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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的受審判者:禁忌情感與矛盾人性,在每個獨處時刻灼燒著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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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的受審判者:禁忌情感與矛盾人性,在每個獨處時刻灼燒著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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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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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兄妹、師生、同儕、親戚
各種身分的人們卻渴求相同的東西──愛

▎究竟是出於愛,或是純粹的占有慾?
汽笛又鳴了一次,船室裡混亂起來。吉軒知道馨兒在熱望著和他握手,接吻;他怕她,遠遠的離開她。馨兒站在碼頭上望著「西安」慢慢的蠕動,她同時感著一種絕望。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我所受的苦悶就是用情真摯者應得的報酬嗎?勝利是終歸於虛偽的戀愛者!」馨兒清醒時像發見了一條原理,不住的嘆息。

▎盲目的愛,老師與學生最禁忌的感情
我不該人工的改削我自然的戀愛以求適合於現代社會的規則的!年齡之差算得什麼?有婦之夫亦不見得絕對無受處女的愛的權力!師母的母女的將來的思慮也是阻我向先生進行戀愛的一原因。及今想來自己真愚不可及!受名義支配著的戀愛不成其為純正的戀愛,因生活的保障而發生的戀愛,也不是純正的戀愛。純正的戀愛是盲目的,一直進行不顧忌其他的一切障礙的。

▎尊嚴與生活,究竟要如何選擇
我雖然心裡不情願聽,但好奇心要逼著我站著聽。原來春英早就回來了的!我愈想愈覺得春英可憐。她是不情願到我們家裡來的!她很失望的就是住在這胡同裡的職業還不能維持她母子的生活!她不得已才到我家裡來!我還對她為禮儀上的形式上的苛責,我真是殘忍極了的人!「你看她對她的兒子如何的負責任!你把你自己和她比較看看!」悲楚和羞愧交逼著我,禁不住眼淚直流的了。


本書特色:本書收錄「現代言情小說開山祖師爺」張資平的短篇小說七篇:〈性的屈服者〉、〈晒禾灘畔的月夜〉、〈不平衡的偶力〉、〈約伯之淚〉、〈蔻拉梭〉、〈末日的受審判者〉、〈三七晚上〉。它們秉持著張資平作品一貫的文學及藝術性,說了一些戀愛,講了一些生活,說了很多人生。

作者簡介

張資平(西元1893~1959年),字秉聲,出身破落世家,東京帝國大學地質科畢業,是「創造社」組建者之一,也是其中最多產的作家。代表作有《沖積期化石》、《飛絮》、《苔莉》、《最後的幸福》、《長途》、《天孫之女》、《愛之渦流》、《上帝的兒女們》等。

目次

性的屈服者

晒禾灘畔的月夜

不平衡的偶力

約伯之淚
 
蔻拉梭

末日的受審判者

三七晚上

書摘/試閱

三七晚上

阿鴻兒死後滿二十天了。今晚是第三七的晚上,母親很擔心阿鴻兒歲數小,在冥間不敢過黃河橋,又怕看守黃河橋的「黃官」欺侮他,她從今天正午就很悲痛的哭,一直哭到晚飯後,晚飯也沒有吃,哭困了,就睡了。
我有兩個弟弟,大的阿鵠兒七歲了,進了初等小學的一年級,小的就是阿鴻兒,他死時才滿三週年又兩個月。阿鴻兒平日是很活潑的,我每天由學校回來,他聽見我的聲音──聽見我喊媽媽的聲音,便高聲歡呼著「姊姊」迎出來。我每早上學總不敢給他看見,他看見了定不放我走,哭著趕到門首的街口來。
阿鴻兒死去的前×天。──我的確記得是星期四那天,天色像要下雪般的,滿天遮著灰色的雲。阿鴻兒每天早上起來是我引他到廳前或門首去玩的,玩到吃早飯後交回給母親,我才打算上學去。星期四那天早上阿鴻兒雖和平時一樣的六點半鐘就起來,但他不像平時一樣的喜歡我,不要我抱他到外面去玩了。每天早上一望見我就伸出兩個小手來笑著喊「姊姊」的,那天他死不肯離開母親的懷裡,側首伏在母親的左肩上,望見我進來,只呆呆地望著我,不笑也不說話。他看我伸出雙手拍著要抱他時便帶哭的說,「不要你!歔!歔!歔!不要你!」他望都不望我了,拚命鑽進母親的暖懷裡去。
「你試摸摸阿鴻兒的額不是有點熱嗎?不燙手嗎?」母親要我檢視阿鴻兒的體溫。
「不要你!不要你!」我伸手摸到阿鴻兒的額上時,他哭出來了。他像很討厭我的。他像除母親外看見誰都討厭。
吃早飯的時候,母親左手把他抱在膝上,右手拿筷子吃飯。他無論如何總不肯離開母親的懷裡。他平日喜歡坐的矮籐椅也不坐了,飯也懶吃,話也懶說,笑也懶笑,甚至東西也懶看了。
那天早飯後我還是照常上課去。下午回來,才踏入門首就聽見阿鴻兒的哭聲。我忙跑進母親房裡來。一個年輕的醫生手中持著檢溫器要檢阿鴻兒的體溫。阿鴻兒倒臥在母親的膝上掙扎著狂哭,因為母親隻手抱著他,隻手替他解衣服。
「不要你!死鬼!」阿鴻兒哭著向那醫生罵,舉起他的一隻小手拍打醫生的臂。「媽媽!媽媽呀!救我!」他像怕那醫生怕極了,翻過他的那對淚眼望著母親,向母親求救。母親還是繼續著替他解衣裳,叫醫生把檢溫器插進他的肩脅下去。阿鴻兒知道母親是和醫生共謀的人了,恨得伸出那隻手的五指來在母親左頰上亂擰。
「媽媽鬼!媽媽!」阿鴻兒哀恨的痛哭。
「乖兒!給先生看看,病才會好。病好了,乖兒不會這樣的辛苦。」母親的頰上垂著兩行清淚。
「姊姊!姊姊!抱,抱我!」我走前他身旁時,他更可憐的哀哭起來。阿鴻兒像流了許多鼻血,鼻孔門首滿塗著深紅色的乾固了的血。他的雙頰像焚著般的紅熱。他的雙眼滿貯著清淚。他的口唇鮮紅,但很枯燥的。他哭得滿額都是汗珠兒了。
檢溫的結果,知道阿鴻兒的體溫很高,超過三十九度了。醫生檢了溫,聽了脈,查問了一切病狀後說,近來麻疹很流行,阿鴻兒怕是要發麻疹,房裡的光線不得太強了,要把窗門關上,不要叫他吹風著了寒,食物要揀流動性的容易消化的給他吃。
醫生去後阿鴻兒才止了哭,但咳嗽得厲害。母親說吃了早飯才注意到阿鴻兒的一對眼睛淌著淚,但他並不曾哭。用棉花替他揩乾了後,過了一會又淌了出來。吃了早飯沒有多久就很疲倦的樣子倒在母親的懷裡睡了。只睡了半點多鐘,但這半點多鐘間驚醒了兩三次。最後醒來時哭著流了不少的鼻血。


到了第二天,阿鴻兒周身果然發了無數的針口大的紅疹,先在眼旁和頰部發,次在頸部和腹部發,又次及全身四肢了。
阿鴻兒發麻疹後不像前兩天哭得厲害了,但熱度總不見低下,只昏昏沉沉的睡著。
我因為阿鴻兒的病也請假不上課了,只讓阿鵠兒一個人去。窗扉緊閉著的黑暗的房子裡,不是我守著阿鴻兒就是母親守著他;睡著時坐在他旁邊,醒來時便哄著他玩。阿鴻兒的體溫太高了,不曾繼續著熟睡二小時以上。呼吸稍為急一點,就咳嗽起來,終哭著醒來了。
「媽媽!媽媽!」只哭喊了兩句「媽媽」,更咳嗽得厲害。咳嗽得愈厲害,他愈要哭。我忙把他扶起來坐著,因為怕他睡著哭,呼吸不順,所以咳嗽得厲害。
「鴻弟!鴻兒!姊姊在這裡,你看!姊姊不是在這兒和鴻哥兒玩嗎?鴻哥兒,不要怕,姊姊在這裡!媽媽就要來的,燒開水去了──燒開水沖牛奶給鴻哥兒吃!你看媽媽就來了!」我隻手輕拍著坐在被窩裡的阿鴻兒的背,隻手指著房門首。
阿鴻兒還是哭著,哭了後又咳嗽,咳嗽了一陣後再哭,他的雙頰像燒紅了的炭般的赤熱,他終把鼻血哭出來了。
那晚上阿鴻兒的病狀更昏沉沉的。我和母親都沒有睡,共守著阿鴻兒。母親幾次叫我去歇息歇息,但我還是和母親一樣的睡不著。
半夜時分,阿鴻兒又醒了過來。

月光光,照蓮塘。
蓮塘背,種油菜,油菜花……

阿鴻兒這次醒來不哭了,把一隻小拳伸出被窩外,睜著他的黑水晶般的瞳子望著帳頂在唱歌。但他的雙頰還是赤熱的炭般的。

上間點火下間光,照著新娘疊嫁妝……
牛拖籠,馬拖箱!……

「鴻兒,好乖,你喉乾嗎?要牛奶喝嗎?」
「不要!媽媽啊,媽媽抱!」阿鴻兒不唱歌了,微側著身體,伸出雙手向母親,母親坐進被窩裡去把阿鴻兒抱在胸懷裡。我也伸過手來摸了他的頰和額,我的手感著灼熱。
「鵠哥,做紙鳶!姊姊!……狗狗吠!狗來了!花毛兒來了!媽媽,我怕!」這時候是午夜時分了,萬籟俱寂的,外面並沒有犬吠的聲音。
「阿鴻兒不是在譫語嗎?」我想及日間醫生所說的話來了,心裡異常的憂恐,但不敢直捷的向母親說出,怕她傷心。
「母親也怕在這樣的想著,不敢向我明說吧。」想到這裡,我心裡更覺難過。
「阿鴻兒恐怕是發了夢,夢見阿鵠兒做紙鳶給他,又夢見鄰家的花毛狗吠他,才說出這些話來。是的,他定發了這種夢。絕不是譫語!絕不是譫語!」我此刻又把剛才的猶疑取消,自己安慰自己。


到第二天正午,阿鴻兒還不見通便,我們不得不守著醫生的指示,替他人工的通便了。阿鴻兒這兩天來吃了十幾格蘭姆的蓖麻子油了,但還不見通便。
甘油注射進阿鴻兒的肛門內後,過了三分多鐘,便通了。最初下來的是一條硬結了的黑糞,後來下的是灰黃色的很稀的糞水了。這大概是服了蓖麻子油的結果。
自行人工通便後,那天下午阿鴻兒一連泄了五六次。到傍晚時分的一次,糞水竟帶點肉紅色了。我望見這肉紅色的糞水,心房像冷息了的不會鼓動。母親看見後,先就流淚,後竟哭出聲來了。
吃過了晚飯,阿鴻兒的體溫像低減了些,但昏迷狀態比昨晚上還要厲害。
八點鐘前後,阿鴻兒抱在母親的懷裡。我們都希望著他能夠安靜的多睡一睡,但他總不睡,只睜著眼睛痴痴的仰望著母親的臉。
「媽媽!媽媽痛!我痛!」阿鴻兒指著他的足向母親說。他常在很痛苦般的伸他的雙腕。有時又自摸著臀部說痛。大概他是手足和腰部痠痛。
這是阿鴻兒的最後的一晚了!也是我們能聽見阿鴻兒的呼吸的最後一晚了。這晚上母親的眼淚並不曾乾過。
像循著週期律般的到了午夜時分,阿鴻兒再醒了過來。
「媽媽!抱!媽媽!抱抱!不要放!有人來了!媽媽不要放,快快抱我!」阿鴻兒的聲音雖微弱,但他的音調很悲哀並帶點驚恐的分子。
黎明時分,阿鴻兒昏沉沉的永眠了!
母親在狂哭!狂哭著說,她如何的沒有愛護阿鴻兒,終把阿鴻兒殺了。母親又哭著說,她太把阿鴻兒不值錢了,才會患了這種病。母親又哭著說,阿鴻兒是因為看見母親沒有能力愛護他,才跑了去的。母親又哭著說,阿鴻兒在陰司遇著父親時,父親定會咒罵她。哭來哭去,說的都是一類的對不起亡父和阿鴻兒的話。
我只痴望著母親流淚。阿鵠兒不解事,看見母親哭,他也哭了;但他在哭著勸母親莫哭。
阿鴻兒是患了麻疹和腸窒扶斯的合併症死了的。阿鴻兒死了一星期後,我還不很信阿鴻兒是死了的,我只當是一個不祥的夢。我的意識中總覺得阿鴻兒還是在房裡睡在母親的腕上。但看見廳裡的小棺木和聽見母親的哭聲時,我像從夢中驚醒起,眼淚像泉水般的湧了出來。


阿鴻兒死後過了二十天了。今晚是第三七的晚上了。母親又在傷心著哭。我和阿鵠兒打算不睡覺,要等到十點多鐘同在鴻弟的靈前燒紙錢並祀看守黃河的「黃官」。
八點鐘時分,母親像哭倦了,睡著了。我把我的針線箱取了出來,替阿鵠兒做鞋面子。阿鵠兒坐在對面的案前,手裡拿著一支石筆在石板上索索的寫。
「六九五十四,得商六,餘數六;六又九分之六。」阿鵠兒在低聲的唸著。
他唸了後,就不再唸了,石板上的索索的聲音也停息了。很寂靜的寒夜,什麼都聽不見。
「鵠弟!習題嗎?」
「唔,是的,明天要在黑板上算的。」阿鵠兒再在翻他的算術教科書。「姊姊,算術真討厭,弄得我沒有工夫讀兒童世界。再算兩題就可以了。算完了,我唸『兒童世界』給你聽。」
「唉──」
阿鵠兒再低下頭去,他手中的石筆又在石板上索索的作響了。我停了針,抬起頭來望了他一望。他很可愛的微笑著俯著頭。
再過了一刻,阿鵠兒放了石筆,「媽媽醒來了嗎?」
我們又聽見母親在裡面歔欷的哭了。
我們無從勸,也不敢勸母親不要哭。
「媽媽!」阿鵠兒只喊了一句媽媽。
「『黃官』那邊要多燒點紙錢!×兒,你要替阿鴻兒祈願,快點引他過黃河。」
「是的,媽媽!你歇息吧!」
「阿鴻兒今晚上可以平平安安的過黃河橋吧!」母親說了後又哭了。
「像阿鴻兒般的可愛的小孩兒,沒有人難為他的。媽媽,你歇息歇息吧。」我雖然裝出樂觀的聲調安慰了母親,但胸裡像給什麼鎮壓著眼眶裡也滿溢著眼淚了。
我跑到母親的床前去,安慰了母親幾句,再走出來。我們聽見母親的嘆息,以後就沉寂了。
寒風在外面忽然的哀號起來,空氣的溫度也急的低下了。我傾聽著風聲,更悲楚的流了不少的眼淚。
「姊姊,媽媽又夢見了鴻弟嗎?怎麼你也哭了?」阿鵠兒驚望著我的淚眼。
「低聲些!」我用手巾揩了眼淚。「阿鵠兒,你以後要特別的孝順母親喲!要多聽母親的話喲!」
「沒有了阿鴻兒,母親一個人睡不慣吧。」
「當然!怪不得母親每晚上悲痛。」
「真的不慣,我也不慣。」
「你也覺得不慣嗎?」
「我不得再做紙鳶給他玩了。我不得再看他哭了。我很不慣的。」
「是的,你的話不錯。」
「不要想阿鴻兒的事了!想起來不快活。我讀『兒童世界』給你聽吧。」
「你就讀吧。」
阿鵠兒忙伸手到他的書袋裡去摸今天新買回來的『兒童世界』。寒風一陣一陣的在戶外哀號。
「兒童世界」取出來了。我望著阿鵠兒的小口一張一閉的。
「從前有一個人,生下三個兒子,兩個是很硬心的……」
戶外的寒風還在一陣一陣的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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