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薰蛇：台語散文集

伊的筆，是府城現流的氣味，坐清描畫的純粹
伊的心，有日常的奇思妙想，性命的記持情思

台華雙語，一手寫字一手畫圖的藝術家王羅蜜多，毋但創作文類多元，閣連紲受文學獎肯定，現出罕見的才情、風格佮力頭，成做當代台語文學重要的創作者。伊幼路的觀察，定定探入生活的細節，佇文學寫實的過程中，以哲學性的思考佮眼界轉化所感所知，起造樸實古錐、心適感動的台語散文氣味。

本冊總共分做三輯。頭一輯「斬薰蛇」，寫對人生的回顧佮感悟、追念過身的親人好友、懷想兒時青春的故鄉遊記、行踏古蹟地景、對動物的情感、讀冊心得等等，加上素描寫作生活的劇本創作。第二輯「蜜多桑佮鐵線蕨」，展現作者對身邊草木的觀察佮疼心，參植物「換名」對話，以豐富的人性聯想，人成草木、草木做人，智覺人佮環境的關係，了悟大自然的真理。第三輯「府城遛遛行」，是作者「鐵馬文學」的騎踏收成，主題多變，情思豐沛，逐篇攏是府城才有通掠的「現流仔」。輕鬆掛奇想，日常帶詩意，微觀萬千世間的隨筆，一篇一篇，寫出台語散文的好景緻。

【台語文學名家林央敏．專文推薦】

◎本作品榮獲國藝會出版獎助

王羅蜜多　Ông-lô Bi̍t-to

本名王永成。曾獲台灣文學獎金典獎台語新詩、小說、散文創作獎，金鼎獎優良出版品推薦以及多次各類文學獎。

已出版華語詩集《問路 用一首詩》、《颱風意識流》、《解剖一隻埃及斑蚊》；台語詩集《鹽酸草》、《王羅蜜多截句》、《日頭雨》、《大海我閣來矣》、《台灣阿草：台灣史蹟草木台語詩集》；散文詩集《漂流的霧派》；台語短篇小說集《地獄谷》等。

推薦序
化資質財富成創作才賦
──小序王羅蜜多散文集《斬薰蛇》

林央敏

確定的年閣我已記不得，初識王羅蜜多大約在2015-16年間吧？那時他剛加入「台文戰線」這個旨在發揚台語文學的社團，因而認知這位年紀不輕的詩壇新秀也是一個台語文學的愛好者及創作者。初識之時，偶見他的詩作就覺得他有寫作才情，但常常被他這個「熟音生份化」的筆名混搞得腦筋拍結，在看到他或介紹他時總會脫口叫成「王波羅蜜」或「波羅蜜多」。我以為只有我嘴舌拐著唸不明，原來還有其他文友都曾被他的阿耨多羅三邈四無六正覺的筆名衝擊攪混過。有一回，我在台南的葉石濤紀念館演講台語文學，王羅蜜多有報名要參加，當日我進會場時看到擺在入口處的簽到單，上頭印有「王波羅蜜」的電腦字，右邊空格已有簽名筆跡寫著「王羅蜜多」，就知道承辦人的目睭也被耍弄而不自知了，此事宣開時，大家互投會心一笑！都覺得無傷大雅！此後，我特別小心翼翼的練習唸記，才把他的這個運用多種修辭技藝所「雕飾」出來的筆名記住。
讀者且看，筆名雖然只是一個名詞，王羅蜜多都這麼要緊它的字面與字心的形音義，可知他對文學創作也應非常慎重。
果然，後來漸漸讀到他的更多台語作品，並發現他在同時或更早些也在寫華語詩，當中台語作品還擴展到小說、散文、劇本，且都有不錯的成績。這時，我猜想王羅蜜多應有不錯的文學底子，只是不知何故到了臨近退休的「中年後葉」才開始發表作品？幸好踏實努力的人起步雖晚也能發揮「資質財富」，嶄露創作才賦，我認為他平時為了提昇自己的文學創作，不僅懂得要多多閱讀，而且想必讀了不少好書，閱讀之時有在認真學習、細心觀摩，然後勤加練習，又懂得靈活變竅，所以才如此進步神速，且能旁通多種文類。現在，他繼台語與華語的詩集、台語的短篇小說集之後，也要出版台語的散文集了。
這本《斬薰蛇》共收錄三十篇長短不一的散文，小品文或小品「組合文」（性質類似「組詩」）佔大多數，這些小品分別有寫人、寫動植物、寫古早物、寫人生感悟、讀書領會和紀遊古蹟地景等等，外形很像西洋文學的隨筆，其中不少篇章可見得作者擅長賦予小事物鮮活影像，讀來輕鬆有趣，這類小品大部分是作者本於特有目的和基於閒來無意間騎著大輪車（腳踏車）四處逛遊時的所見心得，因為創作題材來自一台鐵馬的運載，作者便統稱之「鐵馬文學」。此外尚有部分是具有結構統一體的長篇散文，作者自承它們是「有掠主題、經過營造的書寫」（見本書作者自序），這部分最具文學的藝術含量和散文的可讀性。
看來作者很重視作品的藝術性，對屬於形式方面的結構、詞藻也精心講究，這方面尤其體現於〈大寒的暗暝〉這篇長散文，而內容也是經過沉思，不是想到什麼、看到什麼就記寫什麼，情感也是經過沉澱後，才選材下筆加以組織成篇。姑舉數例證明：

駛車行佇落南的高速公路，大寒的正月，毛毛仔雨。閃閃爍爍的路燈淡薄仔生冷。是流線型的，像手一肢一肢直直伸向天頂，手捗（pôo）屈直角，中央有目睭展開開，齊齊（tsiâu-tsiâu）掠我金金相，眨眨（tsha̍p-tsha̍p-nih）。──〈大寒的暗暝〉首段

文章一落筆便使出「移情式擬人法」的描寫把場景寫活，叫路灯「動」起來，散發詩意。再如：

我駛入一條彎斡（uat）的農路，這是迵去雞牢（tiâu）仔的路。
雞牢仔是K的畫室。本底丈人佇遮飼雞，有四五落雞舍，頭前搭鐵厝用來囤飼料、囥工具，歇睏。落尾雞舍拆掉，換種檨仔，留落來的鐵厝就做K的畫室。K慣勢講遮是雞牢仔，只是較早產雞卵，這馬換生藝術品。K可能頭殼內一直有卵的影跡，定定會佇海邊抾鵝卵石（gô-nn̄g-tsio̍h）轉來，用粗鉛線一粒一粒箍捆（khún），閣連做一捾一捾，用來做畫室的隔間簾仔。伊講，石頭卵的作品誠沉重，箍捆的姿勢嘛愛激頭殼，無像生雞卵「pu̍t」一下就一粒，遐爾簡單。──〈大寒的暗暝〉第3～4段

這些片段文字寫開車與停車兩個現在進行中的動作，中間「觸類旁及」插敘記憶中的相關事物與心理感覺，用以強化現實情境。這篇長文，作者採用「旁觀式的主觀敘事法」，它是一種在角色獨白式的自述中隱含全知觀點的敘事法，這種敘事法分為兩種方式：
其一是敘事者分裂成兩個角色來寫自己，即寫作者本身是真實作者兼隱藏作者，寫作時先抽離自己另創一個說故事的人，由「我」以全知觀點來講述自己（的寫法）。
其二是有兩個關係密切或曾密切互動的不同角色，由其中一人來寫自己與另一人間的相關情事（的寫法）。
〈大寒的暗暝〉屬於第二種「旁觀式的主觀敘事法」。筆者過去多次使用這種技巧來寫散文，特別在寫往昔的事物或主要內容出自回憶時。王羅蜜多這篇也是用了這種特殊的敘事技巧，內容在於寫存在於「我」腦海中的「K」，在「我」的心目中，「K是偉大的藝術家」。這種手法運用得當，可以增強散文的小說性，擴大文字的戲劇張力，而引人入勝。
這篇序文說的只是引子，不在解析〈大寒的暗暝〉的所有表現技巧，用意只在說明王羅蜜多在寫作重要散文時相當用心，我想只要讀者細讀，自然能品賞到更多可讚之處。至於其他不少小品文，看似隨筆記寫日常點滴或出遊所見，實則也是經營的結果，好比〈蜜多桑佮鐵線蕨〉這篇：「……鐵線蕨發佇我彼台足少駛出門的轎車邊仔的水溝縫，逐工出門經過攏愛請安問好，而且自從『相換名』了後，我就逐時用鐵線蕨的身份對蜜多桑敨（tháu）破心事。……」讓蕨草與人對話互訴的設計及內容既新鮮又充滿想像，讀者不妨輕鬆品味。

2023/7/1寫於新竹尖石鄉北得拉曼山腰

【推薦序】
化資質財富成創作才賦──小序王羅蜜多散文集《斬薰蛇》／林央敏
【話頭】
硞硞行鈃鈃叫的鐵馬文學／王羅蜜多

輯一｜斬薰蛇
　古早物件
　蟮蟲仔
　恬恬
　大寒的暗暝
　粿仔樹
　水鬼仔王
　斬薰蛇
　白頭鵠仔
　軁入歷史的空縫：集集規盤古早味
　舊情綿綿：通宵想通霄
　Haru倒轉來
　讀《悾闇老人日記》
　逐家來看戲
　黃金小劇場：老貓物語

輯二｜蜜多桑佮鐵線蕨
　蜜多桑佮鐵線蕨
　春天的啟示
　小花園的戰爭
　戰爭無了時
　拚冬尾
　大目降話鬚

輯三｜府城遛遛行
　三大名匾
　阿草萬萬歲
　黃昏的鬼仔山
　最後一座城池
　朱豆伯仔的台灣話
　狗尾風
　烏狗王的青春夢
　貓神貓貓相
　懷念的小鸚哥
　欲暗仔的柴頭港溪
　鐵馬鈃鈃叫

附錄｜作品著獎、發表紀錄

古早物件

老戲園

古早物件，摻濫歷史的氣味。咱若恬恬看伊，就會共家己變做一隻船仔，駛去深沉的溪流，順氣味愈行愈入去，一直到雄雄看著內心揜貼（iap-thiap）的角落，隱藏濟年的記持，煞毋知欲悲傷抑是歡喜。
這个寒天，過冬節了，落一擺雨降幾若度。我佇一个霎霎仔雨的暗暝，來到真善美劇院。拄對現代化的電梯伐出來，就跋落幾若十冬前的回憶。這是一个死去閣活的戲園，目睭看過去，壁堵、柱跤，裝潢、物件、貼紙，逐項攏誠趣味。
戲園倚近中正路佮西門路交叉的十字，「中正」是1946年以後的代誌，「西門」已經無門，大菜市也賰一疕仔古蹟，幾簇仔點心擔賣古早的好食物（tsia̍h-mi̍h）。街路大規模現代化矣，大樓衝（tshìng）上天，地下道鑽來鑽去。車輛窒（that）倒街，一隻一隻親像虎豹獅象大聲喉叫：二十一世紀！二十一世紀！
這間戲園，較早叫延平。閣較早，阿爸捌提起日本時代，遮是「宮古座」，規間tha-thá-mih（たたみ，塌塌米），逐家供體做「艱苦坐」，1928年的代誌矣。這馬府城足濟古蹟經過修護、回生再利用，這間古早戲園親像聽著誠濟老朋友親切的話語，嘛精神起來。雖然艱苦坐已經改歡喜坐，『請起立，唱國歌』也變做食米芳、啉khòo-là（コーラ，可樂），一陣大規模的古早味，猶原浮搖振動罩落頭頂，欶（suh）入體內，閣化做溪水佇五臟六腑絞滾。佇風湧掣（tshuah）流中，阿公撐棑仔載阿母疏開去山裡，覕過空襲，避過二二八風雨期，才閣回轉來府城桶盤淺。阿母定定嘛講起彼段撆（pih）褲跤、摸田螺，蹽過溪、掠草蝦的代誌。
彼當時，猶未結婚的阿爸，佮內公蹛佇關廟山區。伊做過日本兵，有幾若張黃gìm-gìm的相片，縖（hâ）腰帶、紮（tsat）khiā-hang徛騰騰（khiā-thîng-thîng），十足的兵仔味。另外留佇thàng-sù（たんす，衣櫥）內底的日本冊、紙標頭、字條仔，漢文日語相透濫，佮這間戲園壁頂貼的，有仝款的氣味。

老電風

這个古早戲園予我有疏開的感覺。
上代先落入記持深井的，是窗仔邊一支古早電風。伊遛皮遛皮的痕跡，親像阮細漢時彼水土狗仔，沓沓仔成長。伊的箅（pín）仔骨斜斜，一爿「廾廾廾」……，另外一爿「冊冊冊」……，用鐵骨仔生的胸坎保護心肝窟仔彼个卍字。卍字是風葉仔，吹出平安佮歡喜，吹甲囡仔轉骨，大人順序。
我共彼條料小（liāu-siáu）的電線連接五〇年代的記持。開關揤（tshi̍h）落去，電風沓沓仔紡起來矣。
阮一家大細七个人睏規排，佇tha-thá-mih總鋪。一支電風huh-huh叫，共一領舊蠓罩吹甲像海湧。半暝電風kìnn-kènn叫，海湧燒hut-hut，每一港風歕（pûn）出來，攏親像煎匙，共七尾魚反來反去。
阿爸是小警員，配細間宿舍。有一間睏房、細間灶跤、細間便所。雖然逐家叫大人（tāi-jîn）誠好聽，一個月趁無幾仙錢。伊是有名的古早警察，讀過私學仔，四書五經𢯾牢牢（mooh-tiâu-tiâu）。做官清廉，食飯攪鹽。鹽，親像電風絞出來的海湧結晶，一撮一撮用來豉（sīnn）阮的身軀。
彼時陣，因為皮膚較差，逐時生粒仔，睏電風跤是我的特權。風頭大湧瀳（tshînn）規暝，我有時會夢著駛大隻帆船，載規家伙仔航行大海。我共這个夢寫佇作文內底，著懸分。老師講佮大海捙拚誠勇敢啊，是特出的志向。
固定佇風尾的阿爸阿母敢若毋驚熱，有時閣會蓋被單。細漢感覺𪜶經過風霜苦難的磨練，忍耐力超人。較大漢煞淡薄仔懷疑，𪜶佇遐暗暗仔做工課，驚阮看著。這兩个想法，佇頭殼內拋來拋去，一直無定論。
電風繼續紡，我雄雄精神起來的時陣，晃晃（huánn-huánn）兩手托（thuh）下斗，坐佇倚窗的八仙桌邊。古早椅條，骨頭鑢甲反光。較早捌看阿公啉燒酒配塗豆，一跤跍（khû）椅條一跤蕩蕩幌（tōng-tōng-hàinn），誠逍遙。
八仙桌，想著早當時，司公弄鐃（lāng-lâu）蓋趣味。佇喙角楔（seh）破布，共一塊規百斤的八仙桌托起來，閣雙手插胳行來行去，有夠厲害。
桌仔邊另外有一台古早礤冰機，用手拹（hia̍p）的。想著彼陣一碗一角銀的清冰，完全無料，淋一屑仔糖水，食著心涼脾土開。阿母嘛逐時踅踅唸：第一賣冰，第二醫生。
無張持傳來招呼入場的聲，想像的插頭脫（thu̍t）去矣，電風沓沓仔停落來，卍字的風葉仔恬恬歇佇我的胸坎。
綴時代變化，風葉仔對鐵仔變塑膠，三、四、五葉，紅花柳綠，逐支頜頸伸長長，開關改遙控。只是猶有一寡人誠愛抾（khioh）古早物，嘛會迷戀老牌子，大同電風、電鍋，像我就是按呢。

老棉被

剪票口正爿有披一領棉襀被。兩枝竹篙叉𫞼（tshāi）佇紅毛塗的台座。這種台座我捌做過；踮塗跤挖圓空灌紅毛塗，共竹篙叉插落去，等焦去攑出來就會用得矣。彼陣四界是正港的塗跤，表面粉粉內面密實（ba̍t-tsa̍t），褪赤跤踏著涼涼。掃予清氣，佇頂面拍干樂、踢瓦片，不止仔四序。
這領棉襀被，頂頭梅、蘭、竹、菊，開甲密喌喌（ba̍t-tsiuh-tsiuh）。流行國畫四君子的時代，誠濟器具、牌子、標頭、布花攏會出現這種花草，尤其梅花上濟。
通道的壁堵，枋仔一片一片相疊，看起來佮其他的木造器具攏是松梧的。日本時代木造的厝誠濟，阿爸調來調去，分駐所、派出所的辦公廳、宿舍，攏是木造的厝。Hi-nóo-khih（ひのき，檜木）！四常予人掛佇喙邊，表示品質保證。
到甲這馬，若有人拆老厝，一寡hi-nóo-khih的追求者就圍規陣，目睭金金相遐的老骨頭。這枝𠕇（tīng）khong-khong，攏無含梢去，hi-nóo-khih的啦！𪜶提轉去慢慢仔磨、慢慢仔挲，享受古早物件的趣味。
佮hi-nóo-khih相比，這領棉襀被就加誠（ke tsiânn）孤單矣。
早前誠濟人共舊被挔（hiannh）去重翻，棉仔僥（hiau）出來拆予散，tiah tiah tiah，拍棉的聲若彈琴，棉花像湧一蕊一蕊濆（bùn）出來，佇空中轉踅一下仔才閣轉去海面。一領十斤被經過舖棉、彈棉、壓篩（ap-thai）、牽紗到碖（lún）紗，愛拚十外點鐘，誠忝！毋過當一領新點點白雪雪的棉襀被出現佇面前，舊物件復活（ho̍k-hua̍t）起來的新嫣清氣，雄雄灌入去頭殼，予人擋袂牢展開雙手，攬抱新世界，大力欶氣，誠爽！
拍棉襀被，嘛予我想著較早山崙邊彼群斑芝花欉，三月開花紅phà-phà，四月落了了，五月規塗跤斑芝棉。這種棉，囡仔來蓋（kah）𠢕大漢好育飼（io-tshī），大人來蓋健康食百二。
阿母是誠骨力的人，定定𤆬（tshuā）我佮阿兄、小弟去抾斑芝棉。棉花拍被做枕頭，棉仔子炸（tsuànn）油做雪文（sap-bûn）。伊嘛誠𠢕做衫仔褲。暗淡燈光，跤踏手徙的形影，這陣猶時常浮佇我面前。
我閣托下斗看這領棉襀被，一時陷入記持的深井。井仔水，哪有淡薄仔臭尿破味？敢是天氣傷冷咧蝹（un）燒，貧惰𬦰（peh）起來？彼个便所傷遠，閣愛迵（thàng）過一逝（tsuā）冷風鑽骨的窗仔門啊！阿母喙內嘈嘈唸（tsha̍uh-tsha̍uh-liām），嘛是隨共被單搝（giú）去洗，內被、tha-thá-mih夯去曝。
回想起來，對阿母有夠歹勢！伊已經非常無閒矣，彼陣幾若个囡仔讀國校，透早四點半愛起來熨制服，準備便當。便當內底攏有一塊葱仔卵。阿母定定講，散（sàn）罔散，嘛愛佮人會比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