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卡的難題(電子書)
商品資訊
商品簡介
普立茲文學獎得主、陪伴影響台灣兩個世代,獲獎無數的知名小說家。
我們渴愛,但也千軍萬馬地棄絕愛。
一個在你心上踱步的故事。
這些前女友們,每一個都會從你身上拿走一些東西……
之後,你不再會是全部完整的那個你。
再往後,就會一次比一次更少。
近似繭居者的麥卡,總把生活畫在一個框框裡。
雖有女友,但鮮少與人來往;每天作息固定,比時鐘還準時;哪怕深夜開車,他也恪守規則。
他期待生活沒有差錯,沒有失誤,不用修正。
他腦中永遠有個「你做得好!」的聲音,他的人生完美。
一直到有天,陌生大男孩出現在家門口,自稱是他兒子。
那像是麥卡原本密不透風的安全堡壘,裂開一個細縫……
安‧泰勒一向擅長精準調度那些看似不起眼、極為平凡的日常,卻又能節制地不涉入煽情的震央。她細膩以緩筆滴釀出一幅貼近我們每個人的人間群像:我們有種種難以對他人訴說的心事大海;我們的生命歷程切片,層疊著暗影與傷疤;我們渴求愛,但阻絕愛;我們付出愛,但常荒腔走板;我們希冀被愛,但又拙於接收……愛,簡單的一字,卻是艱難的一事。
當代最能溫柔洞悉世情的小說家安‧泰勒,以哀情以同理,織就了一個像漣漪般,在讀者心上踱步的故事。
作者簡介
1941年生於美國明尼蘇達,是家喻戶曉的文學名家。她在北卡羅萊納州首府羅利市長大。由於父母親特殊的教養觀念,她直到11歲才開始上學。19歲時,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杜克大學,並於哥倫比亞大學攻讀俄羅斯研究。
至今出版23本小說,總銷量超過1000萬冊。1994年獲提名為「全球最好的英語小說家」,2012年,英國《週日泰晤士報》頒發「傑出文學獎」,表揚她終生的文學成就。
代表作《意外的旅客》奪下美國國家書評獎,入圍普立茲小說獎決選,改編電影亦大獲好評;《鄉愁小館的晚餐》入圍國際筆會/福克納小說獎、美國國家書卷獎、普立茲小說獎決選。
安.泰勒個性低調,甚少公開露面,1988年《生命課程》獲普立茲文學獎,她卻以正在寫作為由,婉拒採訪。2015年新作《糾纏的藍線》叫好叫座,同時入圍柑橘小說獎(後來更名為百利女性小說獎)、曼布克文學獎決選。
安.泰勒從少女時期開始發表作品,如今80歲仍筆耕不輟。她是美國藝術文學院的一員,曾擔任圖書館員,婚後定居巴爾的摩,並以此地作為大部分小說的背景舞台。
《麥卡的難題》2020年4月甫出版,即登上《紐約時報》精裝小說榜第四名和紙/電小說綜合榜第五名,且入圍曼布克文學獎。眾多媒體譽為「封城期間的療癒之作」。
★譯者簡介:
余國芳
中興大學合作學系畢業,曾任出版社主編,目前是自由譯者。譯有《第五個孩子》、《能不能請你安靜點?》、《大教堂》、《新手》、《需要我的時候給個電話》,《大魚老爸》、《在地圖結束的地方》、《爆醒惡夢的第一聲號角》、《屠夫男孩》、《冥王星早餐》、《慾望的盛宴》、《輝丁頓傳奇》、《外出偷馬》等超過四十部文學與非文學譯作。
名人/編輯推薦
★各方好評
安‧泰勒具有偉大作家所有的本錢:觀察入微,文筆率直精妙,渾然天成。書中精心塑造出來的各個角色,更見功力。
──艾咪‧布魯姆,《紐約時報》書評
如果想要選一個最好的時機讀到一本安‧泰勒的最新小說,那就是現在──這本書絕不會令你失望……暖心又有趣──泰勒最佳作品之一。
──《時人》雜誌「每周一書」
安‧泰勒可以使檢疫隔離的生活變得妙趣橫生,儘管我們已經把日常的規矩老套降低到了最基本款,但是在外面的世界喊停之前,我們依然是有著七情六慾的正常人。《麥卡的難題》就是這樣一本精緻動人的醒世錄,再次證明泰勒的聲音舉足輕重。
──《浮華世界》雜誌
泰勒的小說一向值得推崇──尤其是這本溫柔、有趣的舒心之作,特別是現在,當舊日的常態都變得支離破碎的時候。
──國家公共廣播電台
引人入勝……泰勒是美國的維梅爾(註:Johannes Vermeer,十七世紀荷蘭黃金時代最偉大的畫家,畫風以光影取勝,作品有〈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等)。她的畫布包羅萬象……誠如小說家瑪麗蓮‧羅賓遜的看法,「寫實主義在文學中太普遍、太盛行,以至於很容易讓人忘掉它其實是一種風格。」其中表現最徹底而完美的就是安‧泰勒,她的小說具體而微……泰勒是一位眼光敏銳,心思細膩的社會觀察家。
──漢米爾頓‧該隱,《歐普拉雜誌》
動人心弦……泰勒有著罕見的才華,能夠化平淡為出色。
──《紐約客》雜誌
安‧泰勒的小說總是有值得祝賀的理由,這本《麥卡的難題》保證又要開香檳了……試問有誰能把文字運用得如此幽默又如此溫柔?……既歡樂又傷感……作者的功力非比尋常。
──《波士頓環球報》
安‧泰勒充分知道她該做什麼,她的作品就是品質的保證。
──安‧派契,威斯康辛公共電台
安‧泰勒無疑是她這一代最具影響力的作家……她的作品總是令人愛不釋手。
──《每日電訊報》
如果說,在十二月,我們會唱「這個時節,我們或許會想要來點聖誕的氛圍」,那麼,在疫情惶惶的當下,我們或許會輕輕唱起,現在不妨來點安‧泰勒吧。
──《匹茲堡郵報》
情節緊湊……扣人心弦。
──《明星論壇報》
閱讀安‧泰勒永遠有如沐春風的感覺,《麥卡的難題》更是她的顛峰之作。這本令人愉悅的小說強有力地提醒我們,人際的互動是多麼的重要。
──「書刊評介」
安‧泰勒的又一極品……可說是她現階段的最佳小說……過去五十年來,泰勒已經贏得太多的讚譽,實在很難想出更好、更新的頌詞……泰勒筆下的人物向來令人過目難忘,本書更勝從前。
──英國《觀察家報》
泰勒這本溫馨、好讀,帶有喜劇口味的小說,是絕佳的解壓藥,無論舊雨新知都會欣然接受……這位出眾的大師……故事布局完美、引人入勝、有悲有喜、有救贖。
──《書目》雜誌
一個充滿冷笑話的世界……每個人物只用幾筆就勾勒得十分鮮明。
──英國《泰晤士報》
詳盡、清楚地描畫出一個人生有缺憾的男人……他的生活方式牽引出許多有趣,又能引起讀者共鳴的情節。
──《愛爾蘭時報》
真好看……泰勒真是一位魔術師……看了她的書,會讓你覺得和生活更接近,與人也更接近。
──英國《星期日郵報》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代,這本書既感人又帶來很大的慰藉……泰勒的文字如此精妙、誠懇地將我們帶進了這些虛構人物的生活當中,竟有如假包換的感覺。
──《雪梨晨鋒報》
泰勒再次成功地送給粉絲們一個大禮──麥卡。《麥卡的難題》就是好看……泰勒再度成功出擊。
──《密蘇里州報》
無懈可擊……泰勒現在,一如長久以來,始終處在顛峰狀態。
──《華盛頓市報》
本書使你更加用心地過日子……「泰勒書中的人物」在現代小說中既溫暖又極為罕見。
──《金融時報》
打開安‧泰勒的新書,真是開心……屬於她的和讀者心儀的那份質感,依舊強烈地存在小說之中──細密的情節、生動的對話和互動。她在「平凡」的小人物中萃取深層人性的本事,令人擊節稱嘆。她把幽默和悲情混合得如此精準,難怪她的作品總是能博得那麼多人的共鳴。
──《格林斯堡新聞報》(北卡羅來納)
精緻、細膩……泰勒的機智、風趣和溫厚、純良始終如一。
──《安尼斯頓星報》(阿拉巴馬州)
安‧泰勒這本精采的新書溫暖、睿智,人物角色令人難忘。
──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
一貫的感性……充滿感情,非常感動。
──《柯克斯書評》
【推薦序】為盲眼的我們祈禱
盧郁佳(作家、書評家)
為什麼有些男人看伴侶受苦,嘴上知道要問候,行動總是事不關己,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做好分內工作就好,情緒勞動不關他的事;而有些女人熱心助人,越自私難搞的奧客,她越心疼不捨,卻照顧不了自己?
安.泰勒的小說《麥卡的難題》沉靜、幽默、睿智地提出了對親密難題的洞見。有人這樣為關心的人代禱:閉上眼睛,想像有盞燭火,在四野黑暗寒冷中靜靜發出微光。然後想像這個人,用這燭火的光暈來溫暖他。一點一點,將他籠罩。持續觀想,把溫暖帶給對方。安.泰勒說故事的不著痕跡,就是將主角麥卡這個人,這群孤寂的繭居者,安置在她非語言的善意當中。
她不去碰觸,因為他們不可碰觸。不去幫助,因為他們不受幫助。只有光,不可碰觸、不受幫助之處也能去到。讀完此書,在震驚、改觀中回想全局,細節連起敘述海面下的祕密冰山,我突然淚流滿面,因為領悟她未寫之處的殘忍,所以照見她無言的慈悲。當她把主角兜進她的光裡,也就把讀者兜了進去。她是在我還不知道時就為我祈禱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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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帶我們踏入巴爾的摩四十三歲公寓管理員麥卡獨居的地下室,近身觀察他的起居和思路。邊緣人生活乍看平淡無奇,他不跟人往來,只有表面的招呼。進住戶家修水電裝潢,或兼職到府修電腦時,人們向他叨絮煩憂,他要不是專心工作,答非所問;就是明明看透對方當局者迷,卻只附和、不說真心話,也不談自己。
他對秩序的執迷近乎喜劇:早睡早起晨跑,作息比鬧鐘還準,痛恨干擾。星期一是拖地日,星期二把垃圾拿出去丟,星期三拆躺椅被單放洗衣機,星期四是廚房日,星期五是吸塵日。開車總覺得處於全方位的監控系統中,他打燈、減速每個動作都有神在評分糾錯,要他單方面無條件讓路給搶道者,滿足他的就是彬彬有禮服從規則,不出錯令他感覺人生完美。
這無懈可擊的完美人生,忽然綻線裂了縫。他夢見超市有個只穿尿布的嬰兒坐在走道看著他,周圍沒大人。夢醒後有個迷惘憤怒的富家子大學生卜林,自稱是他的私生子,跑來他家賴著不走。難道這是那種空降兒女的溫馨家庭喜劇嗎?「中年單身漢怕被綁住失去自由,不惜分手也要拒絕女友逼婚,繼續買醉把妹打電動看球賽happy。突然大學時的前女友把嬰兒或男童丟包扔給他就跑了,或陌生美少女上門認父,頓時人生颳颱風。他根本不懂帶小孩又怕麻煩,一路闖禍搞笑、跟小孩打枕頭仗嬉鬧重拾童年,初嘗為人父的苦樂。煎熬後苦盡甘來,親子培養了戰友般革命情感,小孩卻突然被帶走。悵然若失的他終於轉性,回頭求婚,回歸家庭」。這類電影深信既成事實能改變他。但很多男人結婚生子還是不當父親,不因有了小孩就改變。
無論類型多一廂情願鬼遮眼,安.泰勒都能乾淨俐落剖出內核「這個怕結婚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人呢」,點石成金。空降兒子投下變數,不是為了調教麥卡,而是讓讀者趴地望進裂縫,窺見一個截然不同的地底世界。全書沿途看似瑣碎不經意的日常閒筆,一經結尾解禁,剎那全部解體重構。細節如散落一地的骨牌,逆時倒放影片,重組為長蛇大陣,盤旋上下,壯觀有序。筆墨沒半點浪費,也全無偶然,每個龍套配角講的小故事,都在解釋麥卡為什麼繭居,讓讀者完全理解麥卡所見的自己,和他看不見的自己。驚悚畏怖,裂縫中地獄噴湧烈火、熊熊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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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卡覺得前女友的兒子卜林是廢物,姊姊的兒子喬伊也是廢物。
前女友的兒子卜林上大學不知道該主修什麼,做什麼工作,滿嘴球經卻對棒球沒興趣。為什麼他茫無目的,專做自己討厭的事呢?因為他習慣迎合大人。扭曲自己卻仍迎合不了父母,就幻想陌生的生父接納他。再失敗,他就崩潰逃跑。闖到巴爾的摩認父,以為當地人愛聊巴爾的摩地主隊,所以背資料迎合麥卡,黔驢技窮就無話了。無話,因為家裡不聽他說話,只要他聽話。
姊姊的兒子喬伊二十幾歲,麥卡認為他太胖太閒太沒目標,上班做不久。麥卡鄙視他交女友、結婚都搞不定;後來結了婚,夫妻仍住爸媽家,令麥卡更瞧不起。
其實麥卡大學時也兩度換主修,習慣服從權威,不懂怎麼自主學習,最後還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知道什麼事他應付得來,就去做。麥卡討厭卜林、喬伊,是因為討厭自己,覺得自己是廢物。但他到底哪點廢?卜林崇拜麥卡打零工自由不羈,但麥卡對此自卑。前女友後來的老公羅傑讚揚他自食其力,麥卡卻誤以為是貶低他。麥卡低估自己,他的情緒待他並不公正。
麥卡和姊姊的兒子上班做不久,麥卡四個姊姊習慣擔任女侍角色,都有原因。麥卡家族聚餐,人們討論既然手足同出一門,為什麼四個姊姊家裡邋遢混亂,唯獨麥卡龜毛潔癖?姊姊說麥卡潔癖是遺傳。小說沒說,其實麥卡從小無法控制環境,只能受人控制;所以他成年後經常拒絕別人接近,怕受控制,全力控制家居環境作息、控制行車。姊姊的控制欲發揮在兒子身上,環境混亂是安全掩蔽。
麥卡讀大學是想解惑。要解什麼惑,小說沒講明,無非想解釋這環境的極端與混亂。他會當管理員、做到府維修自由業,都是因為沒辦法跟人長時間相處,只能維持短暫接觸的表面關係,所以上班很難。大四退學和大學同學杜司開軟體公司,杜司作威作福,迫使麥卡離職時失去自己寫的程式版權。到電腦維修公司上班,老闆開口就霸凌「你給我聽著」、「聽好了,老弟」,麥卡悶不吭聲,忍無可忍就離職。暗示麥卡無法表達不滿,與其爭取權益,不如離職容易。即使麥卡獨立接單修電腦,向顧客收錢也老是過意不去,設法少算一點才安心。這是一個難以設防、無法說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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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女友凱西被二房東下禁貓令,凱西既怕爭取養貓,又怕被轟出去流落街頭,生存的安全感瓦解之際,麥卡會覺得她杞人憂天,實是麥卡禁不起衝突。貓不是貓,是凱西的自我。權威、體制、衣食父母施壓要我們放棄自我,好比爸媽告訴兒女「是我在養你,警告你再不乖就沒飯吃。房子是我買的,不聽話就給我滾出去」。麥卡認為放棄自我是理所當然,不丟貓就活該被轟走,凱西說「二房東既然讓同居男友養黃金獵犬,就不該雙重標準逼凱西丟貓」,麥卡聽不懂,也不想聽。
凱西不知情觸及真相的邊緣:二房東討厭男友養狗,卻敢怒不敢言,就遷怒凱西養貓。管不了自己家,就會把凱西家當自己家在管。凱西看不出二房東霸道背後的怯懦,美化二房東,堅持二房東理應公正,都在重演凱西對權威的期待。凱西期待麥卡保護她,不敢保護自己,只能投身保護離家出走的卜林、療養院的老人、閱讀障礙的男童,還有孤寂的麥卡。只能用愛別人取代愛自己。
麥卡知道鄰居癌婦因病遷怒老公,卻看不出二房東遷怒凱西,認不出切身的惡意,也無力抵抗。麥卡夢見嬰兒在超市迷宮中赤裸無人保護,不是麥卡以為的前女友兒子,而是麥卡自己。麥卡沒學過保護自己,像嬰兒般不設防,被剝奪了自保的本能。麥卡耳鬢廝磨享受凱西陪伴,凱西受災時,他無能關心。他沒有這種成熟的感情,因為他是嬰兒。嬰兒只會哭鬧、喝奶,不會關懷、安慰、保護母親。然而在小說後半,麥卡的姊姊說兒媳也夢見嬰兒。姊姊詮釋,夢見嬰兒代表「下意識打算開始人生另一個階段」──作者用這句話祝福了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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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西、尤蘭妲、卜林,大家不約而同,想訴苦、聊心事時,都問麥卡:「你怎麼不問我?」憋著一肚子委屈,等了很久,麥卡都不問,凱西還會生氣。這固然是情緒勒索,也說出真相,對,麥卡沒想過要問,他嫌麻煩不想捲進別人的苦惱。他從前女友們身上學到,全天候跟某人在一起,太麻煩。卜林離家出走,麥卡光聽他訴苦就覺得麻煩。家裡有卜林在,害麥卡不能耍廢玩game,麻煩。卜林的媽狂叩卜林找不到人,麥卡怕變共犯,麻煩。
凱西每次陷入恐慌,拒絕麥卡安慰時,麥卡只想「凱西基本上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凱西不是那些使小性子的女人」就結束。其實就是嫌別人無理取鬧。
麥卡回顧戀愛史,覺得次次不知為何就被甩。凱西說是他下意識逃避,點出他反覆施展高難度的技巧拒人於千里之外,自己一點都沒發現。而麥卡所說的麻煩是什麼呢?對人根深柢固的恐懼。
他寂寞孤單,天長地久。這幅麥卡畫像,雲淡風輕,行雲流水行於日常聒噪、詼諧、諷刺間,待收尾才知工藝精巧絕倫,一舉一動栩栩如生,但也使讀者心酸難抑。每次卜林、凱西氣到不答話出門走人,麥卡陪笑落空,總是一個人傻在門後,不知發生什麼事,呆立良久。這反覆出現的鏡頭,訴盡了徹骨寂寞。當初麥卡對小學老師凱西一見鍾情,是因她想說服全班去慰勞療養院老人,說「那一屋子傷心難過的人啊」,他喜歡這說法。那時讀者還不知道,麥卡就是那一屋子傷心難過的人。
《麥卡的難題》英文原名「Redhead by the Side of the Road」,故事講到上坡路邊有個紅色圓頂消防栓,爬坡時看消防栓一點點冒出頭,麥卡想,紅髮小人在路邊幹什麼呀?然後才認清是消防栓,可下次還是會錯覺,天天如此。
在感情的荒漠上,一個孤單可憐的小人迷了路。麥卡看見了他自己。可是他認不出來。這本小說則讓讀者從漫長的遺忘中歸返自己。
【推薦序】版權的難題
譚光磊(國際版權經紀人)
去年四月,歐美疫情剛爆發不久,台灣的生活雖一切如常,可是每天看到國際新聞,心情實在平靜不下來。就在那樣混亂的時節,我讀到安‧泰勒的新作《麥卡的難題》。不到兩百頁的篇幅,輕巧優雅、溫暖又幽默,我一天聽完英文有聲書,覺得深深被療癒了。
如果你原本就是安‧泰勒的粉絲,自然知曉她平實雋永的文學魅力,大可跳過這篇文章,直接讀小說。但如果你和我一樣是「新讀者」,那麼我很願意多說幾句,關於作家、關於這本書,還有中文版背後的故事。
不如先從官方數據開始:安‧泰勒出生於一九四一年,今年將滿八十歲。她二十三歲出版第一部小說,中間除了照顧女兒,「暫停」五年,始終筆耕不輟。出道超過半個世紀以來,已發表二十三部長篇小說,銷量超過一千萬冊,曾獲普立茲獎和國家書評人大獎,深受幾個世代的讀者和作家喜愛,茱迪‧皮考特和尼克‧宏比都是她的忠實書迷。
對於年紀足以當她孫子的我來說,安‧泰勒屬於那種「聞名已久,但始終未讀」的大作家。小時候,聽說過威廉赫特主演的電影《意外的旅客》,改編自她一九八五年的同名小說。八○年代是泰勒創作的高峰期,連續三本小說提名普立茲獎,最終以《生命課程》(Breathing Lessons)拿下這項文壇殊榮。彼時台灣還沒加入伯恩公約,國外流行什麼,買一本書回來翻譯就能出版,泰勒的暢銷代表作《鄉愁小館的晚餐》(Dinner at the Homesick Restaurant,當年的譯本叫《思鄉餐廳》)自然也沒漏掉。九○年代後,即便出翻譯書要買版權,出版社仍然爭相引進她的作品,包括《補綴的星球》和《昨日當我們盛年》。
到了新世紀初,我大學畢業,進了出版界,書市已經幾乎看不到她的作品了,卻經常從編輯或譯者前輩口中聽到安‧泰勒的名字,而他們個個都是大粉絲。
二○一一年,泰勒的經紀公司老闆想退休,手下三位經紀人自組新公司,其中也包括多年來打理她出版業務的潔西卡‧薩奇(Jesseca Salky)。那年十月,就在法蘭克福書展前幾天,我收到潔西卡的電子郵件,探詢中文代理的合作可能。正好書展後,我會在紐約待一個星期,便約好去他們辦公室拜訪。
那時我剛創業三年,還記得公司成立時的種種酸甜苦辣,因此和潔西卡相談甚歡,當場就敲定了合作事宜,而且回台後就和天下文化談成新書《學著說再見》和重出經典的《歲月之梯》。
等到中文版出來,已經是二○一三年的事。翻譯小說曾經是台灣書市的寵兒,但在二○一○年之後逐漸走下坡。泰勒的作品從來不是重口味路線,更難「譁眾取寵」,這兩本書推出後口碑很好,但銷量平平,出版社也很難繼續經營。
隨後幾年,安‧泰勒雖然在台灣缺席,卻在國際上迎來新的高峰。首先是英國的曼布克獎修改規則,開放美國作家競逐,結果泰勒兩本新書《一捲藍線》(A Spool of Blue Thread)和《時間之舞》(Clock Dance)都入圍,《一捲藍線》甚至打進決選名單,差一點就拿獎。
同時,她也終於打破四十年來不接受採訪的慣例,開始在媒體上曝光,談自己的寫作。泰勒在丈夫過世後住進高級退休社區,生活極為自律,晨起散步之後就進書房寫作,一路寫到下午兩點。她先用紙筆完成前幾稿,電腦打字、列印出來,再逐字謄寫到紙上,然後自己朗讀錄音放出來聽,確保聽起來都沒問題。她自謙寫作「沒有風格」,但那正是千錘百煉之後「化有形為無形」的精純。
你可能很難想像,如此單純自律的寫作者,原本從未想過會以寫作為生。泰勒自認是五○年代的產物,唯一的夢想就是「結婚生子」。《一捲藍線》出版的時候,文壇一度盛傳泰勒即將封筆,但她並不打算退休,因為自己「沒別的嗜好,不種花種草,也討厭旅行」,如果不寫作,怕自己會瘋掉。
然後,我們盼來了新書《麥卡的難題》。
小說的主人翁麥卡年過四十,依然單身,當某間公寓的管理員,順便兼差幫人修電腦。他來自手足眾多亂烘烘的家庭,故而追求極度規律的生活,哪天倒垃圾,哪天刷廚房都有嚴謹的安排。他談過幾次戀愛,但都失敗收場,交往多年的現任女友突然說要分手,而他大學初戀情人的兒子卻出現在門口,說自己是他的小孩……。
泰勒向來擅長寫平凡的日常,普通人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在她筆下都變得很有戲,讀來餘韻無窮。麥卡的人際難題,似乎總是覺察不到別人言外之意,女友說房東發現自己養貓違反租約,怕被掃地出門,麥卡一個勁跟她說,等房東來電,道個歉就沒事了,大不了把貓弄走。他完全沒聽懂,女友要的只是他一句話:「別怕,先來我這兒住吧。」
起初,我以為麥卡必然是亞斯伯格症之類的「少根筋」,但再仔細想想,我們誰沒有過那樣誤解、誤讀和誤會的尷尬時刻?光是內向者與外向者的溝通就險阻重重,更別提肢體語言、文化差異、成長背景的種種扞格。我們都可能是亞斯,也都曾經是麥卡。在艱難漫長的人生路上,我們都可以多一點寬容、多一點理解、多一點溫暖。
誰想得到,這本小說會在兵荒馬亂的疫情之年上市,成了許多媒體口中「封城期間的療癒之作」,一推出就登上《紐約時報》精裝小說榜第四名,並在獨立書商協會的排行榜蟬聯四個多月。安‧泰勒原本的英國宣傳行程被迫取消,全部改成電訪,她因為不必遠行而鬆了口氣,又笑說自己原本的生活就像「居家隔離」。
十年前,安‧泰勒的作品或許太過清淡,難以在台灣書市激起漣漪。如何將她重新介紹給本地讀者,始終是我這個版權代理人無法解決的難題。這一次,全球局勢動盪,因為外界的紛擾太多,《麥卡的難題》篇幅短小,反倒成了優勢。這本書樸實溫暖、舉重若輕,在人心惶惶的年代為我們帶來安定的力量。文學若是某種生命的解藥,它就是當下的最佳良方。
不論你是初來乍到,還是想重溫舊夢,相信《麥卡的難題》都會是閱讀安‧泰勒最好的起點。我更願意相信,下一輪文學盛世的備忘錄上,肯定會有她的名字。
書摘/試閱
I
你想必會好奇像麥卡‧莫第默這樣的男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他不跟人來往;他的日常一成不變。每天早上七點十五分,你會看到他出門跑步。到了十點、十點半的時候,他會把「科技隱士」的磁牌按在那台小起亞的車頂上。生意好壞不一定,但是每天總會有幾個客戶上門。下午看到他多半都在公寓大樓附近幹活;他兼差的功夫一把罩。打掃步道,拍打踏墊,跟水管師傅交涉。星期一晚上,收垃圾日的前一天,把輪式垃圾桶全部拖到巷子裡;星期三晚上,資源回收桶。晚上十點左右,景觀植栽後面的三扇小窗就黑漆漆的了。(他的公寓在地下室。這大概算是不太愉快的一件事吧。)
他瘦瘦高高,四十出頭,賣相普通,沒什麼派頭──腦袋瓜有點向前傾,肩膀有點往下垂。頭髮很黑,不愛刮鬍子,落腮鬍已經開始灰白。藍眼睛,粗眉毛,兩頰凹陷。一張蛤蜊嘴。穿著打扮永遠是牛仔褲加T恤或者套頭運動衫,看季節變化,特別冷的時候,再加一件有點褪色的咖啡色皮夾克。一雙磨損的,看起來很寒磣的褐色大頭鞋,就像小學生穿的鞋子。甚至連他的慢跑鞋也是一雙白不白、黑不黑,舊到不像話的運動鞋──鞋子上完全沒有一般跑步人喜愛的螢光條紋和凝膠鞋底──他的短褲是長到膝蓋的毛邊牛仔褲。
他有女朋友,他們似乎各管各的。三不五時的,你會看見她提著一袋外賣走到他的後門;你也會看見他們在周末的早上,開著那台起亞外出,這時候,車頂就不會出現那塊「科技隱士」的牌子。感覺上,他似乎沒有男性的友人。他對租戶們很客氣,但也僅止於此。他們碰見他時會打招呼,他也會親切的點個頭、舉個手,經常連開口都免了。沒人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家人。
公寓大樓在高文區──位在巴爾的摩北邊,約克路東向,一棟方方正正的三層樓小磚房。公寓後面有袖珍型的停車場。公寓前面有袖珍型的草地,還有一個看起來很不協調的門廊──其實只是一塊水泥砌的平台──門廊上還有一張裂開的木頭鞦韆椅,從來沒人坐過。髒兮兮的白門邊上是一直排的門鈴。
他可曾真心思考過他的人生?人生的意義,人生的重點?難道往後三、四十年的生活,他都要如此這般的過下去?沒人知道。而且幾乎百分百肯定也沒人問過他。
※※※
接近十月底的一個星期一,他還在吃早餐,第一通電話進來了。他的早上一般都是這樣的:跑步,沖澡,吃早餐,整理一下內務。他最討厭有突發事件插進來打亂他的正規行程。他從口袋抽出電話,看了看顯示:愛蜜莉‧普拉蔻。一個老小姐;他跟她在生意上接觸的次數頻繁,她的名字已經列在他的客戶名錄上了。老女人發生在電腦方面的問題,大都很容易處理,只是情緒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問題超大。她們總是愛問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她們最常問。「昨晚我睡覺的時候,電腦還好好的,今早就統統不對了。我什麼也沒做呀!我睡得可熟啦!」
「是啊,沒關係,現在修好了。」他總是這麼回。
「可是它為什麼忽然就不對了呢?這是怎麼搞的?」
「這種問題不適合問一台電腦。」
「為什麼?」
就另一方面來說,老女人真是他的衣食父母,住在荷姆蘭附近的這一位當然算在內。他按下對話鍵,「科技隱士。」
「莫第默先生嗎?」
「對。」
「我是愛蜜莉‧普拉蔻呀;還記得我嗎?我有一個緊急得不得了的大問題。」
「怎麼了?」
「啊呀,我的電腦好像完全不聽我使喚啦!它完全就是一個拒絕!什麼網站都上不去啦!可是wi-fi的訊號還一直都有的呀!」
「你有沒有試過重新啟動?」
「那是什麼?」
「把電腦關掉再開機,就像我之前教你的。」
「啊,有。『讓它暫停休息,』我喜歡用這個說法。」她嘻嘻呵呵的笑著。
「我試過了,真的。沒用啊。」
「好,」他說,「我十一點左右過來。」
「十一點?」
「對。」
「可是星期三是我孫女生日,我得先去買禮物,因為中間還得扣掉兩天送貨的時間。」
他不吭聲。
「那,」她嘆了口氣,「好吧,就十一點。我等你。地址你記得吧?」
「記得。」
他掛斷電話,嚼第二口吐司。
就地下室來說,他住的地方還真是大到超乎你的想像。一整條長形的開放空間是客廳和廚房,另外有兩間分開的小臥室和一間衛浴。天花板不算矮,地板上鋪著不算太差的象牙色花紋磁磚。長沙發前面還有米黃色的小地毯。小小的幾扇窗子緊貼著天花板,看不到多少景觀,不過日照倒是看得很清楚──譬如,今天就是,由於樹木隨著季節開始有了轉變,他看見杜鵑花叢的根部多了一些乾枯的落葉。稍後,他或許可以拿耙子去清理一下。
喝完咖啡,他把椅子朝後退開,站起來把餐盤拿去水槽。他有一套自訂的制式:先把餐盤泡水,再擦桌子和料理台,把奶油收好,用直立式的吸塵器吸乾淨椅子底下,怕萬一有掉落的麵包屑。他真正的吸塵日是星期五,不過在這中間他還是會做些零工。
星期一是拖地日──廚房的地和衛浴間的地。「汝該拖地啦,」他邊說邊把熱水灌進水桶裡。他做事的時候喜歡自言自語,而且喜歡來兩句洋腔洋調的外國話。這會兒大概說的是德文,也或許是俄文。「汝的地板要用拖把拖。」他不急著清理衛浴間,沒有必要;上周到現在,那地上還保持得很乾淨。這又是麥卡的個人理論,你在清理的時候,最能看出其中的差異──譬如茶几突然有了亮光,地毯上的棉絮突然不見了──那就表示你已經太久沒打掃了。
麥卡對於家政是相當自豪的。
拖完地,他把髒水倒入洗衣間的水槽。把拖把靠在熱水器上,再回屋子,處理客廳,他把阿富汗的小地毯摺起來,擱在長沙發上,扔掉幾只啤酒罐,把靠墊拍回原來的形狀。他的家具少得可憐──長沙發一,茶几一,挺難看的褐色假皮躺椅一。這些東西在他搬進來的時候就有了;他只添了一只多功能的角鋼架,安置他那些科技雜誌和範本。至於其他的讀物──大部分是推理和傳記類──這些書都是從免費平台借來的,看完就還掉。否則他得再買好幾個架子才行。
廚房的地,這會兒已經乾了,他回頭去洗餐盤,擦乾、收好。(有些盤子可以風乾,可是麥卡不喜歡看到碗盤排在濾水架上那副亂糟糟的樣子。)做完這些之後,他戴上騎車用的無框眼鏡,抓起車頂的招牌和工作包,由後門走出去。
他住房的後門是在大樓的背後,直通停車場的水泥台階上。他走到一半停下來,看看天氣:這會兒比他外出跑步的時候暖了些,沒風了。不帶夾克是對的。他先把「科技隱士」的招牌按上車頂,再上車,發動引擎,舉起手,向著帶了飯盒,慢吞吞走向小貨卡的愛德‧艾倫打聲招呼。
麥卡只要一握住方向盤,就會以為自己處在了全方位的監控系統之中。他稱之為主宰交通的神明。這位交通神派了一批穿著襯衫、戴著面罩的人,隨時都在為麥卡零缺點的駕駛評分。「看到沒?後面沒車沒人,他還是照樣打方向燈。」別人經常會這麼說。麥卡無時無刻不在打方向燈,甚至進了自己的車庫,還繼續的打。加速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就像看見油門踏板底下有一枚雞蛋似的;踩剎車的時候,他的動作輕到簡直完全感覺不出來。任何時候,只要有其他的駕駛人,趕在最後一分鐘切入麥卡的車道,你絕對可以看見麥卡慢慢減速,舉起左手掌,彬彬有禮的比出一個您先請的手勢。「看到沒?」這時交通神的手下就會互相通報。「這傢伙的開車禮儀無懈可擊。」
最起碼,這能舒緩一些單調和沉悶。
他開上了坦利代路,在路邊把車子停好,準備去拿工作包的時候,手機響了。他從口袋取出手機,把眼鏡推到額頭上,查看螢幕顯示。凱西.史雷德。這倒是很不尋常。凱西是他的女性友人(他拒絕把任何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女人稱作「女友」),他們倆很少在這種時候通話。她現在應該在上課,忙著對付那些四年級的小學生。他按下通話鍵。「怎麼了?」他問。
「我就要被驅逐出境了。」
「什麼?」
「強迫退租。」她說話的聲音偏低,沉穩,是他喜歡的,可是現在卻有一種欲言又止的緊繃。
「你怎麼會被退租?」他問她。「那又不是你租的房子。」
「是啊,可是阿南今天早上無預警的回來了。」她說。阿南才是真正的承租人。她跟未婚夫住在海港附近的公寓大樓裡,不過她始終沒有放棄這間公寓的租賃權,縱使凱西不明白為什麼,麥卡可是清楚得很。(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啊。)「她二話不說,直接就按門鈴,」凱西說,「害我沒時間把貓藏起來。」
「噢。貓。」麥卡說。
「當時我一面希望他別在那時候露臉。我用力擋著她的視線,一面希望她不會進到屋子裡來,可是她說:『我只是來拿──那是什麼?』她的視線穿過我身邊,落到鬍子哥身上。鬍子哥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一副大咧咧的樣子,你知道他那副德性;他最不能忍受陌生人。我試著向她解釋,我並沒有刻意要養貓。我解釋說我是在外面的窗台上看到他的。阿南說:『你搞錯重點了;你知道我過敏得要死。一隻貓在一個月前經過,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味道,』她說,『就只留下一根貓毛,掉在地毯上,我就──啊天哪,我就覺得我的喉嚨鎖住了!』然後她退到樓梯口,我想跟上去,她揮手阻止我。『等一下!』我說。『我會跟你聯絡。』她說,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吧 。」
「我沒碰過這種事,我不明白。」麥卡說。「所以,她今晚會來電話,要你搬家,你跟她道歉,就是這樣吧。看樣子,你非得把鬍子哥趕走才行。」
「我不能趕走鬍子哥!他剛剛才習慣住在這裡。」
麥卡想著凱西基本上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所以這件貓事令他感到十分困惑。「依我看,」他說,「你想太多了。眼前她只說她會再跟你聯絡而已。」
「那我要搬去哪?」凱西問。
「誰也沒提搬家的事。」
「是還沒提。」她說。
「那就等她開口再收拾,聽見沒有?」
「現在要找一個准許養貓的地方沒那麼容易。」凱西說,就好像他剛才沒說話似的。「萬一到時候我真的無家可歸了呢?」
「凱西,養寵物的人成百上千,巴爾的摩到處都是。你一定找得到地方住的,相信我。」
沉默。他聽得見電話另一頭孩子們的聲音,只是距離很遠。她八成在操場上;現在肯定是下課時間。
「凱西?」
「呃,謝謝你聽我說這些。」她突然就掛斷了電話。
他盯著手機畫面,看了一會兒,再把眼鏡回正,把手機收好。
……
(全文未完,完整故事請見本書內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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