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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本的上班族都敢當,你還怕地獄嗎?:侯・克里斯多福・山雅治の東京職場放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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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本的上班族都敢當,你還怕地獄嗎?:侯・克里斯多福・山雅治の東京職場放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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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去日本上班高薪很嗨?
去了才發現每天只能說はい、はい、はい! (是、是、是)

裡頭的人想出去、外頭的人想進來
讓人崩潰的十年日本血淚現場直擊

作為一名觀光客,你會喜歡日本;作為一名留學生,對日本印象也不會太差;但若是想作一名日本上班族,企圖融入日本社會,那就省省吧!

身為一個外人,你可以用純欣賞的眼光,喜歡日本的乾淨、高品質、有秩序,也可以喜歡日本人的彬彬有禮。但在這美麗表象的背後,是靠著怎樣的森嚴紀律和一絲不茍,甚至要抹滅掉多少個性乃至人性,才能粉飾出來?

中、日、英文流利、自稱長像逼近「福山雅治」、文起八代之衰的作者老侯,長期在日本外商公司擔任IT顧問,由於生性愛促狹,同僚間流傳的「豐功偉業」不少,在一次出差東莞時,為了救下一名自殺的女工,無意間成了地球上第一個小便時作自我介紹的「顧問」。如今,老侯雖然已經脫離日本上班族的身分,對於職場的鬥爭已能一笑置之,在過去不算短的上班族日子中,一度在職場的政治漩渦裡,挨過幾刀,也曾以小蝦米之姿數度對抗日本官僚。好在極端樂天的個性讓他捲進漩渦當中,卻也同樣把他救出了漩渦之外。

百年來臺日愛恨交織的歷史,使我們對於日本的形象逐漸扭曲。這本書,寫的是一個白領上班族在日本社會與職場長時間、近距離的觀察,除搏君一笑之外,希望對一心嚮往到日本發展的「哈日」族,提供一些切身的叮嚀,也對於極端「仇日」的讀者,發揮一點正本清源的功用。


帥如福山雅治,狠如半澤直樹的老侯 來了!
看一個臺灣的上班族,如何洞悉日本職場及生活,
甚至在僵化的會社體制裡,讓老闆加倍奉還!
這是一本日本職場の厚黑學,也是東京生活與人際關係の案內書
【職場的】
◆日本上班族予人勤勉的工作形象,有趣的是:根據日本「勞動政策研究・研修機構」所發表的最新《國際勞動比較》,日本人一個月平均工作時數為147.1,換算成每天的工作時數,則是七個小時半不到,比韓國臺灣還低。都說日本上班族辛苦,卻全在數字上蒸發掉了。苦到哪去,只有天知道;至於為何而苦,則是連我這個日本上班族都不知道了。
◆職場上為數眾多受了委屈的日本人,要不發瘋、要不臥軌。「過勞死(Karoshi)」甚至是以日文發音登上了英文辭典。這是一個職場不健康、上凌下嚴重的國度,嚴重到了國際聞名的地步。
◆日本人固然勤奮出名,過勞死的事件頻傳,但人家的辛勤工作,往往是主管帶頭幹,下屬跟著衝。加班到深夜,你儘管累得半死,看著主管同樣疲憊的身影,你連怨言也說不出口。
◆日本人仍熱衷開會,一天下來,可能半天以上都在開會。比方說吧,明天要和客戶開會了,為了準備和客戶的會議,內部得先開個會。這會還有個名稱,叫做「作戰會議」。但為了開「作戰會議」,你不能空手而去。你仍得有所準備,這種準備,多半是三三兩兩自行先協商,日文叫做「打合(Uchiawase)」。為了要「打合」,你得時不時地和你的工作夥伴事先商量。這種商量,叫做「相談」。好了,為了一個會,你分別歷經:「相談」→「打合」→「作戰會議」→「會議」。順序或有不同,但作好準備再上場是鐵則。如此這般,一天下來,甚麼事都做不了,你說,日本人如何不加班?
◆成衣工廠裡,一吋的布料通常縫7針就可以,但日本廠商非得要求12針?Benz甚至為了日本市場,刻意調整「關門聲」?我平日在日本做經營顧問,領教了日本人對文件品質的要求;但我從未在生產的第一線親自體會,如今百聞不如一「件」,一件衣服就透露了日本人的「難搞」。不接日本單,別說你知道「品管」的極限!
◆「我未婚」,「妳今天髮型不一樣了」通通都是「性騷擾」?
日本職場男女間不能碰的忌諱話題很多:外表話題不能提、已婚未婚不能問,經意或不經意的肢體接觸更如深水炸彈(這一點臺灣男士最容易犯)。總之,性騷擾在日本職場,是個可方可圓可大可小的帽子,有些在臺灣人眼中看來屬於「小德出入可也」的範疇,在日本職場都得重新定義。

【生活的】
◆何謂日本人的團體意識?
一個上班族出門前,要自己老婆探出頭去看街上其他上班族穿啥,自己再決定穿啥。我以前幾個歐洲同事,在臺北時甚麼顏色的襯衫都敢穿;一到了東京,就只穿白色或水藍色……
◆日本人是否真的對滿口英文的人有著天生的崇拜?
日本學生偶爾上臺說英文,還得用「日式英語發音」。有人敢標新立異,力圖發音標準,反而被同儕視為「裝腔作勢」,受到排擠。所謂「棒打出頭鳥」,在日本,你敢與大家不同,大家就給你好看,這是很現實的事情。所謂的「日本人崇拜會英文的人」,就是這麼回事:他們自己說不來、或不敢說,羨慕我們能說敢說。
◆在廁所裡吃便當?
日本的廁所是真的乾淨,而且公司內的公共廁所,一般都附帶「洗屁屁器」。而「便所食」,指的就是這種「一到了中午便『離群索居』,甚至不惜躲到廁所裡進食」。「便所食」日本有,臺灣沒有,只因臺灣的廁所環境,從根本上杜絕了「便所食」這種社交障礙病。看官周遭要是有日本朋友患有此症頭,不妨邀他到臺灣做一趟療癒之旅,兼做國民外交。若臺灣的廁所,還能讓日本客人的「便所食」吃得下肚,那就錯不在我們,而是日本客人委實地病入膏肓。
◆有名的東京「通勤地獄」。
東京上班族也早就練就一身「我入地獄,你們誰也別攔」的本事。望著早就擠得水泄不通的車廂,換成凡人,多半會打消搭車念頭,但東京上班族早就超凡入聖。車廂內密不透風的人牆,對他們而言,不是人牆,是人肉墊,擠出個凹窟窿還是能鑽。

【文化的】
◆妳 / 你會說日語嗎?
弄不懂日語的「內外尊卑」關係,別說你會說日語。但你真的把這些規矩揣摩得入木三分了,成了一個道地的日本人,那又像個啥呢?依我看,就像個處處鞠躬作揖的店小二。你會說日語,日本人就會期待你「像個日本人」,隨時得鞠躬、處處得陪小心。
EX1:
木村拓哉,日語全名為「Kimura Takuya」,年輕歌迷愛稱他為「Kimutaku」,以表示親暱。一個剛入行的助理人員,是個年輕女孩子,看到偶像木村拓哉出現了,一下子忘乎所以,喊他「Kimutaku」,木村拓哉老實不客氣,當場撫袖而去。
EX2:
陪自家公司的「社長」這麼大人物,到客戶處拜訪,當著客戶面,介紹道:「這是我們公司的社長,中村桑」,這沒錯吧?答案是:直稱「中村」,甚麼尊稱都不要!

◆日本人嚴謹有理,連燙到都能出口成章
咱臺灣人一不小心被水燙到了,喊的大概不脫「啊、哇、喔、幹」這幾種,全都是條件反射,不成詞彙;日本人就有趣了,無一例外,全喊「阿茲(アツ)」,就是「熱」、「燙」的意思,這可是地道的辭彙。再需要本能反應、條件反射的當下,日本人喊的還是正經八百的辭彙。所以,日本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功夫,都是平日養成的,連燙到了都能一絲不亂地「出口成章」呢!

【推薦人】
周偉航 / 人渣文本
瀨上剛 / 知名主持人 聯合推薦

作者簡介

四十多歲出身臺北市,175cm駐日本經營顧問當中,長相最逼近福山雅治的一位。

看過首輪的《科學小飛俠》、《小甜甜》,看過劉文正蹦蹦跳跳,看過臺北市公車的車掌小姐,稱《哆啦A夢》為「小叮噹」。大學畢業前,沒出過國門,公費留日後,首次開(東)洋葷,回國之後,先是規規矩矩做一個IT人,靜極思動,一動就是要動筆,一動筆就沒完沒了,在外商公司任職專案經理,2011年赴日擔任經營顧問,從此愈加筆耕不斷,目前在大阪開設一家顧問兼網購公司,正式脫離上班族身分。

目次

代序:男人四十

【日本職場の目擊】
人生經歷的第一場小暴雨
海外就職面試紀實
去了日本工作,還怕地獄?
徜徉在日本公司無邊無際的文件大海裡
這人甚麼都好,就是會說日語
黃笑話
敦子小姐的苦惱
受霸凌的亞香里小姐
要辭職的同事
日本發生的「人身事故」
個性,在會議中一點點銷蝕掉
在日本當上班族的最後一天
有給保衛戰
辭去日本上班族之後的日子
堅持在不為人知處

【日本生活の目擊】
日本人的平日修為
關於英文的都市傳說
關於「便所食」的都市傳說
癡漢癡漢滿天下
六十萬分之一的女孩
神棍神棍滿天下
日本衙門親歷記

【日本文化の雜談】
三地中年男士衣著小考
雜談日本地址
千年一次的測驗
好字二字與偽日文
日本的「駄洒落」
為何偶像劇裡,大多只說「喜歡(好き)」?
「開動了」嗎?
扒飯?夾飯?你們是怎麼吃飯的?
在日本穹蒼下的忘情之舉

書摘/試閱

◆去了日本工作,還怕地獄?
到日本工作超過半年了。
之前在日本工作,是在一家外商公司,週遭都是碧眼金髮的老外,幾乎沒怎麼和日本人接觸。這次再度來日本,情況不同了。這是一家道道地地的日本公司,日本同事「純度」之高,超乎想像。十個同事當中,看英文信不借助google翻譯的,不到兩個;有能力開口說英文的,不到半個;「S、T、V、X」能正確發音的,則是一個也沒有。
搞得我暈頭轉向的,不是同事們英文不佳,而是日文太好!
話說,幾天前,我們開發了一個系統,交付客戶(位在香港的日商)作測試。當天,客戶就把測試報告交給我們。針對客戶回報的測試結果,我們要研商方法,一一排除問題,附帶解釋溝通。這要是在臺灣,打一通電話,或親赴現場,溝通了解一番,在客戶email認可下(留作證據)把問題一一解決。不能溝通的,則另開會議,決定是否要修改系統。一來一往,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就該交付另一個新系統版本。換成日本公司,慘了!客戶回報的問題,先按兵不動,信不回、電話不打,如臨大敵地逐項查明原因,還要研商會議計畫、確立會議目標、擬訂會議邀請函、決定參加人員名單、制定時間表。每一項,都是日文!
那天晚上,我從下午六點開始擬會議邀請函,我的主管兩眼盯著我,催我的進度。我小心翼翼擬好了信,發給了主管。主管看了,冷笑兩聲,說:「你要把信分三段,第一段,把這會議的背景說清楚;第二段,寫明會議的預定議程;第三段,告訴客戶我們附加了哪些文件。」
通常一封電子信寄到對方信箱,會被對方的郵件伺服器搞成甚麼模樣,完全無法預期。這廂辛苦排版,那廂面目全非,司空見慣。主管對信件、而且是一個會議邀請的信件,要求「格式美」,大出我意料之外。但主管既然要求,我只有照辦。廿分鐘後,我再把改好的信發給了主管。這回,主管看得面色鐵青,口氣一變,問我:「我跟你說的三段,你怎麼寫成了五段?」
「我...您交代的三段,我都寫進去了,我另外還附帶了招呼語,以及一些說明,比方說,希望能在開會前把參加人數弄清楚之類的,這就不知道該歸哪一段了,所以獨立出來。我想,信還沒發出去,還可以和您商量......」我戰戰兢兢地解釋道。
主管正色道:「你想自作主張前,先告訴我!三段要寫成五段,先告訴我!」
我被訓得無話可說,懊惱自己自作聰明,只得照辦。好不容易把信擬好,主管勉強認可了,但仍加了一句:「內容可以了,但還沒到能發出去的程度。我來修改吧!」我一聽,不禁心中暗自叫苦!搞了半天,剛剛折騰了三個小時,純粹只是要訓練我這老外的日文撰寫,最終,還是要老闆親自出馬寫這邀請函!!
往好處想,算是這主管願意栽培後進;往壞處想,這人簡直就是偏執狂了。主管把信擬好,再發給我,要我把附加文件貼上去後,定稿,再讓他過目,然後發出去。我想,這下總該脫離苦海了。貼好了文件,把格式再弄漂亮點,主管寫過的內容,一字不改,然後再發給主管作最終審核。
你道我這苦海脫離了嗎?不,沒脫離,而且好戲來了!
主管收到我的「最終定稿」,臉色由鐵青變成了糞青:「你動了我的格式?」
「我動了...我是看有的段落隔了兩行,有的段落隔了一行,想把格式統一一下,所以......」
主管面帶慍色道:「你再把我原來的信打開來看看!」
我的手,顫顫巍巍地打開了主管的原信,開始端詳。
「看出來了嗎?我信裡隔兩行和隔一行,有甚麼不同?」
我仍在端詳。但沒看出所以然。
「對不起,這兩行和一行的區別...真沒看懂。」
「你再看仔細!兩行上下的內容,和一行上下的內容,有甚麼不同?」
深夜十二點了,只剩我和主管兩人。我在東京,一棟人去樓空的大廈裡,拚命研究這兩行和一行的奧秘。腦子早非處於適合邏輯歸納的狀態,一切只能靠奇蹟。
二分鐘後,奇蹟出現了。「大概...兩行隔開的,代表大段落;一行隔開的,代表小段落...。」我提出我的新解,語氣完全沒自信。
主管總算點頭道:「這就對了!你把我格式弄亂了,要怎麼區別大段落小段落?」
豁然開朗後,我趕忙把兩行的歸兩行、一行的歸一行,重新發給主管,拍板定案後,傳給了客戶,心中默禱著:「但願客有時間、有雅興,能欣賞這兩行與一行的苦心孤詣呀...」。
六個多小時,只為了一封會議邀請信。看倌要是有耐心,這日本公司磨人的事情,多得不勝枚舉,我日後可以一一和各位分享。
日本人在程序,體面上的堅持,由此可想。我從這件小事上,充分理解了當年阪神大震災時,連日本媒體記者都趕到了,偏偏自衛隊遲遲不到的原因。不就是在人命關天的時刻,政府的某個官員,死抱著某個流程、堅持寫某個文件、緊守著分成三段或隔成兩行之類的莫名其妙的「程序正義」嘛!
如果是做一名觀光客,你會喜歡日本;作一名留學生,對日本印象也不會太差;但若是作一名日本上班族,企圖融入日本社會,那就省省吧!身為一個外人,你可以用純欣賞的眼光,喜歡日本的乾淨,有秩序,也可以喜歡日本人的有禮。但這美麗表象的背後,是靠著怎樣的森嚴紀律和一絲不茍,甚至要抹滅掉多少個性乃至人性,才能粉飾出來的?這哪是乳臭未乾的哈日族可以管窺得到的呢?
有看倌問道:「老侯,你也真奇怪。一肚子苦水,幹甚麼不回來?」這位看倌有所不知,我這是在累積經歷。連日本的上班族都敢當,你還怕地獄嘛?這可是黃金也買不來的履歷,不出幾年,只要我還沒被操死,就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您說,是不是呀?

BOX---【残業(ざんぎょう)】
加班,日文稱「残業」,這在日本各大公司是常態。戰後好一段時間,為公司不眠不休加班的日本上班族,建立了日本人勤奮認真的形象。同時,「過勞死」的事件頻傳,世人震驚,逼得日本政府不得不拿出對策洗刷惡名。對策之一,就是規定一個月工作超過一定時間(一百個小時),必須接受健康診斷。我在日本公司任職時,就有兩次眼見同事送去醫院接受診斷。
與日本昂貴的生活費相比,日本上班族其實收入並不高,一般而言,拿到手的薪資,九成以上都做家用,因此,「加班津貼」成了上班族重要收入來源之一。所以日本政府儘管三令五申禁止「過重勞動」,為了生活,恐怕日本上班族一時還無法享受這個德政。

◆日本發生的「人身事故」
「人身事故」,這個詞,中文日文都有,意思也都相通。一旦有甚麼事件上升到「人身事故」的層次,那就是非同小可,不可能輕忽。畢竟人命關天,如果眼前發生了一件「人身事故」,依照人之常情,救死扶傷之不暇,哪可能等閒視之?
東京的電車經常傳出「人身事故」的消息。在日本是怎麼對待人身事故呢?車站內的電子告示板,打出短短幾行字:「XX線往○○方向因為人身事故的關係,現在停駛」,除此之外,再沒任何訊息。是誰?甚麼原因?自殺還是意外?死還是活?電視新聞不會報導,網上新聞也找不到。由於電聯車引起的「人身事故」的頻率太多,讓人不禁懷疑:是否連輕傷或車門夾到皮包,在日本都以「人身事故」視之,所謂「人身事故」其實只是虛驚一場?
我抱著疑惑,問了日本同事。同事的回答如下。
「虛驚一場?人和電聯車撞,還可能是虛驚一場?當然是非死即殘!」
「事故原因是?」我追問道。
「當然是自殺。」同事雲淡風輕地說著:「我還可以告訴你,東京的『中央線』死人最多,知道為甚麼嗎?」
「為甚麼?」
「因為路線直,車速快,死得快。」
同事替我解了部分疑惑。我想起每次在車站目擊「人身事故」四個大字時,感受不到車站人群表情上一絲絲躁動。大家如平時般上車、下車、等車。沒看到人們針對事件竊竊私語。「人身事故」四個原本份量很重的字,頂上的電子看板一打出,就如一陣風似地從人的頭上吹過,驚不起一點點波瀾。
是甚麼讓日本人這麼「淡定」?死人太多,所以麻木了?訓練有素,所以老僧入定了?我一直找不到答案。
去年日本發生震災,東北死人無數,東京電車停駛,日本上班族回不了家,大家沉穩有序、面無表情地坐在每一個避難所等著疏散。面對泰山崩於前,這個民族仍能維持著集體的沉穩,確實讓我們外人感動。
但也有不近人情之處。
去年,我和兩個日本同事一起到東莞的一家日資客戶工廠出差,從事為期三個月的長期專案。我們工作的地點,就在客戶工廠二樓的一間會議室。
儘管是出差在外,但畢竟是跟著日本人來。日本人到哪,「日本空氣」就帶到哪。辦公室內,主管坐鎮在場,員工埋首辦公桌。專心工作之下,一個鐘頭也難得聽到有人開口講一句話。一次,我憋了三小時,試著打破沉默,離席上廁所前報告一聲:「我想排除體內多餘水分。」這種水平的冷笑話,在臺灣根本激不起一點點「反響」,但日本人聽來似乎很新鮮,我說完走向廁所,身後即傳來一陣大笑。日本人平時工作之沉悶由此可見。
我們所在的這家日資客戶工廠,也照樣移植日本職場文化。早上九點一到,所有員工起立聽主管訓話,下午三點半一到,播放體操音樂。但這究竟是間上萬員工的工廠,平日不出點事情不太可能。工廠不時傳來一些「風波」,不是員工在外被人砍了,就是工廠原料被監守自盜。我們駐在的三個月裡,印象中就發生過四次騷動,連帶一次小火警。一有事件,二樓辦公室人事部、總務部的管理人員自然要出面處理,辦公室內鬧得人聲鼎沸、東張西望,不在話下,但基本上,這是客戶的工廠,我們身為客戶請來的顧問,儘管耳裡不時傳來客戶工廠的騷動,我們只需、也只許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這對我這兩名日本同事不是難事,但對我是難事。
有看倌道:「老侯,我看你就是少一根筋!專心工作,為何日本人辦得到,你就辦不到?」
這位看倌有所不知。我的耳朵裡,不論傳來日本話或是中國話,我都得聽得懂。當一個廣東口音的員工大喊「起火了」、或者一個湖南口音的員工叫著「有人受傷了」,你能裝作甚麼也沒聽見,繼續專心工作嗎?
就拿那天發生的例子來說,客戶工廠一個已經被解雇的女員工,突然出現在公司辦公室,大吵大鬧地說自己「不甘心」。聲音傳到我們三個顧問這裡。我的耳朵如狗一般地反射動作豎了起來,但眼看左右日本同事沒動靜,再加上事不關己,豎起的耳朵又垂了下去。
「嗚~~」、「你們為甚麼這樣對我!」傳來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悽厲,哭訴的內容一個比一個悲慘。我不禁抱怨起來:我要是不懂中國話,不也就像眼前兩名日本同事一樣,心無旁鶩地專注工作嗎?現在外頭吵得淒淒慘慘,我偏偏憋了一肚子水,直想「出恭」洩洪。只是此時藉上廁所離席,恐怕會被日本同事視為「愛看熱鬧」,只有暫且忍著。
不久,外頭恢復平靜。客戶一名叫山口的日籍主管走進我們的會議室,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呀,剛剛那場鬧劇。」
「請問,是怎麼回事呢?」我的同事上田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唉,」山口嘆了口氣道:「那女的是管工廠保安的。她年紀太輕,管保安管不好,工廠連續發生了幾次工人偷原料到外面變賣的事情。我們看她做得不好,把她辭了。她跑來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上田追問:「現在她人呢?」
「我們把她請出去了。」
原來如此。東莞畢竟外來人口多,龍蛇雜處,外資企業在這裡打拚確實不易。但我沒心思想這些問題。日本人還對這個話題熱烈討論不已,我帶著肚裡接近1公升的水,先告退直奔廁所。
直到我上廁所前,這事本來只是個小插曲。但就在我上廁所中,事情發生變化。
我面對著牆,站著洩洪,正漸入佳境時,廁所敞開的窗外,突然幽幽地傳進來女孩子的哭聲。原來這間工廠一樓入口處有個突出的鋼筋水泥屋簷,高度剛好到這間二樓廁所的窗臺下。女孩子不知道何時爬到了這屋簷上,站在那裡哭了起來。邊哭,邊像是在打電話:「媽,我對不起妳們。妳們把我養這麼大,我沒機會報答妳們了。嗚~~。」
我稍稍歪著頭看著窗外,隱約可見女孩子站在屋簷邊緣的背影。雖然是一樓的屋簷,但這間工廠,一樓高度就接近一般屋子的二樓。從一樓跳下去,只要決心夠,自殺身亡是絕對有可能。
廁所沒有其他人。我的洪還沒洩完,此時叫住女孩別跳樓,不很雅觀;但不叫住女孩,她若真跳下去,事情就嚴重了。我恨,既恨我尿多;又恨這廁所半天沒人來。
「算了!人連死的念頭都有了,還在乎死前看到啥嗎?小便讓人看到,就看到吧!救人要緊。」我將心一橫,一隻手維持正常洩洪,另一隻手伸出窗外揮,喊著:「您千萬別衝動!有甚麼委屈好好說!」
女孩子回過頭了,看了我一眼。
我歪著上半身、掩著下半身,模樣很是狼狽,嚥了一點口水,繼續說:「我是您們這裡的顧問,會說日文的。您有甚麼話,想和您領導溝通的,可以告訴我,我幫您轉達。」
我說完,不禁心裡悲從中來,就在剛剛,我成了地球上第一個小便時作自我介紹的「顧問」。
「你甚麼時候叫他們來?我要死給他們看!」
「別這樣,等我這邊…忙完了,我立刻叫他們來。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正在說話時,一個男員工進了廁所,看到這景象,大吃一驚。
「你快叫你們山口先生、還有保安的人來吧!」我說著,剛好也洩洪完畢。男員工立刻奪門而出。我整理好褲子後,趕忙走到窗臺探出頭,繼續想辦法安撫那女孩。從女孩口音聽出她是湖南石門人(這家公司用了很多湖南同鄉),我用我懂得的湖南石門話勸她,穩住她情緒:「我們都是出外工作的,妳受的委屈我能懂,先別鑽牛角尖,好不好?」
女孩仍在哭。此時,山口、保安,還有人事部的人都趕來了。山口拜託我做翻譯,把公司的立場和女孩說清楚。
我翻譯完後,女孩哭著說:「你跟山口先生講,保安又不是我請來的,是公司自己聘來的,明明就不是我的錯,為何出了事情要算到我頭上?要我走也就算了,資遣費一毛也不給,我回老家總得要路費吧!」
我這下安心了。能具體講到錢上面,大概就不是個想死的人了。我把原話轉達給山口。山口爽快答應,要女孩先進來辦公室,其他則讓人事部去交涉。最終結果:人事部答應給她兩個月薪資、共八千元人民幣的「資遣費」,一場鬧劇總算收場。
我回到座位,埋首電腦中的同事見我回來,慢慢抬起頭來,好奇地問我:「你怎麼一泡尿要這麼久時間?」

BOX──【人身事故(じんしんじこ)】
如同很多人的感受,人命本來比甚麼都貴重,但眼見東京電車站打出「人身事故」的頻率越來越多、因「人身事故」而造成的交通中斷越來越多,人命再貴重,活著的人也會麻木,面對別人的死亡,從驚愕到淡定,這當中不是沒有原因的。
有人會說:怎麼向來不愛給人添麻煩的日本人,會在死的時候選擇跳軌,用數萬到數十萬人交通停滯的代價,來給自己生命畫上句號?
這問題不好回答,因為已死的人生前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活著的人已無法臆測。但是,如果仔細查一下在日本與自殺相關的數據,我們可以得到下面的結論:根據日本「國土交通省」的資料,日本每年在鐵軌上自殺死亡的人數,約五百到六百人,平均每天都會有人死在鐵軌上,這聽來已經很可怕了,但和全日本每年大約三萬人的自殺者相比,「跳軌自殺」還算是小宗哩。
確實,在鐵軌上自殺,身首異處,屍肉橫飛,對於注重形象的人而言,絕非「首選」。浪漫點的死法,則是到人煙罕至的漂亮林子裡上吊。這還吊出了一處「自殺聖地」:富士山的「青木原」。有一個叫做早野梓的作家,為了找寫作靈感,成天往「青木原」溜達,幾年下來,他一個人就在「青木原」見到了一百具自殺遺體。我在日本這麼久,儘管「人身事故」的告示成天在看,但親眼目擊的則是一個都沒有。您說,這跳軌自殺的「密度」,能算高嗎?
總之,一年要自殺三萬人,分五、六百人到鐵軌上,絕不算是突出。生死本是大事,但用數據來看,就是這麼冰冷的事。

◆「開動了」嗎?
比起我們吃飯時,多半舉起筷子就吃,日本人開飯前的禮儀則是「熱鬧」多了。要動筷子前,日本人都會說一聲「いただきます(ITADAKIMASU)」,這句話,在現代中文中經常翻譯成「開動了」、「要吃了」,但總讓我覺得意思不到位。
「いただきます」能用的場面不少。在吃飯前說「いただきます」,是隱含著對主人盛情招待的謝忱,帶著些誠惶誠恐的味道;在與客戶對談中,用上「いただきます」,則是作為承受客戶物品(如文件)、小惠(如茶水招待)時的感謝語。中文的「開動了」,純粹單指一個動作,沒任何感謝的意味,硬是把這句情深意重的日語簡化成了一個口令。
所以,我主張在古文中找答案,把「いただきます」翻譯成「生受」。「生受」這個詞,出現在明清的章回小說中,相當頻繁。可見這在當時還是個日常用語。從前中國人在人家家中作客,進餐前與日本人一樣,口中說著「生受」,就是「叨擾您這一餐」的意思,禮數周到,表達的意思與日文的「いただきます」完全相同,翻譯起來可說是百分之一百到位。
當然,為了翻譯一個外文,而把一個死語復活,恐怕看官們很難接受。但在那之前,我們不妨想想:「生受」一詞的消失,再無替代語可用,是否也意味著我們本來的「禮儀之邦」在近百年內變得「人情澆薄」,如今只能禮失求諸野,眾口一致地誇獎日本人「有禮」?
最後要提的是,所謂禮多人不怪,「いただきます」的多用,大致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用在女孩子面前就得小心了。早年我學日語未久,曾試著對一個可愛的日本女孩子說道「いただきます」,原意是「希望你做我女友」,有些半開玩笑的意味。女孩子一怔,乾笑了幾下。後來,女孩子問我「是否想帶她去開房間」,我嚇得連忙否認,就差沒下跪求饒。事後才弄清楚:在日文裡,「生受」一個女孩子,就是整碗捧去,沒有柏拉圖的可能。
但對著餐飲說「いただきます」,依舊是百分之一百正確,共餐的女伴不會因此誤會。誤會了,就當是你賺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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