如何做成……葛拉威爾平易近人的口語風格在此發揮了大用……他對轟炸機黑手黨的欽敬之情曖曖含光,對個人的描述則令人信服。
―黛安娜.普雷斯頓(Diana Preston)/《華盛頓郵報》
令人欲罷不能……完全以《紐約時報》暢銷作家葛拉威爾著名的可親敘事風格寫成。
―齊比.歐文斯(Zibby Owens)/《早安美國》
一個關於堅持、執著與創新,還有戰爭之殘酷的精采故事……轟炸機黑手黨直視了二戰中最令人天人交戰的道德兩難。
―麥可.路易士(Michael Lewis)/《橡皮擦計畫》作者
葛拉威爾是每個世代僅見的作家,他有一股不可思議的能力可以在故事中發掘故事,並點出眾人視而不見的教訓。
―布萊恩.艾略特(Bryan Elliott)/Inc.com網站
絕佳的修正主義歷史書寫……葛拉威爾又一本翻轉你成見且會令人無法放下的佳作。
―《科克斯書評》(Kirkus,星級評論)
一則有著精采敘事的寓言……完全是葛拉威爾的水準……你可以說這就是一個人在危機時刻會如何反應的故事……好的書或故事不只要言之有物,更需要行文得法……對於一本不是在講戰爭本身的戰爭故事,這本書有著不只水準以上的演出。
―詹姆斯.麥康納奇(James McConnachie)/《星期日泰晤士報》(Sunday Times)
一個引人反思且充滿軼聞的故事,交代了二戰傷亡最慘重空襲的前因後果……葛拉威爾拿出了多樣的細節並對戰爭的道德層面提出了發人深省的質疑……書迷將能在其中品嘗到「科技如何偏離了其初衷」的深刻見解。
―《出版者週刊》(Publishers Weekly)
目次
目次
作者的話
引言:這樣不是辦法,你出局了
第一部:夢想
第一章:諾登先生在工作室裡度過了快樂的時光
第二章:我們不會讓傳統阻礙進步
第三章:他欠缺人類同理心的連結
第四章:篤信者中的篤信者
第五章:漢賽爾將軍嚇壞了
第二部:誘惑
作者的話
第六章:那是自殺,弟兄們,自殺
第七章:那麼,只要你崇拜我,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第八章:一切皆已灰飛煙滅。那些與那些與那些
第九章:即興的毀滅
結語:空軍之家會在轉瞬間消失如煙,噗呼
致謝
書摘/試閱
第五章
漢賽爾將軍嚇壞了
〈一〉
柯蒂斯.李梅在什文福空襲前夕所收到的命令,是要他率隊進行精心計畫的誘敵任務。他將會先與第四轟炸大隊的B-17一起升空,然後飛往雷根斯堡的梅賽施密特戰鬥機工廠。
這趟任務的構想是李梅的機隊會纏住想要保護梅賽施密特工廠的德國軍機,然後繼續飛過阿爾卑斯山朝北非而去,希望能盡量把德國戰鬥機誘離巴伐利亞那個有著滾珠軸承工廠聚落的角落。
李梅後來回憶說:「我們打算飛抵雷根斯堡後進行轟炸,然後繼續往前飛出布雷納山口(Brenner Pass),並且我們不用在飛離時接戰。﹝我們﹞只需要在飛抵時擋下德國戰機的攻擊就行。」
然後真正的轟炸主力,第一轟炸大隊,才會飛抵。
如李梅所述:「他們將能如入無人之境,因為德國戰鬥機剛剛﹝與第四轟炸大隊﹞接戰過……如今將會在地面進行補給。但他們在飛抵與飛離之時都要與德軍接戰。」
李梅不愧是李梅。早在攻擊日之前很久,他就顧慮到了天候問題。他會從英國的基地起飛,而英國是迷霧之國,所以從空襲的幾週前,他就天天帶著隊員們練習只靠儀器「盲目起飛」。
果不其然,在任務當天八月十七日的早上,空中出現了濃霧。他記得,「英國當天的天候非常誇張。事實上我們那天早上一上工,地勤人員就必須拿著提燈跟手電筒,才能把飛機從跑道尾端的停機坪領出來。」
李梅帶著隊員們起飛進入了霧中。來到被占領的法國上空後,德國戰機就開始出現在雲後,而李梅的第四轟炸大隊也因此見識到了什麼叫直朝著德國空軍的核心,一頭栽進去。
李梅手下的一名飛行員,貝恩.雷(Beirne Lay)在幾個月後為美國的《星期六晚郵報》(Saturday Evening Post)寫了一篇文章,當中描述了他在雷根斯堡空襲中的經歷,內容令人怵目驚心。
閃著銀光的金屬長方形掠過我們的右翼。我認出了那是主出口的門片。幾秒鐘後,一塊黑色的物體從轟炸機編隊中高速穿過,差一點就要打到好幾架友機的螺旋槳。那是一個屈膝抱胸的人不斷在空中翻滾,就像跳水的人在進行三連翻。他飛過我們旁邊的距離之近,我能看見有張紙從他的皮外套中飛出……此刻我們遭到持續攻擊超過一小時了,大隊遭到殲滅眼看近在眼前。天空中仍滿布著在拉升高度的德軍戰鬥機,但要撐到的目標時間還有三十五分鐘。我懷疑隊上有誰覺得我們能繼續撐下去。
雷描述了隊上的另一架飛機:已經身中六彈的這架飛機有一顆二十毫米機砲的砲彈穿透了機身的右側,並在飛行員下方爆炸,切掉了一名砲手的腿。第二枚機砲砲彈擊中了無線電機艙,切過了無線電操作員的雙膝,造成他失血過多身亡。第三枚砲彈打中了投彈手的頭部與肩膀。第四顆打中了駕駛艙,摧毀了飛機的液壓系統。第五顆切斷了連接方向舵的纜線。第六顆打中了三號引擎並使其起火燃燒。這樣一架被打得千瘡百孔的飛機,飛行員仍堅持讓它往前飛。
在轟炸機飛抵雷根斯堡之前,上述的攻擊延續了好幾小時。隊員們內心唯一的安慰,是他們為另一邊的真正攻擊主力爭取到了比較好的入場條件──讓主力更有機會去癱瘓納粹的戰爭機器。
只不過:精心設計的佯攻任務,似乎沒有達到佯攻的目的。李梅的飛行員能在那個八月清晨像碗濃湯般的霧中起飛,是因為他們有所準備。李梅讓他們接受了一遍又一遍的起飛訓練。只靠儀器,就像你完全看不見機外的狀況一樣。但其他的大隊隊長都沒有做跟李梅一樣的事情。主要是其他大隊的隊員都已經被平日的德國長征搞得精疲力盡,更別說同袍的陣亡會讓他們內心受到極大的打擊。他們睡不著、焦慮,而且疲憊。面對這樣的他們,你知道身為指揮官,要看著這樣一群弟兄說「今早六點起床,我們要練習盲目起飛,因為任務當天『可能』會有濃霧」,那難度有多高嗎?
這種事,只有李梅做得到。只有他夠狠,夠堅持。他才不管隊員抱怨他不該逼他們做這看不出有什麼意義的演習,一切他說了算。在此同時,海伍德.漢賽爾有留意到這點細節嗎?沒有,此時的他已經返回華府,滿腦子都是崇高的理想。
所以那天早上,第一轟炸大隊的轟炸機被擱淺在跑道上,直到霧散了才得以起飛。它們按計畫是要比李梅的大隊晚十分鐘起飛,但最終它們晚了「幾小時」才起飛,而這也讓德軍有了充足的空檔可以重新集結,進而可以用跟幾小時前在雷根斯堡上空一樣的強度,前往什文福對來犯的轟炸機迎頭痛擊。
最後的結果,是轟炸機隊在一天之內被血洗了「兩遍」。
李梅回憶說:「我原本有一百二十五架飛機,損失了二十四架吧,我想,這成績還不算太壞。但我們只需要從目標上空飛過去,接戰一次就行。我想第一﹝轟炸大﹞隊在相隔一小時後飛抵時──德國戰機已經落地補給又重新升空了,而他們原本就是去跟回都要與敵機交戰。他們折損了五六十架飛機。」
這些是令人咋舌的戰損。一次空襲就要損失這麼多飛機的話,航空隊很快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即便在其官方的歷史上,美國空軍也不諱言這天是場災難。《空軍的故事》電影旁白是這麼說的:
戈林的納粹帝國空軍精銳盡出。B-17遭受了開戰以來最慘烈的痛擊……那兩場空戰讓我們在一天之內損失的飛機與人員,甚至多過當時第八轟炸機司令部在我們於歐陸作戰前半年的總戰損。我們這些帶著戰爭飛行五百英里,深入敵人工業中心的部隊,比誰都清楚這是多大的代價。
隨著我們與高射砲狹路相逢,我們的砲手可以感受到整支德國空軍在暖身。飛入敵境的我們感覺自己就像是魚缸中的金魚,只能坐以待斃。
所有轟炸機如今都已破釜沉舟,下定了決心,喊出「投彈完畢」之前不會有任何迴避動作。在此期間,轟炸機編隊會處於空門大開的狀態。但這無所謂。我們有任務要在什文福完成。我們有四百噸的高爆彈要完成投送。
但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至少什文福的滾珠軸承工廠有被炸掉,德國的軍工生產鏈有被拖垮──是吧?嗯,這其實不好說。
在影片中,投彈手看進了瞄準鏡裡。炸彈艙的門已經敞開。炸彈接二連三,一波波向下跌墜。接著我們看到的是德國,遠遠在下面冒出一次又一次的爆炸。旁白接續說道:「在把兩座主要的滾珠軸承工廠擊中了八十次之後,我們可以終於可以回神來自衛。我們起碼可以做的是針對防空砲火與戰鬥機的攻擊採取一些迴避的動作,但此時的第一要務還是盡快返航。」
兩百三十架轟炸機,每架都攜帶了八到九枚炸彈──我們就算一共投下了兩千枚炸彈好了。兩千枚裡有八十枚擊中目標。這聽起來,好像算不上是精準轟炸,是吧?
〈二〉
但什文福作戰失利的根本問題,並不在於作戰計畫的執行不力,那只是外在的表徵而已。其真正的問題牽涉到轟炸機黑手黨意識形態中的技術面基石:諾登瞄準器。
原來,該瞄準器在現實中的運作,跟在卡爾.諾登的實驗室裡,或是跟在軍事訓練影片裡的狀況相比,都還是有所不同。我請教了歷史學者史提芬.麥法蘭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理想狀況下,瞄準器是能用的嗎?他的回答是:
嗯,理論上是能用的,如果你說的是嚴格定義上的數學問題的話。但別忘了當齒輪與滑輪在作動時,它們是會產生摩擦力的,而我不管你把滾珠拋光到多滑多亮,也不管你的公差做得多小,摩擦永遠是你避不開的問題。而只要有哪怕一丁點的摩擦,你用計算機類比出的數學方程式結果就會被搞砸,就會沒辦法按理論上的方式去運作。
諾登瞄準器是一台機器。如果你用手工去打造它的話,你當然可以精雕細琢地去把所有的零組件拼到天衣無縫,分毫不差。但戰事一開打,軍方需要的是成千上萬台的瞄準器,而這樣的產量是不可能採用手工生產的。
如麥法蘭所言,「瞄準器一出廠,油就會開始變稠。在兩萬五千英尺的高空,氣溫會降至華氏零下六十度(攝氏零下五十一度左右),齒輪與滑輪的潤滑油會變稠而造成些許的摩擦。」
然後你想像一下這台自有其脾氣的裝置控在投彈員──某個剛從訓練學校出來的毛頭小子──的手中,一人一機處於真刀真槍的轟炸任務中。
麥法蘭接著說道:
地上有人會對著你發砲,空中有敵機會以五六百英里的時速朝你直撲而來,同一時間你身邊有各種恐怖的嚎叫、嘶吼,有炸彈在往外投,有爆炸的聲光,有各式各樣的干擾──這時候投彈員很可能會折起來──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話。他們會為了想把十字線對準目標而開始前傾身體,而在這麼做的過程中,他們其實已經改變了透過望遠鏡進行觀察的角度……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而最大的變數就屬我之前提到過的:天氣。諾登瞄準器靠的是對目標物的視覺確認。你看出望遠鏡,看到你想轟炸的目標,然後輸入所有資訊:風向、風速、溫度、地表曲度等。但當然如果目標上方有雲的話,就萬事休矣了。在精密雷達問世之前,這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你只能默默祈禱轟炸當天可以陽光普照,萬里無雲。遇到雲層太厚,偶爾取消任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有的時候你還是得硬著頭皮上,然後把成敗交給運氣。你不得不如此。在跑道上耽擱太久,奇襲的元素就消失了。
第八航空隊在霧中起飛去轟炸什文福的滾珠軸承工廠。他們扔下了兩千顆炸彈。而在這當中,只有八十顆擊中了目標。八十顆炸彈想要摧毀廣大的軍事工業園區,怎麼說也是太兒戲了。在德國首屈一指的庫格爾費雪(Kugelfischer)工廠,當某員工在空襲結束後重返廠區,他發現上層的建物全塌,到處都是瓦礫。但至少半數的重要機器都完好無損。而這就代表他們不多時就可以復工。海伍德.漢賽爾覺得他找到了經典的咽喉點──跟匹茲堡螺旋槳彈簧工廠一樣的存在。但一個幾星期就可以捲土重來的工廠,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咽喉點。
最樂觀的估計,是這次空襲減少了德國約三分之一的滾珠軸承產量。為此六十架轟炸機被擊落跟五百五十二名空軍弟兄被俘或陣亡,值得嗎?戰後成立的美軍官方任務檢討單位──美國戰略轟炸調查團(United States Strategic Bombing Survey)──的結論是「沒有證據顯示這波對德國滾珠軸承產業的空襲對於納粹軍事生產造成任何有意義的影響」。
如果轟炸機黑手黨想藉此證明自己信念,那我只能說這是災難一場。對此歷史學者塔蜜.比德爾是這樣說的:
美國人很愛宣揚他們的做法、他們的技術、他們的方略有多優越,也不知道是什麼基礎讓他們這麼狂妄,這麼有信心。因為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證明。
他們沒做太多準備。他們基本上只是一群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美國佬,總想著換成他們進了戰區,一切規則都會為了他們而更改。他們總覺得英國佬做不到的事情,讓他們來就行。
但等什文福的災難結束後,轟炸機黑手黨的成員們都做了什麼事呢?他們重試了一次。在一九四三年的秋天,第八航空隊第二次空襲了什文福。
戰後過了幾年,一部名為《晴空血戰史》(Twelve O’Clock High)的電影上映了。這部改編電影的原著小說作者是曾經在李梅將軍麾下效力的飛行員貝恩.雷。《晴空血戰史》的男主角葛雷哥萊.畢克(Gregory Peck)飾演率隊去對某滾珠軸承工廠發動攻擊的法蘭克大隊長。這部電影值得一看,是因為它完美地捕捉到了轟炸機黑手黨對其理念的堅持。這群飛官失敗了第一次,但無妨,他們會再接再厲。諾登瞄準器有其侷限的證據雖然逐漸累積,但他們並沒有因此氣餒。夢想依舊存活在他們心中。
一如以艾拉.伊克爾將軍為原型的角色普里查將軍在電影中所說:
想早點結束這場戰爭只有一個辦法:日間的精準轟炸。我們要是退縮了,日間轟炸就會走到窮途末路。而我不知道,也許是整場戰爭大業都會走到窮途末路。要是不把德國的工業基礎剷除掉,我們就注定會輸掉這場大戰。
你可以嗅到等著你的是什麼。法蘭克。我能承諾你的只有一樣事情,那就是一項對像你這樣已經出生入死過無數次的男人來講,我不該再讓你去承擔的任務。我必須請你帶著年輕的好孩子,帶著他們飛上天,直到他們的極限。然後再把他們放回飛機裡,帶他們多飛一些。
這部電影沒有做的,是遵照第一、二次什文福空襲的實際順序──理由很明顯,也很好萊塢。因為第二次空襲比起第一次空襲,進步相當有限。第二次空襲造成了更多損害,但德國軍機工業仍舊沒有因此戛然而止。一點都沒有。而第八航空隊在第二次空襲中損失了多少架飛機呢?全毀六十架,十七架被重創到它們只能暫時被封存;六百五十名空軍陣亡或被俘,這代表任務中有四分之一的組員一去不回。這之後不久,艾拉.伊克爾──作為第八航空隊的主官──遭到調任。他被貶到地中海戰區,這對軍人而言就跟被媽媽叫到房間裡待著還不讓吃晚餐,沒有兩樣。
一九四三年,對轟炸機黑手黨而言是黑暗的一年。他們的每一個理想都在現實面前被徹底輾壓。他們的團隊理應要能從三萬英尺處擊中酸黃瓜桶,但那現在看來成了個笑話。至於轟炸機理應能飛得又高又快,以至於根本沒有高射砲或戰鬥機傷得了它們一根寒毛。你是在開玩笑嗎?應規定,第八航空隊的空勤人員要出二十五趟任務,才能算是完成了海外的服役。而如果你是參與第二次什文福空襲的一員,那你就有四分之一的機會已經死了,而這樣的存活率乘上二十五次,你可以自己算算看你敢不敢妄想活著回到美國?
關於那幾個月有多令人絕望,受訪的二戰空軍不下數十人。而這當中一名第八航空隊的B-17轟炸機無線電操作員喬治.羅伯茲(George Roberts),是這麼說的:
我們被分發到一個中隊,第三六七轟炸機中隊。然後我注意到隊上有個大大的招牌寫著:三六七陶鴿空軍之家。天啊,我想說這中隊的代號也太好笑了吧,竟然把堂堂一個中隊取名叫陶鴿。但……後來我才發現名字取得還滿貼切的。
陶鴿原本指的是射擊比賽時的陶靶:陶土製成,被擊中時會爆裂開、塗成醒目的螢光橘色碟盤。這對一支轟炸機中隊而言,實在不是很吉利的兆頭。
隨著歐戰進入持久戰,轟炸機黑手黨的壓力也愈來愈大。英國人對第八轟炸機司令部的態度益發鄙夷。在此同時,在華府的高層開始想把空戰導往新的方向。他們要求對德國進行一種新的空襲,像其中一個目標就是德國城市明斯特(Münster),只不過明斯特不是德國的工業重鎮,那兒既沒有戰機產線,也沒有滾珠軸承工廠或煉油廠。那兒只是個有大批德國百姓居住的迷人中世紀小鎮。
一名參與了這趟任務的飛行員,基斯.哈里斯(Keith Harris)回憶說:
我們在三九○中隊之前起飛,要去德國的明斯特執行任務。那是個星期天,陽光普照的好天,美麗的秋天。我們的轟炸目標是明斯特已建設完成的區域。我是覺得某棟大型建築的一大片階梯被選為瞄準的目標,似乎不是很妥當的做法。
他說的是明斯特大教堂。第八航空隊接獲的指令是要在中午時分去轟炸主日的教堂,望彌撒的教眾正好會在那個時候出來。
在任務前的簡報中,空軍弟兄對聽到的指令都非常震驚。這不是他們從軍報國想做的事情,也有違第八航空隊所代表的精神。一名在虔誠衛理宗家庭長大的導航員站到了他的指揮官面前,說這種事他做不出來。那是英軍風格的全區轟炸,不是美國轟炸隊的做法。那名領航員被告知他如果抗命,就會被軍法審判,所以他只好乖乖就範。而你知道還有誰也在那間簡報室裡,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聽到了什麼嗎?海伍德.漢賽爾。他的一名下屬後來寫道:「漢賽爾將軍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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