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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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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裡的母親們(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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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裡的母親們(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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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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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本書獲選「二○一八年台積電青年築夢計畫」,在一連串的採訪寫作與出版計畫中,看見青年學子對文學的熱情以及對生命的關懷。
◎多次採訪故事主人翁後,以紀實小說的手法,反映出現代監獄的實況;真實記錄與誠摯情感,特別是受刑人彼此之間的互動,能帶給讀者閱讀的感動。
◎內容由四位主角串起故事主線,輔以其他配角與主角互動為故事支線,各自獨立成篇。

被定位為「受刑人」或「罪犯」的她們,卻同時是「母親」的角色。
她們所做的事情並不能被合理化,更嚴重者,也許難以被原諒;
但不可否認,這些人心中仍有一塊柔軟、易受傷的地方。

她們中有人是告別兒女入監服刑,有人在進進出出監獄之間有了孩子,
有人懷孕入監然後在監產子。
在那樣一個禁錮空間,受刑女性如何扮演「母親」角色?
她們的故事,有角色衝突帶來的情感矛盾與成長,
任何人都有成長的機會,都有成長的可能,
了解她們的掙扎、難處、無奈,陪她們走出生命的幽谷!

受刑人或是更生人與其小孩的階級難以流動、被社會大眾貼上固有標籤等問題,
人們追求進步,追求新資訊,卻鮮少回頭看看這些被遺落的生命。
聽她們說自己的過去與現況,包括原生家庭、成長、誤入歧途、監獄生活及所聞見,
更重要的是親子關係及其互動。

沒有人一開始就想當壞人,有些人可能不了解社會的道德底線;
有些人可能性格懦弱而遭人利用;有些人為了承擔家人的經濟負擔而入罪。
監獄當中的確有著難以教化的惡人,但大多數的人會走上作奸犯科的路,
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掙扎與困境。
身為女性在社會上本來就比男性充滿更多的負擔,如果再加上犯罪的標籤,
更會讓她們難以立足。

作者簡介

潘丁菡
現就讀國立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曾獲第四屆臺南文學獎、第五屆臺南文學獎、第六屆桃城文學獎等。著繪本故事《小白,小白》、《媽媽不一樣》,地方史故事書《龍潭佳安──十個關於這片土地的故事》。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一:一步一腳印,看見文學夢〉

監獄是一個異常、禁錮的空間,是犯罪受刑人接受懲罰之所在。今之獄政,係屬法務部矯正司,旨在預防犯罪並使受刑人得到規訓,已大不同於原始「活地獄」的概念,但也並非無刑罰之意涵。
我最早讀到有關監獄與人文關聯的文獻是《史記‧太史公自序》:「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韓非囚秦,說難孤憤……」,「拘」「囚」反成生命之動力。其後讀范曄〈獄中與諸甥侄書〉、駱賓王〈在獄詠蟬〉、文天祥〈正氣歌〉、方苞〈左忠毅公逸事〉等古典監獄詩文,深受感動;讀近人戴望舒的〈獄中題壁〉、賴和《獄中日記》、楊逵《綠島家書》、柏楊《獄中詩抄》等,對於文人之身陷囹圄,備受煎熬之苦楚,有萬般不捨。
凡此監獄文學大都為自述,而且帶有政治性。另有許多以監獄為背景的戲曲小說,〈竇娥冤〉、〈玉堂春〉是古代有名的冤獄故事;晚清李伯元的〈活地獄〉、近人朱西寧的〈破曉時分〉,讀來都讓人血脈賁張。
我們可以這麼說,監獄文學有它的傳統,可以寫一部監獄文學史。在這種情況下,如何來看待潘丁菡和樂亞妮的《監獄裡的母親們》呢?
這是一個計畫寫作,難度很高,獲選二○一八年台積電青年築夢計畫。首先要找到「監獄裡的母親」,那一定很難,因還在服刑中,有諸多不便,於是轉而尋找「更生人母親」,她們曾坐過監,已出獄為「更生人」,而且為人母。找到她們,聽她們說自己的過去與現況,包括原生家庭、成長、誤入歧途、監獄生活及所聞見,更重要的是親子關係及其互動。經由一次又一次的深度採訪,再融裁成篇。
實際執筆的是潘丁菡,她擇定四位主要角色(洪英莉、杜小杏、趙常蘭、李迎堇)串起故事主線,輔以其他配角與主角互動為故事支線,各自獨立成篇,要求首尾圓貫。舉例來說,寫〈洪英莉的故事〉時,以洪為主角,杜、趙、李則為配,再加上另二位:劉允凌和許明春,以及主管宋曉泉和秦芝照,構成複雜的人際關係;再拉出到出獄後,以「更生人」身分重新面對複雜社會。
作為女性,她們各自有其人生,卻交集在異常的女子監獄。她們中有人是告別兒女入監服刑,有人在進進出出監獄之間有了孩子,有人懷孕入監然後在監產子。人們關心的是,在那樣一個禁錮空間,受刑女性如何扮演「母親」角色?
丁菡沒有採取傳記或報導文學的體裁書寫,而是紀實小說。這一方面不會對受訪者造成困擾,卻有寫實的作用,反映出現代監獄的內部景況;同時,小說筆法可以帶來閱讀的感動,特別是受刑人彼此之間的互動。
丁菡和亞妮是中央大學中文系學生,過了這個暑假才大三,是教務處教學發展中心中大創意園區《除了》雜誌成員。前年他們承接了桃園市龍潭區佳安里一個社區調查與人物報導計畫,成功訪問了十位地方耆老,出版了《龍潭佳安——十個關於這片土地的故事》(2018)一書。採訪團隊所得資料,也是由丁菡消化之後,以她的彩筆撰寫成書。
台積電這個青年築夢計畫挑戰性更大。我通讀所有稿件,一方面被監獄裡的母親感動,另一方面也被丁菡和亞妮感動,她們逐的是文學夢,也是一種理想人生的追尋。我確信她們已具社會實踐能力,將以文學的力量開創她們的未來。

國立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 李瑞騰

‧‧‧ ‧‧‧ ‧‧‧

〈推薦序二:如何看待更生人〉

讀完《監獄裡的母親們》,心裡十分激動,感同身受,理解其中的掙扎、無助與為難。
或許是因為我也在監獄裡待過。
以前我所待過的監獄很遠,從台北坐自強號要三個半小時,在花東縱谷的小鄉鎮光復。那座自強外役監獄的圍牆並不高聳,受刑人在戶外工作,晚上才會回到牢房。每隔幾個月可以回家,家屬也可以到獄中居住探視。
在自強外役監獄的日子讓我體會到監獄中的生活,只是那時我不是受刑人,而是服替代兵役的役男。
一般人對監獄中的受刑人多半有著刻板印象,想像他們是一群窮凶極惡的壞人,是一群心智異於常人的異類。沒有人一開始就想當壞人,有些人可能不了解社會的道德底線;有些人可能性格懦弱而遭人利用;有些人為了承擔家人的經濟負擔而入罪。監獄當中的確有著難以教化的惡人,但大多數的人會走上作奸犯科的路,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掙扎與困境。
《監獄裡的母親們》透過更生人的真實故事展現每個生命背後的為難之處。除此之外,從母親的角色出發更能彰顯故事的豐富性。台灣社會雖然已經開放不少,但很多傳統的壓力與包袱仍然在女性身上。身為女性在社會上本來就比男性充滿更多的負擔,如果再加上犯罪的標籤,更會讓她們難以立足。
出獄後的更生人是否會再重回監獄,除了靠本身堅強的意志,還要看社會是否有足夠的包容力。一個無法寬恕的社會,只會製造更多的罪犯。了解監獄裡的母親,除了譴責犯行,也需要看到她們努力的過程,並且讓我們的社會具有向上的力量。

國立中央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胡川安

 

 

〈序言:那些落在陽光背後的故事〉

抱持著「從小人物看大時代」的理念,本團隊先前便撰寫與編輯過《龍潭佳安──十個關於這片土地的故事》一書。當時,其中一位受訪者任職桃園女子監獄輔導員,和我們討論到女子受刑人的生命故事,以及她們的掙扎、難處、無奈、徒勞無功等等。那次採訪結束,我們團隊又私下討論了受刑人或是更生人與其小孩的階級難以流動、被社會大眾貼上固有標籤等問題,以及家庭對這些人們、這些媽媽們又對孩子們的影響。
我們深感需要撰寫她們的故事。
她們所做的事情或許並不能被合理化,更嚴重者,也許難以被原諒;但不可否認,這些人心中仍有一塊柔軟、易受傷的地方。她們曾經被定位為受刑人、罪犯,卻同時是「母親」角色。角色衝突帶來的情感矛盾與成長,正是我們希望能夠讓她們的故事帶給讀者們的理念之一:任何人都有成長的機會,都有成長的可能。
人們追求進步,追求新資訊,卻鮮少回頭看看這些被遺落的生命。因此,我們希望能書寫、出版與推廣她們的故事,使她們「更生人」的另一種面貌能帶給一般民眾不同的想像,並且,能以「類似故事」的閱讀經驗,帶給有相似人生經驗的人共鳴與淨化作用。為此,團隊希望能透過這本《監獄裡的母親們》,提供社會大部分人新觀點之餘,也讓其他的更生人與其家人閱讀時,能找到重新站起與寬恕的力量。

《除了》雜誌團隊/潘丁菡、樂亞妮、曾敏寧

目次

財團法人台灣更生保護會相關簡介

推薦序一:一步一腳印,看見文學夢/國立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 李瑞騰
推薦序二:如何看待更生人/國立中央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胡川安
序言:那些落在陽光背後的故事

監獄裡的母親們
洪英莉的故事
杜小杏的故事
趙常蘭的故事
李迎堇的故事

後記

書摘/試閱

〈洪英莉的故事〉

大白燈照射下來。幾個大墨字在宣紙上敞開──「時也,命也,運也,非我之不能也。」才剛寫好,所以濕漉漉地黑亮。便宜的白羊毫筆,一旦被染黑了,怎麼都沖不清。
也許是有方式能清理乾淨,她不管,管不著。從前有專門的老媽子清理,印象中他們都叫她李媽,但也不太記得。畢竟所謂「從前」,得從五、六歲說起;已是六十年前的故事了。
她也忘了是什麼時候看到這段話,只記得是從史艷文的口中聽到的。劇情都沒再繼續追下去了,只有這句話記得特別清楚。史艷文不是她特別迷戀的角色,小時候,很難聚焦在某個人事物上,大談熱愛。在傳說中的村落裡,小孩們還在大太陽下跳格子、扔沙包的時候,洪家的孩子能去買冰刀到圓山冰宮、麗都滑冰,在羅斯福路上搭乘訂做的雙人座腳踏車兜風,學油畫、水彩畫、書法,都是從小就學了基本功夫。悠閒的時候,還能帶兩、三個老媽子,舉家前往山裡的別墅,或是露營。在一個月薪水普遍一、兩千元的時代,他們家的孩子一個月的零用錢是一人八百塊錢。
十一歲那年暑假,洪家去露營,洪英莉和哥哥們在營區附近的樹上發現鳥巢。大哥敏捷地爬上樹,把鳥巢小心翼翼地抱下來。英莉接過去看,蛋殼的斑點很美,但她一直忘記查那種鳥是什麼種類。
不過才研究一下,妹妹跑來催促他們,一看見鳥巢,皺起眉毛,說:「別這麼做,會遭天譴。」
二哥抬起眼,模仿那嚴肅的語氣,說:「加菜而已,肚子會餓。」洪英莉也笑了。
他們要回去的那刻,突然一隻鳥銳叫飛撲下來,對著洪英莉就是一陣亂啄,她大叫著轉身就跑,眼角看到大哥從旁邊拿起一根樹枝往她身後揮。
英莉來不及看接下來發生的事,只顧著向前跑,腦中一片空白,想起老師曾說野外被蜜蜂追時要繞S形跑,蜜蜂會因為追得頭暈而放棄,不知道對鳥有沒有用。她回過神時,早已跑得老遠,抱著鳥巢的手都僵直了。
他們跑去請吳媽幫忙做成烤鳥蛋。妹妹拒絕吃,所以洪英莉能吃兩份,畢竟她辛苦地跑了很長一段路。她因此對那次露營印象非常深刻。
總之,洪英莉和兩位哥哥、妹妹沒有多餘的心力特別熱愛史艷文或書法。當然,成年後就不同了。正確而言是中年後,兩個哥哥都去上海了,剩她和妹妹在臺灣,顧著母親和孩子,一定得再找個什麼讓自己熱愛下去。
對外姑且是這麼說的。
墨水漸漸滲了下去。一勾一勒,還留在紙上,只是光彩完全地沉下去了,透過宣紙,印在底部墊著的黑布裡。
若是那兩年半間,這幾個字寫得再好,都要趕緊趁老師走過來之前,用粗毛筆蘸飽墨水,胡亂抹掉。儘管洪英莉的字是班上最好看的,依老師說的話就是「充滿勁道!」也沒有特權寫這幾個字。
今年,在朋友的介紹下,洪英莉嘗試去了幾次社區大學開的書法班。大部分時候,她跟其他學生一樣,老師給什麼字帖就寫什麼。只有像這種時刻,在家裡,兒子已有了自己的家庭,女兒忙著備明天餐廳的料,丈夫則睡了。她偷偷打開熾熱的檯燈,沒磨硯了──現在都用現成墨水。
她隱隱覺得自己經過了幾年之後,已經沒有當年所謂的「勁道」了;可能是因為那時候才剛入監,就連過關檢查都是面無表情、壯士似地完成的。她像個將軍一樣走進去的。
事先工作都做好了。母親幫她墊了八百萬,各方的欠債都已經清理完畢,舅舅的營造公司也得以營運下去。往常都是億和千萬來來去去,這八百萬她終究也得還給母親,因此她不慌張,不後悔,最終只虧在她自己身上。但若從數十年的眼光來說,他們公司並沒有虧損。
因此,洪英莉和正在讀大學的兒子說:「你現在這樣很好。安分守己地過一生吧,別想著創業了。」兒子讀私立大學,現在是工程師。她認為兒子像丈夫,安分,溫吞,但腦袋和她很像。當然還是她自己再聰明一些。
並不是世界容不下聰明人。只是太有能力求生存的個體,反而會被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勒住脖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本錢被勒索的,洪英莉都冷冷看在眼裡,「詐欺罪」三個字寫得很難聽,在判決書上黑刺刺的,印了一輩子,到現在還能上網搜尋得到,但不是聰明人還真犯不起。
她自告奮勇。這是經過洪英莉縝密計算之後得出的結論,最符合經濟效益。丈夫沒說什麼,他從頭到尾只能癱軟在椅子上,就算是討債的人一次次打電話來,或者那群刺青紅紅綠綠、嚼著檳榔的人拿著槍衝進辦公室,丈夫都沒說什麼,他是一片平板的灰色,待在辦公室後面的小房間。在辦公桌後,面對那群壯漢,只需要一個女性就可以了。
舅舅糾住眉毛,以情感豐沛的聲口告訴洪英莉:「我真的是對不起妳,竟然只能讓妳承擔這些!」
洪英莉也微笑著說,「親戚、家人,本來就應該互相照應,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事情變成如此,總有人應該去承擔。」
丈夫是獨生子,負責整間公司的技術,舅舅則是名義上的董事長。
只有她是最適合「詐欺罪」的人選。
當然了,家人、客戶,所有攸關這間公司的人事,都對她非常了解。即便在更早以前,各個公司相互競爭,四、五個黑壓壓的男子衝進洪英莉的家門,其中一個抄起槍就對準她尚是嬰兒的兒子時,洪英莉也冷靜地說出他們的雇主,在一片訝然的沉默中,透過他們的電話向那個競爭對手說:「妳的五個小孩,我都知道。」並背誦出五個正確無誤的名字。
「妳殺啊,給妳殺!我用一個換妳五個!」
洪英莉倏地站起,厲聲道。
槍口瞬間轉向她,但電話那一頭卻弱弱地要那五個人撤走。
後來她才知道,這件事情是丈夫在公司酒席上不小心說出來的,包含那名競爭對手的行跡詭異,洪英莉早在兩個月前就雇用徵信社調查等等,丈夫呢喃似地說著,聽到的人只有周遭幾個,過幾天整間公司都知道了。

* * * * * * * * * *

公司裡的人對她保持一種敬意,就連舅舅,其實也是像對貴賓一樣敬重她。加上年終紅包和抽獎,她是公司裡捐款數目僅次於董事長的大人物,甚至允許某些生活困難的員工預支幾個月的薪水。就算只是拿著便利商店的咖啡走過辦公室,洪英莉都像在紅毯上發光。
追根究柢,在要接下市政府的案子之前,洪英莉就再三反對;但公務人員世家的夫家,與和藹爽快的舅舅,依然將公家案子當作政府的信任。
舅舅、丈夫和夫家的人都說,這案子是穩住的。
話語落下的十數年後,營造完成了,幾億元則成了呆帳。
就算只是尾款一成,一億多元就需要一千多萬,再算追加款的八百萬,一年的利息就是兩千萬以上。當然不可能要員工倒貼,而他們身為管理階層,需要時時刻刻保持紅毯上的光亮。員工們都看在眼底,但人情無法以價格計算,所以也兌不了現金。
洪英莉已經懶得爭辯,或安慰家人。他們再等了數年,從接案到結案、呆帳,大約是洪英莉三十歲到四、五十歲。她從前有個同學是普通人家的小孩,當年他們班上很少這樣的小孩,洪英莉因此特別記得她。在那段時間從員工輾轉升到經理,最後遠去波士頓當了顧問。
然而,事業得繼續下去,她沒時間自找傷感;數以千計的人靠著分食這幾億元而活。舅舅只是名義上的董事長,丈夫只負責技術方面,洪英莉身為會計和人事管理,在最窘迫的時候,連房屋買賣、文書送審、掃廁所都是她一人做,一個人抵上十個人。男廁女廁她都掃,就算是再難沖的大便,總不能放著臭!一咬牙,一閉眼,都得清下去!
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只戴著乳白色的膠製手套,連玉鐲都沒在手腕上的。
他們嘗試過控告,來場西裝與西裝間的對決。還沒到法庭上,光是等待的期間就是火燒般的數個月。然而,按母親事後說的話,「他們衙門大,我們這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本就毫無勝算了。」
「蝦米嗎?」舅舅慘然一笑。
洪英莉和丈夫坐在一旁聽,也沒說話,待會還需要以更謹慎的詞彙轉述給夫家一次,因此兩人都得聽仔細。
面對用公文書當武器的敵人,比對抗雇人拿槍對準嬰兒的傢伙還要困難。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有的人殺戮是不需要武器的。四十多歲才體會到這點似乎太晚了。
那次法庭結束後,洪英莉自己開車離開。她還有一場工程,排在當天探勘。丈夫坐舅舅的車回公司了。孩子們在上課,兒子剛讀國中,學費又比以前高了不少。跟員工薪水不同,是真的拖欠不得。周末就要給兒子錢了,所以她還得去一趟郵局。
戶頭裡剩兩萬塊錢,至少沒了三個位數。英莉今天必須領出其中一萬。一想到手頭立刻又空了一半,一隻冰涼的鳥在脊椎裡向上撲騰,震得她險些站不住。
總該習慣了,她想。
別墅賣掉了,老媽子和傭人們解散了。他們賣了、丟了許多東西,租了間家庭式套房,暫且棲身。洪英莉知道孩子們還想了「省錢作戰」,用自助餐、多盛的營養午餐、商店免費提供的醬料包,想瞞著她省一點是一點。他們在房間裡討論的聲音其實很大聲,也許習慣了多層樓的透天厝,不知道怎麼拿捏音量。洪英莉也沒說什麼。
她俐落地按完數目,正等著提現金,手一滑,零錢撒在地上。暗罵自己一聲蠢,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收回零錢,頭上傳來紙張唰啦啦的聲響。
等她起身,心裡一咯噔,只見現金處空空如也,隨之闔上。
英莉的動作很快。最靠近自己的清掃阿姨是第一個被她揪上的,「妳看到那邊有一萬塊錢嗎?妳拿了一萬塊錢嗎?」
「沒有。」對方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沒有嗎?沒有嗎?」洪英莉哭不出來,反而還得笑著,才有禮貌。頭暈腦脹。兩眼發昏。眼眶遲遲地熱了,但就是哭不出來。
她把清掃阿姨的身體上下摸了遍,真的什麼都沒摸到。又立刻捉住其他清掃人員,因為附近只有他們,但每個人身上都沒有東西。
飛了,一半的錢飛了。
洪英莉只能回到車上。
道路監視器拍到的,是一整街安分溫和的轎車,只有一輛剎車踩得急了點。因為沒錢繳罰金,沒錢修車。
工程在水庫上。她其實早早就到了,但員工們遲遲找不到她。公司裡的事情一件件浮出員工的視野,紅毯也沒那麼亮麗了,又是在水庫邊上,一群人開始焦躁起來,往四面八方找。過沒多久,車子找到了,人還是不見,他們更急促地在陸上找,誰都怕找去水底。
這些她都看在眼底,在壩頂上,看著一群人像螞蟻一般騷動起來。因為他們多半到廁所、林間找,沒人抬頭看。
壩頂離他們很遠,連說話、喊叫的聲音都聽不到。
因此她聲嘶力竭地,像一隻受傷的禽鳥,發出來自咽喉深處的悲鳴。她哭到彷彿要作嘔,眼淚很快爬滿臉,但又沒多到能支撐這麼久的悲傷,因此最後臉上又黏又乾,喉嚨裡只能呵出微弱的氣音。洪英莉依舊緊緊抓著欄杆,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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