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之變:歷史學家訪談錄(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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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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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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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今天,中國人的衣食住行已不復古典之貌,但“現代中國”就是中國當下的模樣嗎?古典中國如何演化為現代中國?中國進入“現代”會遵循一種通用的演化路徑,還是會變成一個相當特殊的例外?如果是例外,它又是如何發生的,它是否不可避免?
圍繞上述疑問與困惑,作者與十七位中外歷史學者探討了晚清以來的“現代”之路,從不同視角、不同立場重新審視“古今之變”,思考中國的過去、當下與未來。
這些話題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反復討論,本書也難以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但在充斥著悖論和扭曲的時代,在沉重歷史包袱和美麗新世界的纏繞下,這些飽含關懷與憂思的訪談必將啟發人們越過光怪陸離的表象,抵達更真實的歷史與現實。

作者簡介

李禮,歷史學者,博士,曾任多家媒體主編,《東方歷史評論》《歷史學人》執行主編。著有《轉向大眾:晚清報人的興起與轉變(1872—1912)》《求變者:回首與重訪》等,編著若干。

名人/編輯推薦

◎著名歷史學家葛兆光、許紀霖誠意推薦!
◎聚焦近現代中國轉型之路,匯集17位中外重要歷史學家的深切思考。
◎《東方歷史評論》《歷史學人》執行主編李禮對話17位著名歷史學家(按目錄順序):許宏、趙鼎新、許紀霖、佐藤慎一、楊奎松、謝泳、狹間直樹、張鳴、黃克武、高全喜、施耐德、羅新、盧漢超、章清、馬勇、梁治平、葛兆光。
◎本書訪談的學者不只限於歷史學家,也包括考古學家、社會學家、法學家等,但話題集中於百年以前的晚清近代史:中國與西方,救亡與啟蒙,問題與主義,激進與保守,傳統與現代,憲政架構與黨國體制,戊戌變法,太平天國,五四運動,新文化運動,北洋軍閥……共同構成所謂“古今之變”的主題,重新審視那些習以為常的歷史評價,思考中國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洞見頻出,警語不斷。
◎關於“現代中國”的種種困惑和疑問,本書難以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也許我們唯一可確定的是,這些話題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反復討論,而這個時代的人也注定要背負不安,懷揣憂思,忐忑前行。但多位學者的不同視角和立場必將啟發人們越過光怪陸離的表象,激發我們對歷史和現實進行深層思考。
◎訪談不似正襟危坐的學術論著,其妙處在於不設門檻,能於問答之間輕鬆自然地呈現觀點與態度,通俗易懂,但意味深長。

自 序
當2021年春天帶來新的溫暖,一場災難恍惚間慢慢散去,但新的疫情仍在繼續,它已經改頭換面。更為重要的是,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忽然而至的這場全球疫情已深刻改變了世界。沒有人能預知,未來是否真的會以公元2020年為界,深深劃出兩個新舊世界,但毫無疑問,我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
這很可能意味著一個全球化時代的大幅退縮,如果不是暫停的話。病毒帶給世界不安,也讓人們自我封閉起來,甚至目光中多了幾分敵意。這種情緒並非主流,但足以攪起塵埃,特別是當它被互聯網和不同意識形態用放大鏡呈現出來時,不同國家、文化圈很可能由此互相懷疑起來,他們之前的鏈接和寬容為時尚少,本不牢靠。古老的原教旨主義和新的民族主義或許將再次接管地球一段時間,常抱怨日子平淡無奇的一代人,也忽然觸碰到了一種動蕩而不無危險的歷史感。每逢此時,人們總會再次想起一些難以破解的老話題:我是誰?我們是誰?我們的未來會怎樣?
實際上,這個問題受到的關注,近年一直與日俱增。在一個史無前例的全球化時代,人們得以在各種語言、空間之間切換,也被激發起重新打量自我的興趣。區別僅僅在於,有些人群對這個話題略顯冷淡,有些人群則格外關心,中國人無疑屬於後者,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如此。我們是誰?中國的未來會變成怎樣?回答它們並不容易,而且需要首先面對另一個難題:古典中國是如何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
這本書可能和這個話題相當密切,盡管它更聚焦一些東西。它主要討論的是晚清以來的中國“現代”之路,目光聚焦於距離今天更近的歷史時間段。讀者不難發現,近現代史內容占據了本書的多數篇幅,更多時候,“古代中國”只是作為一個背景時隱時現,或作為一種傳統與當下對應,因此“古代”的討論相對不足。不過“古今之變”最重大的轉變樞機實際發生於近代,人們頭腦中的問題意識也始於此時。
所謂“古今之變”,並非古人撫今追昔的感懷或王朝更迭所引發的時間意識,而是對再造國家甚至自身“文明”的一種思考。它首先是一種危機意識,當19世紀中後期西方人裹挾新的器物、文化到來時,李鴻章、張之洞這樣的“舊人物”也能立即捕捉到它,並為中國面臨的巨大變局深感不安。此後,它被清末第一代啟蒙者認真思考,並轉化為各種行動。後者試圖重塑一個新的現代民族國家,並把古老帝國裡懵懂的公眾改造為新國民。不幸的是,上述行動起步雖不算太晚,卻異常曲折。在幾個歷史節點,“現代中國”在表面上看似成功了,卻很快被發現只是一個個軀殼。
進入21世紀,中國因經濟崛起贏得了世界的更多目光,無數人希望將這種關注轉化為尊重,並讓這個古老國家重拾歷史地位,甚至再次贏得“軸心文明”時代的榮光。事實卻並非如此,很多時候毋寧說適得其反。一些人為此憤怒,一些人感到不安。不過彼得·沃森提醒中國人說,盡管中國的技術、體育、商業、海外投資都已經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是,只有當中國能像西方的偉大文明所曾經成就的那樣,在統轄人生重要的問題方面——比如今天我們該如何一同生活在這個人與人截然不同的世界?——換言之,在法律、哲學,尤其是道德哲學以及人文學科領域提出舉足輕重的新思想,我們才能說這個國家在現代世界中成為一個真正重要的角色”(《20世紀思想史:從弗洛伊德到互聯網》,譯林出版社,2019年,中文版序第7頁)。這位英國杰出的思想史學者將此視為中國人的新挑戰,對此一些人可能不以為然,但它正可激發人們去重審“現代中國”的過去和未來。
無論承認與否,我們稱之為“現代”的生活方式,主要來自西方。今天,中國人的衣食住行也不復古典之貌,但“現代中國”就是當下的模樣嗎?中國進入“現代”會遵循一種通用的演化路徑,還是會變成一個相當特殊的例外?這種例外是如何發生的,它是否不可避免?這些疑問、困惑變成了本書的一些討論,卻難以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也許我們唯一可確定的是,它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反復討論。特別是當“前現代”與“後現代”迎頭相遇之際,沉重的歷史包袱和虛無的美麗新世界相互纏繞,必將折射出種種悖論和光怪陸離的扭曲。
行文至此,幾個幻想未來的晚清“科幻小說”忽然跳入腦海。梁啟超想象1902年之後60年的《新中國未來記》,寫到第五回合就寫不下去了;吳趼人筆下的《新石頭記》(1908)裡,寶玉到未來去拜訪了一位明君“東方強”,那個文明國家的疆土卻以中國忠、孝、仁、愛等八德來命名。不過我印象最深的卻是蕭然郁生的《烏托邦遊記》(1906),它描寫了乘坐每晝夜可行五萬幾千裡的烏托邦“飛空艇”向理想“行星”的旅程,但作者同樣沒有寫完。“我們的航天員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小說就停止了。仿佛這幾位航天員的烏托邦之旅,永遠在空中懸而不決。”王德威先生寫道。他在《想象中國的方法》中犀利地指出,晚清作家很可能已注銷了未來的動力。因為他們未來性的觀點,只不過是“昔日”或現時情懷的重現而已。邁向未來成了“回到”未來。他們的作品並未真正地發現一個新地帶,而是中國傳統時間、歷史觀的復辟。
今天的我們,和100多年前的他們相比,究竟又提高了多少呢?

目次

自序 1
第一章 許宏 | 中國“文明”從沒有自外於世界 1
第二章 趙鼎新 | “儒法國家”的形成 27
第三章 許紀霖 | 我們依然處在古代中國的延長在線 45
第四章 佐藤慎一 | 轉換世界圖景的清末啟蒙者 67
第五章 楊奎松 | 中國革命,從溫和到激進的轉變 81
第六章 謝泳 | 對國家的迷戀,知識分子的百年際遇 101
第七章 狹間直樹 |中日之間的“亞洲主義” 119
第八章 張鳴 | 如何“重寫”中國近代史 139
第九章 黃克武 | 歷史變化背後的“思想結構” 155
第十章 高全喜 | 啟蒙的挫折——被遮蔽的新文化運動 175
第十一章 施耐德 | 那些中國現代化中的“落伍者” 197
第十二章 羅新 | 邊緣人和被馴化的歷史 211
第十三章 盧漢超 | 理解中國社會的底層視角 235
第十四章 章清 | 從“知識轉型”重審近代中國 253
第十五章 馬勇 | 五四運動與現代中國的展開 287
第十六章 梁治平 | 我們必須直面“文明”的死亡和再生 311
第十七章 葛兆光 | 未來會如何看待我們這個時代 339

後記 371

書摘/試閱

化約主義是一種最懶惰的思想方式(許紀霖訪談片段)
李禮 您主要研究近代思想史和中國知識分子,大家對此已經相當了解。如果問這個領域1949年以後的核心“問題意識”,那應該是什麼?您有沒有想過?
許紀霖 我現在基本不研究1949年以後的部分。簡單地說,民國知識分子比較讓我迷戀,而當代知識分子更多是讓我痛心,所以我更喜歡研究讓我迷戀的這部分,而遠離那些讓我痛心的部分。
李禮 記得我們以前聊過,您不太願意接觸和政治離得近的話題,但在您研究的這個領域,某種意義上離政治非常近。治學中如何把握政治、學術之間的距離?或者說保持一個很好的狀態?
許紀霖 相對於政治而言,我更喜歡的是文化。但文化永遠離不開政治,尤其在中國。但我更願意在政治背後看到文化,在文化背後去看政治。
李禮 聽說您原來寫過詩歌和小說?
許紀霖 我寫過劇本,寫過散文,但沒有寫過小說。
李禮 想問一下,您的劇本大概寫的是什麼內容?
許紀霖 那是1978年,我為我所在的政治教育系寫了一個劇本,打敗了中文系,拿到了華東師大話劇會演第一名,代表華東師大參加了全市的會演。但是現在回過頭來看,這作品太簡陋了,不值得再提了。我骨子裡是一個文化人,對政治有一種遠觀的興趣,缺乏內在的興趣。大概因為是愛惜羽毛,覺得搞政治的都需要一雙薩特所說的“骯臟的手”。這點也是我對知識分子的自我理解,知識分子首先是一個文化的存在,而不是政治動物。
李禮 您說不太關心政治,不過1949年的知識分子,您覺得他們該怎麼自處呢?政治,你不去問它,它自然會問你,是吧?
許紀霖 我非常欣賞一句話,不知道最初是誰說的:以出世的態度入世,以入世的態度出世。
當你入世的時候,你是不功利的,是以一種非常超然的、文化的心態來入世,沒有任何功利的欲望。倒過來,以入世的態度出世,即使你出世,從事學術的時候,也有一種悲天憫人的關懷。我很欣賞梁漱溟的話:我是一個問題中人,不是學問中人。學術,在當今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出世,躲在象牙塔裡面,但我從來無法做純學術的學術,那種技術性很強的活兒,我沒法做。我最關心的是學術背後的文化意義,特別是對當下社會的意義。我的姿態永遠在出世與入世之間,希望在兩者之間保持一個適當的平衡。
李禮 這個境界其實蠻難的,尤其對年輕人來說。
許紀霖 但是,你要知道80年代的文化人基本都是這個姿態,所以我身上有非常濃郁的80年代文化人的特徵。那是五四和啟蒙一代知識分子的共同底色,介乎文化與政治之間,但骨子裡是文化人。這與“文革”時期的紅衛兵充滿政治情懷、今天年輕一代學人純粹是知識動物,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禮 80年代這個立場和姿態,相當有警示力,這些氣質確實帶著那個時期的印記,現在很難再有了。
許紀霖 對,現在失傳了。
李禮 別人對您的印象,可能還是自由派知識分子形象更多一些,如果自己給自己定義,會是什麼?
許紀霖 我是一個無法被精準定位的知識分子,也不願意被一種簡單的框架定位。如果說一定要定位,毋寧借助丹尼爾·貝爾的話,我在政治上是自由主義者,在經濟上是社會主義者,在文化上是保守主義者。
李禮 那麼您更喜歡哪一個自己呢?或者說在價值取向上更願意成為怎樣一個人?
許紀霖 我喜歡研究內心世界比較複雜的知識分子,這是功夫活兒,因為只有內心豐富的人,才配得上理解他們。雖然內心充滿緊張感,但更符合世界的本質,人的內心小宇宙與外在世界的大宇宙是相通的。因此,我更願意自己複雜一點,不被簡化為某種人格化的符號。
李禮 拒絕“化約”?
許紀霖 不錯,化約主義是一種最懶惰的思想方式,也是意識形態的需要。知識分子需要與各種化約的意識形態劃清界限,成為一個有深刻思想和豐富靈魂的精神人。

被污名化的“北洋”(張鳴訪談片段)
李禮 我知道,甲午之後的歷史,也就是您的重寫近代史系列還沒有完成。您原計劃打算寫什麼?大概的思路是什麼,或者說想表達什麼?
張鳴 計劃裡,甲午戰爭和戊戌維新是一本,義和團運動有一本,然後是新政、辛亥革命,之後是袁世凱,還有兩本是關於北洋軍閥史的。範圍上,沒有超出教科書說的那些事,教科書的問題是有些史料明明擺在那卻被無視,我多少會尊重史料。有的部分教科書講得比較弱,比如新政,我就花了一本書的工夫來講它,因為覺得很重要,那是一個十字路口,如果中國在那個十字路口往前走的話可能結果大不一樣,會順利得多,但是我們畢竟沒走。辛亥革命呢?我不是太同意這個革命是必然的,以及這個革命的結果一定是非常正面的。後面對於國民黨,我就不寫了,以後有工夫再寫吧。
北洋實際上被污名化了,以至於北洋成了一個很負面的名詞。你看天津,明明都是北洋時期的小洋樓,但是就不能說北洋。天津大學原來叫北洋大學,北洋大學曾經是北方最好的大學之一,比北大還老,但想恢復舊稱就是恢復不了。其實,這其中的關鍵是評價尺度有問題,因為我們實際上是延續了國民黨政府對北洋政府的評價,國民黨政府推翻的就是北洋政府,當然得把北洋政府說得一塌糊塗,不然它有什麼合法性?完全不顧當年孫中山和北洋大員之間交往的那麼多事了,好像從開始孫中山就和北洋勢不兩立似的。但孫中山臨死時根據地在兩廣,為什麼要到北京來?北京是北洋的天下,是段祺瑞執意要孫中山到北京來開善後會議。北伐戰爭之後,國民黨已經有了造歷史的功能。
我覺得北洋在當時是一個金字招牌,雖說國家很弱,沒有辦法,因為辛亥革命以後突然給兩千多年的帝制國家一個共和制,的確是水土不服,這個制度沒有辦法給中國一個秩序,只能是強人政權。人們對袁世凱還有一點希望,希望他結束武人專權狀況,進入文治,只能說有點希望,希望有多大也不好說。袁世凱一死,這點希望都沒有了,變為軍閥割據。割據狀態的國家肯定很弱,但是不意味著這幫武夫都是殺人如麻的混蛋。有沒有混蛋?當然有,張宗昌這樣的“三不知將軍”就是混蛋,但其實這不是主流,主流的還是多少要搞點建設的地方實力派。比如,建個大學,東北大學是奉系軍閥建的,河北大學是直系軍閥建的,云南大學是滇系軍閥建的。他們都會搞點建設,都會對自己家鄉有點想法。閻錫山是沒有建山西大學,山西大學外國人已幫他建好了,但是他把山西建設得不錯,他是留日的士官生。軍閥裡,一批日本士官生,一批陸大學生,一大批保定軍校學生,都是當時中國的精英,都是一腔報國之志,他們不是人們想的赳赳武夫。
中國現代轉型的過程中,有一個投筆從戎、棄文從武的風氣轉移。當年的北洋,無論是李鴻章的北洋,還是袁世凱的北洋,實際上都是金字招牌,尤其是袁世凱的北洋,事事走在前頭,他的智囊團全國最牛,自己管的直隸比今天的河北大,發展不錯,新政的各項事業都走在前頭,而且產出也多。別的省,有的時候辦一個旅都很吃力,因為沒有錢,庚子賠款之後,此前對日本的賠款,還有之前零星的賠款,都沒支付完,這時候又割下四億五千萬兩——什麼概念?當時全國財政收入不到八千萬兩。各省沒錢辦軍事、練新軍,有的一個省只能辦一個旅,大多省份一個旅都辦不起來,直隸能辦六個鎮(師)。錢是袁世凱自己籌來的,不是搶來的。北洋重鎮就是天津,天津成為僅次於上海的商務重鎮,兩個城市的差距一度非常小。天津是中國北方最洋化、港口收入最大的一個大都市,工業、商業非常發達,文化事業也非常發達,一度不讓上海。像梅蘭芳唱戲,在北京唱紅了不算數,到天津碼頭過一過,天津人說好那就可以站住腳了,天津人說不好,那你回去再練功去吧。

沒有無缺點的社會運動和社會思潮(謝泳訪談片段)
李禮 對知識分子經歷的近百年的大歷史脈絡,您剛才做了一個大概梳理。康梁生活在一個有皇帝的時代,胡適他們生活在一個沒有皇帝的時代,這種描述很有啟發。當然,康有為師徒分歧很多,梁啟超後期的變化很大,20世紀20年代從歐洲回來寫完《歐遊心影錄》以後,他多了不少世界主義氣息。總體上,梁啟超比較好地完成了從儒家士大夫到現代知識分子的轉型。
剛才您提到從康梁那代人開始的西學遞增,西學應該是近代知識人完成自我轉型的一個重要基礎。即使早期康梁這批人,之所以能夠崛起而成為一代知識領袖,也是因為一開始就有西學的“加持”。梁啟超一開始見到康有為,盡管是舉人見秀才,但為什麼一下被折服?康有為重新解讀經學、對古典的再詮釋當然是重要原因,不過不能不注意到,那時康已吸取了不少西學知識,他去香港和上海租界的經歷,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他的命運。康有為開始思考西方治理背後的政治、學術原因,因此大量購買江南製造總局出的新書和《萬國公報》。到萬木草堂開的時候,今天我們可以去讀《長興學記》等記錄,課程裡已有西方政治史、哲學史,可以說康的西學當時在士大夫裡已非常領先,所以1898年康梁的行動並不偶然。雖然103天的戊戌變法確實比較激進,常被後人詬病。但不能不承認維新黨人當年在思想理念上確實是最先進的,比如康有為在上書中明確提到,要立憲法,界定公和私。這和表面上也贊成變法的其他人,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到五四這一代知識人,對西學掌握得更好,某種意義上對傳統放棄得也更加決絕,批判更加狠烈,說過很多很激進的話,比如中國古書一本都不能讀,40歲以上的人全要殺掉。當然這只是在那個語境上產生的,並不代表他們真要這麼做。五四運動前後知識分子陣營很複雜,比如裡面還有學衡派,幾股勢力的較量最終影響了20世紀20年代以後中國的政治走向,包括政黨型國家的出現。
我想請教,您如何看五四那批知識分子和他們的政治行動,如何評估他們對這個國家造成的影響?
謝泳 我們觀察晚清知識分子時,要注意過去知識分子生產的時代,他們和今天所謂讀書人生活的時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說實話,今天教授連個縣委書記都很難見了,但那個時候的知識分子,包括到五四時代的知識分子,不是這個狀態。陳寅恪晚年回憶時講過一個細節,說有一年到故宮去參觀,見到光緒皇帝讀過的一本書——恰是湖南時務學堂的章程,陳寅恪對清朝有好感,所以他很感慨,說看見章程上有油污痕跡,他還將此事講給他的父親陳三立。陳寅恪的意思是光緒皇帝了解梁啟超他們的新思想,那個時候知識人是在中心的,以後知識分子就越來越邊緣化了。
五四運動,如果按我們現在的理解,實際上有兩個五四。5月4號上街的是一個,我們強調它的愛國主義;但胡適和後來的學術界講五四,更多指的是這個運動之前,胡適從美國回來提倡白話文以後,他稱之為“中國的文藝復興”,這才是真正的五四新文化運動。這個時期的知識分子,像胡適、陳獨秀和魯迅,他們和傳統知識分子比較最明顯的區別就是有了公共輿論。梁啟超在日本辦過報紙,已經與現代知識分子的活動方式一樣了,而康有為還是以遞折子的辦法,直接通過官員或者通過固定渠道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皇帝,但梁啟超要喚醒民眾(辦報紙),這個意識非常重要。
五四以後,中國有了近於現代意義上的大學,戊戌變法以後的北京大學前身——京師大學堂,雖然與嚴格意義上的現代大學有差異,但那個格局非常近了。京師大學堂的聲、光、電、化課程都有,外語也有,但還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現代大學。嚴格意義上的現代大學要到20世紀20年代,就是清華大學改革大學部的時候才算,它的樣式,比如說科系的設置、教授的聘任制度、院系制度的設立等標準基本成熟。五四前後知識分子主要活動的區域,一個是大學,還有一個是報刊,還可以加上出版界。比如魯迅雖然在教育 部,但也教書,並參與編報紙,像《新青年》《每周評論》《學衡》等刊物,都有他的參與。至於胡適他們,已經是現代知識分子了。
要通過大學,通過現代傳媒如報紙和刊物,用自己的思想影響社會,這是五四知識分子比較明顯的一個特點。不過五四知識分子作為一個大的群體,也有差異。現在大家傾向於認同的是以胡適為代表的自由主義。因為五四前後中國知識分子實際上是兩群人。以教育背景分別,一部分有留學歐美背景,像胡適、蔣夢麟等;還有一部分人,知識背景是留日的,像陳獨秀、周氏兄弟、錢玄同等。清末時,中國留學生留日比例較高,因為日本和中國距離較近,語言上障礙相對小,中國人過去學習、生活相對容易。歐美留學背景的知識分子,後來比較容易選擇自由主義的道路,留日背景的知識分子,相對“左傾”,比如陳獨秀、郭沫若他們。到了20年代前後,學過文學史的都知道,主流是以胡適、徐志摩為代表的新月派作家,像沈從文等都是這條路上的人;留日背景的知識分子,如陳獨秀、周氏兄弟、郭沫若等,到後來的太陽社、創造社,五四知識分子分化,最後就是左聯。
今天官方紀念五四,學界也紀念五四,我個人對五四的看法,覺得還是回到胡適的判斷比較符合當時的歷史現實,也符合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整個思想文化界的潮流。諸位知道,今天多數現代觀念,都是五四以後才開始深入人心,才開始被整個社會廣泛接受,包括一些非常簡單的觀念,比如自由戀愛、婚姻自由、父子關係、個人獨立、個人意識,在五四之前,這些都還沒有成為中國人的正統觀念。五四以後,這些觀念深入人心,慢慢演化到建立起現代的知識觀念系統。
五四可能有偏激處,或者說歷史發展有曲折,但這是中國現代社會的一個重要的思想收獲期,包括白話文,因為現在強調國學、強調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性,我們可能對胡適提倡白話文,對拋棄中國傳統的一些做法,有不同意見。比如,胡適對中國古典詩歌的一些評價,可能有過激的地方。但諸位可以設想,如此眾多的現代知識,如果全用駢體文、四六句子來介紹,肯定沒有白話文對思想、對大眾的巨大影響。白話文的提倡可能對文學有傷害,對中國古典詩歌這種文體有傷害,但對整個社會傳播現代知識,普及現代思想,無疑有重要貢獻。衡量一個社會運動的標準和尺度,我以為只要優點多一點就是對的,大家就會選擇。沒有無缺點的社會運動,也沒有無缺點的社會思潮,一個社會思潮的優點多,我覺得就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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