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純粹的黑:芙烈達的烈愛人生
商品資訊
系列名:iREAD
ISBN13:9789576584862
替代書名:RIEN N’EST NOIR
出版社:三采文化
作者:克萊兒‧貝列斯特
譯者:許雅雯
出版日:2021/04/01
裝訂/頁數:平裝/360頁
規格:21cm*14.8cm*2.5cm (高/寬/厚)
商品簡介
法國亞馬遜書店五星評價╱法國書評至高盛譽:「一字一句都是愛情的顏色,人生的美麗、痛苦和力量。精采絕倫!」
芙烈達是誰?她是:墨西哥鈔票上的國寶級人物,畢卡索也驚嘆不已的畫界傳奇,羅浮宮開先例收藏畫作的藝術家,火紅至今的文化偶像。
★本書彩頁收錄芙烈達本人珍貴彩色照片&珍貴畫作照片,值得收藏★
【內容簡介】
再也沒有一位女子,比她更能承受痛苦──
世界級藝術家 芙烈達.卡蘿(1907-1954) 絢爛悲壯、疼痛恣意的一生
她,芳齡十八就遭逢嚴重車禍,公車的鐵桿貫穿她的陰部與腹部,導致終身殘疾,2次截肢。她說,當全身都劇痛無比,你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她,與情場浪子結婚,被無數次深深背叛,與他1度離婚,1度復婚,並為他經歷3次流產。她說,遇見他,是比遭逢車禍,還要可怕的災難。
她,曾在所有人都唱衰的情況下堅決相信愛情,結果卻被至親至愛的人們雙雙背叛。她說,人對痛苦的承受能力,遠遠超乎你我能想像。
她,模仿愛人,出軌探索自我慾望,潛心藝術創作,卻以靈魂知己的身分贏回了愛人,以及死亡病榻前十餘年來的不離不棄。
一個為藝術與愛情滿身傷痕,最終燃燒殆盡的烈火女子。
一位站在壁畫大師身旁的陪襯,最終成為讓所有男人都失色的世紀天才。
一生與苦痛相伴,卻從不絕望頹廢,昂首面對生命中種種殘酷的時刻。
她,是芙烈達.卡蘿。
你再也不會見到如此堅韌的女子。
【芙烈達的人生四原色──金句摘錄】
第一部「藍色」:那年她十八歲。她失去了清晨。天藍色,她的終點。芙烈達看見芙烈達。面對面。她動筆畫下眼見的真實。「芙烈達,我看得見妳。」
第二部「紅色」:以妻毀畫。以畫毀妻。「迪亞哥,我的女兒是惡魔。你應付得了她嗎?」「要應付她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保證絕不會放開她的手。」
第三部「黃色」: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結局在何方?當活著變成一件痛苦的事,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還有死亡這條路。她可以崩潰。酒精黑洞的恩典。「我愛一個女人時,愛越深傷她越重。」迪亞哥說。
第四部「黑色」:妳像棵樹,把自己栽到我面前。芙烈達,妳懷著滿腔怒火。妳是那麼的美麗。而我當時並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原來,妳就是我的意外。
【書籍設計理念】
用書封與內頁說話
高郁雯|平面設計師
在收到本書的書稿前就不斷思索,該呈現的是什麼樣的畫面呢?市面上關於芙烈達的書籍如此之多,而我又是這麼喜歡這些故事,如何做出差別與打動人心成了最大的目標。
書封與書腰配色靈感來自墨西哥國旗。內頁大量使用黑色呼應書名。而手寫英文字,則是想傳達那些書中的炙熱情感到每位觀者心中。
與芙烈達一樣,相信(也希望)我們都做著自己熱愛的事,忠於自己,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同為如此熱烈與感性之人,
能擁有共鳴是如此的美好。
【本書特色】
1. 了解墨西哥國寶級畫家芙烈達.卡蘿的傳奇生平。
2. 了解芙烈達.卡蘿與「世紀渣男」迪亞哥.里維拉的相識相戀、相愛相恨,以及最終昇華為靈魂伴侶的愛情故事。
3. 認識世界歷史:一九三○年代歐洲超現實主義背景,以及遭受美國資本主義入侵的墨西哥共產黨運動背景。
4. 從芙烈達.卡蘿一次次從挫折中活下來的驚人意志力中,感受生命的強韌與美麗。
作者簡介
熱愛芙烈達的小說家。 2017年和 Anne Berest合寫的小說《Gabriele》(中譯:《法國藝術家弗朗西斯.畢卡比亞之妻:加布里艾爾的生平傳記》)在法國創下了十萬冊的銷售佳績。
許雅雯
專職翻譯,定居法國。大學時代就愛上揮灑烈愛的芙烈達。後來為巴黎畢卡索博物館翻譯語音導覽,更為她斑斕的一生傾倒。芙烈達的不羈與魔幻伴著她從女孩長成了女人。
名人/編輯推薦
深刻推薦(依姓名筆劃排序)
吳東龍╱作家、設計美學觀察家
吳瑪悧╱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副教授
林 平╱前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東海大學美術系教授
馬 欣╱作家
陳小雀╱淡江大學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兼國際長
陳 雪╱作家
鍾文音╱作家
謝哲青╱作家、知名節目主持人
長文感動推薦(依姓名筆劃排序)
人生的CMYK:不同色彩光譜裡綻放各異面向的烈愛生活──吳東龍 作家、設計美學觀察家
芙烈達.卡蘿的人生調色盤──陳小雀 淡江大學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兼國際長
【國際推薦】
法國書評盛譽:「這本小說是關於一個不羈的女孩與她脫序的人生,這個女孩的身體帶著殘缺,但卻充滿活力與生命力。......三○年代的墨西哥,藝術、色彩、派對、酒精、情欲,各種躁動的元素伴隨芙烈達和迪亞哥走過一生。他們是一對令人驚嘆的怪物,一對生死戀人。書裡的確沒有任何昏暗的角落,一字一句都是愛情的顏色,人生的美麗、痛苦和力量。精采絕倫!」
(推薦序一)
人生的CMYK:不同色彩光譜裡綻放各異面向的烈愛生活
吳東龍|作家、設計美學觀察家
凡看過墨西哥女畫家芙烈達.卡蘿的照片,就不可能忘得了她那招牌的一字眉、鬍鬚、鮮豔的衣著,極具特色與魅力的個人風格;同樣地,凡看過她的作品、自畫像,也一定會深刻記住這位畫家用生命揮灑的色彩,以及她寄予無比情熱的每幅作品。
一九○七年出生於墨西哥南部科約阿坎街區的混血兒芙烈達,一生的經歷、遭遇、轉折與起伏就是傳奇,一幕幕都是充滿戲劇張力的精彩故事。我曾閱讀過傳記、繪本等不同形式的書籍來認識這位畫家,對她的人生並不陌生,而在閱讀這本由小說家克萊兒‧貝列斯特(Claire Berest)撰寫的《世上沒有純粹的黑:芙烈達的烈愛人生》時,彷彿又重新認識這位畫家。
小說的形式與章節,用插敘的撰寫手法,描繪她和她生命中的男主角迪亞哥,讓讀者猶如誤闖時空,深陷主角的生活場景,像窺探者般,在每個場景空間的一隅窺看芙烈達的情愛、痛苦、矛盾與掙扎,是屏息、是羞澀,是憐愛亦是感動。故事帶領我們先從一層層藍色的篇章開始,轉折到各式的紅色、各樣的黃色,最後再來到黑色,這正是顏料的四原色「CMYK」。而所謂的黑色,從來不是純粹的黑,而是在黑色之中,有太多不同情緒、無奈、身不由己交疊混合而成,解析開來,又是不同色彩光譜裡綻放各異面向的烈愛生活。
故事裡的畫面,是透過文字的精彩描述在我們腦海裡想像生成,敘事的軸線除了芙烈達也有迪亞哥的豐富視角,這些如碎片般的生命片段,在作者筆下拼貼出一幅瑰麗的文學小說。芙烈達的一生裡,除了苦痛,除了對創作與對人性的愛戀,在這樣的表現形式裡,還多了我們在閱讀中與作者、與自己的對話,這正是最迷人之處。
(推薦序二)
芙烈達.卡蘿的人生調色盤
陳小雀|淡江大學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兼國際長
她斬釘截鐵地說:「我從未畫我的夢境,而是畫我個人的真實人生。」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1907-1954)如夢似真的傳奇令人為之神往,她的情愛,她的書信,她的日記,她的畫作,是一則則扣人心弦的故事,流洩出她對色彩的獨特詮釋。此外,她的床,她的廚房,她的花園,甚至她的衣帽間,亦蘊藏了一樁樁跌宕多姿的軼事,展現出她對色彩的特殊喜好。儘管身體病痛不斷,她無畏地邁步前進,視自己為革命,化身為華格納(Wilhelm Richard Wagner,1813-1883)歌劇裡的女武神布倫希爾德(Brynhild),一手拿著調色盤,一手揮灑畫筆,以無比的毅力向命運宣戰,掙脫各種有形無形的束縛,實踐自我。那麼,她是如何翫味調色盤裡的顏料,彩繪出斑斕的人生?
芙烈達出生於一九○七年,由於母親在懷孕時缺乏葉酸,導致她生長遲緩,右腳明顯發育不良,因此外界以為她得了小兒麻痺症。一九一○年,就在她三歲時,墨西哥爆發大革命,起初只是政治菁英所發動的反動聲浪,隨之,北部的龐丘.維拉(Francisco Villa,1878-1923)和南部的薩帕達(Emiliano Zapata,1879 -1919)各自率領農民起義,農民的怒吼最後演變成長達七年的全國性大革命。母親支持以薩帕達為首的革命軍,一旦有革命分子進入家中,母親即備餐招待,芙烈達則躲進衣櫃裡,聆聽外面的動靜。
籠罩在黃色之中,芙烈達的童年與墨西哥大革命同行。黃色是瘋狂、疾病與恐懼的顏色,然而,被戲稱為「木腿芙麗達.卡蘿」卻能從病痛中學到堅強。的確,她是女武神,更是古阿茲特帝國的女祭司,勇敢地將頹敗的落葉黃轉化成光明與喜悅的金黃,以打拳、騎單車等男孩子的娛樂活動鍛鍊身體。她的病痛,正如墨西哥面臨政經改革的陣痛,於是,她將自己的出生改為一九一○年。爾後當她畫出己身的痛楚時,也勾勒出墨西哥的歷史。
正值青春年華,一場車禍令她瀕臨死亡邊緣,而必須長期臥床養傷。在父母鼓勵下,她望著床前鏡子中的容顏,展開「自我」世界的探索旅程。雖不能如壁畫家一般,在公共空間彩繪宏觀歷史,她的視野卻沒被囿限在小小的鏡子,而藉鏡子反射出自己在歷史洪流中的角色。一幅幅自畫像讓她聲名遠播,無人不曉,服裝設計師從她身上得到靈感,時尚雜誌以她為封面人物,墨西哥舊版五百元披索採用她的兩幅畫,不少商品以她為商標。芙烈達是王者之藍,高貴卻深不可測。
藍色是神祕、無窮與皇室的顏色;藍色也是蒼穹的顏色,象徵陽剛。藍色應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以「電、純淨、愛」為藍色下了註解。她將寓所漆上鈷藍色,而名為「藍屋」(Casa Azul)。她的人生旅程從「藍屋」開始,也在「藍屋」畫下句點(1907-1954)。「藍屋」有父母、姐妹的親情與包容,也有迪亞哥.里維拉(Diego Rivera,1886-1957)的溫柔與背叛。她在「藍屋」款待親朋好友,也在此與托洛斯基(Leon Trotsky,1879-1940)及不同情人發生戀情。她的開朗笑聲迴盪於「藍屋」,她的憂鬱情緒也飄散於「藍屋」。在她過世後,里維拉於一九五八年將「藍屋」改為博物館,供民眾參觀,藉屋內擺設參與她的居家生活,感受她的強烈色彩。
從芙烈達的自畫像不難看出她頗愛用紅色顏料,她在日記中寫下:「紅色,血色嗎?誰曉得啊!」紅色是最大膽的顏色,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顏色,象徵熱誠、力量、愛情,並代表革命、暴亂、忿怒。那幅看似結婚照的《芙烈達與迪亞哥》(Frida Kahlo y Diego Rivera),雖然兩人表情頗為嚴肅,卻難掩喜悅心情,畫中的芙烈達一身深綠,彷彿豐饒的大地之母,襯托出「雷波娑」(rebozo)長巾的迷人胭脂紅,勝利之姿不言而喻。另外,那幅贈予托洛斯基的自畫像,芙烈達刻意以火紅、粉紅、橘紅交織的傳統服飾傳遞愛意。至於巴黎羅浮宮所收藏的《框架》(El marco)自畫像,在朱紅、桃紅、紫紅、鈷藍、金黄等色的環繞下,芙烈達散發堅毅及自信,重現古阿茲特克美學。
她一生經歷了兩次意外撞擊,一次是車禍,另一次是迪亞哥;換言之,第一次是肉體折磨,第二次是精神打擊。她因車禍留下殘傷,而不斷接受手術治療,那種撕裂、剖開、縫合、結痂的痛苦輪迴,惟有當事人才能感受得到。迪亞哥的背叛彷彿利刃,劃傷她孤寂的靈魂,以致兩人離婚又再度復合,但仍同床異夢。她的痛越劇烈,她的色彩就越強烈;她的愛越豐沛,她的色彩就越絢麗。在她的調色盤裡,有無窮的色調與色階,反映真實人生。
有關芙烈達的著作相當多,每位作家各有不同的視角。《世上沒有純粹的黑:芙烈達的烈愛人生》以顏料的原色為架構,仔細重繪芙烈達,精準掌握了她的情愫與情緒,值得細細品讀。「世上沒有純粹的黑」,芙烈達並非如雜誌封面人物一般只是耀眼奪目而己,她的人生色彩變化萬千,有許多你我不知的事跡,百讀不厭。
目次
推薦序 芙烈達.卡蘿的人生調色盤 ──陳小雀 淡江大學拉丁美洲研究所教授兼國際長
第一部 藍色 墨西哥 1928
.鈷藍
.鐵藍──具穿透力,遁入黑夜的藍
.皇室藍──華麗的藍,取自菘藍花
.群青藍──溫暖的藍,偏向紫色
.天藍──明亮、活力四射的藍,與綠色調情
.埃及藍──土耳其藍,催眠的、綿延的藍
.深青藍──灰藍,濃密的、帶玫瑰紫色的藍
.寶石藍──帶著紫藕色的火焰藍
第二部 紅色 美國 1930~1932
.土耳其紅──沉靜的紅,帶有雲彩的粉色
.胭脂紅──原始的紅
.猩紅──鮮豔的紅,如壓碎的草莓
.火紅──刺眼、粗暴、尖銳的紅
.伊特拉斯坎紅──源於自然的紅色,深沉且具特色
.玫瑰茜紅──取自茜草,活力十足的紅
.橘紅──耀眼的紅,流動且擁有飽滿的生命力
.馬薩林紅──暗沉如穴的漆紅
.血紅──有機的紅,帶著一絲藍色
.卡門紅──舞動的、映照著粉色的紅
.政治紅──熱情
.曼哈頓紅──刺眼尖銳的紅
.電光紅──強勁絢麗的紅
第三部 黃色 墨西哥―紐約―巴黎 1933~1940
.番黃──刺眼的黃,如火蔓延至紅
.奶油黃──帶著霜味的淡黃色
.沙漠黃──咬牙切齒的黃
.日光黃──濃烈、紛擾、令人眼盲的黃
.木犀草黃──不冷不熱、嗆人的黃,如歌般浪漫
.日蝕黃──黑暗籠罩前最後一道強烈的光芒
.金黃──燦爛、抒情令人目眩的黃
.由黃轉紅──落日餘半
.閃電黃──耀眼的霓虹
.月光黃──半透明如清湯般的米黃色
.巴黎天空黃──塞納河上的倒影
.向日葵黃──別在胸前的太陽
.稻禾黃──麥稈的顏色與土地的氣味
.迎春花黃──孤戀花
.九輪草黃──瘋狂的色彩
.康乃馨黃──粉色與橙色的氣息,鮮豔
.世上沒有純粹的黑,真的沒有
第四部 黑色 墨西哥 1954
.象牙黑──純粹的黑
.色彩中的色彩──墨黑
.骨灰
書摘/試閱
具穿透力,遁入黑夜的藍
他們做愛。代表著什麼意義?芙烈達自行寬衣,手腳俐落,裙帶落地,義無反顧,她解開襯衫上的釦子,一個、兩個、三個,衣服落下,露出胴體,內褲滑落,柔軟,她撐起上半身,不害臊、不尚德,她很早就從那些背叛中了解自己的軀體:身材過於細瘦、腰部窄小、雙腿受小兒麻痺折磨,木腿芙烈達,跛行的女子,單薄的肉體,她用所有的感官客觀感受,凹陷處、凸起處,這是她的底牌,不怎麼亮麗,也沒有再抽牌的機會。
迪亞哥總會先像個食人魔,不等衣服褪畢,便毫不留情地壓制,貪婪無厭、垂涎三尺、齜牙咧嘴,似乎是盲目吞食,不在乎視覺,生吞完整的松露。他尋覓著並強制占有那些氣味和各種膚色,急切又歡快,已然只剩一雙敏捷掠食的手。第一輪,以尖細的唇宣示主權。
她為他褪去衣著,鬆開皮帶,脫下寬大不成形的外衣,在那片豐饒的土地上探尋一條可行之路,再以蠻力一把扯下,擺脫黑色大鞋。而他還戴著牛仔帽,這具聲名遠播至歐洲大陸的軀體,美妙的圖騰,她解放了比自己大兩倍、多活了十次的迪亞哥。兩人都沒有笑,沉浸在迫切的慾望之中。她轉至上位,親吻那對男性的乳頭,她知道那是開過無數嘉年華的臀,在她之前,經驗豐富的、貞高絕俗的、道德淪喪的,多少女子都曾做過一樣的動作,卻又都不相同。做愛永遠都像初夜。馳騁在魔幻之巔,迪亞哥突然變得輕盈俐落,得心應手,自詡為王。他很清楚自己擁有的權利,完美地操控著全局,像個貪婪的孩子,登堂入室、舔吮著櫥窗、臼槌歡快地抽插、動作熟練。如珍珠般晶瑩的鎖骨、永遠不滿足的女人有如小狗吠叫,如雷轟頂,在機械的動作之餘掙扎爬行,他們做愛。代表著什麼意義?
結束了,緊繃的身體,擦掉汙漬或者不擦,溫柔舒適。房裡沒有燈,這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次,他們跳上彼此身軀時昏暗無光。第一次和對方做愛,就像打開派對的第一瓶酒,得有一點儀式,更重要的是大量炙熱的慾望。兩人渴望著這場盛宴,迪亞哥沒有看她,只問了:「這些都是什麼?老天爺啊,這些傷疤都是哪裡來的?」
她知道他的一切,他的神話,可是他卻對她一無所知,她什麼也不是。他是墨西哥最出名的畫家,她是科約阿坎區的混血兒,比他小二十歲,而且身上有根破碎的脊椎。所以她娓娓道來,回答他的問題。
事情發生在兩年多前。當時她和她的情人、她的novio(男朋友)亞歷山卓在一起,兩人蹺了課,整天都在墨西哥市裡閒晃,隨興、自在又有點無賴,漫無目的。那是個九月天,夏暑漸退,季節的氣味變得濃烈。她買了一些小玩意兒、小娃娃和手鍊,她就是情不自禁,這些沒有價值的物件,在看過一眼後就能成為某種必備的護身符。她蒐集的可是神聖的飾物,就連對這些巫童戀物的情結有點看不順眼的亞歷山卓都為此感動了。她敘述著這段故事。
她在黑暗中對迪亞哥描述這些事。現在的他們已經從汗水和愛撫、氣味、嬉笑鬥鬧中冷靜下來了。
亞歷山卓和芙烈達搭上公車準備返家。才剛坐定,她就意識到洋傘失蹤了。她找了起來,亞歷山卓也一起幫忙。「洋傘會在哪裡?剛才逛市集的時候還在。」
「算了吧,芙烈達,不過就是把洋傘。」
不能算了,芙烈達總是害怕遺失物品,因為這些物品能為她帶來安全感,就像她的分身。她強迫亞歷山卓下車,兩人又回到人行道上。「要去哪裡找?」亞歷山卓質問。他會再送一把新的,一把更美的,並說服了芙烈達搭上下一班公車。這時的芙烈達早已忘了那把小洋傘。物件的價值在於它們的故事,而故事總是進行式,新的洋傘會記得這段遭遇。他們在擠滿乘客的公車裡,緊靠著彼此坐了下來。芙烈達依偎著亞歷山卓,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身軀,而今晚她說出這些事時,依偎著的,是從未探索過的里維拉。那輛公車幾近全新,油漆嶄新亮麗,還有座椅,那些長凳,沒有一絲磨損,芙烈達注意到了這件事。她也注意到一名女子和在她身旁喧譁的孩子。孩子有雙引人注意的眼,鐵藍的眼珠;盤著厚重低髮髻的母親,任由調皮的暴君拉扯髮絲。母親露出疲憊的微笑。芙烈達心想自己應該讓出座位,畢竟她也被一位背對著的男人手上的工具吸引了。斑斕的奶油糖黃點綴著男人的吊帶褲,應該是個裝潢油漆工。這時,她看見了。是電車。一輛電車正對著她,朝著車體右側開來。她覺得自己的想像力很可笑,因而露出有點神經質的笑容,她安慰自己,也許只是幻想。「亞歷山卓,你看,那輛電車!」她心想:「它會錯開的,會的,它會錯開!只是看起來像要撞上來而已,一定會擦身而過。」她看著災難迎面而來,但一點也不相信會成真,因為她是堅不可摧的,她是身著阿茲特克盔甲的幽靈。眼前的事只是個玩笑。她望向亞歷山卓,他坐在椅子上,直覺地用左手緊扣住她的包,視線在相反的方向游移。她的思緒落在口袋裡那顆路邊順手撿來的小石子上,並不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她不怕。為何不怕?那一秒,這個疑問竄過她的腦海。但要是她真的喊出「亞歷山卓,你看,那輛電車!」他也沒有時間反應,因為電車這時已確確實實撞上了他們。撞擊的瞬間非常平靜,像以慢動作播放的無聲夢境,電車靜靜地插進公車的側身。電車企圖從亮麗的公車側身穿過,隨著它的撞擊,公車順勢也折了腰,好似一條橡皮筋,彎曲的角度越來越大,彎成了馬蹄鐵,再持續拉大角度,就像被某個混蛋強姦的聖母。芙烈達感覺到有東西靠上了她的膝蓋,雖然安心卻不太合邏輯:是對面乘客的膝蓋,因為公車折腰而貼上她。那人瞪大了眼,眼珠就要爆裂似的。
迪亞哥一語不發,聆聽芙烈達述說,同時將一隻手滑至她的酥胸,徜徉在那段故事中。他身上的肌肉全都靜止了,除了一根指頭外。那指頭在芙烈達的腋下遊走,並非刻意,只是那麼柔軟的一方肌膚,需要被人觸撫,無論多麼微小,仍然有必要。
「我們停在瓜胡特墨金和特拉爾潘路交接處。」
然後就轟然爆裂。
她不確定自己的意識是否清醒,雙眼似乎一直是睜開的,也很清楚周圍發生的事,她想起個人物品,想知道它們在哪裡,她清晰地記起自己當時想到那個放在亞歷山卓腿上的包包。他們靠得很近,就在公車裡,一輛顯然已不存在的公車。亞歷山卓、包包和公車,都已不復存在。那個蒸發的包裡有個木製的小玩具,是個藍色的日月球,搖晃時球會發出聲音,非常悅耳,是她才剛買下的。包包在哪裡?亞歷山卓在哪裡?她自己又身在何處?或坐、或躺、或站?她失去了體內的羅盤。她看見圍觀的人群紛亂不安,接著是吶喊和驚心動魄的哭泣,就像弱音器突然被取走,強把原本似乎在遠方的聲響推到耳邊。她不覺得痛,迷惘困惑。最後,她總算看到了滿臉髒汙的亞歷山卓,他正彎下腰試圖抱起她,好似垢面的天使。另一個男人對著她的novio,語氣堅定地表示必須拔出來。拔什麼?她心想。臉色蒼白的亞歷山卓抓緊了芙烈達,另一個男人沒有任何預警,用膝蓋壓著她的雙腿固定住。要固定什麼?這個疑問只持續了一瞬間。男人突然大喊:「來吧!」然後他使盡全身力氣抽出一根穿透的鐵棍。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原本昏昏沉沉的芙烈達驚醒了,就像一團嗜肉的火焰,燒得她連疼痛都忘了。
鐵棍穿透的,是她的身體,刺過腹腔,體無完膚。
她把那情景模擬給迪亞哥看時,動作就像從劍鞘中拔出長劍,粗暴勇武,而迪亞哥只是靜靜地聽著。
「最荒謬的是,我當時可是義無反顧,堅決不搭上一班公車。迪亞哥。我為了一把洋傘下車。」
亞歷山卓後來說,當他在一片狼藉中尋找她的蹤影時,聽見一個虛幻的聲音嘶吼著:「舞孃!舞孃!快看啊!」路上目睹這場車禍的人指著地上一名裸女。她似乎被強大的衝擊力衝昏了頭,躺在殘骸碎片間,鮮血就是她身上的洋裝,上面還灑滿金色的粉塵。
「迪亞哥,那個舞孃就是我。我就是那場表演的重點。人們盯著我看。公車裡那個穿著吊帶褲,身上全是汙點的油漆工剛好有罐金色的顏料。公車遭到衝撞時,顏料灑了出來。灑在我身上。舞孃、bailarina(舞孃),我只剩這個了。我連那油漆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聽說當時他的顏料覆蓋在我赤裸的身上。還有那個眼睛藍得不像話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
她吟誦了最愛的詩:「我以為我是獨自一人,不久,一群伙伴前來,圍繞著我,有些與我並肩而行,有些於我身後,有些則環擁著我的手臂或脖頸。是已逝或健在的摯友的靈魂,密密地前來,聚集成群,擁我於他們之中。」
迪亞哥認出是惠特曼的詩,將她緊擁入懷。他想對她說,這一切是如此駭人卻又如此綺麗,他親吻了她的背、她的傷痕。
「身體內全壞光了,可是這樣看不出來吧?」芙烈達問。
看得出來,他心想,她在每個動作中注入的力量透露了這個祕密,沒有人會如此頑強到連恐懼也不隱藏,是的,芙烈達,看得出來。於是,他只說:
「芙烈達,我看得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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