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頸鹿男孩(電子書)
商品資訊
商品簡介
【文化部「第46次中小學生讀物推介」作品】
我生平沒有多少知心朋友,
其中就包括兩隻長頸鹿……
一趟跨越時光的奇特旅程,一次顛覆人生的命運轉變
《人生最後一場拍賣會》作者睽違九年全新力作!
啟發自真實事件,最不凡的美國西行壯舉——
★美國熱銷話題之作,同時授權14國語言
★Amazon Prime推薦選書
★Goodreads讀者選擇獎最佳歷史小說類入圍
★長踞Amazon電子書歷史、文學小說類暢銷TOP 1
★Amazon、Goodreads 近87,000名讀者滿分五星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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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來不及告訴你這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我以為早已消逝在夢裡的過去……
當我被颶風吹到碼頭時,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將改變:一九三八年,沙塵暴和經濟大蕭條的陰影依舊籠罩,希特勒正威脅著歐洲,對世界局勢疲乏的美國人無比渴望奇蹟出現。在親手埋葬家人、做出各種為生存而不得不為之的事後,我孑然一身地來到紐約投靠親戚,卻再度被這場百年颶風打亂一切——直到這兩隻長頸鹿出現。
這對長頸鹿將橫越美國,被送往數千英里外的動物園,同時也是有著無數機會與可能的富庶之地。牠們是讓我翻轉命運的關鍵,必須緊抓不放……我只剩一個念頭:長頸鹿去哪,我就去哪。
我一個被過往陰影纏身的孤兒,能否成功與牠們一起抵達目的地?然而奇異的是,與這兩隻龐然野獸日益相處,被那雙褐色大眼溫柔注視時,我的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悄然改變……
「有人會說動物沒有靈魂,不懂好壞,比人類低等,但我不這麼認為,有時我甚至覺得這些話該由動物來說才對。」
純真的靈魂,足以改變生命的殘酷——本作由真實事件啟發,將現實與虛構的人物交織在一起,透過這趟旅程,你將看到動物們如何化解一個人心中的憤恨,讓一個孤兒男孩蛻變成男人,再度找回自我;在經歷重重險阻後,你會發現,心靈所棲之處,才是一個人永遠的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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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國外上萬名讀者的感動
「《長頸鹿男孩》還有《大象的眼淚》、《通往智慧的末班車》(暫譯)、《讀報人》和《沼澤女孩》都是那種忍不住想一天內看完的書……只要立即翻到故事開頭,細細品味每一頁……」
「這本書與我讀過的任何書都不同……有黑色幽默、心碎和希望,都被裝進了這一場瘋狂的公路旅行和一個橫跨一百年的故事,將會觸動你的心和靈魂。」
「作者將一個鮮為人知的非凡故事賦予了生命,並將其作為保護地球上最奇特的生物的訴求,書寫得如此動人……」
「這本書感動我的心,我認為絕對可以列入我所讀過最好的書籍。今後長頸鹿在我心中將永遠有特殊的地位,和我小時候養過的寶貝動物並列。我已經八十歲了,但在愛護、照顧我們的動物同伴這方面,我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作者成功地將遊記、歷史小說、社會和政治評論、成長和愛情故事包裹進一本書裡。」
「在《長頸鹿男孩》中有很多歷史,包括以文學性的方式提醒人們,去關注悲傷的沙塵暴事件和非裔美國人所承受的許多鬥爭和偏見。」
「我剛剛讀完這本書,極為推薦,喜歡閱讀的人不容錯過,十到一百歲的讀者都適合……很久沒有讀到這麼棒的書了,作者非常會說故事。」
「一個男孩在逃避他神祕的過往:兩隻長頸鹿,一位脾氣暴躁的老動物園管理員,一位紅髮的攝影師,以及一趟非凡的冒險。我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閱讀這本書。現在就讀。不要再等了。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激起了我許多情緒。我喜歡書裡的長頸鹿、角色人物、故事和作者的書寫。」
「我很少讀完一本書後,要坐下來恢復平靜,但這本書後得讓我這麼做。它扣人心弦,令人感動,而且是難以置信地感動。這本書的語氣是如此精巧,對話是如此真實。一本全然美麗的小說。」
作者簡介
琳達.洛麗奇Lynda Rutledge
熱愛動物的自由作家,替知名刊物和組織撰文的同時,可以乘機摸摸犀牛寶寶,享受與瀕危的海龜一起浮潛,和一群長頸鹿一起散步。同時,創作的小說也替她贏得獎項和地位。第一本出版的小說《人生最後一場拍賣會》,獲得德州作家協會圖書獎(Writers’ League of Texas Book Award),後被翻拍成法國電影《La dernière folie de Claire Darling》,由知名女星凱薩琳.丹妮佛主演。現與丈夫住在德州奧斯汀,院子裡養了一隻狗。更多相關資訊可參考作者網頁WWW.lyndarutledge.com。
譯者 林小綠
中央大學英美語文學系畢業,曾任職於出版社長達十年,現為專職譯者。
努力看書,用力翻譯,妄想有一天跟羅琳做鄰居。
名人/編輯推薦
▶專文推薦:蔡穎昌(「走近動物園」版主)
「……加州的第一批長頸鹿幾經波折橫越美洲大陸的冒險旅程,便是那足以勾起讀者興趣、使其繼續深入探尋的導引。期許各位在閱讀的過程中都能和伍迪與我一樣,打從心底感受到長頸鹿的悠鳴。」
▶感動推薦(按姓名筆劃排序)
李惠貞|獨角獸計畫發起人
志銘與狸貓|《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張東君|科普作家
黃美秀|國立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研究所教授
國外出版社及媒體讚譽
「這是個讓你又笑又哭、想與朋友分享的閱讀體驗。帶上一張毯子和一杯茶,享受這段狂野的公路旅行。」──Danielle Marshall,Lake Union出版社編輯
「《長頸鹿男孩》確實是一本有趣的讀物……我無法想像一份不包含琳達.洛麗奇的小說的閱讀清單。」──《老那不勒斯新聞》(Old Naples News)
「每年我都會發現至少會有一本書在所有書中脫穎而出。今年,《長頸鹿男孩》就是這樣的一本書。」──《佛羅里達時代聯合報》(Florida Times Union)
「一部完美無缺的小說。」──《奧斯丁美國政治家》雜誌(Austin American-Statesman)
「歷史和虛構之間的完美平衡。」──POPSUGAR網站
「一個比生命更重要的故事,關於動物與人類連繫的力量……詼諧、迷人和溫暖人心。」──《書單》雜誌(Booklist)
書摘/試閱
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三日新聞編譯
⋯⋯根據其中一位少數海上颶風倖存者的描述,本週,一場毀滅性颶風侵襲海地近岸,貨船羅賓號正好行經此處。目擊者指出,滔天的巨浪遮蔽了天空,魚群在空中游走,強風掀起海上龍捲。水手們受困甲板,眼睜睜看著一名船員被風浪捲起,在危及之中掙扎地爬向貨艙,幸得艙裡的夥伴拉了一把。無奈之下,他們丟下兩隻裝箱的羅氏長頸鹿不管,讓牠們在驚滔駭浪的甲板上自生自滅⋯⋯沒多久船身往右傾斜,在大浪中撐了六個小時,直到風浪平息,船身轉正。甲板上餘留一具被固定的木板箱,箱裡站了一隻飽受風雨摧殘的長頸鹿,而牠同伴的木板箱變成欄杆旁的一堆碎片。箱裡的龐然大物了無氣息地露出一顆頭。當船員們合力想將屍體推落海中時,倒地的長頸鹿蠕動了一下,睜開眼睛⋯⋯
***
序幕
二○二五年,在一個尋常的日子裡,伍羅.威爾森.尼可以高齡一百零五歲平靜地死去。
他活了整整一個世紀又五年。
一名長期任職於退伍軍人醫院的年輕聯絡員,負責將他的遺物轉交給在世的親人。然而伍羅.威爾森.尼可孑然一身,遺物也只是一個陳舊的軍用提箱。聯絡員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查看時間,一刻也不想耽擱。她的工作就像遺物守護者。百歲人瑞的遺物年代久遠,只有他們還會使用軍用提箱。無人認領的老提箱處理起來相當棘手,箱裡代表的一切隨著逝者已矣,失去了意義,彷彿一段過往就此煙消雲散。她深吸一口氣,打開箱子,心想裡面八成是發霉的軍服和泛黃的照片吧。
沒想到居然是一隻長頸鹿。
箱裡有一大疊用麻繩綑綁的筆記本,本子上是一份泛黃的長頸鹿新聞剪報,以及一尊年代久遠的聖地牙哥動物園長頸鹿陶瓷玩偶。她忍俊不禁,拿起玩偶,內心一陣惆悵。如今的社會已經很難看到長頸鹿了,小時候,動物園裡總能看到一大群高大的長頸鹿呢!
她輕輕放下長頸鹿,正要挪走本子,無意間瞥見最上面一本上有著老人潦草的大字跡。她往床沿一坐,仔細閱讀起來:
我生平沒有多少知心朋友,其中就包括兩隻長頸鹿,一隻沒把我踢死,一隻救了我這孤兒一條賤命,以及妳的寶貴性命。
牠們都走了很久,我恐怕也來日不多。我死了沒什麼遺憾。但電視上有個傢伙說世界上就快看不到長頸鹿,同時瀕臨絕種的還有老虎、大象以及老頭子說滿天蔽日的鴿群。我拚命拍打螢幕要他閉嘴,但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然而還有妳,以及一段妳和我的故事。我不能讓這段故事隨著我這把老骨頭一起灰飛煙滅,那將是我最大的遺憾。若說我曾見過上帝的臉,那會是出現在這些長頸鹿的大臉上。我死後沒能留下什麼東西給牠們、給妳,有的只有這段故事。
所以,我抓緊時間寫了下來,只盼望有哪位好心人能讀到這篇故事,幫忙送到妳手上。
就這樣,聯絡員不再急於完成分內工作,她翻開第一本筆記本,開始閱讀……
***
1紐約港
船隻凌空飛過、街道淹成小河,電線炸如煙火,人群驚聲尖叫,從屋裡被沖向大海。這一天是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一日,大颶風來襲的日子。從紐約港到緬因州,颶風鋪天蓋地席捲整個海岸,七百條性命猶如鯖魚般回歸大海。
當時,沒人有所警覺,或許察覺到海面颳起風浪,或許正在憂心天邊那抹雲朵的怪異模樣,不曾想,狂風暴雨轉瞬即到,眾人倉皇逃生。
當時的我還很年輕,骨瘦如柴的身軀緊抱住碼頭木樁,一道海浪打飛了木樁,下一刻,當我恢復意識,整個人躺在壕溝裡,一名流浪漢正扯下我的牛仔靴。看到我活過來,他放聲大叫地落荒而逃。我滿身瘀青,渾身是血,褲吊帶不翼而飛,幸好人完好無缺。倖存者們大呼小叫,有人四處求救,有人尋找靈車,我抹掉臉上乾涸的血漬,提著褲子蹣跚爬起。原先所在的船屋跟著老闆庫茲堂哥一塊被沖毀,當我找到他時,他已躺在帆船碎片之中,桅杆刺穿他的身體。我是個農家子弟,長相不算帥氣,脖子上有塊胎記,如今又落得遍體麟傷,但怎樣也比庫茲強。我這輩子跟幸運沾不上邊,但要說這是我人生中最悽慘的一天,那還真差得遠了。我原以為颶風是我生平所見最壯觀的一幕。
我錯了。
目光所及,船隻傾倒,房屋著火,屍橫遍野,警報聲大作,而你怎麼也想不到,在滿目瘡痍之中,居然能看到兩隻長頸鹿。
我來到這個地方還不到六個星期,肺部仍充斥著黑色風暴的沙塵,每吸一口氣,堵住肺部的沙塵便讓我難以呼吸。在來到庫茲這間老鼠肆虐的船屋之前,我住在德州潘漢德地區。我有個虔誠的老媽,但我自己是個邋遢的不良少年,脾氣和牛屎一樣臭,個性像野豬一樣難搞,當地警長可認識我了。三○年代,黑色風暴來襲,近千萬畝農田被毀,人民流離失所。有人死了,就像我爸媽和妹妹,有人跟隨奧克移民離鄉背井遷往加州,有人則像我一樣投靠親戚。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住在東岸一個名叫庫茲的陌生人。對我這個十七歲的農家子弟來說,他就好比住在月亮上的人。我孤苦伶仃地在荒涼的大地上替親愛的家人挖墳,唯一能求助的對象是警長,但我不能去自投羅網。
當時一整晚,我坐在父母和妹妹的墓穴旁。天亮後,我帶著一身害死大家的沙子,蓬頭垢面跑到老媽枯萎的花園裡,挖出她放在密封罐裡的錢幣。我沒流下一滴淚,蹣跚地走向馬路。一台聯結車開來,問我去哪,我發現自己居然發不出聲音。
「你是奧克移民嗎?」
我語塞。
「怎麼不說話,孩子?」司機說。
我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司機打量了我一番,大拇指比比空蕩的後車斗,隨後將我放在牧爾舒車站。正對面可是警察局啊!在等待東行列車的同時,我警惕地盯著警局大門,不然萬一被警長逮到,少不了一頓盤問。我坐上車,列車發動時,警長正好走出門和我對上眼。
火車每停一站,我就提心吊膽一次。我用老媽的錢最遠只能搭到田納西州查塔努加市,之後跳上一列篷車,目睹一群流浪漢偷了一名乞丐的鞋子後把他推下火車,於是我偷了一台摩托車,沿路像流浪狗一樣偷食物吃,還被一名乞丐拿折疊式剃刀給搶了。車子沒油了,我就用走的,我睜著乾枯的雙眼走了又走,直到眼前出現一片望不盡的汪洋大海。庫茲質問我的身分,我用煤塊在碼頭上寫下回答,他冷哼道:「看來我們家族裡出了個啞巴啊!」我得替他工作才有飯吃,就這樣度過了四十個無聲的日夜。晚上只能睡在船屋後頭的行軍床上,最後連床也沒了。我舉目無親,沒人來關心我,也沒人需要我去哀悼他。庫茲是個沒血沒淚的人渣,我原本還打算搶了他的錢之後逃跑。
我緊抓褲子,踩過被颶風肆虐後的斷垣殘瓦。我橫越大半個美國來投靠的男人如今成了具死屍。我避開血跡斑斑的桅杆去摸他的口袋,裡頭空空如也,只有一隻幸運兔腳。我狠狠踹他,氣得破口大罵—我竟然可以發出聲音了。我一邊踢一邊罵,罵庫茲,罵陰沉的天空、黑暗的大海、污穢的空氣,也罵媽媽敬愛的耶穌和全能的上帝,直到不小心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跌了個倒栽蔥。我仰望著滿天濛濛細雨,內心積壓已久的情緒一口氣爆發,痛哭得像個迷路的小孩。
哭完之後,我爬起來,用船繩綁緊褲頭,走回碼頭。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碼頭上,望著一艘艘滿目瘡痍的船駛入碼頭。
然後我看到了長頸鹿。
碼頭上,死裡逃生的船員正在卸貨。我不記得自己何時站起來走了過去,只記得自己混在一群藍色吊帶制服的水手之中,死盯著眼前宛如一箱輪胎被起重機吊起的兩隻長頸鹿。其中一隻還活著,伸長筆直的脖子,露出一顆大頭,在挺過風暴的箱子裡搖搖晃晃。另一隻奄奄一息地橫躺在碼頭上,身軀佔據整座碼頭的寬度,支離破碎的箱子像手風琴般包圍牠。當時,沒多少人聽過長頸鹿這種生物。在沙塵暴來襲之前,我在學校學過一點,也看過照片,所以叫得出名字。現在,一隻活生生的瀕死長頸鹿就躺在我面前……牠睜開銅鈴般的褐色大眼看著我,眼裡盡是我熟悉不過的絕望,我的背脊竄起一陣寒顫。
我所知道的動物是用來勞動、擠乳、食用、射殺的,我絕不會把豬當寵物。爸會在餐桌上逼你感謝上帝賜給我們美味的一餐。豬除了尖叫以外,全身上下都可以吃。要是你膽敢去餵食一隻流浪狗,那無異於搶了家人的食物,後果就是被打個半死。「你在搞什麼?那是隻畜生!」爸常說。我不過是個毛沒長齊的小鬼,沒資格談憐憫,一個不小心還會下地獄遭火刑。大家都說任何低等的兩腳人類都好過沒有靈魂的四腳動物。問題是,每當我注視著動物的眼睛,那雙眼睛卻比任何人類的眼睛都來得靈動有神。那隻長頸鹿躺在地上,眼珠呆滯蒼白,看得我心都碎了。那種眼神我再熟悉不過,每當爸考慮要將牲畜宰掉、埋掉或燒掉時,動物們就會流露出
那種眼神。我湊上前去看,做好被一群模樣狼狽的船員推開的心理準備。
但剎那間,藍色人海宛如紅海般分開了。
一台嶄新的搬運車開進來,長長的後車斗上立著一座兩層樓高的T型特製木櫃,上層開了一扇窗,下層是活板門,兩側各固定了一座短梯,是魯布.戈德堡看了都會讚嘆不已的構造。司機緊急剎車時,我急忙躲開。車上的司機長得像花生,有對畸形的耳朵,頭髮塗滿英國知名髮蠟Dapper Dan。
副駕駛座的門開了,緩緩下來一名老態龍鍾、驢子長相的男人。往後幾年裡,我都管他叫「老頭子」——下筆的現在,我已是垂垂老矣,但當時的他,大不了才五十出頭吧!他穿著縐巴巴的外套、泛黃的白襯衫,打上狗圖樣領帶。一隻手粗糙枯槁,頭戴一頂老舊變形的紳士帽。那頂帽子看起來被踩得很嚴重,看不出原先的帽沿設計是前端兩側有凹痕,或像豬肉派的邊緣一樣內捲。
他關上車門,朝滿臉絡腮鬍的港務長走去,後者手上揮舞著兩份電報。但老頭子沒有停下腳步,旁若無人地逕直走向長頸鹿。
他先站到直立的木板箱前,那是隻公長頸鹿,牠筆直站立,搖頭晃腦。老頭子低聲對牠說話,長頸鹿的動作慢了下來,在老頭子的輕撫下停止搖晃。老頭子蹲坐到倒地的母長頸鹿旁,溫言暖語地安撫牠。母長頸鹿渾身打顫,他伸手探入木箱碎片底下去撫摸牠,直到長頸鹿靜止不動,再改用粗糙的手去搓牠的頭,最後,長頸鹿閉上了眼。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長頸鹿粗嘎的氣息聲,以及夾雜在碼頭海浪拍打聲中的老人呢喃。港務長一個箭步走向前,將電報塞到老頭子的眼前。老頭子瞥了一眼,扔到地上,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這下很清楚了——他也是有脾氣的。
就在這時,船長從港務室走出來,他身上的制服破爛、鼻青臉腫,船員們全體一致轉向他。
老頭子橫眉豎眼。「你殺了我的長頸鹿?」
「先生,」港務長打岔。「請體諒他們在海上失去一名夥伴,光是能回來就是奇蹟了,更別說還帶著你珍貴的動物。」
老頭子一臉不以為然。
船員見狀一陣譁然,作勢要衝過去,而老人居然還一副有種放馬過來的表情。
「我們都把牠送到這了……」一個船員高聲嚷嚷,你可以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有本事你救啊!混蛋!
老頭子置若罔聞,繼續輕撫倒地長頸鹿的頭。
在一陣騷動中,一台坑坑巴巴的灰色廂型車從馬路駛來,車門上幾個淡到模糊不清的大字寫著:動物園。車上下來一個身材矮壯的男人,他穿著白袍,大學生模樣,手裡拎著一個黑色醫療包,一派輕鬆地穿過人群,逕直走向老頭子。
「得讓牠站起來,不然牠會死。」動物園獸醫劈頭就說。老頭子示意港務長,後者一聲口哨,叫來兩名碼頭工人,讓他們手拿鐵鍬敲開壓碎的木板箱。老頭子按捺不住,索性自己直接動手掰開木板。等到木板清空了,套在長頸鹿身體和腳下板子的吊帶一收攏,吊臂便開始轟隆運作,將長頸鹿往上拉直。長頸鹿全身搖搖晃晃,船員從我身旁一擁而上,協助老頭子撐住牠。隨著吊臂往上一拉,套著吊帶的母長頸鹿倏地踩著三隻腳站了起來。除了老頭子,所有人都往後跳開。長頸鹿變形的右後腿彷彿被人拿鐵鎚敲過一樣。牠搖搖晃晃,掙扎著用三隻細長的腳站著。
「慢慢來……好女孩……慢慢來……」老頭子輕聲說,獸醫摸摸牠的身體。
「看這隻腳的狀況,體內器官應該沒什麼大礙。」他說。
乍聽之下是個好消息,但我想起馬匹會因為缺腳而被射殺。
獸醫打開黑色醫療包,先是清洗傷口一番,再用夾板固定,包紮好長頸鹿的腳後,他退了開來。老頭子持續安撫長頸鹿,碼頭工人乘機固定好牠的木板箱,接著,老頭子解開牠身上的吊帶。
長頸鹿搖晃地靠自己站立著。
看著這一幕,老頭子和獸醫窸窣地交談,我湊近過去聽。
「你要知道,萬一我退貨,就等於宣判牠死刑。」老頭子說。
獸醫皺眉看著那台T型搬運車。「你預計花多久時間送過去?」
「趕一點的話,兩個星期。」
獸醫搖搖頭。「最多一星期。」
老頭子高舉雙手。「怎麼可能?牠的腳傷成這樣,別說趕路,我們還得放慢速度呢!」
「正是因為那隻腳,所以我說最多只能再撐一星期。你最好快點想辦法。」
「好極了。還有呢?」
獸醫回首眺望遠方的警報聲,惱火地說:「快去把兩隻的文件簽一簽,可別讓班奇利女士失望。到了那裡,還得經過一段時間的檢疫,確保這隻年輕的母長頸鹿能平安無事站立。瓊斯,如果我是你,我會一五一十地報告給班奇利女士。就算母長頸鹿上路,也難保不會死於途中。現在就說,總比事後再去傷腦筋如何處理一隻死在半路的長頸鹿好。」
獸醫離去後,老頭子走向港務長,簽署了一些文件。接著,起重機吊起固定好的木箱,將長頸鹿放到平板車後車斗上,碼頭工人接著綁好箱子。船員們歡呼過後一哄而散,老頭子拍了一下搬運車,上車後示意司機出發。我目送一切離去——搬運車尾隨平板車,平板車上載著兩隻以前只出現在故事裡、來自地球另一端的龐然大物。
我盯著長頸鹿離去,下一刻,我便被打回現實。現實裡,我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長頸鹿奇蹟生還,而我還得繼續苟活。車影愈縮愈小,而我的未來愈來愈茫然。車子逐漸遠離我的視線。我胸口一陣悶痛,有種想吐的感覺。
我的鞋跟好像踩到東西,低頭一看,腳下是老頭子扔掉的幾張電報。我撿起來,上面的內容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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