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科學的奇蹟：臺灣試管嬰兒發展史

【推薦序】
留下歷史　再創輝煌
試管嬰兒的發展，自早期動物實驗證實具有治療不孕症的可行性，到臨床應用於治療不孕夫婦，期間經過19年；之後40年，相關進展神速，從最初的昂貴治療，後來逐漸演進為平民化的臨床治療，如今，臺灣已有86家生殖醫學中心可以執行這項臨床工作。

本書編者具慧眼，把臺灣地區的生殖醫學中心的發展，從培育出第一個試管嬰兒的臺北榮總，到近年來出現的試管嬰兒診所整理出來，呈現各生殖醫學中心的努力、所達成的高品質管理、求新求變追求與世界同步的態度，經由此書，人們可以明白這項科技的進化史，以及各中心不同的發展模式，有些朝科學研究發展，有些朝商業化、企業化、國際化前進，百家爭鳴，好不熱鬧。

但求子之路仍然很長、很辛苦，醫師們向上爬升，各憑本事，各有執著，都以生殖醫學造福不孕夫婦。從這本簡史可以了解各中心的醫生們，為了革新技術，追求高成功率，花費時間出國進修學習，或花費巨資購買新儀器，持續不斷地出國參加歐洲、美國的生殖醫學大會，吸收新知。

台灣生殖醫學會、中華民國生育學會每年都邀請國際名師來臺傳經授寶，各生殖醫學中心也協力在年會中進行學術、技術交流，力圖提升成功率，於是治療項目不斷簡化，內容不斷增加，以配合時代潮流；各中心在國際及兩岸醫療合作下也有不少成果。人工生殖牽涉生命倫理、國家法律及道德規範，政府也實施人工生殖法及管理辦法，每年統計施術成果，提供各中心及國際交流。目前各中心都在法律規範內小心努力，力求病人的幸福。

未來的挑戰，如基因診斷、基因改造、高齡生育等問題，等著大家去努力克服，陳樹基主任在這個時機點，整理了全國各中心的簡史，相信大家讀來，即可回憶過去的血汗努力及歡樂收穫，更可藉此互勉，邁步向前，共創美好願景。
長庚紀念醫院名譽副院長 宋永魁



【導讀】
1、我國試管嬰兒發展簡史
張明覺動物實驗 證實試管嬰兒可行
民國48年（西元1959年），美籍華裔生殖生物學家張明覺（M.C. Chang）博士在動物實驗中，成功將黑兔的卵子和精子進行人工體外受精，再植入白兔子宮內，成功孕育出小黑兔，證實「人工體外受精」及「試管嬰兒」的可行性，堪稱為世界試管嬰兒之鼻祖。此後，許多科學家努力鑽研人類的人工體外受精技術，希望解決這個萬千年來困擾不孕症夫妻的大問題。

經過十多年的努力，至民國六〇年代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民國62年（1973年），澳洲蒙納許大學教授卡爾．伍德（Carl Wood）和約翰．利頓（John Leeton）的研究小組，在墨爾本報告全世界第一個人類試管嬰兒妊娠。可惜，這次懷孕因早期流產而未成功。

民國66年（1977年），英國劍橋大學教授羅伯特．愛德華茲（Roberts G. Edwards）和婦科專家派屈克．斯蒂普特（Patrick C. Steptoe）對此研究成熟，此時，一位因輸卵管問題無法生育的婦人萊斯莉，於醫治九年無效後，和丈夫約翰決定接受培育「試管嬰兒」。

開天闢地 英國誕生全球首例試管嬰兒
羅伯特和派屈克從萊斯莉的體內提取卵子，和她丈夫約翰的精液一起放入一個培養皿中，使卵子受精，然後將受精卵移入萊斯莉的子宮中，九個多月後的民國67年（1978年）7月25日，全世界第一個「試管嬰兒」露薏絲．布朗誕生了。這真是開天闢地的偉大成就，此後，羅伯特被尊稱為「試管嬰兒之父」。

露易絲出生十個月後，學會走路，三歲時就可以亂跑，聰明活潑的她改變了大多數英國人對「試管嬰兒」的觀望和疑慮。民國99年（2010年），羅伯特因「開發體外受精技術」的成就，獲頒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評選委員會稱許他「為全世界不孕者帶來喜悅」，他的研究成果是「現代醫學發展的里程碑」。

自從英國的露易絲．布朗誕生後，各先進國家陸續傳出試管兒喜訊，例如：
──民國70年6月6日，世界第一對試管雙胞胎在澳洲誕生。
──民國70年12月28日，美國第一個試管嬰兒卡爾誕生。
──民國71年2月24日，法國第一個試管嬰兒阿芒迪娜誕生。
──民國71年6月14日，英國出現試管嬰兒姊妹，即露薏絲．布朗的妹妹娜
塔莉也經由試管嬰兒技術誕生。
──民國72年5月20日，新加坡竹腳婦幼醫院誕生亞洲第一個試管嬰兒。
──民國72年6月9日，澳洲誕生一組試管三胞胎。
──民國72年11月，澳洲誕生第一個由捐贈卵子而懷孕的試管嬰兒。
──民國73年1月6日，澳洲誕生一組試管四胞胎。
──民國73年4月11日，澳洲採用冷凍胚胎孕育的試管嬰兒誕生。
北榮誕生國內首例試管嬰兒 各院跟進
那個年代，臺灣地區的不孕症盛行率約為15%，大約每七對夫妻就有一對不孕。早年，婦產科醫師多從事婦科和產科工作，很少從事不孕症的治療；有關不孕症的治療僅能進行體內人工受孕，即算準妻子的排卵期，將丈夫的精子注射入妻子體內，但會因精液內含有前列腺素，引起子宮痙攣而疼痛，或因丈夫的精液不潔，造成妻子骨盆腔發炎、染病等問題，受益的夫婦不多。

自從試管嬰兒紛紛誕生，我國的臺北榮總、三軍總醫院、臺大醫院、馬偕醫院、林口長庚醫院等大醫院急起直追，乃至中南部的醫院和相關診所也陸續跟進。

臺北榮總：
民國73年，陸軍中校張健人夫婦已結婚六年半仍未生育，30歲的妻子張淑惠到臺北榮總就醫，由婦產部家庭計畫科主任張昇平醫師診治，建議採用試管受精，幸運一次就成功懷孕。民國74年4月16日張小弟誕生，成為我國第一個成功的試管嬰兒，也是亞洲第二個成功的試管嬰兒，我國這項成就早於日本。北榮成為國內的試嬰兒龍頭。

臺大醫院：
臺大醫院於民國74年成立婦產部生殖醫學中心，民國76年，李鎡堯教授領導的不孕症小組產下臺大醫院第一例試管嬰兒。民國78年再接再厲，產下國內第一例冷凍胚胎嬰兒。民國91年，成功誕生國內第一例冷凍卵子之試管嬰兒。多年下來，臺大醫院在學術究方面的成就領先。

三軍總醫院：
民國74年初，在三軍總醫院負責病房氧氣輸送工作的沈家祺士官長，結婚多年沒有孩子，三總為他們做了四次人工受孕失敗後，進行試管嬰兒培育，民國74年11月30日，經由剖腹接生一名試管女嬰沈小妹，三總宣布培育出該院第一個試管嬰兒成功。

中山醫院：
民國86年迎來中山醫院第一個試管嬰兒。因一直堅守由主治醫師全程照顧的理念，強調保障病人的隱私，而深得演藝圈、達官顯要的喜愛，也是名媛產子的首選。

臺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
民國80年，北醫附醫才成立生殖醫學中心，同年，第一個試管嬰兒培育成功；民國90年，該院創首例自體粒線體轉植成功懷孕，且生下健康寶寶，案例刊登於國際知名期刊《Fertility and Sterility》（《生育與絕育》）。民國98年，又成功研發「子宮內膜異位症生化標記檢測方法」，獲得「國家發明創作獎」金牌獎。

馬偕紀念醫院：
民國75年，一對不孕的公務員夫婦到馬偕求診，經採用國外發展成功的「禮物嬰兒」技術治療，將妻子的卵子取出，使用腹腔鏡導引，將精卵放入婦人的輸卵管，使卵子在輸卵管內受精後形成胚胎，隨後胚胎進入子宮著床成功產子，這是成功的「禮物嬰兒」成果。

林口長庚紀念醫院：
民國76年，成功培育出該院第一個試管嬰兒。民國78年，產下國內首例以禮物嬰兒合併試管嬰兒療法培育的四胞胎，這是將「禮物嬰兒」（GIFT）技術合併試管嬰兒（IVF）療法成功的案例。民國82年，結合三項技術治療男性不孕症，包括副睪丸取精、卵內單一精蟲顯微注射及冷凍胚胎技術，為全球首例。

高雄榮總：
高雄榮總於民國79年才全院開幕，至民國90年誕生第一例試管嬰兒。該院自我要求擔任高齡女子最溫馨安心的優良生殖醫學中心，成就優於美國和日本，例如針對42歲以上高齡婦女培育試管嬰兒，美國2015、2016及2017年的懷孕率分別為7.2%、7.4%及6.4%，日本2015及2016年的懷孕率分別為4.6%及4.5%。高榮於2015及2016年的懷孕率為7.1%及6.7%，2017年高達14.3%。

高雄長庚紀念醫院：
一對自臺東縣搬家到高雄縣林園鄉的陳姓夫婦，丈夫是討海人，他們結婚十年未育，醫檢發現陳太太罹患不孕症，且無法實施傳統性治療。經張榮州醫師團隊為他們培育試管嬰兒，於民國78年6月19日，剖腹產下健康男嬰。民國八〇年代之初，又培育誕生南臺灣首例冷凍胚胎試管嬰兒。

國泰醫院：
民國80年2月才成立生殖醫學中心，同年底產下第一個試管嬰兒。現在一年完成300個週期案例。該生殖醫學中心要求門診必須早上八點就有人坐鎮，讓病人能在門診15分鐘內完成超音波檢查跟驗血，來得及上班，給病人最便利的看病經驗。

臺中市茂盛醫院：
茂盛醫院為臺中試管嬰兒重鎮，且聞名國外，每年收治超過500位國外病患，歷年已協助菲律賓七百多對不孕夫婦產子。例如民國104年，罹患不孕症的菲律賓議員聯盟主席瑪貝琳．斐南迪（Maybelyn Fernandez）到臺中茂盛醫院求治，由李茂盛院長為她培育試管嬰兒，並於106年情人節生下女寶寶。

臺南市許朝欽婦產科診所：
民國87才成立，引進國內首批鐳射精卵胚胎顯微操作儀，幫助不易著床的受精卵順利孵化且著床成功。民國87年，引進首批雷射輔助孵育儀，協助受精卵著床。民國89年，引進瑞典及澳洲的優良培養液，將受精卵培育到囊胚期，大大提高臨床懷孕率。

我國被列為全球12著名試管嬰兒中心之一
近代以來，不孕症影響著全球10%至15%的人，以25歲的人類而言，不孕症人數達15%，35歲達到50%，40歲達到80%；試管嬰兒技術的發展，為萬千不孕夫婦帶來了希望。

我國因屢屢傳出試管嬰兒捷報，讓全球認同我國醫界的技術。經過試管嬰兒重鎮──美國東維吉尼亞醫學院（Eastern Virginia Medical School）附屬的瓊斯生殖醫學中心（The Howard and Georgeanna Jones Institute for Reproductive Medicine）進行國際討論，民國75年，我國首次被列為全球著名的12個試管嬰兒中心之一，也是亞洲第一個入選的試管嬰兒中心。

回憶起來，北榮於培育國內第一個試嬰兒誕生半年後，即召開有關試管嬰兒的研討會，向醫界分享相關知識，各大醫院均派員與會，並且派醫師出國學習，造成試管嬰兒技術在國內開枝散葉。除了前述醫院之外，臺中榮總、臺南成大附醫、新光、黃建榮婦產科診所、王家瑋婦產科診所、新竹送子鳥生殖中心也都成績斐然，由衛生福利部國民健康署核可的人工生殖機構共有85家。

此外，各大醫院的生殖醫學中心相關醫檢人員於民國79年成立兩個醫學會，分別是「中華民國不孕症醫學會」及「中華民國生育醫學會」。至民國89年，「中華民國不孕症醫學會」更名為「台灣生殖醫學會」，兩學會每年召開年會，定期舉辦學術研討會，推動人工生殖及試管嬰兒的發展，功不可沒。

試管嬰兒技術 歷來貢獻最大的醫學
41年前，全球第一位試管嬰兒誕生時，當時社會未全面接受，報章雜誌激烈討相關倫理問題，部分宗教界人士甚至質疑人類豈可代替上帝操控生殖，但41年來，全球拜此科技而誕生的試管嬰兒已經超過800萬人，歐洲每100位新生兒即有三位是試管寶寶，我國也有數萬人之多，佔出生率的1-2%，世界衛生組織已推舉「試管嬰兒」技術是歷來貢獻最大的醫學。

【自序】
臺灣試管嬰兒35年 發願出書紀念
民國74年4月16日下午，臺北榮總誕生我國第一位、亞洲第二位試管嬰兒——張小弟，這不僅僅是醫界的大事，也是社會大新聞，次日所有媒體均以頭版新聞大幅度報導，我國因此躍上世界醫學舞台。如今35年過去，張小弟已長成社會人，試管嬰兒技術在我國遍地開花。

回顧過去，我從踏進婦產科第一步，到鑽進生殖醫學領域，出國進修，回國參與第一個試管嬰兒團隊，到成功，八年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凡走過的路，必留下腳印，這句話一直存在我腦海，五年前有意把我國試管嬰兒的發展作一記錄，但沒有實行。今年是我國試管嬰兒發展的35週年，我決定把這個心願實現，在聯合報系有故事公司李漢昌總編輯及團隊的努力配合下，以八個月時間順利完成，趕在臺灣試管嬰兒35週年前夕付梓，內心十分感謝。

試管嬰兒的培育，必須團隊合作才能完成，北榮發展試管嬰兒培育，是在鄒濟勳院長及各級長官提供財力、物力的支持下，這項計畫才得以進行。團隊中除了我們四位醫師外，有三位技術師也功不可沒，其中，實驗室的歐陽杏如技術師幾乎每天加班，週末假日亦然，毫無怨言；超音波室的舒麗萍技術師，每天早上一上班就忙著替病患做卵巢濾泡的檢查，經常忙到午餐都沒得吃，忍飢把事情做完。

核子醫學部的樓成美技術師負責女性荷爾蒙的分析檢測，當時採用的放射免疫分析（RIA）較為耗時，病人於早上抽了血，要到下午五點以後才能獲知結果，所以每天都超時工作。記得那時她女兒還在唸國小，下了課只得去核醫部做功課，陪媽媽，同樣也是沒有週末假日，都得加班。她們三人對試管嬰兒的貢獻真的很大。

在臺北榮總成功培育國內第一例試管嬰兒後半年，北榮舉辦一次試管嬰兒研討會，創下國內第一次由醫院獨立舉辦的研討會，並邀請我的兩位法國恩師來台演講，由於試管嬰兒話題正熱，其他醫院都加緊努力尋求突破，因此吸引了北、中、南部許多婦產科醫師參加。一天的議程，討論熱烈，成功地把試管嬰兒技術散播出去，如今我國試管嬰兒的成就，與歐美國家並駕齊驅，吸引不少外國人來臺求子。因此，書中也請部分醫院的生殖醫學中心介紹該院試管嬰兒的發展，讓中生代醫師以及不孕患者了解各院在這方面的發展歷程，唯篇幅有限，86家生殖中心無法一一介紹，於此深深致歉。

另外，受訪的各家醫院生殖中心多宣稱擁有很多全國第一的紀錄，其中有些出現矛盾，究竟何者為真，本書無力查證，亦非出版本書的目的，我們多予尊重。

總之，35年來，在國內各醫院生殖醫學中心人員的努力，及中華民國生育醫學會、台灣生殖醫學會的協助下，至民國106年，該年誕生的試管嬰兒達9590人，換句話說，臺灣地區每年有近萬人經試管嬰兒程序誕生，這些年來，總共已有幾十萬人，並為幾十萬個家庭帶來幸福的生活，除了增添國力，這分美滿和功德，應由所有參與的生殖醫學中心人員共享。

中山醫院婦產部主任
陳樹基

2、臺北榮總創造臺灣第一個試管嬰兒
自從民國67年（1978年）全球第一個試管嬰兒──露薏絲．布朗在英國誕生，澳洲、美國和法國陸續有人工體外受棈的「試管嬰兒」誕生，臺北榮總也計畫籌備試管嬰兒門診。

吳香達設置精子銀行、羊水研究室

當時，北榮婦產部主任吳香達對國際的不孕症治療趨勢很了解，早在民國67年就於北榮成立「精子銀行」和「羊水研究室」，做為未來發展「試管嬰兒」技術的基礎。其中，精子銀行專門從事精子的清潔衛生，及挑選活力佳的精子使用；羊水研究室則從事羊水細胞的培養，由此奠定細胞培養的基礎。

有此基礎後，民國71年（1982年），北榮開始派遣婦產科醫師出國學習試管嬰兒相關技術，分別是派家庭計畫科主任張昇平醫師去美國南加州大學醫學院生殖分泌不孕部不孕症中心，進修生殖內分泌，課程包括各種荷爾蒙之接受器、生殖內分泌之各種檢查、及不孕症之診斷與治療。陳樹基醫師赴法國培訓「試管嬰兒」技術及動物實驗課程。

張昇平、陳樹基出國取經

張昇平在美國研習期間，聽說臺大、三總等醫學中心正在積極從事體外受精相關研究。他自海外稟報吳香達主任，建請產科以超音波負責人洪正修主任先做些排卵前婦女濾泡成長情形的觀察，並與核醫部葉鑫華主任聯絡協調有關雌二醇（E2）及黃體生成激素（LH）的檢測，張昇平則專研排卵藥、採卵的過程，並收集有關實驗室設備的資料、培養基的泡製、胚胎的培養過程，以及胚胎移植等等。

陳樹基方面，那個年代，國科會、法國文化中心合作一項有關人才培養的科技交流計畫，每年派遣國內12位有潛力的科技人才赴法國學習，民國70年，安排了試管嬰兒技術的培訓，北榮婦產部即派住院總醫師陳樹基前往。陳樹基誕生於非洲馬達加斯加，直到13歲才回國，馬達加斯加曾被法國統治，法文為官方語言，所以他從小會講法文，赴法受訓沒有語言障礙。

同行12位科技人才包括農業、數學、地理、森林方面的學者專家，赴法前，先在臺灣師範大學學習法文兩個月，赴法國後，在南特市的南特大學再接受兩個月的法語會話訓練，陳樹基因嫻熟法語，所以一直擔任這團隊的翻譯人員。

之後，陳樹基到巴黎的安東尼．貝克德赫（Antoinne Beclere）醫院培訓，這家醫院的瑞尼．弗萊明（Rene Frydmen）醫師，和傑克．塔斯德（Jacques Testart）教授，前一年成功培養法國第一個試管嬰兒誕生。陳樹基受訓的前四個多月，日常都跟隨瑞尼．弗萊明醫師門診，吸收臨床經驗、了解如何處理用藥，以及進入開刀房學習如何以手術自卵巢取出卵子等。

接著，陳樹基轉到傑克．塔斯德教授的實驗室，學習有關胚胎培養、培育試管嬰兒的技術，他每天要在實驗室打開培養箱，檢查箱內培養皿中的胚胎變化，包括是否受精成功？是否規律分裂？以及溫度、濕度、氣態是否正常？例如溫度是否為攝氏三十六、七度？還有氧、氮、二氧化碳的比例是否正常等。不過，培養皿畢竟不是母體，成功率只有兩三成。

曾啟瑞、趙湘台加盟 北榮試管嬰兒小組成立

民國72年，陳樹基和張昇平分別返國，陳樹基升任主治醫師，有一天，婦產部主任吳香達找陳樹基到辦公室，拿出一封毛遂自薦的信，並說：「請你幫我查查這個人怎麼樣？」這封信是赴美學習試管嬰兒技術的曾啟瑞醫師寫的，曾醫師畢業於臺北醫學院醫學系，為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衛生研究所碩士、美國哈佛醫學院Brigham & Women’s Hospital不孕症及生殖內分泌研究員，過去不是北榮的醫師。

陳樹基打聽得知此人工作認真，做人不錯，即向吳香達主任回報，吳香達聽完立即在辦公室撥電話到美國，邀曾啟瑞回國，北榮婦產部的「試管嬰兒」小組於是在72年10月成立，成員分別是北榮院長鄒濟勳、婦產部主任吳香達、家庭計畫科主任張昇平、主治醫師陳樹基、曾啟瑞和國立陽明大學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趙湘台；負責超音波的洪正修醫師、舒麗萍；精子銀行的劉國均教授、歐陽杏如；還有核醫部主任葉鑫華、技術人員鄭鳳霞、樓成美；小兒部主任黃碧桃、麻醉科主任李德譽。

北榮撥款百萬 成立試管嬰兒實驗室

北榮對「試管嬰兒團隊」全力支持，鄒院長特別撥出研究基金新台幣100萬元購買設備，由張昇平負責採購，並撥出一間十坪大的房間做為實驗室，做到無塵、無菌。至於放置受精卵培養皿的培養箱，則由陳樹基聯繫，向法國進口，不久即備妥相關設備。曾啟瑞則負責實驗室工作，包括培養液的調配。

北榮試管嬰兒小組於民國72年10月開始進行動物實驗，實驗有兩個重點，一是利用田鼠的卵子，來觀察人類精蟲的穿透力；二是觀察小白鼠的受精卵在培養基的存活力，由此鑑定培養基的可用性，同時進行人體和動物實驗的對照和研討。

開始培育試管嬰兒 國外專家來指導

73年4月，北榮「試管嬰兒」小組開始在婦產科門診中，將「試管嬰兒」技術應用於門診，同一時間安排三、四對夫婦進行人工體外受精。此時，國內代理進口排卵藥物HMG（人類停經期促性腺激素）的林姓代理商聽說北榮有此雄心，免費贊助300支HMG提供運用。

73年10月7日，陳樹基醫師再度前往安東尼．貝克德赫醫院，研習和觀摩一個月，並邀請法國老師瑞尼．弗萊明醫師，和傑克．塔斯德教授到臺北榮總，看看北榮有關「試管嬰兒」的籌備是否完善，結果獲得兩位專家的肯定。

不久，美國「試管嬰兒」專家陳維多教授來我國，她應邀到國內幾家大醫院考察，在北榮方面，正當大家都在為胚胎分裂不良而傷腦筋時，他指出培養皿的濕度不夠，這點可從玻璃培養皿內未附有一層霧狀水珠看出，他指導應放一盆水在皿內，結果改善了情況。

繼而，加拿大學人李吉祐、黃福全也在回國度假時，提供北榮試管嬰兒小組很多幫助，包括發現自動保溫箱仍有偏差，必須靠人為調整；並可利用更簡易的方法，看清楚受精卵的成熟度等，這些都協助北榮試管嬰兒小組突破工作的瓶頸。

美國第一個成功的試管嬰兒團隊，也應邀來臺考察各大醫院，即諾福克總醫院（Norfolk General Hospital）的霍華德．瓊斯（Howord Jones）、喬治娜．瓊斯（Georgana Jones）、瑞福．羅森衛克（Zev Rosenwacks）、劉歐洪清（Helen Ou Liu），他們參觀各大醫院的生殖醫學中心後，對北榮團隊表示：「你們會先成功。」

張淑惠求診 同意培育試管嬰兒

民國73年7月，當時30歲的婦人張淑惠已結婚七年半仍未生育，到臺北榮總婦產部就醫。張婦的先生張健人是陸軍中校，時年34歲，婚後三年，張淑惠曾經懷孕，不幸流產，之後三年未懷孕。兩夫婦想要個孩子，經慎重討論，決定到北榮檢查。

北榮婦產部家庭計畫科主任張昇平醫師檢查發現一些問題，建議嚐試培養試管嬰兒，張健人夫婦考慮之後同意，由小組先為張健人取精冷凍，張淑惠歷經打排卵針等程序，73年7月15日由張昇平為她取出卵子，以體外人工受精方式培育為胚胎及植入子宮，8月確定著床成功。為了孕育這難得的孩子，張淑惠辭去會計工作，專心待產。

由於是第一個成功受孕的試管胎兒，北榮擔心失敗，未發布消息，但消息仍然走漏，不久在民生報獨家刊出，從此，各報及電視臺記者緊盯北榮婦產部，為了保密及避免孕婦受到干擾，張昇平安排張淑惠到北榮宿舍區的他家門診，包括吊點滴和群醫會診，都在他家進行。

第一位試管嬰兒誕生 北榮光彩奪冠

民國74年4月16日上午5點鐘，張淑惠出現產痛，上午八點半由妹妹陪同到北榮，張健人則因軍務在身，無法前來。張淑惠到院後，院方先為她做胎心監聽觀察，上午10點發現已有規律的陣痛。到下午兩點多，陣痛達5分鐘一次，每次40至50秒時，由於胎兒頭部未降至骨盆腔，院方建議做剖腹產。

因媒體緊盯，手術室外聚集大批新聞記者，手術約40分鐘，至下午3時26分產下一名男嬰，體重2800公克、身高47公分、頭圍33.5公分、胸圍32公分，經小兒科進行心肺功能檢查、身體各部位神經反射、肝臟、脾臟外觀是否正常，並做了超音波掃描，小兒科主任黃碧桃認為一切正常，送入保溫箱安置。

張淑惠得知產下健康男嬰後高興得熱淚盈眶，他的丈夫張健人於當天下午獲知喜訊，即向長官請假，於當晚8時趕到北榮，見到妻子第一句話是：「辛苦妳了，淑惠！」

各報一版頭條報導 總統院長都很高興

這段期間，我國正在鬧十信案，這是國內首次金融風暴，報紙天天長篇累牘報導，見報的都是負面消息。4月16日當天，國民黨正在陽明山中山樓召開重要的黨政會議，北榮院長鄒濟勳也參加，當他接獲試管嬰兒成功誕生的消息，立即在會中報告，引起熱烈掌聲。據報導，蔣經國總統和行政院長俞國華都很高興，第二天各報均以一版頭條報導這則重要的喜訊。

張小弟比世界第一位試管嬰兒露薏絲．布朗小七歲，根據當時的記錄指出，張小弟生肖屬牛，血型為Ｂ型，臉型像媽媽，嘴型像爸爸，不愛哭，但哭聲宏亮。

根據新聞報導，張小弟四個半月大時，體重達七公斤，會咿咿呀呀要東西吃，還會翻身；就讀小學三年級時，除了正常課業，他先後參加數學推理、自然科學、鋼琴、繪畫、英文等才藝班，也連獲班上智育、美育、德育等多項大獎，當選模範生，並進入資優班就讀。

張小弟成年後，身高172公分，可能因為他是全國一位試管嬰兒，後來他在國立臺灣大學讀動物系研究所，現在在一家生技公司的醫療產業工作。如今張小弟已35歲，有兩個孩子，北榮曾於他20歲、25歲、和28歲時，為他舉辦慶生會。
還有一事值得一提，即四位參與培育國內第一個試管嬰兒成功的醫師中，有三位是臺北醫學院畢業的，分別是陳樹基、曾啟瑞和趙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