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失的中國史06：藩鎮割據到靖康之難

現在課本已經讀不到的內容，一樁樁動人精彩的故事，就藏在這些被消失的中國史中。

從唐晚期到北宋，以藩鎮宦官之禍、黃巢之亂、五代十國、宋朝建立、杯酒釋兵權、王安石變法、靖康之難為內容，生動、活潑、有趣的白話描述，最好看、最好懂的中國史故事──《被消失的中國史》，第六冊：藩鎮割據到靖康之難。

「江南國主侍奉陛下，就如同兒子侍奉父親一樣孝順，為什麼還要討伐他？」
「既然你懂得兒子侍奉父親的道理，那麼你倒說說，父親和兒子能分成兩家嗎？」

【唐朝後期的衰落滅亡到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的大宋王朝】
唐晚期陷入藩鎮割據與宦官亂政的局面，朝政日衰，最終滅亡於藩鎮朱溫手上......
所謂的五代十國，其實是藩鎮相互交兵的延續，軍閥割據的動亂年代，最後掌握兵權的趙匡胤也代周立宋。
宋太祖鑒於唐以來的藩鎮之禍，立下強幹弱枝、重文輕武的國策，使宋朝呈現出迥異於以往的樣貌。

【你知道這些話是哪些人說的嗎？這都是中國史上最精采動人的故事】
「金吾廳後院的一棵石榴樹上，昨夜降下甘露，此乃祥瑞之兆！」
「朕如果開設一個擊球狀元科，應該可以考上狀元吧！」
「這些蝗蟲沿路飛來，從來沒有啃食莊稼，到了長安，就抱在荊棘上死掉了。」
「這些老傢伙，不懂得朝代更替的道理，還自比為清流，現在，被我丟進黃河裡，成為濁流了吧！」
「我們沒有主人了，願奉太尉為天子！」
「若有人貪圖富貴，把黃袍披在你們身上，到時候就算你們不想幹，恐怕也由不得你們了。」
「想當初後周世宗對待陛下也很優厚啊，陛下怎麼做得出對不起世宗的事情來呢？」
「臥榻之外，全都是別人的地盤，這叫朕如何能夠安歇呢？」
「太祖皇帝病了很久了吧！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獨自召見他的弟弟？」
「論功行賞？哼！等你當了皇帝，再去論功行賞也不晚啊！」
「這個小范和當初的老范不一樣啦！小范老子，胸中自有數萬甲兵。」
「壞人也不會認為自己是壞人啊！你們除了自抬身價之外，難道就不會別的了嗎？」
「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
「誤天下蒼生者，必王安石也！」
「把司馬光那些奸邪之輩辦倒，這就是我優先推行的項目！」

人類有機會證明自己懂得記取教訓，懂得從前人的錯誤中學習，懂得繼承過去的文化，開拓一個比較光明的未來。──本書作者／白逸琦

白逸琦
中興大學歷史研究所畢，現任歷史講師，深入歷史，淺出故事，文筆生動。

作者序

故事，正要開始；歷史，仍在延續

「學歷史有什麼用？」
經常被人抱著不同的眼光，以不同的方式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通常默不作聲，或許一笑置之。
歷史還沒學好，哪能回答這樣的問題？
可是，不回答卻又不甘心！
後來，我決定說故事。
五千年的故事，好沉重！
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認為：為了證明那終究無法證明的真理，人們開始研究人們曾經作過的事，於是產生了歷史。
打打殺殺的歷史，嘗試錯誤的歷史，學習教訓的歷史，學習不到教訓的歷史，只要是人們曾經作過的事，就可以替它冠上這個沉重的名詞：「歷史」。
「人」是一種奇妙的動物，總喜歡自認為萬物之靈，喜歡主宰，喜歡操控，喜歡打打殺殺，這些行為說穿了，與其他動物實在沒什麼不同。有機會逛逛動物園的話，也許有幸能夠在長臂猿島與關猴子的柵欄裡，看見類似的情形。
不久之前終於成功破解的DNA密碼告訴我們，作為一種生物，人類與果蠅之間的差異，其實是微乎其微的。
生物學家大概不會高興吧！他們努力了幾輩子，結果只證明出，人類和所謂的「低等動物」，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宗教家大概不會高興吧！人類是上帝的選民，是上帝照著祂自己的外型創造的，怎麼能與動物們相提並論？
財閥們大概會不高興吧！我擁有數也數不完的金錢，享受著無與倫比的物質生活，你竟然告訴我，我和一隻果蠅差不多？
政客大概會不高興吧！當他動員了無數支持的群眾，在他面前高喊著：「凍蒜、凍蒜！」的時候，他竟然必須思考，究竟他與動物園裡的猴子有什麼不同。
那麼人類究竟有什麼好驕傲的呢？
人類懂得把自己的行為記錄下來，分析自己到底幹過什麼蠢事，以後盡量不要再犯，這大概就是人類值得驕傲的地方吧！
果蠅永遠會鑽進爛水果裡，猴子永遠是力氣最大的稱王，人類卻有機會，證明自己懂得記取教訓，懂得從前人的錯誤中學習，懂得繼承過去的文化，開拓一個比較光明的未來，而非僅靠著本能生存。
正因為這個機會，讓人們被比喻為「笨豬」、「死狗」，甚至「豬狗不如」的時候，會有不高興的感覺。
所以，「學歷史有什麼用？」
我的回答是：「沒什麼用，只想給自己一個驕傲的機會。」
可是，現在的我，根本驕傲不起來呀！
於是，我決定說故事。
故事，正要開始；歷史，仍在延續。

第一章 大唐殘局與五代十國
一、郭子儀單騎盟回紇
二、層出不窮的藩鎮叛亂
三、宦官亂政與「永貞內禪」
四、元和中興
五、病入膏肓
六、困獸之鬥
七、黃巢之亂
八、軍閥混戰
九、朱全忠竄唐
十、藩鎮的延續
十一、兒皇帝
十二、後漢與後周
十三、艱困的局面

第二章 宋朝的建立
一、點檢作天子
二、黃袍加身
三、杯酒釋兵權
四、統一的大業
五、斧聲燭影與金匱之約
六、重文輕武
七、岐溝關之戰
八、一身二疾
九、澶淵之盟
十、虛幻的盛世

第三章 北宋的憂患與黨爭
一、積重難返
二、西夏建國
三、和平危機
四、慶曆新政
五、包青天
六、王安石與熙寧變法
七、惡性競爭
八、女真族崛起

第四章 北宋滅亡
一、不適合當皇帝的宋徽宗
二、花石綱之禍
三、聯金滅遼
四、自欺欺人的宋朝君臣
五、徽宗退位
六、城下之盟
七、靖康之難

第二章 宋朝的建立

●杯酒釋兵權
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宋太祖就把後周的反抗勢力弭平，從此牢牢地控制住後周的疆域，也讓朝代的更替迅速為人們所接受。
後周舊臣不敢造次，全都服服貼貼，而開國功臣則論功行賞，加官進爵，慕容延釗晉升為殿前都點檢、高懷德為殿前副都點檢、石守信為侍衛親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王審琦為殿前都指揮使等等。
這是宋太祖身為軍人的義氣，如果不是這幫情同手足的袍澤力挺，宋太祖是沒有辦法當上皇帝的。然而，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些手握重兵的將領，終究是自己或是他們趙家權力地位的潛在威脅，但是他又不打算像漢高祖劉邦那樣，兔死狗烹地誅殺功臣，於是他決定採取比較溫和的手段。
建隆二年，公元九六一年，宋朝局面已經大致穩定，慕容延釗進京面聖，宋太祖一面慰勞他的戰功，一面希望他能交出殿前都點檢的職務。
「畢竟朕也曾經當過這個職務，你一直待在這個職位上，免不了有人要說閒話。」宋太祖把話說得十分明白。
慕容延釗怎能聽不出含意？於是將都點檢的印信交出，宋太祖微笑著收下，以後，就把「殿前都點檢」這個讓他當上皇帝的職位永遠裁撤掉了。
僅僅是這樣，宋太祖的內心還是不怎麼踏實，趙普最瞭解他的心思，卻從不主動向他建議。有一次他問趙普道：「自從唐末以來，戰亂不斷，變換朝代就像換衣服一樣，兵荒馬亂，百姓痛不欲生，餓死溝壑，情狀慘不忍睹，你說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趙普笑道：「您終於問起啦！」他正色道：「國家混亂，毛病就出在藩鎮尾大不掉，如果將兵權集中到朝廷，天下自然太平無事。」
「嗯，你說得很對。」宋太祖道：「可是，如今藩鎮尾大不掉的局面，似乎不像唐末那般嚴重啊！為何仍不見太平之日到來？」
「說藩鎮，其實只是打個比方。」趙普道：「部下掌握兵權，不論掌握什麼兵權，那就是危險的開始，掌握藩鎮危險，掌握禁軍更危險。」
宋太祖沉吟起來，沒有表示什麼。
趙普直接說道：「禁軍大將石守信、王審琦等人，兵權太大，還是把他們調離禁軍為好。」
宋太祖皺皺眉道：「這些人是朕的老朋友了，怎麼會起來反對朕呢？」
趙普說道：「並不是他們會起來反對陛下，只是依臣所見，這兩個人沒有統帥的才能，管不住底下的將士，有朝一日，下面的人鬧起事來，只怕他們也身不由己，萬一到時候又來一場黃袍加身，那豈不糟糕！」
宋太祖敲敲自己的腦袋，笑道：「真是的，竟然沒想到這點，多虧你提醒啊！」
那年秋天，宋太祖於晚間舉行御前會議，會後，宋太祖留下石守信、王審琦、高懷德，還有馬步軍都虞侯張令鐸、步軍都指揮使趙彥輝等將領，請他們在皇宮內苑喝酒，共敘舊誼。
他們就像當年一同在禁軍共事的時候一樣，把酒言歡，這時候，他們是袍澤，是朋友，不是君臣。
酒酣耳熱之際，宋太祖舉起酒杯，對眾人說道：「這一杯，朕先乾為敬！」仰起脖子灌了下去，眾人舉起酒杯正待要喝，宋太祖忽然長嘆一聲道：「要不是有你們幫助，朕也不會有如今這個地位，你們都以為朕坐在這個位子上很風光，唉，你們那裡知道，皇帝這個位子實在不好坐，還不如當年做個節度使的時候自在，自從登基這一年多以來，朕從來沒有一天睡得安穩。」
石守信等人聽了，十分驚奇，爭問其故，宋太祖道：「其實很容易明白呀，這個位子，誰都想要，朕日夜都得擔心，哪天會被人給拉了下去。」
眾人聽出了話中的含意，慌忙地跪在地上說道：「陛下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如今天下已經安定了，誰還敢對陛下生出這樣的非分之心？」這時候，他們的關係，忽然又從朋友恢復成君臣了。
「對你們幾位，朕是可以信得過的。」宋太祖把玩著酒杯，似笑非笑地說道：「只不過，你們的部下將士當中，若有人貪圖富貴，把黃袍披在你們身上，到時候就算你們不想幹，恐怕也由不得你們了。」
聽到這裡，石守信等人感到大禍臨頭，連連磕頭，含著眼淚說道：「臣等愚昧無知，沒想到這一點，請陛下指引一條出路。」
「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宋太祖悠悠說道：「在朕看來，之所以貪圖富貴，不過是希望多積蓄金錢，讓自己一生一世享受不盡，而且還能留給子孫萬貫家財，如此而已。」他向眾人掃視一眼，每個人都跪著，不敢抬頭看他，他冷笑一下，繼續說道：「眾位愛卿，不如將兵權交付國家，到地方上去做個閒官，多置田產房屋，給子孫留下萬世不搖的家業，還可以在家中安置歌姬美女，日夜飲酒作樂，終其天年。朕並與眾位愛卿，結為兒女親家，君臣之間，毫無猜疑，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番話說得那樣明白，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看見這樣的態勢，石守信等人，只好叩首齊聲說道：「陛下對臣等的思慮真是周密，真有起死回生的恩惠啊，多謝陛下恩德。」
「呵呵，如此甚好。」宋太祖舉起空杯讓太監斟滿，朗聲說道：「你們還跪著幹什麼？快起來，喝酒，喝酒！」
酒席一散，大家各自回家，第二天上朝，每人都遞上一份奏章，說自己年老多病，請求辭職。宋太祖馬上允許，收回他們的兵權，賞給他們一大筆財物，以石守信為天平節度使、高懷德為歸德節度使、王審琦為忠正節度使、張令鐸為鎮寧節度使、趙彥輝為武信節度使。
這年頭的節度使，和唐末五代完全不同，只是一個虛名，沒有實權，宋太祖讓他們去地方上當節度使，的確是讓他們去養老了，只有石守信還掛著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的頭銜，但也僅止於掛名而已。
不久，宋太祖真的和他們結成了親家，他把自己守寡的妹妹嫁給高懷德，把女兒嫁給石守信與王審琦的兒子，讓自己的三弟趙光美娶了張令鐸之女為妻，這些開國元勳，總算保全了自身的榮華富貴。
歷史上把這件事稱為「杯酒釋兵權」。
宋太祖本想再找一個人專門掌管禁軍，他看上了天雄節度使符彥卿，趙普極力反對，他說道：「符彥卿的爵位已經夠高了，怎麼可以託付兵權給他？」
「不要緊吧，朕對他如此優厚，他怎會做出對不起朕的事情來？」
趙普直接了當地說道：「想當初後周世宗對待陛下也很優厚啊，陛下怎麼做得出對不起世宗的事情來呢？」
宋太祖苦笑道：「你這個傢伙，說起話來還真是不留情面啊！」他雖然對趙普的話很生氣，但終究還是打消了原意，從此讓皇帝本人成為禁軍的最高統帥，免除將來重新上演「陳橋兵變」的機會。
收回將領們的兵權以後，建立了新的軍事制度，從地方軍隊挑選出精兵，編成禁軍，由皇帝直接控制；各地行政長官也由朝廷委派，不需通過節度使，中央指揮地方，如同大腦驅使手腳那般容易，這些措施，讓新建立的大宋王朝，軍政制度開始穩定下來，也較過去的朝代更加集權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