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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蔴菜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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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蔴菜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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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油?菜籽》榮獲《中國時報》文學獎首獎;該作品同時也獲改編為電影上演。
作者曾獲《聯合報》、《中國時報》小說獎、吳三連文學獎、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暨金馬獎改編劇本獎。

某囡仔是油?菜籽命,落到那裡就長到那裡。
《油?菜籽》是廖輝英第一部作品,初試啼聲就震驚文壇,一舉成名,也是她最膾炙人口的代表作之一;同時使她榮獲《中國時報》文學獎首獎,並且改編拍成電影,拿下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
《油?菜籽》是台灣婦女命運的縮影,更被譽為「一筆寫盡台灣婦女三十年悲苦生活」,開啟了廖輝英小說對女性自覺的探索,娓娓道出在傳統與現代夾縫中求生的女性心聲。而書中另一小說〈紅塵劫〉,寫廣告界的爾虞我詐,男歡女愛,被譽為台灣最具代表性的都市小說。

作者簡介

廖輝英

國立台灣大學中文系畢業。從事傳播工作十餘年,曾主編《婦女世界》雜誌,現專事寫作,除了膾炙人口的小說外,還在媒體闡述兩性、親子觀念,中肯而觀念清晰,理中有情,是深獲各界信賴的「廖老師」,電視兩性節目最受歡迎的來賓。曾獲《聯合報》、《中國時報》小說獎、吳三連文學獎、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暨金馬獎改編劇本獎,作品多部被改拍為電影和電視連續劇。著有小說《今夜微雨》、《盲點》、《油?菜籽》、《焰火情挑》、《相逢一笑宮前町》等;散文《先說愛的人,怎麼可以先放手》、《愛,不是單行道》等多部。

名人/編輯推薦

《油蔴菜籽》榮獲《中國時報》文學獎首獎;該作品同時也獲改編為電影上演。
作者曾獲《聯合報》、《中國時報》小說獎、吳三連文學獎、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暨金馬獎改編劇本獎。

重排新版序
油菜籽如今落在哪裡?
「查某囡仔是油菜籽命,落到那裡,就長到那裡」,這則台灣古老諺語,在農業時代,以不可撼動的堅固力量,定義著台灣女性服務者的艱苦命運,也定調了台灣女性終其一生無可逃避的服從與犧牲,是最真實三從四德的典範,更是禁錮台灣女性最無情的緊箍咒。
「油菜籽」的集體命運,也是出生在戰後嬰兒潮世代的我,身處其中、由茫然順服到不甘屈從,立意突破命運、找尋自己人生出口的漫長而苦澀的生命經驗。在偶然卻又必然的機緣下,將它寫成小說。它是一九八二年第五屆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的首獎作品,因緣際會遭逢女性主義正要在台灣萌芽的時候;也因緣際會在新舊社會交替的浪尖上被推湧而突出,很多女性讀了淚流滿面,男性則心情複雜。
小說得獎之後,很快又被拍成電影,除了聯合編劇的侯孝賢和我一起奪得金馬獎改編劇本獎之外,電影因小說的互相幫襯,也擠上了當時新浪潮電影的風光標竿上,到大阪、東京代表台灣電影參展;也在香港地區、特別是旺角,贏得廣大的共鳴,持續發散它的影響力;更難得的是,它會合了女性主義的洪流,勢不可擋的為開拓台灣女性的嶄新前途盡了一份棉薄之力。
三十年間,《油菜籽》這本小說,以台灣女性經典小說的身分,持續被許多所大學的中文系列為教材,也兩度被國立編譯館和台灣筆會譯介到世界文壇;美國康乃爾大學出版了當代華文女性小說選本(只有十名作者、十篇作品)行銷學界,《油菜籽》列名其中。今年,《油菜籽》更被學者推薦,翻譯成捷克文出版。這麼多年來,《油菜籽》被許多研究生做為論文主題,也曾被執教加拿大愛伯特大學的學者林蔚山拿來與加拿大著名女作家的作品相提並論,不因出版久遠而被遺忘,換句話說,三十年了,現在讀它的人,依然感動共鳴,所以是否可以說:它確實也禁得起時間考驗?它也確實反映了整個時代的吶喊與反省、推動了很大的改革?
很多讀過這本小說的年輕女性讀者都忍不住問我:「幾十幾百年來,女性一生都過著沒有自我、形同被迫害者般的生活,為什麼她們不會反抗?」「為什麼她們不能獨立生活?既然一樣是勞力,到哪裡都能換取生活所需,何苦一直留在不尊重妳的地方受苦?」「為什麼積重難返的兩性不平等關係,會輕易被一本小說撼動?」
其實革命是需要很多條件配合的,但是破冰更必須有一把利斧。讓女性覺醒的最大條件是─女性受過完整的教育,因為受過完整的教育,所以能夠有自己的經濟力,能夠擺脫被擺布的命運;也能逐漸養成獨立思考的能力,這兩樣是充要條件。全球女性主義的覺醒,則是那陣東風,《油菜籽》則是小小的催化劑和劃開舊時代硬殼的利斧,萬事具備,東風也來了,終於為台灣兩性社會吹來一陣全盤重新大洗牌的旋風。
三十年了,我一直持續關心台灣兩性(特別是女性)的福祉與發展,如果問我一路走來的心情,我想可以用小說《油菜籽》書寫的心情來形容,那就是「悲欣交集」四字,有笑有淚,驀然回首,只有感謝─感謝這讓我們能當家做主的時代,感謝這允許我們全力奮鬥、也全心收成的社會!願所有四散飛揚、豐碩成長的油菜籽,成為照亮我們社會最溫暖、最光明的燈!
廖輝英二○一一年十二月十六日於台北

目次

油菜籽如今落在哪裡? 004
|重排新版序

油菜籽 009
妳計較什麼?查某囝仔是油菜籽命,落到哪裡就長到哪裡。

失去的月光 045
她只知道,寂寞像一張天羅地網,將兩人團團罩住,她不想,幾乎也不能去掙脫。

小貝兒的十字架 081
我那能幹的嫂嫂,說起話來也像她的長相,長得漂亮,漂亮得犀利。

紅塵劫 113
現在,我只是個男人,而妳只是單純的女人,知道嗎?

特載一
 女性成長最真誠的告白/應鳳凰 203
 |廖輝英的《油菜籽》

特載二
 必須贏的人/張繼高 209
 |從廖輝英的〈紅塵劫〉證明必須贏的理由

書摘/試閱

油菜籽
大哥出生的時候,父親只有二十三歲,而從日本唸了新娘學校,嫁妝用「黑頭仔」轎車和卡車載滿了十二塊金條、十二大箱絲綢、毛料和上好木器的母親,還不滿二十一歲。
當時,一切美滿得令旁人看得目眶發赤,曾經以豔色和家世,讓鄰近鄉鎮的媒婆踏穿戶限,許多年輕醫生鍛羽而歸的醫生伯的么女兒─「黑貓仔」,終於下嫁了。令人側目的是,新郎既非醫生出身,也談不上門當戶對,僅只是鄰鎮一個教書先生工專畢業的兒子而已。據說,醫生伯看上的是新郎的憨厚,年輕人那頭不曾精心梳理的少年白,使他比那些梳著法國式西裝頭的時髦醫生更顯得老實可靠。
婚後一年,一舉得男,使連娶六妾而苦無一子的外祖父,笑得合不攏嘴;也使許多因希望落空而幸災樂禍,準備瞧「黑貓仔」好看的懸著的心霎時摜了下來。
那樣的日子不知持續了幾年,只知道懂事的時候,經常和哥哥躲在牆角,目睹父親橫眉豎目、摔東摜西,母親披頭散髮、呼天搶地。有好多次,母親在劇戰之後離家,已經學會察顏觀色,不隨便號哭的哥哥和我,被草草寄放在村前的傅嬸仔家。三五天後,白髮蒼蒼的外祖父,帶著滿臉怨惱的母親回來,不多話的父親,在沒有說話的外祖父跟前,更是沒有半句言語。翁婿兩個,無言對坐在斜陽照射的玄關上,那財大勢大「嚇水可以堅凍」的老人,臉上重重疊疊的紋路,在夕陽餘暉中,再也不是威嚴,而是老邁的告白了。老人的沉默對女婿而言,與其說是責備,毋寧是在哀求他善待自己那嬌生慣養的么女吧,然而,那緊抿著嘴的年輕人,哪裡還是當年相親對看時,老實而張惶地一屁股坐在臉盆上的那一個呢?
我拉著母親的裙角,迤迤邐邐伴送外祖父走到村口停著的黑色轎車前,老祖父回頭望著身旁的女兒,喟嘆著說:「貓仔,查某囡仔是油菜籽命,做老爸的當時那樣給妳挑選,卻沒想到,揀呀揀的,揀到賣龍眼的。老爸愛子變作害子,也是妳的命啊,老爸也是七十外的人了,還有幾年也當看顧妳,妳自己只有忍耐,不似父,是沒辦法挺寵妳的。」
我們回到家時,爸爸已經出去了。媽媽摟著我,對著哥哥斷腸地泣著:「憨兒啊!媽媽敢是無所在可去?媽媽是一腳門外,一腳門內,為了你們,跨不開腳步啊!」
那樣母子哭成一團的場面,在幼時是經常有的,只是,當時或僅是看著媽媽哭,心裡又慌又懼地跟著號哭吧?卻哪裡知道,一個女人在黃昏的長廊上,抱著兩個稚兒哀泣的心腸呢?

大弟出生的第二年,久病的外祖父終於撒手西歸。媽媽是從下車的公路局站,一路匍匐跪爬回去的。開弔日,爸爸帶著我們三兄妹,愣愣地混在親屬中,望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母親。我是看慣了她哭的,然而那次卻不像往日和爸爸打架後的哭,那種傷心,無疑是失去了天底下唯一的憑仗那樣,竟要那些已是未亡人的姨娘婆們來勸解。
爸爸是戴孝的女婿,然而和匍匐在地的媽媽比起來,他竟有些心神不屬。對於我們,他也缺乏耐性,哭個不停的大弟,居然被他罵了好幾句不入耳的三字經。一整日,我怯怯地跟著他,有時他走得快,我也不敢伸手去拉他的西褲。我後來常想,那時的爸爸是不屬於我們的,他只屬於他自己,一心一意只在經營著他婚前沒有過夠的單身好日子,然而,他竟是三個孩子的爸呢!或許,很多時候,他也忘了自己是三個孩子的爸吧!
可是,有時是否他也曾想起我們呢?在他那樣忙來忙去,很少在家的日子,有一天,居然給我帶了一個會翻眼睛的大洋娃娃。當他揚著那金頭髮的娃娃,招呼著我過去時,我遠遠地站著,望住那陌生的大男人,疑懼參半。那時,他臉上,定然流露著一種寬容的憐惜,否則,許多年後,我怎還記得那個在鄉下瓦屋中,一個父親如何耐心地勸誘著他受驚的小女兒,接受他慷慨的餽贈?
六歲時,我一邊上廠裡免費為員工子女辦的幼稚園大班,一邊帶著大弟去上小班;而在家不是幫媽媽淘米、擦拭滿屋的榻榻米,就是陪討人嫌的大弟玩。
媽媽偶然會看著我說:
「阿惠真乖,苦人家的孩子比較懂事。也只有妳能幫歹命的媽的忙,妳哥哥是男孩子,成天只知道玩,一點也不知媽的苦。」
其實我心裡是很羨慕大哥的。我想哥哥的童年一定比我快樂,最起碼他能成天在外呼朋引伴,玩遍各種遊戲;他對愛哭的大弟沒耐性,大弟哭,他就打他,所以媽也不叫他看大弟;更幸運的是,爸媽吵架的時候,他不是在外面野,就是睡沉了吵不醒。而我總是膽子小,不乾脆,既不能丟下媽媽和大弟,又不能和村裡那許多孩子一樣,果園稻田那樣肆無忌憚地鬼混。
哥哥好像也不怕爸爸,說真的,有時我覺得他是爸爸那一國的,爸爸回來時,經常給他帶《東方少年》和《學友》,因為可以出借這些書,他在村裡變成人人巴結的孩子王。有一回,媽媽打他,他哭著說:「好!妳打我,我叫爸爸揍妳。」媽聽了,更發狠地揍他,邊氣喘吁吁地罵個不停:「你這不孝的夭壽子!我十個月懷胎生你,你居然要叫你那沒見笑的老爸來打我,我先打死你!我先打死你!」打著打著,媽媽竟大聲哭了起來。
七歲時,我赤著腳去上村裡唯一的小學。班上沒穿鞋的孩子不只我一個,所以我也不覺得怎樣。可是一年級下學期時,我被選為班長,站在隊伍的前頭,光著兩隻腳丫子,自己覺得很靦腆。而且班上沒穿鞋的,都是家裡種田的。我回家告訴媽媽:「老師說,爸爸是機械工程師,家裡又不是沒錢,應該給我買雙鞋穿。她又說,每天赤腳穿過田埂,很危險,田裡有很多水蛇,又有亂草會扎傷人。」
媽媽沒說話。那天晚飯後,她把才一歲大的妹妹哄睡,拿著一支鉛筆,叫我把腳放在紙板上畫了一個樣,然後拿起小小的紫色包袱對我說:
「阿惠,媽媽到台中去,妳先睡,回來媽會給妳買一雙布鞋。」
我指著包袱問:
「那是什麼?」
「阿公給媽媽的東西,媽去當掉,給妳買鞋。」
那個晚上,我一直半信半疑地期待著,拚命睜著要闔下來的眼皮,在枕上傾聽著村裡唯一的公路上是否有公路局車駛過。結果,就在企盼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枕邊有一雙絳紅色的布面鞋,我把它套在腳上,得意洋洋地在榻榻米上踩來踩去。更高興的是,早餐時,不是往常的稀飯,而是一塊一福堂的紅豆麵包,我把它剝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從周圍開始剝,剝到只剩下紅豆餡的一小塊,才很捨不得地把它吃掉。
那以後,媽媽就經常開箱子拿東西,在晚上去台中;第二天,我們就可以吃到一塊紅豆麵包。而且,接下來的好幾天,飯桌上便會有好吃的菜。
媽媽總要在這時機會教育一番:
「阿惠,妳是女孩子,將來要理家,媽媽教妳,要午時到市場,人家快要收市,可以買到便宜東西,將來妳如果命好便罷,如果歹命,就要自己會算計。」
漸漸的,爸爸回來的日子多了,不過他還是經常在下班後穿戴整齊地去台中;也還是粗聲粗氣地在那只有兩個房間大的宿舍裡,高扯著喉嚨對著媽媽吼。他們兩人對彼此都沒耐性,那幾年,好像連平平和和地和對方說話都是奢侈的事。長久處在他們那「厝蓋也會掀起」的吵嚷裡,吵架與否,實在也很難分辨出來。然而,父親橫眉豎目,母親尖聲叫罵,然後,他將她揪在地上拳打腳踢的場面,卻一再地在我們眼前不避諱地演出著。
日子就這樣低緩地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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