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全球羽絨霸主/父子企業家兩代之間最真實、坦白的深度對談──
接班後,要撕去富二代「人生勝利組」的心理印記,面對一個殘酷事實:
人生,本來就是不斷遭遇失敗,在試煉中重整旗鼓、再站起來的過程。
台灣上市公司有73%是家族企業,老闆平均年齡為62歲,居兩岸三地之冠。
《經濟學人》2018年曾以「Taiwanese bosses are the Chinese-speaking worlds oldest」
(台灣企業老闆年齡是華文世界最老的)為題,點出台灣企業家找不到接班人的窘境。
接班,是台灣商業界現正遭遇的挑戰,棒子交得早,怕第二代能力不足;交得晚,倉卒接班後遺症更大。
清光緒年間(1908年)創立的合隆毛廠,為台灣少數跨足國際市場的百年家族企業,年營業額約60億元。
一個歷經110年、五代接班的家族企業,如何克服傳統產業的「老」問題?
合隆第四代傳人陳焜耀,將自己親身經歷的分家危機、瀕臨倒閉、眾叛親離、守成與創新的挑戰,
與家族第五代傳人陳彥誠進行父子之間最真實、最坦白的深度對談,
分享兩人從看法對立、相互理解、建立默契到並肩作戰的接班過程。
商場如戰場,不見得每一場戰役都會贏。
眼下我還在,妖魔鬼怪不敢靠近你,但是總有一天我會離開,
希望可以幫助你在護身符消失之前,練就刀槍不入的體質。
──釋權、放手、陪伴,是一個企業家父親對接班人的愛護。
│本書特色│
四年級總裁老爸 vs. 七年級董事長兒子坦白講
→百年企業該如何應勢變革?
父:勇於試錯,才能找到問題的真正解答
子:變革不是賭一把,而是如何做出抉擇
→商業背叛是經營者必經之痛?
父:強取豪奪、言而無信,就是背叛
子:自立門戶是競爭者,稱不上背叛
→老組織該如何引入新人才?
父:自己培養團隊,才能成為長久班底
子:引進外部專業,有不同刺激與火花
→傳男不傳女,新世代認同嗎?
父:傳承是交託,也是家族使命
子:經營權與所有權,或可分開
作者簡介
合隆毛廠總裁,家族企業第四代傳人。
1990年,36歲時接任合隆董事長,曾是業界最年輕的董座,接班後一路把原本負債3億元的公司,推升至年營收約60億元。
合隆毛廠創立於1908年,為少數立基台灣,跨足國際的百年企業,目前已是亞洲歷史最悠久、國際布局最廣的羽絨廠商。在台灣桃園、加拿大、德國、日本、韓國,以及中國的深圳、江西、安徽、山東、黑龍江、上海都設有據點,主要客戶的合作品牌包括Canada Goose、Moncler、The North Face、Primaloft、Columbia、Giodano、Descent等約45個國際品牌,現任董事長陳彥誠為家族第五代傳人。
名人/編輯推薦
│好評推薦│
「父子直接而坦誠的針對企業經營、家族關係,甚至許多基本價值觀念進行交流與融合。這樣的接班方式與過程,十分與眾不同,也相當完整的呈現在本書中。」──司徒達賢 政大名譽講座教授
「將企業起死回生,推向巔峰,又將事業交由兒子接棒,輔導上路後即放手,留住健康的身體享受人生。這樣面面都顧及的安排,是經營者夢寐以求的方案。」──王正一 桂冠食品創辦人
「上一代正值壯年之際就交棒,某種程度是肯定下一代的管理能量與潛力,更重大的意義是由公入私,輔佐並看顧下一代,這是家族企業的一種極致傳承。」──周俊吉 信義房屋董事長
「這是一本精彩的家族企業經營個案,敘述歷經一一○年、五位企業主在不同的產業環境下,面對種種的困難以及挑戰,做出一次次的企業決策。」──葉佳紋 瑞昱半導體創辦人
「誰能想像在清光緒年間,合隆毛廠就已經存在,在經過幾次戰爭洗禮、世界經濟結構轉變後依然屹立,這樣曲折的故事,除了走過一一○年的合隆,誰能說這些?」──林義傑 超馬創業家、極地探險家
「在本書中,我們看見一位父親心中的隱形交棒劇本。陳焜耀如何藉由和兒子一起完成四大極地超馬的挑戰,觀察他的接班能力,還有公司決策權移轉之後,父子之間饒富興味的進退智慧。」──郭奕伶 商業周刊總編輯、商周CEO學院院長
序
【前言】商人之道,腳踏的地方就是路
從合隆發展的這一一○年歷史來看,先祖陳順風、祖父陳聚水、父親陳雲溪,他們都是在被環境逼到無路可走的變局下冒險突圍,合隆才有機會走到今日的規模。「要重生必先蛻變,要成長必經磨練」,這是我進入合隆毛廠工作四十一年最大的感悟,尤其是一九九○年接任台灣合隆董事長一職之後,面臨分家、負債、公司經理人出走、痛失占公司營業額九成的日本市場,驟變的局勢也一度讓我覺得無路可走,但挺過來以後,又見全然不同的景況。
剛接任合隆董事長時,日本兼松江商株式會社的客戶送給我一篇短文――日本明治維新啟蒙大師福澤諭吉的〈商人之道〉。這篇短文陪伴我走過事業生涯最苦的一段路,多年來我反覆咀嚼其中的經營智慧,深有所悟。
農民是活在連帶感裡。
商人是因其孤獨,而顯示出其價值,所面對的都是自己的競爭者。
農民是企盼安定;商人要以不安定而高興,因為它是獲利的泉源。
商人一定要期盼冒險,並盼望危險的世界不斷地發生,但不要跳進那漩渦裡。
商人是靠利息而生活,所以不能過著隱居的生活。
農人要為恆久的土地而高興,要深耕大地。
商人猶如生長在水中的浮萍一樣,到處漂流吸收養分。
而居住過的地方都是他的故鄉,自己的墳墓將是在這世界的每一角落裡。
過石頭橋一定要邊敲邊走才行,
用心地走別人所闢的道路是:女人、小孩與老人的事。
我腳踏的地方,那就是路。
所謂別人的路並不是自己的路,這才是「商人之道」。
――轉譯自福澤諭吉的〈商人之道〉
「我腳踏的地方,那就是路。」這條孤獨的商人之路,我走得比別人膽顫心驚,一方面剛接班時父母俱已離世,無人幫助以二房之子接班的我度過難關,一方面內心恐懼一旦失敗將愧對我所背負的家族使命,以及母親對我的殷殷期許。
商道孤獨,顯示出其決策價值
二○一五年,我讓彥誠(陳焜耀長子,現任合隆毛廠董事長)也走上了這條孤獨的經商路。許多友人問我,為什麼這麼年輕(當時六十一歲)就交棒給兒子?因為我知道商人之道終究將是孤獨的,身為經營者所做的每一個決策,都必須自己承擔後果,沒有人可以幫忙分擔。如果早一點交棒,我還可以陪著彥誠走上一段剛起步的經營路。
這麼做,其實有些自私。我從一九九○到二○一五年擔任合隆董事長,二十五年間數度希望﹁傳賢不傳子﹂,讓孩子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讓合隆脫離家族企業的包袱。因此剛接掌合隆時,我到政治大學讀企家班,一度把最重要的業務交給專業經理人,但卻埋下日後公司面臨分崩離析的導火線。爾後,我也看到很多國際級的企業傳承給下一代,二代接班後因無力或無心,把實際經營權交給專業經理人,自己退居幕後,結果公司從此一蹶不振,甚至消失在市場上。我認為把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開,這對企業的長遠發展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專業經理人每年都要拿出成績來向董事會交代,自然重視短期利益、KPI甚於義理,如此企業將失去永續經營的根基。
就我自己而言,擔任合隆董事長時,「公司第一、孩子第二、太太第三、沒有自己」,當然這句話一直被我妻子抗議至今,但我認為,這就是企業經營者的真實生活。很幸運的,我的下一代有能力、也有決心接掌合隆,身為一位父親的私心,三十幾年前當彥誠和彥誌(陳焜耀次子,現任合隆毛廠副董事長)蹣跚學步時,我忙著建廠、跑業務、挽救公司。因為經營合隆,我錯過了孩子們邁向人生第一步的那個時刻,但至少現在,我可以陪著孩子們走向經營之路的第一步。
彥誠正式接班至今已三年,我看到了合隆這艘百年母艦的嶄新樣貌,羽毛產業的創新輪廓更為清晰。彥誠正以自己的步伐,踏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新路,把合隆帶向一個新的境地,我為他高興,也很欣慰。
無痛接班?共同思考兩代之間
有人形容,合隆交棒是「無痛接班」。其實不然,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我和彥誠的觀點是很不一樣的,甚至在決策上也屢有衝突。彥誠常說,他自己是很理性的,而我是感情用事。這一點,我不否認,因為我認為經營企業,「人情義理」才是首要。時代在變,做生意的方式也會變,但是重誠信、講義理的價值觀,永遠不會變,但價值觀該怎麼傳承下去?。
根據台灣董事學會發布的〈二○一六華人家族關鍵報告〉統計,台灣家族企業家數占上市公司的七三%,市值占六三%,皆居兩岸三地之冠,可見台灣家族企業的發展、治理與傳承,對台灣經濟的整體影響力之大。台灣的百年企業不多,扣除民生服務業,可以走上國際市場的百年企業更是屈指可數,撰寫這本書的目的,一是將成立一一○年、歷經五代的合隆經驗傳承下去。二是這幾年來,有許多企業家朋友私下詢問我該怎麼交棒?這些企業家朋友的下一代,私下也會問彥誠該怎麼接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家族企業也都有自己難解的習題。
很抱歉,這本書裡沒有家族企業接班的標準步驟和答案,但是我和彥誠期望本書內容可以盡量如實呈現,兩代經營者對於公司治理看法的異同,不管是兩代之間異中求同的過程,或是兩代之間全然迥異的觀點,或許可以讓許多面臨交棒╱接班議題的家族企業經營者,共同思考上下兩代之間的變與不變,勇於突破台灣家族企業面臨當前變局時的轉型壓力。
――陳焜耀 二○一八年八月十日
目次
│推薦序│
家族企業接班工程的實錄/司徒達賢
家族企業的標竿/王正一
百年傳是的經營智慧/周俊吉
企業的格局在於選擇權的多寡,企業的成敗在於企業主的抉擇/葉佳紋
經商之道的真價值/林義傑
老問題的新局面/郭奕伶
│前 言│
商人之道,腳踏的地方就是路
第一篇│基石
第 1 章 在變局中蛻變──打造家族企業的百年競爭力
〈兩代之間〉
Q1:經營者該如何做出最適決策?
Q2:百年企業該如何應勢變革?
第 2 章 人才是百年大計──家族企業長青的活力源
〈兩代之間〉
Q1:老組織該如何引入新人才?
Q2:核心幹部應發展通才,還是專才?
Q3:家族企業以配股留才,適當嗎?
第 3 章 成為規格制定者――掌握原料贏在起跑點
〈兩代之間〉
Q1:羽毛原料採購的潛規則?
Q2:未來將不只是「毛廠」?
Q3:往上下整合仍是未來方向?
第二篇│精神
第 4 章 勤恆誠――企業領導者的基本素養
〈兩代之間〉
Q1:如何將「勤恆誠」實踐在經營上?
Q2:如何把「誠信」精神傳到下一代?
第 5 章 面對背叛――企業經營者必經之痛
〈兩代之間〉
Q1:商業上「背叛」的定義為何?
Q2:要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止血?
第 6 章 態度決勝負――企業接班人的必修學分
〈兩代之間〉
Q1:如何建立強大的心理素質?
Q2:極地超馬告訴我的事?
第三篇│傳承
第 7 章 守成與創新――經營雙引擎的關鍵抉擇
〈兩代之間〉
Q1:本業經營上哪些該守?哪些該變?
Q2:持續改變才是永續經營之道嗎?
第 8 章 接班與傳承――家族企業的交棒/接班方程式
〈兩代之間〉
Q1:企業傳男不傳女,新世代認同嗎?
Q2:如何避免作風不同造成人員流失?
第 9 章 父子家書――寫給對方的一封信
〈寫給兒子〉孩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資產
〈寫給父親〉留下的是磨合之後共通的默契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在變局中蛻變――打造家族企業的百年競爭力
一九八五年,我升任台灣合隆副董事長,經過幾年觀察期,父親也在一九九○年後將公司大部分的決策權交給我。當年十月份,三十六歲的我以十三年的資歷接任台灣合隆董事長,甫上任就惹出了一件大事。
以前合隆總是因為廠房太小而一直搬遷,舊機器改裝也很浪費成本,我決定要搏一次大的。一九八六年我向公司爭取新蓋三千坪的大園廠,當時從規劃到機器裝置都是以「百年大計」的理念來設計的,光是建置就要花費二億一千萬,而當時台灣合隆的資本額也才八千萬而已。這麼龐大的投資自然不獲老幹部和股東的支持,我只好硬逼著父親出面貸款,才完成建廠。
剛接任董事長的那一年,我決定把桃園舊廠的機器全部遷到新蓋好的大園廠,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把三十幾台針車就定位,就連電源插頭都固定好了,只待隔天開工大吉。沒想到翌日清晨,大園廠大門一開,所有人都呆住了――前一天晚上才安裝好的針車頭全都不翼而飛,連電線也被人扒光。
或許這起遭竊事件,預告了大園廠的命運多舛,也像是在告訴我,董事長沒這麼好當!
八○年代時,台灣合隆有日本訂單的支持,隨著業務量成長,廠房也愈蓋愈多,最盛時期包括桃園、大園、彰化溪湖、台南鹽水四座自有廠房,以及龍潭廠和彰化廠兩座租賃廠房。
其中,花費一億二千萬元購置資產和建廠的台南鹽水廠,因為當時新加坡合隆十分壯大,看上南部的原料貨源、工資低等優勢,所以出了大部分資本額,再加上一些股東個人投資,籌資約三千萬元,另向銀行借貸九千萬元來建置。完工營運的那一年,新加坡合隆就下了五百噸的加工訂單。沒想到不久後,中國大陸就對新加坡開放,台灣的加工優勢突然消失。既然不賺錢,股東紛紛要求退股,最後台南鹽水廠只好由台灣合隆獨撐。
被迫分家,變賣家產套現求生
我會爭取建置大園廠,一部分原因就是台南鹽水廠已成歷史包袱,不僅訂單數銳減,股東們也恨不得拿回現金保命,根本不願意再投資。面對後續龐大的貸款壓力,台灣合隆雖非鹽水廠大股東,但因為家族之間無法達成共識,也甩不掉這個燙手山芋,只能獨力支應利息支出。
既然鹽水廠無法發揮效率,我原本寄望大園廠可以利用最新型的自動化機器,解決工人難找、成本過高的問題。好不容易說服父親,大園廠也在一九八七年建置完成,但隨即又因為一九八八年中國大陸開放,台灣合隆和新加坡合隆決議共同至深圳設廠,之後大園廠的自用生產占地逐年縮減,為了支應龐大的貸款金額,只能將釋出的空地轉租給其他廠商,台南鹽水廠則是繼續苟延殘喘。
一九九○年三月,父親被檢驗出罹患肺癌。台大郭壽雄醫師告訴我,父親的日子只剩九至十一個月。為了怕家族長輩擔心,我謊稱還有兩年,當時家族長輩還罵我不孝,講出這麼不吉利的話。到了十月,父親自己知道他不行了,要求變更合隆的董事長。毫無疑問的,新加坡合隆由堂哥陳信雄接任,而台灣合隆因為業務和行政管理都是我在做,別無其他更適合的接任人選因此台灣合隆董事長由我接任。
父親在世時,曾一再交代絕對不可分家。但十二月底,父親陷入昏迷當中,我仍然被緊急召到新加坡。自此,陳家分了。
我以國外資產買回台灣合隆毛廠七.六%的股份,而且放棄了新加坡合隆、香港海峽公司、加拿大公司等家族事業的持股。一九九一年一月二十二日,父親陳雲溪以美麗華大飯店董事長的身分辭世。
合隆分家,大股東們都要取現,我賣掉了母親住過的中壢別墅、父親留給我的美麗華股份,該抵押的也抵押了,手上現金卻還是不夠,尤其是尾大不掉的台南鹽水廠,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當時台灣合隆的經營「表面上」看來很好,光是業務人員就有二、三十個,是有史以來人丁最旺的時期。
我於一九九○年九月考上政治大學「企業家經營管理研究班」簡稱企家班,那時一方面忙著念書進修,另一方面又忙著大陸建廠,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公司。當時的總經理是財團企業退休後,應父親之邀前來輔助我的,父親過世之前,我一直是把事業重心放在業務拓展和建廠上,並不干涉總經理的管理風格;父親過世後,我除了學校、工廠兩頭跑,還得處理家族分家的事宜,實在分身乏術,就把業務拓展也交付給高薪聘來的專業經理人,卻也因此埋下日後公司差一點倒閉的導火線。
父親過世後,我面臨龐大的現金壓力,一路苦撐到一九九三年二月,連虧六年的台南廠變賣之後,靠著土地增值剛好打平。台南廠的舊機器正好拆運到深圳廠,總共打包了四、五十個貨櫃,甚至連廠裡的土地公都打包運過去。當時許多幹部不解,為什麼要大老遠的把台南廠機器運去深圳?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時公司根本已經沒什麼現金買新機器,深圳廠是我可以守住的最後一座「反攻基地」。
那年十一月,我當選當年度「經濟部優良商人」,台灣羽毛輸出同業公會在推薦函裡寫道:「去年度(一九九二)合隆進出口實績達四千四百萬美元,較前一年的二千九百萬美元,成長超過五十%以上。」表面上,我風風光光與當時的李登輝總統合影留念,實際上營業額成長幾近一倍的合隆,正面臨上億元的虧損漏洞。
那時合隆因為採購與行銷無法即時配合,以致交期延後,失去了兼松江商這家大客戶,導致大園廠的原料庫存金額近二億元;隔年(一九九四)因為採購、生產、行銷無法有效配合,導致總庫存攀高到四億元,但是該出貨時卻無料可出。為了貸款順利,硬是做業績給銀行看,又不惜虧本賣掉以衝高營業額。所以,報表上的營業額看起來很高,但年度結算卻總是赤字,倉庫堆滿上億元的呆料。
第二章 人才是百年大計――家族企業長青的活力源
〈兩代之間〉對談實錄
Q1 老組織該如何引入新人才?
父:自己培養團隊,才能成為長久班底
子:引進外部專業,有不同刺激與火花
陳焜耀(父):
人才是公司的根本,到獵人頭公司找專業人才,我並不反對,但這些從獵人頭公司找來的高階幹部,能夠跟著公司打拚一輩子的很少。
我看過太多企業從創辦人交到第二代手上,因為經營企業太辛苦,第二代就直接交由專業經理人來管理。但是身為經營者,看重的是企業的長久發展,而專業經理人為了向董事會交代,每年都要拿出成績,自然重視利益、KPI甚於義理,只會一味的比價,追求短期利益的結果,就是公司倒閉了。
我不是說專業經理人不好,但是自己培訓的年輕人才,好好照顧他、善待他,讓他與我們同心,這樣的人才,才能待得長久。
陳彥誠(子):
從接班以來,我與父親在觀念上最大的差異,就是在人事上的安排與運用。其中的衝突來自於兩件事,一是合隆毛廠過去沒有這種專才的人,而這種專才的人也沒有合隆人的味道。但很現實的是,現在的合隆人就是不具備這樣的專才,也不會做這些事情,所以我才必須去用一些沒有合隆味道的人。二是實際上聘用了外部人才以後,會發現這個人沒有當初像他自己說的那麼厲害,此時就必須找出問題點,如果策略錯誤,還是執行面不妥?接下來才是思考應該換人、換團隊,還是換方法?
過去合隆用人有個前提,就是他有沒有合隆人的「感覺」,但是我在用人時並沒有特別考慮這一點。太重視所謂的合隆企業文化,結果導致合隆人看起來就是同一個樣子,只會做同樣的事情,這會造成能夠在合隆留下來的人都是同一種人。面對一個多元化的時代,多元化的環境,即便找來年輕人,最終還是將他局限在某種類型的做事方法,那他未來的發展也會受限。
另一方面,什麼是合隆的企業文化?以前就是陳焜耀的企業文化,或陳焜耀喜歡的類型;以後就是陳彥誠的企業文化,或陳彥誠喜歡的類型,這就是企業文化嗎?如果今天比我們優秀的人不能與合隆人共事,這就是合隆毛廠的發展瓶頸。如果合隆毛廠要更加卓越,我的挑戰就是,如何讓比我優秀的人為合隆毛廠效力,同時讓他在這裡也能有所成長,更有發展。就如同阿里巴巴馬雲曾說,他的工作只是把所有最優秀的人兜在一起,然後讓他們有辦法共事。
至於是不是應該長期培養年輕人,讓他成為公司未來的中流砥柱,我認為是,這是應該的,而且必須持續去做。但是在外部環境的快速變化下,你會發現,合隆體制內的員工只會既定的工作,學習到大家都會的東西,但是無法學習到體制外的技術,因此適時從外部招聘專業經理人,可以帶給內部更多的刺激與火花。
培養年輕人成為核心團隊,和引入外部專業人才是可以並行的。因為合隆會不斷有新的發展計劃,把原有的優秀人才放在新計畫、新領域之中,對他來說才有新挑戰,畢竟合隆毛廠背後已經有一個完整的知識體系與管理機制可以支持。新計劃雖然也需要引進外部人才,但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舊團隊的成員。
父:
我常說經營者就是要把架構架好,再把事情委託給員工去做。架構必須清楚明白,讓眾人看得見,不能因人而異。應徵進來的專業經理人,一定要昭告大家,他的任務是什麼。雖然專業經理人只接受經營者的命令,但我們是一個團隊,在同一條船上,專業經理人的權責一定要講清楚,一定要懂得與公司溝通協調。如果專業經理人只跟董事長一個人報告,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這就像是他一個人在這艘大船裡,獨行小木舟。即便是在授權之後,也要去看專業經理人的執行面是否到位,而且要清楚的讓大家明白如何協助他執行,大家才有辦法幫助他,經營者也必須在初期幫助專業經理人服眾。
子:
當初之所以找來專業經理人,是因為公司需要有人執行該項專業,但原有團隊沒有人具備那項專才。我相信即便未來那個人離開了,但是他開先鋒做的這些事情能夠獲得延續,且公司的同仁也能學習到,並獲得成果的。
至於專業經理人與內部的磨合,我想,一個位在這個層級的人,本來就不是第一次換新環境,他本身就必須具備融入環境的能力。同仁之間有私交當然很好,有特定的做事方式也不是壞事,但我的工作是把組織與任務的架構建立好,不是讓大家成為好朋友,如果今天是因為我的組織架構沒建好,或是授權沒到位,任何人都可以來找我溝通討論,我會幫助外部人才與舊團隊彼此了解工作範疇,這就是組織透明化的必要性。
Q2 核心幹部應發展通才,還是專才?
父:若沒有先成為通才,如何成為專才?
子:八五分通才,無法與一百分專才競爭
父:
一個企業中,不可能都是專才。而且沒有通才,要如何成為專才?一個業務人員如果只懂羽毛的價格,其他一問三不知,要怎麼去賣?如果他只會做歐美市場,卻不了解其他市場,要怎麼服務客戶?這是一個全球化的市場,市場動態都是連貫的。
專才能專到什麼地步,通才又能通到什麼境界?以羽毛產業來說,即便是專才,也不可能做到該專才的菁英。所以我認為,首先必須培育通才,通才之後才會專精,這才是育才之道。
子:
我父親長年以來都堅持要通才,但我發現這會造成有能力的人忙得不得了,沒有能力的人相較起來也不會有什麼起色。當合隆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認為專業相對更加重要,每件事情都能做到八十五分的通才,在特定領域上無法與九十分的專才競爭,我們必須做到一百分,才有辦法領先。
社會的情況不一樣,資訊化的時代,每個產業都有新的know-how,你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懂?但是為什麼父親在他那個代需要什麼事情都懂?當時他必須要用這個態度抓住機會,如果說不會這個,市場機會可能就不見了。
過去的狀況是,只要掌握住關鍵的原料生意,其他事業部不要太糟糕就好。以九○年代來講,誰先進去中國大陸,誰就占有優勢,只要早去早卡位,不用太厲害都能夠在市場上擁有相對的競爭優勢。但時空背景不同了,近三十年後的今天,那些過去合隆毛廠沒有很認真在經營、但還算不太糟糕的事業體,現在都出現失去競爭力的現象,這正是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所以更需要該領域的專業人才。
這也是為什麼我要進行品牌再造,推出「合隆羽藏」(Health Life,合隆自有寢具品牌)的原因,如果這個品牌無法強健起來,就把它收掉。畢竟事業體就像肌肉一樣,越去鍛鍊就會越來越強大,如果這個事業體發展不起來,對於待在這裡的員工來說,職涯也不會有任何新發展。
無論通才,還是專才,我認為最重要是做到組織透明化,明確的規劃分析每個部門的權責,過去經營者心裡的那把尺很重要,現在公司相對透明化,總裁、董事長心裡的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共同創造出來的標準。例如,假設今年整個日本市場都是衰退的,但合隆的日本團隊卻有成長,就代表這個團隊做得非常好;如果日本市場成長三○%,但合隆團隊只成長五%,就需要檢討這中間哪裡做得不好。
Q3 家族企業以配股留才,適當嗎?
父:配股行不通,「資產」不能拿來當犒賞
子:新創事業體,以配股吸引人才也無妨
父:
找到好人才,我們要讓他願意留在這個團隊,合理的薪資、充分的尊重、適時的授權,以及讓他有足夠發揮的空間,都是必要的條件。過去也有人建議我採「配股留才」的方式,把股份當做留才的誘因,但我認為這個行不通。
有個日本政治家寫到,他第一次選上議員時,知道可以拿議員證去搭高鐵坐商務艙還不用錢,非常心虛,覺得受之有愧;但是幾年過去,有次當他再去搭乘高鐵時竟然沒位置,他很生氣,怒斥站務人員:議員怎麼可以沒位置?即便站務人員硬是幫他騰出一個座位,但不是商務艙,他一樣不高興。
利慾會薰人心,享受過特權以後,這位政治家已經忘了,這是高鐵給議員的禮遇,而不是非給不可的義務。這就是我不給配股的原因,很多人嘗到權力與利益的甜頭之後,價值觀就變了,就如同這個日本議員一樣,一旦享受過既得利益,而後面又沒有多給的時候,就會心生不滿。因此「資產」這個東西,絕對不能來做犒賞,人心可畏。
子:
我認為留才的根本,在於創造一個愉快的工作環境,讓員工可以安心發揮自己的專長與強項。會留下來的人才,我參考程天縱老師提出的「三互補一共同」,也就是專業、資源、個性和組織互補,一共同則是和組織有共同的價值。因此,對經營者來說,留才是要確保價值觀相通,再讓各團隊的高階主管去延展,進而影響底下的成員。
「彼得原理」中認為,當員工在企業內被升級到不能勝任的地步時,反而會成為組織的負資產,而他本身也會覺得沒有發揮空間而離開。要如何避免彼得原理的發生?我採取跨層級的做法,例如要求主管必須帶助理或團隊成員一起來開會,但我不會直接指派任務給團隊成員。一方面我希望基層員工也必須知道經營者在想什麼,公司在做什麼,方向在哪裡,同時我也會從開會過程中,了解基層員工的特質與特長。
至於是否已配股做為留才誘因,我認為要看這是內部事業體,還是外部事業體?要不要配股分紅,分有分的好處,不分有不分的好處,應用的面向不一樣。如果今天合隆毛廠不斷創造了新的平台,在擴張型式的商業模式之下,要與員工分享利益所得,那麼配股就是可以考慮的留才方式。
如果只是在既有平台下執行既有任務,也許我父親的方法是相對合適,配股就不那麼必要。畢竟你的工作內容,並不包含去創造一個新的商業模式,讓公司有更多的獲利或競爭力。因此,在不同的事業體下,留才的方法不太一樣,但無論採用哪一種留才方法,創造一個愉快的工作環境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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