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電子書)

坐在書房，看著架上的藏書和曾經翻譯過的幾本外文書籍發呆，現在自己寫點東西，才感覺到創作者的辛苦。
要如何將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用文字具體完整的表現出來，將那種透徹心骨、淪肌浹髓的感受傳達給讀者確實不易。
失業或是轉換工作跑道是大多數的人在一生中都會遇到的事情，生活的步調變得越來越快，所有的事情都不時的在變化，而人生中唯一不變的就是無常。
其實這本書斷斷續續的已經寫了七年多，一直到二○一九年底才正式開始整理編輯，而當準備要出版的時候也正是新冠病毒開始蔓延的時候，檢疫隔離，班機停飛，封城鎖國，只怕疫情擴散造成更大的傷亡損失，許多人在生活和工作上也受到了影響，這對出版業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以至於拖到現在才能夠將這些故事分享給各位朋友。而在二○二一年初的今天，病毒的擴散似乎還沒有趨緩的跡象，但願疫情早日結束，世人們都平安。
過去每當生活上發生了甚麼特別的事情，我就會以電腦、手機或是文字書寫的方式記錄下來以抒發情感。我試圖將我周遭朋友在職場上發生的故事以文字記錄下來，特別是他們在失去工作時所發生的一切，有的故事詼諧有趣，有的際遇悲慘不幸，也藉此紀念和感謝我的幾位朋友，謝謝他們豐富了我的人生。
失業的朋友，在經濟上頓時失去了收入的來源，帳戶裡的存款越來越少，對前途感到茫然，不知何去何從，不知將來為何。
有些人遇到困難會樂觀以對，有些人遇到挫折會灰心喪志、自暴自棄。故事中每個人物的際遇不同、想法不同，所以造成了不同的結果。如果能夠記取失敗的教訓，將險阻和挫折化為激勵自己的力量，樂觀以對、積極進取，那就如〈阿峰〉那篇的結尾一樣。
花若盛開，蝴蝶自來！

謹以此書紀念阿峰和為所有精彩的人生喝采！

Chapter 1　海風

「幹！你他媽的說甚麼。好膽你再說一次。」
阿雄仔對著工廠的領班大聲咆哮。
「你就是俗辣，好膽你就動手啊！我們就是要欺負你，怎樣？！」
阿雄仔聽了之後緊握著拳頭不發一語，眼睛充滿血絲，怒目瞪著領班。
「有本事哪一天你當老闆我就聽你的。你動手啊！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領班趾高氣昂的繼續挑釁著阿雄仔。
廠內機器設備和空壓機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其他人聽見了還是安分的在生產線上工作著，只是不時的會往這邊瞧看著熱鬧，混亂的氣氛之下空氣似乎有些凝結。
阿雄仔脫去身上藍色的作業員制服，往地上一扔，一個人轉身走向置物櫃。
周圍還是充滿了眾人的耳語和嘲諷的眼神。
打開置物櫃，拿了包包和手機，阿雄仔頭也不回的走向工廠盡頭的大門。

阿雄仔走到轉角處時，人事助理雅惠一把拉住他。
「正雄，不要衝動！」雅惠看著他輕聲的說著。
阿雄仔不發一語只見他仍緊握著拳頭。
「你好歹也領個離職金，好嗎？！」雅惠著急卻仍小聲的說著。
阿雄仔目光閃了一下，頭低低的還是不發一語。
「好啦！你先去後面等一下。二十分鐘後再回來，你還是要照規定辦理離職手續喔。」
阿雄仔抬頭看了淑惠一眼，握拳的手也放鬆了些。
「嗯！」
阿雄仔走到工廠後門的垃圾桶旁，蹲了下來，從襯衫胸口前的口袋裡拿出了包菸。
天空下著濛濛細雨，阿雄仔看著天空，看著一群飛過天際的鴿子，仍舊不發一語。

阿雄仔高職畢業後就北上從鄉下到這間工廠上班，工廠做的是電子零組件，雖算不上大廠，也算小有規模，和同事間的相處也算融洽，直到有一次尾牙餐聚老闆的特助和工廠領班喝醉了酒侮辱了阿雄仔，阿雄仔動手打人，從此以後被同事誤會，被特助和領班排擠。

雅惠是人事部的助理，打從五年前阿雄仔第一天進到公司後，就彼此有好感，也因為雅惠也是從南部上來打拼，又住在阿雄仔隔壁的村子，彼此有著共同的話題，所以特別聊的開。雖稱不上男女朋友，但是偶而也會一起去逛街或吃飯，感情還算不錯。阿雄仔是木訥的鄉下小孩，雅慧則和大多數的女孩一樣不會主動的表達自己的情感，雖說都已達適婚年齡，但是工作和生活的壓力，讓她們彼此間的感情只停留在互相心儀的階段。

「阿雄仔！」
「阿雄仔！」
「喂！阿雄仔！」
打掃兼警衛的春伯仔喊著正雄。
「啥？」
「阿惠仔叫你進去。」
阿雄仔蹲在旁邊抽菸發呆，春伯仔叫他久久都沒有回應，回過神後，他站了起來，走向樓梯間旁的鐵門。
「少年仔麥失志！哉某？」（台語：年輕人不要失去鬥志！知道嗎？）
阿雄仔站在鐵門邊看著春伯仔，手微微地舉起，像是要告訴他說我知道了，也似乎是在向他道別。

「簽名！」
雅惠印出了離職單請阿雄仔簽名。
阿雄仔完全沒看內容寫些甚麼，拿起筆就簽了名。
「還有這裡。」雅惠指著A4紙上的另一個空白欄位。

「唉呦！別走嘛！我們怎麼捨得你走啊！」
領班和好幾位工廠的同事走了過來，以嘲諷的態度和輕謬的語言說著。
「別理他們！」
雅惠輕聲的對著正雄說。
「其他的我會寄給你。」
「再見了！正雄。」

阿雄仔提著包包，頭也不回的跨上了摩托車駛向廠區大門，默默地離開了他打拼了五年的工廠。
回到了住處，包包一丟，往床上躺了上去，歪著頭望向窗外，看到的是綿綿細雨，還有坐落在百公尺遠方外的那根排放著黑煙的大煙囪。

阿雄仔住在工業區旁的一個四層樓民宅，五坪大小的雅房，也就是不含衛浴的小套房，看過去除了張靠著牆壁的床外，只剩一張小桌子和塑膠衣櫥，空氣中還聞得到工業區所排放出的化學氣體和塑膠臭味，以及隔壁樓下市場攤販的魚腥味。每個月租金新台幣五千元不含水電，勉強在北部有著一個棲身之地。
阿雄仔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漸漸的就睡著了。

「豆花！」「豆花！」
阿雄仔被窗外的叫賣聲吵醒，看了一下時鐘，已經早上七點半了。他急急忙忙的爬了起來，穿上衣服，從小桌子上拿了摩托車鑰匙，看到昨天阿惠給他的離職證明書和薪資單，才想到他已經沒工作了。
阿雄仔脫去身上的外套，將鑰匙放回小桌子上，沮喪的坐在床邊。
這個世界不會因為阿雄仔沒了工作或是發生了任何事而停止轉動，桌上鬧鐘的秒針還是不停的告別過去，往下一個六十分之一繼續前進。
發呆了好一會兒，阿雄仔想起生日時阿惠送他的一本書，看到窗外溫暖的光線灑落在房間的角落。
阿雄仔振作起精神，從床邊站了起來，又穿上了外套，拿了鑰匙準備出門去。

早上的工業區車水馬龍，阿雄仔到了他愛吃的麵攤點了碗米粉湯。
「阿雄仔，今天比較晚喔！昨晚睏某飽厚？」（台語：昨晚沒睡飽，是吧？）
麵攤的阿姨笑著對他說，同時手裡也沒停著給外帶的客人打包。
阿雄仔靦腆的笑著。
「來！你的米粉湯。」
阿姨把米粉湯端上。
「咦！你今天怎麼沒點油豆腐跟滷蛋，你不是最愛吃了。」
「呵呵！好！來一份。」
「吃飽好上工啊！」
阿姨邊說話還是邊忙著。
阿雄仔靜靜的吃著米粉湯，看著大街上車水馬龍和人來人往的影像發呆。
「吃飽了沒？」阿姨對著他喊了一聲。
「吼！你今天怪怪的喔！吃飽了就趕快去上班，遲到了要扣錢划不來。緊去！」
阿雄把錢放在桌上後騎著摩托車離去。

阿雄仔不知道要去哪，騎著車漫無目的的亂繞，跟著路上一堆趕著去上班的摩托車群從工業區一路騎到附近的山上，從山上騎到了市區，又從市區又騎到了工業區，直到摩托車熄火後才發現沒油了。
阿雄仔牽著摩托車慢慢的走到了加油站，把油加滿後，想起剛剛路過一間網咖，想想應該上網去找新的工作。
阿雄仔只有高職學歷，看到的職缺都是要大學或專科畢業，而且很多的工作現在都需要懂一點英文，阿雄仔的英文實在是不行。上網找了兩個多小時後，沮喪的走出了網咖。看著天色已黑，買了個便當和兩瓶啤酒掛在摩托車把手上，一路騎回到他的住處。
喝了酒之後，阿雄仔又睡著了。

「豆花！」「豆花！」
阿雄仔又被叫賣聲吵醒。
阿雄仔躺在床上，睜開雙眼，不知道今天要做些什麼，繼續賴床躺了好久。
想起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了他和雅惠牽著孩子快樂地在公園裡玩，夢到了春源伯仔跟他說的話──「少年仔！麥失志喔！」。
阿雄仔爬了起來，決定今天還是繼續努力找工作。
起床出門後，阿雄仔照舊還是騎車到了早餐店報到。
「米粉湯，油豆腐跟滷蛋。」
「吼！今天精神很好喔！」
「哈哈！」
阿雄仔傻笑著。
阿雄仔的住所沒有網路，他也沒有電腦。所以一大早吃完早餐後，阿雄仔還是來到了網咖，開始找工作。他認真的更新了履歷，還寫了自傳，投了幾個作業員相關的職務，即便是學經歷要求比較高的，他也試著投遞履歷。
接下來他到就業輔導處申請失業給付。然後決定今天好好對待自己，決定去做他最喜歡的一件事。
阿雄仔一路開心的從工業區騎到了基隆，到了市區附近的釣具行。
整排的釣具行從市區的中正路一直延伸到幾公里外的八斗子漁港，阿雄仔在一間他以前經常光顧的店家前停了下來。
「吼！哩舊古沒來了耶！跑去哪啦？！」釣具行老闆金旺仔看到阿雄仔開心的打招呼。（台語：你很久沒來了耶！）
「最近白帶魚大咬……。連白天都釣的到，你麥信某？白燈那裡鬧熱滾滾。」老闆金旺仔繼續說著。
「騙笑耶！白帶魚白天會來岸邊吃餌？」（台語：少騙人！）
「真的啦！不知道為什麼。近海最近聚集了一大群白帶魚，可能是氣候異常的原因。加上你知道，基隆冬天都陰雨綿綿，中午過後日頭沒那麼大，天空灰濛濛的，魚餌一丟下去，白帶仔就來咬。」金旺仔邊看電視邊歪著頭咬著檳榔說著。
「有影某？」（台語：真的嗎？）
「不信你待會兒去釣釣看就知道了。」
「要放多深？」
「青菜啦！水面就有了。你要釣大隻一點的就放一隻竿子深吧！」（台語：隨便啦！）
「哈哈哈！是喔！嗯！那給我幾組白帶魚鉤，夜光棒和兩盒散肉（青籃仔魚或是秋刀魚切片）。」
「浮標和鉛錘不用嗎？」
「我這邊還有很多，免啦！」
阿雄仔和釣具行老闆有說有笑，添足裝備後就開心的離開。
阿雄仔來到了八斗仔的白色燈塔旁，看到堤防邊消波塊旁站了滿滿的釣客，還有攤販的叫賣聲。
阿雄仔的老家也在海邊，只是這裡的海和家鄉的不同，
阿雄仔的老家在台西，在台灣的西部海岸，而這裡是東北角的起點基隆。
一邊是沙岸，一邊是岩岸。
一個是台灣海峽，一個是太平洋。
一邊是人煙稀少，安靜祥和，一邊是觀光人潮，熱鬧滾滾。
一個是家鄉，一個是異鄉。
連空氣中的海水味道呼吸起來感受都不同。
家鄉的海水味道溫暖間帶有蚵棚和稻米的清香，異鄉的海水滋味冰冷清新，且時常夾帶著冷冽的海風和雨水。
雖有不同，但是海水的味道總能喚起他的感官，這是除了在夢裡之外，現實中最能感受到家的感覺的地方了。
阿雄仔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不徐不緩的放下了裝備，慢條斯理地綁好了釣組並掛上魚餌，向著海平面的一端拋出了釣組。
白帶魚果真大咬，還都是三指以上（釣魚的人以手指來比喻魚身的寬度）。阿雄仔從下午釣到傍晚，從太陽下山釣到月亮升起，二十公升的冰箱已經爆桶。
天色已黑，看著海面的螢光棒和防坡堤上時而出入移動刺眼的車燈，人潮也越來越多，決定就此收竿。
阿雄仔看到手機上的LED燈閃爍著，打開一看，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前的訊息了，是雅惠傳來問候的簡訊。
「正雄，還好嗎？！找到工作了沒？加油！」簡訊最後還附上了ㄧ張笑臉。

阿雄仔凝望著海面滿滿的螢光棒，望著遠方公路上昏黃的路燈和一輪明月，發呆了許久後，把手機放到口袋，揹起了釣具，跨上摩托車在濱海公路上往前奔去。

「鈴鈴！」
早上沒被豆花伯仔的叫賣聲吵醒，倒是被手機鈴聲叫醒。
阿雄拿起了手機。
「你好……」阿雄睡意惺忪的回答著。
「是王正雄先生嗎？！你好。我這裡是遠大紡織。我們很欣賞你的工作經歷，不知道是否可以跟你約時間面試。」
一間大紡織廠的人資部小姐打電話來，很客氣的邀約阿雄前往面試。
阿雄掛上電話後，整個人都醒過來了。
電話又響了。
「你好！我這裡是三多自動機械公司。不知你對機械製造方面有沒有興趣，我們是日商投資的高科技機械製造商，未來將上市上櫃，前景非常的好……。」
阿雄今天一早總共接到了三通電話，全都是通知他前往面試的。
這幾天阿雄仔都精神抖擻的去了不同的公司面試。過了一週後又陸續接到了好幾通面試通知的電話。只不過之後都沒有任何回應。經濟不景氣，這幾個月來，阿雄找了好幾個工作都碰壁。想想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出門去網咖把履歷再更新一下，多寄幾間公司。阿雄仔拿了鑰匙，關上了房門便出門去了。
「阿雄仔，下個月房租別忘了繳喔！」房東看到阿雄仔下樓，提醒他交房租的事。
阿雄仔站在摩托車旁，拿出皮夾裡提款機的明細，看了後所剩無幾，算一算繳了下個月的房租後就幾乎見底了。
阿雄仔又走回到住處，點了根菸，呆坐在房裡，眼神茫然。
失業許久的感覺就像汪洋中的一艘小船，茫茫大海，不知去向。他感到無比的惆悵，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一無是處，無力感不禁油然而生。
阿雄仔對自己說：「不然就先回家吧！」
收拾了簡單的行囊，隔天一早，阿雄仔向房東說明了原委，跨上了機車，一路往南。
天空下著濛濛細雨，摩托車不停地一路往南……漸漸的雨停了，露出了陽光。
從陰霾昏暗的台北，到翠綠的省道。
從擁擠的市區，到鄉間的小路。
阿雄仔騎到了村子口，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往右穿過了田間小路，朝漁港的方向騎了過去。
阿雄仔不敢回家，坐在漁港旁用來綁漁船的生鏽大圓柱上，看著海發呆。
溫暖的陽光照在臉龐，看著海水，倒映在水中的陽光讓他進入了時光隧道……。

「阿雄仔哩蹬來啊！」（台語：阿雄你回來了啊！）
阿雄仔在神遊中被喚醒。
「啊！阿輝伯仔。哩賀！」（台語：你好！）
「甚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才到。」
「你去台北有沒有去釣魚？你以前最愛去釣魚。回來都沒有先回家，跑來漁港看人家釣魚。緊蹬企！你媽媽很想你耶！」（台語：趕快回去！）
「好！」
阿雄仔不敢說出他失業的事情，不敢說他不敢回家。怕阿輝伯仔問太多，趕緊跨上摩托車後就離開。
從漁港回到家只要三、五分鐘，這幾分鐘彷彿有一世紀之久。
到家門口前的路口旁，阿雄仔把引擎熄火，慢慢的牽著車走過去。
看到母親坐在門口剝牡蠣殼，門口還曬著蘿蔔乾，阿爸的歐多麥不在，應該是出門做事去了。
阿母仔看到阿雄仔回來了，開心的露出了笑容，放下了手上的牡蠣和小刀，吃力的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髒汙，走向阿雄仔。
「阿母。」
「阿雄仔。」
「哩歐多麥耐永勘耶？是派去了嗎？」（台語：你摩托車為何用牽？是壞掉了嗎？）
阿雄仔趕緊回答沒油了，轉的有點硬。
「厚阿母看一下！嗯！有咖善，甲沒好齁？阿母但耶燉一隻雞尬哩補一下。」（（台語：給媽媽看一下！有比較瘦，吃不好是嘛？媽媽待會兒給你燉一隻雞幫你補身體。）
「阿爸呢？」
「您阿爸企收蚵仔，順便去看看魚網仔甘舞抓到魚？」（台語：你爸爸去採收鮮蚵，順便去看看漁網是否有抓到魚？）
「嗯！」
「來！進來拜拜。跟祖先們上個香。」
阿雄仔乖乖地進了門，點上一炷香。
香煙裊裊，母親嘴中也念念有詞，希望祖先保庇。
老家的佛堂，門口的大葉雀榕，甚至連屋外水龍頭旁那個用了十幾年的那個塑膠臉盆，依舊那麼地熟悉。
阿雄仔牽著母親的手走出了佛堂，看著老家的一切，內心感到無比的平靜。
「阿母仔！我幫妳剝牡蠣殼！」
「免啦！你騎車騎了一整天，應該是很累，去裡面休息啦！」
做母親的總是貼心，要兒子去休息。阿雄仔沒有多說，陪著母親走到了屋前的走廊下，拉了張小板凳就坐了下來，幫母親剝著牡蠣。
晚上，阿爸回來開了瓶高粱，母親燉了雞湯和豬腳，全家人開心的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