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瓶頸：香港會計業(電子書)

本書是香港城市大學研究團隊探討香港會計業發展的成果之一，團隊自 2015 年 8 月起通過深入訪談、問卷調查、焦點小組討論和分享論壇搜集了不同持份者的觀點。歷時一年多的調查，我們發現會計界從業員的前景評估平均只屬中游、部分甚至偏向悲觀，以 10 分為滿分，受訪者對會計專業整體行業發展現況的平均評分是 5.90 分，對行業未來前景的平均評分是 5.75 分，反映受訪者對未來沒有太大憧憬。值得留意的是，比較高、中、初職級的會計從業員，中級職位者對於自己目前工作的滿意程度（5.66 分），以及自己在行業的前途評估（5.84 分），給分都是相對最低，反映中級職位者面臨的發展瓶頸最顯著。會計行業面對一系列的問題，當中工時過長、入職起薪點薪金水平停滯、日益激烈的割喉式競爭、商業機會減少，以及租金成本上升等等因素都嚴重困擾行業發展。我們的研究結果引起了會計業界共鳴，認為是項研究忠實地反映了業界的現況。 本書除了收錄我們部分研究結果之外，也邀請了會計界各持份者撰文，向讀者直接陳述各自的觀點。2016年行政長官會計界選委會選舉結果令業界嘩然，一眾年資較淺的參選者擊敗資深從業員，全奪所有選委席次，立法會會計界功能組別議員梁繼昌以此作切入點揭示會計界選民的內在訴求，包含公義、法治等超越專業界別的社會利益。香港會計師公會會長陳美寶、以及資深審計師吳嘉寧，則從宏觀層面以及人才質素兩個方向審視業界的挑戰和前景。

針對城大研究中展示不同類型的會計師事務所面臨著不同的挑戰，我們邀請了大型以及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從他們各自的角度探討困難及出路。香港立信德豪會計師事務所董事總經理陳錦榮剖析了大型會計師事務所面對的一些內部管理難題（包括長工時及高流失率）及解決方法。安永大中華區風險管理主管合夥人梁國基呼籲大家要提高危機意識應付來自內地以及全球日益激烈的競爭，大行乃至整體香港必須進一步加強競爭力。德勤中國全國審計及鑑證主管合夥人兼德勤．關黃陳方會計師行首席執行官鍾永賢認為在全球一體化趨勢下，香港會計師不能局限在香港發展，要有接受不同文化衝擊的準備。看法相近的有華德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黃華燊，來自中小所的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已到海外找尋機遇，避免與同行作惡性競爭，目前海外業務佔營業額七成。劉繼興會計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郭碧蓮則默默主攻內地市場開拓客源，為了更好地服務客戶，她孜孜不倦裝備自己，包括考取中國註冊會計師牌照。

香港約六成的註冊會計師在各式商業機構工作，商業機構的會計師面對的挑戰與機遇是什麼？如何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在第四章，港燈電力投資財務總監黃劍文以及資深商業會計師黎惠芝分享了他們在商業機構發展的看法及心路歷程。本書第五章從年輕會計師個人發展角度分析，邀請了國富浩華審計董事盧卓邦分享他如何透過建立清晰的目標及正面的工作態度，十多年間逐步實現當初加入會計行業時定下的事業規劃。剛入職四大任審計員的胡天泓從新人的角度分享工作遇到的困難及未來的憧憬。

我們選擇會計專業作為研究案例，乃因專業服務在香港經濟中一直扮演關鍵角色，而會計業又是當中重要一環。香港會計師公會會員達四萬人，是本港其中一個最大的專業群體。會計業每年吸納畢業生數目逾千，是不少年輕人邁向專業之路的重要階梯。換言之，會計業的發展是香港、乃至內地社會發展十分重要的一環，深入解讀會計業的現況將有助我們了解香港目前社會經濟、政策與治理架構的特徵、缺位與潛力，並且從中探討如何促進香港爭持已久的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和社會流動的議題。

本書緣起自香港城市大學研究團隊在 2015 年 8 月獲得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中央政策組公共政策研究資助計劃撥款〔編號 2014.A1.020.15B〕，研究題目是「專業服務的可持續發展與社會流動力：以香港會計專業為研究個案」，在此衷心感謝。我們亦要感謝曾為是項研究付出的各位業界同儕及專業團體，包括曾參與訪談及填寫問卷的人士及協助問卷收發的機構，因為研究操守原因不能一一公開名字，但你們的見解及對行業發展的關切，令我們的研究調查更具質感。部分研究內容已在「灼見名家」發表並輯錄在此書中，在此多謝支持。還有感謝我們團隊的研究工作人員朱桂蘭和胡瑞芯精細的資料分析，多位學生助理協助問卷調查和資料整理工作，特別要鳴謝李建安全程的協助，令本書得以順利完成。

有關是次城大研究及團隊介紹
研究摘要

是次研究以會計專業作為案例，探討爭持已久的促進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和社會流動議題。專業服務在香港經濟中一直扮演關鍵角色，會計業是重要一環，特別在過往的中港跨境合作及共同發展中創下輝煌往績，深入解讀會計業的現況將有助我們了解目前香港社會經濟、政策與治理架構中存在的缺位。本研究通過深入訪談、專門設計的問卷調查、焦點小組討論和分享論壇搜集了不同持份者的觀點（行業資深領導者、中層和初入職員工；不同規模的會計師事務所；在事務所內執業或在不同機構工作的註冊會計師；學術界和學生），有系統地分析這些觀點，不僅讓我們梳理出各個層面（個人、企業、行業、政府）的政策和日常操作中的差距，也有助於評估一系列建議措施彌合這種差距的潛在可能。

研究團隊成員
計劃主持人：李芝蘭教授
共同研究者：巫麗蘭教授 陳浩文博士 甘翠萍博士

本書得以輯印成書，需要感謝各位在百忙中為本書獻文的業界朋友，香港城市大學會計系高級講師葉世安撰寫面試技巧的附錄，以及香港城市大學出版社幫忙出版。梁定邦太平紳士、唐家成太平紳士及文灼非先生精闢的序文，令本書生色不少。

最後，希望讀者喜歡本書，讀後有所啓發，在各人的崗位上一起為香港未來可持續發展出力。文責由編者自負。我們期待得到大家的回應。謝謝！

李芝蘭、巫麗蘭、陳浩文、甘翠萍

第一章　現況把脈
1. 香港會計業正處瓶頸期
李芝蘭、巫麗蘭、陳浩文、甘翠萍、胡瑞芯、李建安
2. 會計界選民在考慮甚麼？
梁繼昌　立法會（會計界功能界別）議員
3. 會計專業　與時並進
陳美寶　香港會計師公會會長
4. 專業人才資源的挑戰
吳嘉寧　資深審計師
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前主管合夥人

第二章　國際會計師事務所的挑戰
5. 危與機並存
陳錦榮　香港立信德豪會計師事務所董事總經理
6. 學習迎挑戰
鍾永賢　德勤．關黃陳方會計師行首席執行官、德勤中國全國審計及鑒證主管合夥人
7. 危機意識，提升競爭力
梁國基　安永大中華區風險管理主管合夥人

第三章　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的出路
8. 轉型分享
郭碧蓮　劉繼興會計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
9. 揚帆出藍海
黃華燊　華德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澳洲會計師公會大中華區分會副會長

第四章　商業會計師的發展路徑
10. 會計師的抉擇
黃劍文　港燈電力投資財務總監
11. 從執業會計師到商業會計師的轉變與挑戰
黎惠芝　資深商業會計師、審查公司財務總監

第五章　年輕會計師的挑戰
12. 向上流動的基礎盧卓邦　國富浩華（香港）會計師事務所 審計董事
13. 年輕會計師的心聲
胡天泓　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審計員
14. 學生看前景
李芝蘭、巫麗蘭、陳浩文、甘翠萍、李建安

附錄一：會計業界交流會觀點綜述
李芝蘭、巫麗蘭、陳浩文、甘翠萍、李建安
附錄二：會計行業申請工作的面試技巧
葉世安

第一章 現況把握

香港會計業是專業服務重要一環，而專業服務及其他生產服務乃香港四大支柱產業之一，佔GDP 總額12.4%。香港會計師公會註冊會員接近四萬，當中三分一是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我們由2015 年8 月至2016 年5 月透過深入訪問及問卷調查了解事務所內專業會計師對行業前景的看法，合共收回428 份有效問卷。
專業會計師對前景看法只屬中游
如果以10 分為最高分計算，表一顯示受訪者對會計專業整體行業發展現況的平均評分是5.90 分， 對行業未來前景的平均評分為5.75 分，兩者均屬中游的評分，而行業前景評分又略低於行業現況的評分，反映受訪者對於整體行業的未來沒有太大的憧憬。另一方面，受訪者給予自己的工作滿足程度有6.07 分，對自己在行業的前途評估則有6.14 分，兩者均高於對整體行業的評分，更值得留意的是與整體行業評分不同，受訪者在自我評分當中，對自己前景的評分是略高於對自己現況的評分。
既然受訪者對行業的發展評分只屬中游，那麼受訪者認為是什麼因素導致行業出現瓶頸呢？透過與數十位業界人士的深入訪談，我們在問卷中歸納設定了四類因素：會計師事務所內部管理、外部監管環境、行業因素以及經濟環境。
不同類型事務所對當前挑戰看法有別
為了釐清不同會計師事務所之間對四類挑戰的看法，我們把會計師事務所分成三大類別：四大所（下稱A 類所）；擁有上市公司客戶的非四大所（下稱B 類所）；以及沒有上市公司客戶的中小所（下稱C 類所）。從表二看到A 類行對香港商業機會變差的影響評估最悲觀（3.58 分），近年內地大型企業來港上市招股的熱潮已不復當年，而本港新冒起的企業不多， 四大所之間激烈競爭之餘，亦要面對非四大所崛起的挑戰，接受我們訪談的多位四大所合夥人其實都自覺面臨較大的發展瓶頸，他們都指出四大所是三類會計師事務所中最早進入內地拓展業務，有過擴張的黃金期，但二十多年的急速發展似乎已經到了成熟放緩的階段，再加上受到公司本身以及中國政府本地化政策的影響，內地成員所員工的人數已超越香港，香港專業人員獲派北上做審核的人次亦逐年減少，香港會計師在內地的發展機會已今非昔比。因此香港業務能否進一步向縱深發展對香港的四大行便更關鍵，香港整體經濟環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相較四大所，B 類所對香港商業機會變差的影響評估相對樂觀（3.29 分），表三顯示了在2010 年至2015 年間，由B 類所出任核數師的上市公司數目增長較快，有業內人士解釋，近年內地一些主要會計師事務所因為內地「走出去」的政策，都在香港尋找一些相對有規模的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合併或結盟，令這些香港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成為他們在香港的成員所，這種合併或結盟大大增強了原有香港會計師事務所在內地的網絡及競爭力，亦有助爭取更多的上市公司客戶，在這種大環境下，B 類行看到的機會便相對較多。
C 類所主要服務香港中小企，對內地及海外的商業機會的影響感受較少（香港商業機會變差：3.49 分；大陸商業機會變差：3.11 分；海外商業機會變差：3.0 分）。值得留意的是對C 類所來說，最大的困擾的並非源自商業機會變差而是租金令成本上升， 這項評估高達4.14 分，嚴重程度遠超其他兩類所（A類所：3.54 分；B 類所：3.55 分），反映了租金對愈小規模的事務所壓力愈大。

此外，三個類型會計師事務所對內部管理的挑戰評估亦有差異。A 類所及B 類所給予長工時，以及高流失率的影響評估都接近4 分或以上，相反C 類所的評估則只有3.41 分及3.32 分。面對長工時及高流失率，不同事務所之間採取了不同的辦法解決。有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合夥人向我們介紹一系列改善工作環境的措施，包括彈性上班、申請無薪假期、裝修辦公室、以及舉辦員工活動等等，並指出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每年聘用數百新入職者，其實是考慮了人員流失的因素，但初級職員流失對於大行來說影響不大，中級職員才是重點挽留的對象。至於一些中小所則採取了更靈活的人事策略應付挑戰，包括在旺季以兼職或自由身形式聘用人員來補充人手。
另一方面，三類所在監管機構愈益嚴厲對營運的影響看法傾向接近（A 類所：3.7 分；B 類所：3.7； C 類所：3.84 分）。值得留意的是曾有評論指嚴厲監管對擁有較優厚資源的大型會計師事務所有利，例如財務匯報局（Financial Reporting Council）改革建議對上市公司審計紕漏處以最高1,000 萬元的罰則，就引來部分會計業界人士批評增加了中小所承接上市公司工作的風險，變相偏幫了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和扼殺中小所的生存空間。我們的研究發現三類所在此選項中自覺所承受的壓力相若，有四大所的合夥人向我們訴說，由於四大所審計的上市公司數目比中小所多， 承擔風險相對亦更高。會計準則經常改變亦影響了所有類型的會計師事務所，不同的是大所設有技術部門提供支援，相反中小所能夠投放的資源相對較少，因此中小所的影響評估分數較其他兩類事務所高（A 類所：3.61；B 類所：3.77；C 類所：3.97）。
以圖一來作總結說明的話，從統計學上來看， 三個類型會計師事務所在長工時、流失率高、香港商業機會變差、租金上升以及會計準則經常改變這五個方面的看法有較顯著的差異。我們認為長工時和流失率高的內部管理問題可能要個別公司按照具體情況處理，會計準則經常改變則有賴業界携手在落實國際會計準則以及營運壓力中找到平衡，至於香港商業機會變差以及租金上升則或更要依靠商界以及政府共同協力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