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一笑－－跟隨蔣介石48年，黃埔奇人賀衷寒

1939年，國共合作抗日進入第三個年頭，在陪都重慶任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周恩來與政治部第三廳廳長郭沫若共同倡議，組建一個「全國慰勞抗戰將士總會」，分赴各個戰區去慰勞在前線浴血奮戰、英勇殺敵的國民革命軍將士。這項建議，為蔣介石和軍委會所採納。「全國慰勞抗戰將士總會」成立後分設南北兩路兩個慰勞團。由政治部秘書長賀衷寒為北路團團長，國民黨元老張繼為南北兩路總團長隨北路團出發，慰勞團的任務為視察政工與國民軍訓，閱兵並且慰勞將士，地區包括黃河流域各戰區以及陝甘寧邊區。慰勞團六月出發歷時半年，於十二月返回重慶。
九月中旬慰勞團抵達延安受到盛大歡迎，毛澤東在歡迎會上的演講以及和團員們的談話被隨團記者報導出去，影響巨大。毛澤東並且陪同慰勞團參觀了抗日大學，途中和賀衷寒同行（封面照片右為毛澤東，左為賀衷寒），兩人談笑風生，很是愉快，國共雙方本是敵對，因為抗日走到一起，如魯迅詩中所言：「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國共合作抵抗日本侵略終於迎來了抗戰勝利。

賀衷寒是黃埔軍校第一期的三傑之一，其他兩傑是蔣先雲和陳賡，蔣先雲於國民革命軍北伐時犧牲，陳賡為人民解放軍屢立戰功，是新中國的開國大將。賀衷寒跟隨蔣介石到臺灣，賀衷寒不僅獻身於北伐和抗日，他對臺灣的建設和經濟起飛貢獻也很多。本書記錄了他一生的事蹟，是一本勵志的書。

▎賀一平
賀一平，原名乂平，別名義平。出生於重慶市，四歲隨父母到臺灣，在臺灣成長，賀衷寒的最小兒子，排行第三。學歷為建築及都市計畫學學士及建築學碩士，常住美國。退休後喜歡旅遊，懷念故鄉，經常往來臺灣和大陸。

▎彭新華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出生於中國湖南岳陽，傳記作家，高層次人才。已經出版人物傳記作品四部一百多萬字。

〈澎湃的怒潮──序〉

「怒潮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黃埔軍校的校歌真是激蕩人心！當年響應孫中山先生的號召投身到黃埔軍校的革命青年心中澎湃的怒潮是要打倒軍閥和趕走那些欺負中國的帝國主義國家，這個初心也引領了很多革命青年的人生軌跡，那麼終其一生賀衷寒的內心究竟澎湃著什麼思潮呢？他是不是也不忘初心呢？我們可以從這本傳記中找到答案。
黃埔從第一期到第四期一共有五千左右的學員。後來赫赫有名的不過幾十位。在二十世紀上半葉中國叱吒風雲的將星當中，黃埔一期最厲害的學霸就有三位。排在第一位的是蔣先雲，另外二位就是賀衷寒和陳賡。三人號稱「黃埔三傑」，有意思的是，這三個人都是湖南人，一個湘南，一個湘北，一個湘鄉。
黃埔時期，蔣先雲是革命青年聯合會主席，賀衷寒是孫文主義學會負責人，是黃埔學生左右兩派各自的領袖。若論帶兵打仗，賀衷寒不如蔣先雲，但就理論造詣而言，賀衷寒在黃埔軍校無人能及。蔣先雲是共產黨員，得到了國共兩黨要人的共同喜愛。東征時，他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十分勇敢，其戰績受到充分肯定。北伐軍攻打南昌時，蔣介石陷入敵軍重圍，蔣先雲指揮警衛團「突破重圍，火線救主」。蔣介石在開始反共後，他發表討蔣檄文，予以嚴厲譴責。在北伐河南與張學良部激戰中，蔣先雲不幸中彈犧牲，年僅25歲。陳賡不同於蔣先雲、賀衷寒，他並沒有過早展露鋒芒，也不是政治領袖人物，其聰明主要集中在軍事領域與機智應變上，同蔣先雲一樣，東征期間救過蔣介石的命，受到蔣介石與周恩來的喜愛。國共合作破裂後，他堅定地站在共產黨這邊，屢立戰功，1955年解放軍授銜時，獲得大將軍銜。
賀衷寒是我國最早的社會主義青年團員之一，五四運動後赴莫斯科參加列寧召開的遠東人民代表大會，但才高氣傲的他與代表團團長張國燾拍了桌子，被開除了團籍。他回國後，在長沙重辦毛澤東以前辦過的平民通訊社。當年毛澤東辦平民通訊社驅逐了反動軍閥張敬堯，而現在賀衷寒是要驅逐反動軍閥趙恒惕。因為辦報寫進步文章，被趙恒惕爪牙抓去蹲了監獄，備受折磨還險些喪命。出獄後，經董必武指路，他報考了黃埔軍校，從此，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賀衷寒主要是能文。他自幼博覽群書，才思敏捷，曾經留學於蘇聯、日本、德國，視野開闊，專注於比較深刻的理論問題，因而在當時的形勢下，他就表現於在意識形態方面的執拗。年輕時他曾傾向蘇聯的社會主義並熱衷於哲學的研究，他於1922年第一次去蘇聯後發覺激烈的革命後並不能立刻解決現實的諸多問題，他開始猶豫了，進入黃埔軍校後他信仰了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其實這和他過去傾向的蘇聯社會主義並不相悖，孫中山說過：「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又名共產主義。」孫中山要節制私人資本，發達國家資本，他的土地政策是平均地權。但是如何實現他的理想呢？他又提出了民族主義和民權主義，想用民主的方式達成目標。他的著作還有建國方略，建國大綱，實業計劃，他希望中國立刻富強起來。但是孫中山在他建立民國十餘年後看到的卻是軍閥割據，國家分裂，他的理想難以實現，所以他要成立黃埔軍校，他給派往蘇聯考察的蔣介石的手劄中說；「我黨今後之革命，非以俄為師，斷無成就。」他還允許共產黨加入國民黨，可見他有意將國共兩黨團結成為目標一致的革命力量，他認為只有如此革命才能成功，可惜黃埔軍校成立不到一年孫中山就去世了，他死後才兩年，國民黨就開始清除共產黨，賀衷寒那時正在莫斯科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沒有參與這場血雨腥風的清黨。國民黨的清黨迫使共產黨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在追隨蔣介石的大多數歲月裡賀衷寒的意識形態方面的執拗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反腐，二是堅決反對國民黨的官僚化。北伐戰爭後，國民黨由革命黨轉化為執政黨，先前的革命性開始退化，受到各種利益集團和家族勢力的滲透與操縱。部分國民黨員也逐走向漸墮落腐敗，與這些利益集團相互勾結利用。用賀衷寒的話來說是「同流合污」了。同樣，他眼中的那些蠅營狗苟之徒在與敵人的鬥爭中也會以自身利益為依據，缺乏堅定的立場，因此，賀衷寒反腐的立場尤為強烈。
賀衷寒從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期就專注於情治系統的建設，從復興社到三青團，都表現出反共與反腐的堅決性，並引起了國民黨內部各種利益集團的不滿與排擠。特別是在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中，他對張、楊以及共產黨不妥協，與何應欽一起代表黃埔派力求「主戰」救蔣，與以宋美齡為首的「主和派」內外呼應，客觀上起到了震懾張、楊的作用，促成了事件的和平解決。但有鋌而走險之嫌，歷史上沒有給於公正的評論。
賀衷寒的著作主要有《中國之病根》、《汪精衛理論批判》、《一得集》等，都有一定的理論高度，他對中國社會以及國民黨的深層次問題，都有清醒的認識。
去台灣後，賀衷寒擔任過「交通部長」、「政務委員」等要職，致力於台灣基礎設施建設，郵政，航運，廣播等的發展卓有成效，廣受讚譽，他為台灣交通部管轄的公營事業建立了良好的規章和制度並著作《交通管理論叢》供後繼者參考。可見他也是一個實幹家。另外也陸續擔任過國民黨設計考核委員會主任委員等一些職務，專心研究過蘇聯以及大陸問題，受蔣經國的敬重。從黃埔到國民黨的青年領袖到實幹家和理論家，賀衷寒的一生充滿傳奇。
縱觀他的一生，除了貼在他身上的「反共」和蔣介石門生標籤外，他更是反帝反封的先鋒、堅定的抗日志士；去台灣後，他致力於經濟建設造福民生，堅決維護祖國統一；他治學嚴謹、學識淵博，還是難能可貴，有許多可圈可點之處，不僅如此賀衷寒還是一個奇人，他童年時能用腳指握毛筆寫出漂亮的大字，學俄語時一天能記住500個俄文單字，只須3星期就可以讀懂俄文報紙。他能閱讀中，英，俄，德，日5種語文。由於記憶力好，當面對困難時他能根據過去的經驗想出最好的解決方案。他55歲開始打坐並練習瑜伽，打坐時是用年輕人都難做到的雙盤腿，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一般人練瑜伽很難做到的蛇盤蛋式，他練了一年就能做到，可見他的毅力恒心和堅忍是超群的。
賀衷寒的老友也是黃埔軍校一期畢業的鄧文儀對賀衷寒有這樣的評價：「雖古之蕭曹管樂未信遠過。」他認為賀衷寒的才能和這些古代名人是可以比美的。賀衷寒既然被當時台灣的國民黨人尊敬，他的言行當然也會有影響力，他病重要開刀前，老友許克黃要他留下遺囑，以防不測，他本來目光變的特別柔和想要說話，但是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心事，眼眶含淚，將頭緩緩轉過一邊，不發一言，後來開刀割了喉部的副甲狀腺，手術後不能言語，過了不久又陷入昏迷直到去世都沒有留下一句遺言。他那時想到什麼心事而使得他眼眶含淚呢？在這本書的最後一章將為你揭開謎底。

澎湃的怒潮──序
楔子

▏第一章　少年神童
　第1節　好大一場大雪
　第2節　幼年的文采
　第3節　洞庭湖守草
　第4節　接受新思想
　第5節　自號為「君山」
　
▏第二章　立志出鄉關
　第1節　武昌求學
　第2節　傾向革命
　第3節　去蘇聯看看
　第4節　傷情河山淚
　第5節　與張國燾不合
　
▏第三章　奔向黃埔
　第1節　返鄉成婚
　第2節　反對趙恒惕
　第3節　董必武指路
　第4節　巧遇胡宗南
　第5節　考入黃埔
　第6節　參加典禮
　第7節　黃埔三杰
　
▏第四章　軍中歲月
　第1節　移師韶關
　第2節　模擬演習
　第3節　廣州平叛
　第4節　籌建「青軍會」
　第5節　請纓東征
　第6節　思想右轉
　第7節　第二次東征
　第8節　攻克惠州
　第9節　留學蘇聯
　第10節　就任學生總隊長
　第11節　留學日本
　
▏第五章　組織藍衣社
　第1節　明爭暗鬥，內部危機
　第2節　九一八事變，黃埔同學心急如焚
　第3節　蔣介石暗中授意，黃埔子弟兵抱團
　第4節　籌畫力行社（藍衣社），蔣介石召見賀衷寒
　第5節　成立力行社，賀衷寒成為座上賓
　第6節　把持政訓大權，賀衷寒縱橫捭闔
　第7節　扶持陳誠，打擊「湖南小團體」
　第8節　新生活運動，藍衣社鼓足幹勁上陣

▏第六章　抗戰大潮
　第1節　西安事變，蔣介石遭難
　第2節　支持武力救蔣，大功不賞
　第3節　奉命西安和談，商討改編紅軍
　第4節　拜訪董必武，再會周恩來
　第5節　主管政治部第一廳，總攬政訓
　第6節　七七獻金，全民踴躍
　第7節　指導朝鮮義勇隊，英勇殺敵
　第8節　北路慰勞，延安會晤
　第9節　人生低谷，抹盡凝雲
　第10節　重慶大轟炸，可憐蒼生
　第11節　任職社會部勞動局，胡宗南代為教子
　第12節　飛臨芷江，見證日寇投降
　
▏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1節　鋤頭頓得穩，種田是根本
　第2節　安家南京，關注湖南饑荒
　第3節　選舉副總統時，奉命支持程潛
　第4節　團圓飯後，蔣第三次下野
　第5節　敗退前夕，束手無策
　
▏第八章　寶島歲月
　第1節　土地改革，耕者有其田
　第2節　落腳台北，與胡宗南做鄰居
　第3節　蔣介石來到浦城街巷子
　第4節　就任台灣「交通部長」
　第5節　蔣介石約談，卸任「交通部長」
　第6節　與陳誠、蔣經國的關係微妙
　
▏第九章　淡泊名利　與人為善
　第1節　無端被「中傷」
　第2節　不限制兒子的思想
　第3節　「效忠書」和來台老兵
　第4節　陽明山宗南堂揭幕禮
　第5節　蔣介石的猜忌與賀衷寒的面相學
　第6節　淡泊名利，與人為善
　第7節　免費福利，娛樂和醫療
　
▏第十章　盤根錯節　不失其志
　第1節　再次「入閣」，蔣介石提前佈局
　第2節　日暮鄉關何處是
　第3節　怒吼吧，釣魚島
　第4節　好學不倦，勤勞一生
　第5節　遺言秘而不宣，台海和平密碼
　第6節　天人感應，只是巧合
　第7節　軍人氣質，澎湃人生
　第8節　洞庭風雨，永念君山

參考資料

〈楔子〉
美國《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蘇茲貝格，是一位對中國尤其是對蔣介石的發跡地黃埔軍校有著濃烈興趣的著名記者。1955年3 月19日，他飛往台灣高雄，訪問了正在那裡的名勝西子灣休養的蔣介石。午餐席間，蔣介石向他介紹了自己為了建立中國統一政府的漫長鬥爭生涯，當然離不了黃埔軍校。
「黃埔時期，我有許多傑出的學生。」蔣介石對蘇茲貝格說。然後，他指著陪同進餐的一位台灣當局要員說：「他就是黃埔三傑之一，我的前交通部長、現總統府國策顧問賀衷寒。」
蘇茲貝格友好地朝賀衷寒笑了笑，一個學者形象的人立即映入了他的眼簾：他大約50開外，圓臉寬額，眼裡閃爍著智慧與幹練的光芒。他對蘇茲貝格微微點了下頭。
「另外兩傑是誰呢？」蘇茲貝格追問道。
「那兩個是共黨，他們背叛了孫總理的三民主義，也背叛了校長。」賀衷寒答道。
「能說說他們的名字嗎？」
「一個叫蔣先雲，北伐中作戰犧牲了。」賀衷寒說。
「另一個叫陳賡，當年我也很喜歡他。在戰鬥最危急的時候，他掩護過我，可惜中共黨的毒太深，後來處處和我作對。這個人你們美國新聞界應該知道，不久前他還與你們在北越打仗！」蔣介石接過話題說。
蘇茲貝格聳聳肩膀：「有機會，我將去大陸採訪有關人士。」
19年後的1973年9月，機會終於來了。61歲的蘇茲貝格作為中美建交後第一個被邀請的美國記者，來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24周年慶祝活動。他在廣州、北京、延安、西安、上海、南京、杭州等地參觀採訪了近一個月，參加了各種宴會。臨回美國前，當年曾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來總理，在百忙之中抽時間專門接見了他，並且一談就是兩個多小時。周恩來同他談了中美關係、中蘇關係等重大問題後，蘇茲貝格迫不及待地請求談談蔣介石和黃埔軍校的問題。
「我在台灣見到一個黃埔軍校的學生，叫賀衷寒，聽說他還是黃埔三傑之一？」蘇茲貝格突然問。
周恩來聳了聳濃眉，若有所思地答道：「他是孫文主義學會的頭目，後來在政訓處培養了一批軍隊特務，解放前夕跟蔣介石跑到了台灣……」
賀衷寒，這位國民黨黃埔系中頗有影響的人物，對於他的傳奇經歷，今日知道的人已不多了。他當年懷抱著打倒軍閥，趕走帝國主義侵略者的志願從軍，後來的一生都服務於國民政府的黨政軍個個部門，從他的言談和著作中可以看出他極希望中國富強，也做了不少實事和貢獻，他的事蹟是有參考價值的。



〈第一章　少年神童〉
〈第1節　好大一場大雪〉
光緒二十五年農曆臘月初五（陽曆西元1900年1月5日），大雪紛紛揚揚，洞庭湖平原白茫茫一片。湖邊的賀耕九屋場似乎抵擋不住這一場不期而至的寒流，家家關門閉戶，屋頂的炊煙積攢著力量，剛一鑽出來就被活生生凍成了冰棱。
湖南省岳陽縣賀耕九屋場位於洞庭湖東南岸，距離洞庭湖約四公里、粵漢鐵路榮家灣車站約六公里，交通較為方便，居民30多戶200餘人。明洪武年間，始遷祖賀耕九由江西蓮花縣遷入此地，繁衍至今。村前有池塘田陌，村後有山丘樹林，登後山高峰，可遠眺洞庭湖全景。鐘靈毓秀，景色宜人。
這時，一扇低矮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佃戶賀享賢戴著破氊帽，迎著撲面而來的雪花，打了一個寒顫。他縮緊脖子，攏著袖子，踩著半尺深的積雪，咯吱咯吱地走向屋後邊的茴窖。打開茴窖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賀享賢一腳跨進逼窄的洞口，小心地探身進去。洞的深處藏著幾百斤茴，這是一家人過冬的主要口糧。這時，一股異香鑽進了賀享賢的鼻子，他使勁吸了一下，一抬頭，就看見茴窖洞頂上長出了一株奇異的植物，芳香撲鼻。那是一朵豔麗誘人的大紅花。
「真是怪事，幾十年沒有遇到過的怪事！」賀享賢喃喃自語，「這是一個好兆頭，妻子馬上就要臨盆，莫不是要出貴人了？」想到這，賀享賢撲哧一聲笑了，搬了一籃子茴，趕緊回家。
就在這一個大雪天，隔壁鄉紳賀楚卿的妻子生下了一個胖兒子，取名賀忠漢（1922年，賀忠漢在武漢、長沙從事反帝反封等進步活動時為自己改名為賀衷寒），表字華漢。賀衷寒是賀楚卿的第三個兒子，大兒子賀煦庭，二兒子賀醒漢。
「連中三元！」賀楚卿站在自家的庭院裡，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的身後是一棟青磚黑瓦的大平房，足有二十多間，是他多年勤扒苦做的心血與結晶。屋後一片空地，後來全部種上梨樹，每年收梨數百斤。當然，這是賀衷寒出生以後的事情了。
也是這一個大雪天，賀享賢的老婆也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賀載陽。
這一年夏天，孫中山為了在國內發動新的武裝起義，提出了興中會與哥老會聯合反清的建議。兩湖、廣東、福建一帶的哥老會與三合會、興中會結合成一大團體，取名「興漢會」，歃血為盟，並一致推舉孫中山為總會長，公認孫中山為反清革命領袖。
這一年，山東清平縣義和拳改稱義和團。同年夏季，清政府對義和團改行撫剿兼施的策略。山東義和團迅速擴展，團眾四處攻打教堂，驅逐教士，與助教為虐的地方官員作對。「順清滅洋」「保清滅洋」「扶清滅洋」等口號陸續出現，後來大都統一為「扶清滅洋」。
這一年八月至十月，美國國務卿海約翰先後訓令美國駐英、俄、德、日、意、法各國大使，向各國提出關於「門戶開放」的照會，要讓各國在中國均可求得均等的貿易機會。這樣，晚到的美國便可在「門戶開放」的旗號下，實現其插足中國市場的目的。由於「門戶開放」政策以承認列強在中國的既得利益為前提，共用均等在中國貿易的機會，加之當時任何一個資本主義國家皆不具備獨吞中國的力量，因而得到多數列強的贊同。
這一年，福州索隱書屋刊行《巴黎茶花女遺事》一書。該書是法國著名作家小仲馬膾炙人口的代表作，被譯成許多種文字，風行世界。中國近代著名翻譯家林紓用他流暢的文言文將此書翻譯成中文，由福州索隱書屋首先出版。小說刊行後，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一時風行大江南北，有「外國《紅樓夢》」之稱。
這一年四月，張謇創辦的第一個企業大生紗廠正式開機。《馬關條約》簽訂後，世界列強對華經濟掠奪更為瘋狂，國內掀起了一片設廠自救的呼聲。甲午戰爭慘敗後，張謇毅然絕意仕途，憧憬實業救國，屢蹶屢起，歷盡危難，終於把紗廠建起來了，在四月十四日正式開機，紡出新紗。
這一年要說的事情太多，總之，這是黎明的前夜，這是舊中國大動盪、大變革的前奏。讓我們的話題還是回到賀耕九屋場。
這賀耕九屋場頗有些來歷。以前，洞庭湖鹿角一帶，因瀕臨湖泊，荒草叢生，霧瘴瀰漫，野獸出沒，少有人口繁衍棲息。元末明初，義軍四起，陳友諒據守洞庭湖一帶，與朱元璋爭奪天下。朱元璋派大將常遇春率兵攻打岳陽。
傳說常遇春高大威猛，力大無窮，他率領大軍經過洞庭湖附近的筻口保安村時，但見兩邊山峰陡峻，中間一條小路，易守難攻，隨即在此排兵佈陣。
常遇春攻打岳陽困難重重，部隊傷亡慘重。原因是岳陽一帶的老百姓，與陳友諒的部隊結下了很深的感情，竭力幫助陳友諒死守岳陽城。後來，朱元璋派重兵增援，攻下岳陽後下令屠城，進而血洗湖南。湖南十室九空，人口銳減。後來，朱元璋又強迫江西人遷徙湖南。
在這一次殘酷的大遷徙中，江西蓮花縣良方鄉良一村的農民賀耕九、賀耕坪兩兄弟，被裹挾到洞庭湖畔的南邊。「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賀耕九拄著拐杖，一路跋山涉水，渴得喉嚨冒煙。這時，在連綿起伏的丘陵之下，一口大水塘波光粼粼，映照著藍天白雲，像藍寶石一樣閃光。一隻水鳥優雅地掠過水面，留下一串漣漪。賀耕九幾步撲上去，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夠。於是，賀耕九就在這個叫做瞿塘的地方定居了下來。兄弟倆披荊斬棘，歷盡艱辛，創下了一片偌大的基業。
如今，賀耕九一支已繁衍二十餘代，人丁興旺，人文日熾，後裔遍佈雲南、貴州、四川、陝西、湖北、台灣、美國等地，其中不乏政治名流、教授博士、商家巨賈。
賀耕九人最引以自豪的人物當然是賀衷寒，這個從洞庭湖邊走出去的農家少年，在中國近百年歷史風雲中，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