詮釋與建構：董仲舒春秋學的形成與開展

本書旨在探討董仲舒如何藉由《春秋》詮釋，進而建構其獨特之春秋學體系。內容含攝董仲舒春秋學所賴以形成之傳承統緒、理論基礎、詮釋方法，以及董仲舒解會《春秋》所得之「義法」、「歷史」、「災異」、「經權」等相關理論。

陳明恩

福建金門人，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文學博士，現任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系專任助理教授，主要研究領域為先秦兩漢學術思想史，著有《氣化宇宙論主體架構的形成及其開展》、《東漢讖緯學研究》等。
 

自序

董仲舒之學，影響兩漢學術甚深；其中又以公羊學之傳承發展，與董生之關係最為密切。自就讀博士班以來，即思就相關問題加以討論，並撰為論文六篇，盼藉之以窺董生春秋學之旨要。惟各篇雖各有所重，行文之際，難免略有重文互見之情況；且各篇所刊，因諸書體例有別，篇章架構之安排各亦有不同。今統為一編，於行文方式、章節次第、篇目名稱等，均略有調整，務求彰顯董生春秋學之理論體系與相關內涵。

本書各章，一、三兩章原題「〈董仲舒春秋公羊學解經方法析論〉」，刊於林慶彰先生主編之《經學研究論叢》第8 輯；今析而為二，要在分釋董生春秋學所涉理論傳承、史料真偽與詮釋方法等問題。四、五兩章分別發表於《中國學術年刊》第27 期，及《經學研究論叢》第11 輯。其餘各章，則發表於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系舉辦之研討會論文集。

各篇發表之際，時或任職中研院文哲所助理、或正在撰寫博士論文、或已忝任教職；惟此間若無中研院文哲所鍾彩鈞、林慶彰先生之包容厚愛、臺灣師範大學陳師麗桂之教誨指正、銘傳大學陳德昭院長之提攜獎掖，至今恐仍不免於追求溫飽，又何暇於學術之研究！今書將付梓，於董仲舒研究或將告一段落；然諸先生高義，則畢生莫敢或忘！又，本書各篇發表之時，均蒙學者專家多所指正，亦在此一併致謝。惟囿於學力所及，其或仍有言之未詳、理有未周
者，亦祈博雅方家不吝賜正。

中華民國一○○年七月 陳明恩 謹誌

自序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春秋公羊學的形成
第二節 《春秋繁露》之真偽
第三節 《春秋繁露》之內容
第四節 結語

第二章 天之哲學的建構與《春秋》詮釋之開展
第一節 天之哲學的建構
一、天者，群物之祖
二、仁之美者在於天
三、天有十端
第二節 天與《春秋》之整合
一、《春秋》之道，奉天法古
二、《春秋》之辭，體天之微
第三節 《春秋》詮釋之開展
一、《春秋》至意：二端
二、王者之法：三統
三、正統之要：五始
四、《春秋》大義：六科
第四節 結語

第三章 文字深層意義的探索
第一節 《春秋》詮釋之法則
第二節 《春秋》語辭之解讀
第三節 《春秋》條例之建置
一、繙引比類，以發其端
二、常變之用，各止其科
三、見其指者，不任其辭
第四節 結語

第四章 端、科、指條例之學的建構
第一節 《春秋》至意之發明：二端
第二節 《春秋》大義之推衍：六科
第三節 《春秋》旨要之統舉：十指
第四節 結語

第五章 三統與四法的提出
第一節 漢初德位之辨
第二節 三統與四法之形式架構
第三節 改制作科之實質內涵
第四節 結語

第六章 推陰陽以治《春秋》
第一節 災異名義之釐定
第二節 災異詮釋之理據
一、經典基礎
二、形上根據
第三節 災異詮釋之法則
一、陰陽五行
二、星象分野
第四節 結語

第七章 道德的衝突與抉擇
第一節 經權觀念之緣起
第二節 經權觀念的提出
一、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
二、權之所設，舍死亡亡所設
三、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
第三節 援天道以攝經權
一、形上基礎的確立
二、經權關係之釐定
三、行權之原則與範圍
第四節 結語

第八章 結論
一、《春秋》詮釋之基礎
二、《春秋》詮釋之方法
三、《春秋》詮釋之理論

參考書目

第一章 緒論─董仲舒與春秋公羊學

兩漢學術，其初本尚黃老；此間雖或有倡議儒學之舉，但猶未能成風。由貴黃老轉而尊儒術，其關鍵人物有二：漢武帝與董仲舒。建元五年，武帝「置五經博士」，正式確立「五經」之官學地位。而董生對策，請絕「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漢書‧董仲舒傳》；頁2523）；對爾後儒學之發展，更具有決定性之作用。自此以降，五經乃漸次取代黃老，成為兩漢學術之主流。就經學而言，其中又以春秋公羊學的形成，與董生之關係最為密切。《史記‧
儒林列傳》云：

董仲舒，廣川人也。以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傳以久次相受業，或莫見其面，蓋三年董仲舒不觀於舍園，其精如此。……至卒，終不置產業，以脩學著書為事。故漢興至于五世之閒，惟董仲舒名為明於《春秋》，其傳公羊氏也。胡毋生，齊人也。孝景時為博士，以老歸教授。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公孫弘亦頗受焉。

《漢書‧儒林傳》則云：

漢興，……言《春秋》，於齊則胡毋生，於趙則董仲舒。……而公孫弘以治《春秋》為丞相，封侯。（頁3593）

胡毋生字子都，齊人也。治《公羊春秋》，為景帝博士。與董仲舒同業，仲舒著書稱其德。年老，歸教於齊，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公孫弘亦頗受焉。（頁3615-3616）

瑕丘公受《穀梁春秋》及《詩》於魯申公，傳子至孫為博士。武帝時，江公與董仲舒並。仲舒通五經，能持論，善屬文。江公吶於口，上使與仲舒議，不如仲舒。而丞相公孫本為公羊學，比輯其議，卒用董生。於是上因尊公羊家，詔太子受《公羊春秋》，由是《公羊》大興。（頁3617）

如上引《史記》與《漢書》所論，漢初公羊學之所以能立於學官，主要得力於胡毋生、董仲舒與公孫弘三人。4這三人中，公孫弘之說不詳、胡毋生之說亦不可得而知，惟董仲舒「以脩學著書為事」、且「明於《春秋》」。此外，《漢書‧五行志》又云：

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頁3617）

《漢書‧董仲舒傳贊》亦稱：

仲舒遭漢承秦滅學之後，六經離析，下帷發憤，潛心大業，令後學者有所統壹，為群儒首。（頁2526）

由此可見，今欲探究西漢初年之春秋公羊學，捨董仲舒即無法窺其梗概。然歷來治經學史者，其說或緣於篇幅之限制，或限於「史」之歷程式敘述，於董生之說，似皆未能曲盡其意──早期之作，或語焉不詳、或略而不談，恐難符兩漢經學發展之實況；近代學者所論，雖能正視董生之學於經學發展之重要性，但所述仍有偏重，未能盡攝董生春秋學之諸多面相。7職是之故，本文乃以「詮釋與建構─董仲舒春秋學的形成與開展」為題，盼藉由諸多不同層面之討論，一探董生春秋學之全貌。全文重心有二：

一、 詮釋：要在探討董生《春秋》詮釋所涉「理論傳承」、「文獻真偽」、「理論基礎」及「詮釋方法」等問題；
二、 建構：要在探討董生藉由《春秋》詮釋，所建構而成之重要理論及其內涵。

由於諸多論題牽涉甚廣，本章但就董生春秋學所涉理論傳承及文獻問題略作介紹，其餘各章再就董仲舒《春秋》詮釋所涉理論基礎、論釋方法與理論內涵逐一討論，以明董仲舒春秋學的形成及其詮釋方法與理論系統。而就本章所欲處理之問題而言，其所涉層面有二：春秋公羊學之形成及《春秋繁露》之真偽。前者與理論傳承有關，後者則涉及史料之辨證，故先分述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