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心功夫：讀懂古典詩人的生命故事

▍讀詩，在喧譁紛亂的世界裡，幫助我們理解人生，帶來心靈撫慰和生命感悟
▍透過作者雄厚的文學功夫活化古典詩，綜覽生命的萬般滋味

本書為《人間福報》「詩人心事」專欄之結集。集中六卷：「我心如冰劍如雪——飛颺壯志」、「書卷多情似故人——儒雅文心」、「別欲論交一片心——風雨故人」、「野渡無人舟自橫——靜觀萬物」、「萬事有為應有盡——洞明世事」、「是非得失兩茫茫——還諸缺憾」。每篇指明出處、簡介詩人、分析文本、點出詩意及詩藝，全書將古典詩活化及普及化，由此可以綜覽生命的萬般滋味，必能給讀者帶來心靈的撫慰和人生的感悟。

本書特色
★穿越時空，在歷史長河與古典詩人邂逅，一起品詩、吟詩，讀出對生命的感悟
★以恢弘廣闊的視野，直指古典詩作蘊含的文化特質，探索文學名句的思想內涵

羅秀美

中央大學中文所博士，現任中興大學中文系副教授。著有《文明‧廢墟‧後現代──台灣都市文學簡史》、《從秋瑾到蔡珠兒──近現代知識女性的文學表現》、《隱喻‧記憶‧創意──文學與文化研究新論》、《近代白話書寫現象研究》、《宋代陶學研究──一個文學接受史個案的分析》、《天心月圓──從中國經典名句看人生》；編著《看風景──旅行文學讀本》。參與《南投縣文學發展史》的寫作工程。研究暨授課方向以近現代文學為主。

自序

本書為《人間福報》「詩人心事」專欄之結集，每週一見報一次，發表期間自二○○九年六月一日至二○一一年八月二十九日為止，共計一一七週。書名「獨心功夫」是出自詩人陸游（一一二五～一二一○）的詩句「功夫深處獨心知」，與專欄主題相契，因以為書名。
集中六卷，分別為：「我心如冰劍如雪―飛颺壯志」、「書卷多情似故人―儒雅文心」、「別欲論交一片心―風雨故人」、「野渡無人舟自橫―靜觀萬物」、「萬事有為應有盡―洞明世事」、「是非得失兩茫茫―還諸缺憾」等六個主題。一一七週的書寫，沉澱如上述六大主題。然而，忙碌的教研工作與生活步調，卻使已然完結五年餘的專欄，遲至二○一六年底方得以結集面世。
「詩人心事」專欄的撰寫，緊接在「經典名句」之後（已結集為《天心月圓―從中國經典名句看人生》，釀（秀威）出版，二○一二年）。由於每週需定時寫稿，寫作遂如修行般，自有一定規律，舒緩有致。兩年餘的書寫期間，每週選讀一首七言詩詞，與古典詩人敏銳的心靈相對，其間之契合冥感，自不在話下，可說是十分舒適的一次書寫體驗。
當然要感謝恩師李瑞騰教授（國立中央大學中文系）──也是此專欄的策畫者，總是不吝給予各種磨練的機會，砥礪我的成長。更感謝《人間福報》覺涵法師──此專欄的編輯，拙作得以週週見刊，她是最大功臣；而每年歲暮固定收到法師的新年賀聯，更添溫暖。總之，感謝《人間福報》提供的珍貴版面，銘感五內。
再者，特別感謝友人W，以其精到的文字功力，為本書定名《獨心功夫》，值得記上一筆。感謝親愛的家人朋友，許多支持的力量，使我得以大無畏的向前邁步。最後，感謝出版社編輯們的辛苦付出。是為序。

羅秀美　於中興湖畔　二○一六年十二月二日

推薦序／和古典詩人心靈對話／李瑞騰
自序

卷一　我心如冰劍如雪―飛颺壯志
我心如冰劍如雪（韓愈）
不畏浮雲遮望眼（王安石）
不問蒼生問鬼神（李商隱）
落紅不是無情物（龔自珍）
古來聖賢皆寂寞（李白）
飛揚跋扈為誰雄（杜甫）
長風破浪會有時（李白）
少年辛苦終事成（杜荀鶴）
江山代有才人出（趙翼）
近水樓台先得月（蘇麟）
亦狂亦俠亦溫文（龔自珍）
一簫一劍平生意（龔自珍）
爭得梅花撲鼻香（黃檗禪師）
不一拘格降人才（龔自珍）
少壯幾時奈老何（杜甫）
寧可枝頭抱香死（鄭思肖）
吹盡狂沙始到金（劉禹錫）
千磨萬擊還堅勁（鄭燮）
遠看方知出處高（香嚴閒禪師、唐宣宗李忱）

卷二　書卷多情似故人―儒雅文心
人生識字憂患始（蘇軾）
腹有詩書氣自華（蘇軾）
狂臚文獻耗中年（龔自珍）
萬紫千紅總是春（朱熹）
風流儒雅亦吾師（杜甫）
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
書卷多情似故人（于謙）
三更燈火五更雞（顏真卿）
踏破鐵鞋無覓處（夏元鼎）
靈犀一點是吾師（袁枚）
功夫深處獨心知（陸游）

卷三　別欲論交一片心―風雨故人
何當共翦西窗燭（李商隱）
一片冰心在玉壺（王昌齡）
人面桃花相映紅（崔護）
深知身在情長在（李商隱）
昨夜星辰昨夜風（李商隱）
未妨惆悵是清狂（李商隱）
相思相見知何日（李白）
我寄愁心與明月（李白）
我醉欲眠卿可去（李白）
道是無晴卻有晴（劉禹錫）
多情卻似總無情（杜牧）
欲寄相思千里月（杜牧）
菊殘猶有傲霜枝（蘇軾）
與君世世為兄弟（蘇軾）
願我如星君如月（范成大）
語多難寄反無詞（陳端生）
為誰風露立中宵（黃景仁）
千樹萬樹梨花開（岑參）
別欲論交一片心（李白）
落花時節又逢君（杜甫）
寒夜客來茶當酒（杜耒）
最難風雨故人來（孫星衍）
人生自是有情痴（歐陽修）
相思始覺海非深（白居易）
人生交契無老少（杜甫）
桃花潭水深千尺（李白）

卷四　野渡無人舟自橫―靜觀萬物
春色滿園關不住（葉紹翁）
忽見陌頭楊柳色（王昌齡）
野渡無人舟自橫（韋應物）
別有天地非人間（李白）
春江水暖鴨先知（蘇軾）
偷得浮生半日閒（李涉）
又得浮生一日涼（蘇軾）
清風明月與心齊（僧智亮）
人間有味是清歡（蘇軾）
留得枯荷聽雨聲（李商隱）
閒愛孤雲靜愛僧（杜牧）
春城無處不飛花（韓翃）
淡妝濃抹總相宜（蘇軾）
小樓一夜聽春雨（陸游）
春風又綠江南岸（王安石）
巖上無心雲相逐（柳宗元）
東風知我欲山行（蘇軾）
春來江水綠如藍（白居易）
穿花蛺蝶深深見（杜甫）
人生有情淚霑臆（杜甫）
吹面不寒楊柳風（釋志南）
我言秋日勝春朝（劉禹錫）
萬物靜觀皆自得（程顥）
雲自無心水自閑（白居易）

卷五　萬事有為應有盡―洞明世事
世事浮雲何足問（王維）
人生到處知何似（蘇軾）
事如春夢了無痕（蘇軾）
心輕萬事皆鴻毛（李頎）
彩雲易散琉璃脆（白居易）
人生七十古來稀（杜甫）
自緣身在最高層（王安石）
何須身後千載名（李白）
世事如棋局局新（僧志文）
物換星移幾度秋（王勃）
柳暗花明又一村（陸游）
萬事隨緣無所為（辛棄疾）
人間無處不春台（辛棄疾）
禍福無非自己求（辛棄疾）
萬事推移本偶然（辛棄疾）
萬事有為應有盡（辛棄疾）
何用浮名絆此身（杜甫）
方便風開智慧花（白居易）
溪聲便是廣長舌（蘇軾）
朝鐘暮鼓不到耳（李咸用）
縱使一夜風吹去（司空曙）

卷六　是非得失兩茫茫―還諸缺憾
一將功成萬骨枯（曹松）
流光欺人忽磋跎（李白）
翻手作雲覆手雨（杜甫）
炙手可熱心可寒（李清照）
抽刀斷水水更流（李白）
綠葉成陰子滿枝（杜牧）
今朝有酒今朝醉（羅隱）
仰天大笑出門去（李白）
世事茫茫難自料（韋應物）
山雨欲來風滿樓（許渾）
天若有情天亦老（李賀）
為誰辛苦為誰甜（羅隱）
是非得失兩茫茫（辛棄疾）
人間歧路知多少（蘇軾）
死去原知萬事空（陸游）

【我心如冰劍如雪】

韓愈〈利劍〉：「利劍光耿耿，佩之使我無邪心。故人念我寡徒侶，持用贈我比知音，我心如冰劍如雪，不能剌讒夫，使我心腐劍鋒折，決雲中斷開青天，噫！劍與我俱變化歸黃泉。」此詩以劍為喻，說明自己的節操如冰雪般澄清，尤以「我心如冰劍如雪」為警句。

韓愈的詩作往往呈露他一生坎坷的際遇。由於韓愈生性耿直，因此挫折無數，如貞元十九年（西元八○三年）冬，韓愈晉升為監察御史，在任不過兩月，因體恤民情，乃上書〈論天旱人飢狀〉，卻遭權臣讒害，貶謫連州。之後，當然還有知名的諫迎佛骨與貶謫潮州、袁州之事。韓愈且將這些憂傷寄託於他的詩作當中。無論憂時傷事、感慨世路，皆纖毫披露，因此韓愈詩多感憤之作。
詩人託劍為喻，以譏刺那些擅長中傷造謠以鑽營的小人，藉以表白自己。詩人說道，佩上耿耿寒光的利劍，使我更添一股正氣，毫無邪心。因朋友顧念我的徒眾較少，乃將利劍贈予我，聊作知音陪伴著我。我的心如冰一般晶瑩，我的劍如白雪一樣純潔，不能用我的劍以刺殺那些小人，真是令我憤恨，空將劍鋒斷折。這把利劍只要一揮便能撥雲見日，唉！終究徒佩利劍而不能有所作為，有朝一日，劍與我終將同歸於塵土呀。
此詩最動人之處即為「我心如冰劍如雪」。詩人將「我心」與「我劍」並列，前者「如冰」，後者「如雪」。如此連用，乃知我心我劍，直如冰雪般剔透澄淨，節操不容置疑。詩人以如斯鮮明的意象，強化了自我的清操。無奈的是，詩人雖然冰雪般自愛，一心一意想要刺殺小人，最後卻仍只落得徒佩利劍、劍鋒摧折而已。詩中所呈顯的悲憤之情，於斯達到高峰，可謂椎心至極。
劍之於士人，其意義不僅是防身兵器，更是身分與人格精神之象徵，就文化傳統而言，劍是所有兵器裡最具有靈性的。唐代詩人喜愛佩劍者不僅韓愈一人，李白也是「撫劍夜吟嘯，雄心日千里」（〈贈張相鎬〉）的詩人啊。兩位同時代的大詩人，不約而同的以佩劍彰顯自身的人格風貌，無非就是藉以表白「我心如冰劍如雪」啊。

（原載《人間福報》第十四版[縱橫古今]，二○○九年九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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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代有才人出】

「江山代有才人出」語出清代詩人趙翼〈論詩〉：「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詩人說道，李白和杜甫的詩篇已經有成千上萬人爭相傳誦，直到現在讀起來已沒有什麼新意了。每個時代裡總有才華洋溢的人出現，他們的文章及人格風範也都會各自流傳數百年的啊。
清代詩人趙翼（一七二七～一八一四）也是史學家，乾隆二十六年進士，授翰林院編修。乾隆三十八年辭官家居，一度主講揚州安定書院。趙翼詩與當時的袁枚與蔣士銓合稱「乾隆三大家」。趙翼論詩與袁枚相近，亦重性靈，其〈閒居讀書作六首〉之五即有云：「力欲爭上游，性靈乃其要。」其個人存詩四八○○多首，思想新穎，語句淺近。而此詩〈論詩〉更是標舉他的詩學理念最好的明證―重視詩家的創新，且為其一生詩作中最膾炙人口者，至今不衰。
趙翼論詩較提倡創新的概念，反對前明時代前後七子的模擬之風，此詩就是他對詩風代變這一理念的說明。趙翼首先舉出詩歌史上兩位最知名的大詩人―李白、杜甫為例，即使是李、杜這樣的大詩人，其詩作已流傳千百年，早已無與倫比，地位無可動搖了；但就連這樣偉大的詩篇，也早就不能予人新鮮之感了。但是，從歷史進程而言，每個時代都有它足以帶領風騷的指標人物，不必總是貴古賤今。換言之，那些各個世代裡帶領風騷的人，其影響力大多也不過數百年而已，意即詩作應隨時代發展而力求創新，毋需刻意在古人身後亦步亦趨。
是以，後二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從此成為傳誦至今的名言。它的涵義已不再侷限於趙翼當年所指陳的詩歌理念了，後人使用它往往為了表達他們對人生與時局互動的看法。簡言之，無論時勢造英雄，抑或英雄造時勢，每個世代總會誕生幾位了不起的人才，能夠左右時局、足以呼風喚雨。然而時移事往，英雄總也有淡出的時候，此時人們往往興發「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之慨。
在時代的催迫之下，收拾起昔日光華的英雄們，深刻明瞭這兩句名言裡的人生智慧―每個時代都有屬於它的偉大人物，無可逗留、毋需戀棧。

（原載《人間福報》第十四版[縱橫古今]，二○一○年九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