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
商品資訊
系列名:Beyond
ISBN13:9786267052259
替代書名:Bloodlands: Europe Between Hitler and Stalin
出版社:衛城
作者:提摩希‧史奈德
譯者:陳榮彬;劉維人
出版日:2022/03/30
裝訂/頁數:平裝/736頁
規格:21cm*14.8cm*3.6cm (高/寬/厚)
版次:1
商品簡介
★繁體中文限定.作者題字扉頁印簽版★
要理解暴政,先見證歷史
《暴政》作者提摩希.史奈德,衝擊歷史認知的經典之作
認識今日東歐衝突的歷史根源,最受熱議的迫切之書
20世紀最黑暗的歷史現場,不在德國或俄國,而在納粹與蘇聯之間的血色東歐。
見證普利摩.李維未能記錄的屠殺真相,漢娜.鄂蘭理論之外的極權全貌。
★全球翻譯32種語言.暢銷20萬冊.橫掃12項國際大獎.唯一中文版
★《經濟學人》、《紐約時報》、《金融時報》年度選書
『本以為已經看透、聽遍有關這主題的一切,但我錯了。』
──Michael Savage,美國電台節目主持人
『看見先人面臨了哪些難題與恐怖,如何彼此相愛並抱持希望,如何生又如何死。』
──烏克蘭《基輔郵報》
『越快精讀本書,才有可能重新看待東歐長久以來非常嚴峻的國與國關係。』
──俄羅斯《莫斯科新聞報》
◆單獨看希特勒或史達林,反而看不見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暴行
希特勒與史達林是二十世紀最臭名昭著的獨裁者,也代表著臺灣讀者最耳熟能詳的暴政與邪惡。然而,《血色大地》不止聚焦希特勒或史達林,更要把光線照進兩大獨裁者「之間」的黑暗世界。
這塊被夾在中間的地方,就是廣義的東歐,也就是書中所稱的「血色大地」。這塊地方包括今天的俄羅斯西部、白俄羅斯、波羅的海三國、波蘭與烏克蘭。我們對這些地方的歷史長期陌生,但歷史上最黑暗的暴行卻都是在這裡發生。烏克蘭大饑荒、史達林恐怖大整肅、猶太大屠殺、戰俘滅絕、兩大政權刻意實施的餓死政策與報復行動,以及二戰後國界變更後的雙重占領與族群清洗。這裡是納粹與蘇聯兩大獨裁者野心交會之處,也是1400萬東歐平民的家鄉與遭到蓄意謀害的葬身之處。
血色大地上發生的事,長久以來受到世人普遍的忽視。每當人們想到希特勒與史達林的極權暴行,就會先想到猶太大屠殺與古拉格集中營。然而,在1400萬這天文數字般的死亡人數之中,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納粹集中營或古拉格。受害者也不是只有猶太人,還包括東歐各族裔的人民。無論生死,他們都與我們對這類大屠殺的刻板印象大相逕庭。
本書挑戰了讀者對這段歷史的所有直覺假設,將1930到1940年代發生在東歐土地上的各種屠殺事件融於一爐,首次以淺顯易懂、有脈絡的方式,講述近代東歐這段慘痛歷史,以及血色大地上這些人的故事。史奈德不僅生動描繪龐大受害者的面貌,也細數納粹與蘇聯政權加害者的政策,探討暴行背後的動機與責任。
◆填補東歐歷史的空白:10種語言.16處檔案.首次完整呈現
我們為何沒有聽過「血色大地」的歷史?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絕大部分的東歐地區都籠罩在蘇聯共產政權的鐵幕之下。因此對於納粹與共產的實際暴行,歷史學家與政治理論家長期都難以拼湊出完整全貌。即便是共產主義倒臺與蘇聯解體,也需要有嫻熟精通東歐語言與文化的專業人士,才能挖掘被埋藏多年的真相。
本書作者提摩希.史奈德精通10種歐洲語言,更運用了16處檔案資料。本書因而能跳脫民族主義藩籬,從跨國視野完整檢視兩大獨裁政權的殺戮政策與動機,重頭改寫我們對大屠殺地理與時間範疇的歷史認知。不僅如此,本書也特別關注受害者留下的證詞,無論是往返書信、刻在教堂牆上的異國文字、被丟出列車外的紙條,或是屍身上的日記,藉此還原歷史上受害者遇難的真相。
除了史料基礎紮實,史奈德還運用了散文與詩句般的沉穩文字,搭配上畫面感極強的敘事,讓讀者彷彿置身當年東歐的血色大地,一一見證血色大地的黑暗歷史,同時找回被兩大極權政權所扼殺的人性。
◆擴大對人性的想像:理解歷史全貌,才能正確評價暴政
二十世紀中葉的黑暗暴行,形塑了今日世人的道德準則。就連生長在臺灣的我們,很常用納粹與蘇聯的暴政進行政治討論,甚或奠定是非善惡的道德基礎。納粹法西斯、共產極權與集中營,紛紛成為全球描述暴政的負面詞彙。
然而,我們長期以來就像看到水面上的冰山,以為那就是希特勒與史達林兩人最邪惡的暴行,實際上卻對納粹與蘇聯暴行的範圍與程度一知半解。由於不曾聽聞這塊土地的真實歷史,我們往往因此低估了兩大極權暴政的嚴重程度,以及這段歷史對現代東歐國家所留下來的深刻影響。
本書帶領讀者穿透當代的民族國家框架,重回「血色大地」的歷史現場,深化對歐洲、歷史、暴政與人性的完整理解。見證血色大地的歷史,不僅有助於理解希特勒與史達林對東歐的暴行全貌,更有助於我們理解我們的時代與我們自己。
史達林與希特勒為何迫害血色大地的人民?納粹與蘇聯這兩大極權體系又是如何運作,交織出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暴行?今天東歐各國對俄羅斯與德國、民主與獨裁的態度,又與當年血色大地的歷史有何呼應?
(編輯小語)
★沒有太多知識上的閱讀門檻,只要有雙願意直視黑暗的眼睛。
★認識今日東歐衝突的歷史根源,最受熱議的迫切之書。
★再也無法用同樣眼光看待二戰與今日東歐:原文出版十年來,顛覆世人理解東歐、猶太大屠殺、希特勒與史達林的方式,是任何欲理解二十世紀暴政的人,都無法繞開的重要鉅著。
★全球唯一中文版.與美國十週年紀念新版同步上市。
【特別收錄一】作者提摩希.史納德寫給臺灣讀者的100字題詞+簽名(繁中版限定.印刷於扉頁)。
【特別收錄二】唯有理解血色大地的歷史,才能回應不斷變動的今日世界:15000字新版作者序。
【特別收錄三】史奈德的文字方舟,如何賦予我們對抗暴政洪流的力量?政大政治學系副教授葉浩老師5000字導讀。
作者簡介
耶魯大學歷史學系講座教授,維也納人文科學研究院終身研究員,美國外交關係協會成員。主要研究領域為東歐現代史,精通十種歐洲語言。
2010年出版《血色之地》後獲頒德國漢娜.鄂蘭獎章(最佳政治思想類著作)、德國萊比錫書展大獎、美國藝術暨文學學會獎、愛默生人文獎等殊榮。史奈德本人亦曾獲波蘭最高學術榮譽的科學基金會獎、捷克哈維爾基金會跨學科遠見獎、烏克蘭安東諾維奇獎、荷蘭奧斯威辛倖存者協會獎、美國卡內基基金會獎,以及德國、法國與比利時等多項國際獎項肯定。
文章評論散見全美各大媒體、報章雜誌專欄。出版多本備受各界稱譽的著作,包括總結極權獨裁歷史教訓的暢銷書《暴政》、探討美國醫療人權議題的《重病的美國》、與歐洲史巨擘東尼.賈德合寫的《想想20世紀》,以及聚焦波蘭與立陶宛等東歐國家如何打造現代共同體的近代史專著《民族重建》(即將由衛城出版)。
名人/編輯推薦
★《經濟學人》、《紐約時報》、《金融時報》年度選書
★德國漢娜.鄂蘭獎最佳政治思想類作品(Hannah Arendt Prize for Political Thought)
★德國萊比錫書展大獎(Leipzig Book Prize for European Understanding)
★德國北德廣播電臺文化頻道非虛構類圖書獎入選(NDR Kultur Sachbuchpreis, Shortlist)
★美國藝術暨文學學會獎(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Letters Award in Literature)
★美國愛默生人文獎(Phi Beta Kappa Ralph Waldo Emerson Award)
★美國斯拉夫、東歐與歐亞研究學會韋恩沃西尼奇書卷獎入選(Wayne S. Vucinich Book Prize, Shortlist)
★加拿大坎迪爾獎「優秀表彰獎」(Cundill Prize in History Recognition of Excellence)
★法國歐洲歷史圖書獎(Le Prix du Livre d´Histoire de l'Europe)
★英國達夫.庫珀獎入選(Duff Cooper Prize, Shortlist)
★波蘭莫察斯基歷史圖書獎(Moczarski Prize in History)
★比利時布魯塞爾自由大學最佳國際歷史與二戰書籍獎(Prix Baron Velge in the International History of the Second World War, Université Libre in Brussels)
★奧地利年度最佳學術書籍獎入選(Austrian Scholarly Book of the Year, Shortlist)
臺灣好評推薦
如果說,史冊刪掉一群人的故事,等於將他們從世界上抹去了痕跡,那重新講述他們的故事就是讓他們再次被人看見,是對他們的苦難以及存在最低限度的一種尊重。就此而言,《血色大地》是史奈德以文字打造的一艘方舟。雖然它來不及拯救受難者的人命,但卻可以讓他們重新回到人們的歷史視野當中――讓他們的生命再次和猶太大屠殺的加害者與受害者的故事一起活在史冊。
鑑於《血色大地》的書寫本身仰賴了大量見證者所留下的史料與紀錄,且俄羅斯此時此刻正在延續著書中論及的對烏克蘭侵略史,我們在閱讀之餘或許也能略盡一份力量,為血色大地上正在增添的那些亡魂做某種形式的歷史見證。
──葉浩,政治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
本書填補了我們對於左派極權者「史達林」殺戮行為的陌生認知,也深化我們對於右派極權者「希特勒」針對特定族群屠殺行動的瞭解:這兩位歷史人物共同把廣大的東歐地理空間當成屠宰場。不是史奈德突然讓東歐成為「血色大地」,是我們長期對這段歷史完全無知,不知道這裡曾是駭人的命案現場。不要怪《血色大地》全書頁頁都是腥臭味,因為這就是歷史真相散發的真實味道。捏緊鼻子,也應該把全書讀完。
──伍碧雯,臺北大學歷史學系副教授
本書深刻描繪蘇聯與納粹兩大二十世紀獨裁政權,如何聯手與互動地在東歐殺害了一千四百萬各族裔的人。就在此刻,俄國普丁與中國習近平兩大二十一世紀獨裁政權,也默許彼此在烏克蘭的軍事入侵與在新疆壓迫少數族群。民主國家若要避免本書所示的歷史悲劇重演,就必須盡力保衛烏克蘭免於普丁的帝國掌控,同時阻止習近平政權對清帝國在「中國西征」後納入版圖的新疆維吾爾族,進行種族文化滅絕。
──林文凱,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
歷史上的善政各有其善,但暴政只有一種:只要你的血統不對、職業不對、父母祖先不對、階級成分不對、你是敵對勢力間諜、你是謀求獨立分子、你群的存在玷汙了我族的光榮……,找出滅絕你等的理由,其實花不了太多心思。《血色大地》讀來最令人驚恐的,是作者的描寫讓人聯想到不同時空的暴政可以如此相似:蘇聯的「肅清波蘭間諜」和中國的「反右鬥爭」;「清洗猶太人」和「再教育維吾爾族」。當然,烏克蘭的大饑荒,中國也照樣上演過。這是一曲暴政的二部輪唱,而且是現在進行式。
──李志德,鏡文學副總編輯
希特勒和史達林殺害了一千四百萬東歐人民,但人們對上世紀這場大屠殺的歷史記憶,如今卻已逐漸僵化,甚至出現了詮釋禁忌與記憶真空。史奈德以流暢的筆法,將大量檔案還原成一則則深幽而駭人的故事,再從故事中還原出一個瘋狂的時代旋律:德、蘇極權意識形態的病態、東歐多元民族間的仇恨,以及地緣政治的衝突,共同形成通往深淵的螺旋,最終在波蘭、烏克蘭、白羅斯與波羅的海三國釀成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慘劇。本書中譯出版時正逢烏俄戰爭爆發、後冷戰的歐洲秩序宣告破滅。對於我們這些習慣把和平視為理所當然的世代,《血色大地》以極為深刻的方式,填補了我們對戰爭瘋狂的記憶真空。
──黃哲翰,轉角國際專欄作者
在《血色大地》出版以前,我們對納粹與蘇聯大屠殺的歷史其實有著很深的誤解。若以拼圖來譬喻,就像是明明只拼好了邊緣一隅,卻誤以為全貌已經拼湊完成。這一點在高中歷史教育的現場特別明顯。由於授課時數有限,教學時往往傾向將歷史化繁為簡。這段重要的歷史,就在這不斷化約的過程中,化為幾塊毫不相連的拼圖碎片,只剩下短短幾行字與空泛的評價。
當極權政體任意剝奪一整個族群被當成人類的權利,史奈德卻堅持個別生命故事的重要性,同時跳脫非黑即白的簡化論述,說出屠殺脈絡的複雜性。暴政讓「每個人死後都淪為數字」,歷史書寫則讓人明白「每個人活著時都有名字」。《血色大地》是一本重要的書,幫助我們重新理解那段複雜歷史中的複雜人性。
──蔡蔚群,北一女中歷史科教師
國際專家推薦
曾經,在二十世紀中葉的十年期間,俄、德兩國之間的一大片土地淪為歐洲的殺戮地獄。一千多萬平民遇害,要不是被餓死,就是遭蘇聯與納粹德國的政府與部隊打死、槍斃,或被毒氣毒死,他們來自波蘭、烏克蘭、立陶宛、白俄羅斯等國家。我們自以為對這段故事很了解,為這故事貼上很多簡單的標籤:奧斯威辛、古拉格。在這本關於歐洲「血色大地」的專書裡,提摩希.史奈德盡情展現其開創性與勇氣,讓我們知道這故事遠比本來了解的更加複雜。他仔細分析兩大殘暴政權在國內與在外國戰場上的殺人手法與動機,徹底改寫我們對近代大屠殺歷史與其背後涵義的了解。《血色大地》的研究可謂滴水不漏,對棘手難解的史料極其敏銳,堪稱近幾十年來有關大屠殺主題的最重要鉅著,未來肯定也會成為這個領域的必讀參考作。
──東尼.賈德(Tony Judt),《戰後歐洲六十年》作者
史奈德可以直接閱讀英文、德文、意第緒文、捷克文、斯洛伐克文、波蘭文、白俄羅斯文、烏克蘭文、俄文、法文的一手檔案資料,此等學識真可謂卓越不凡。他的想像力豐沛,所以別人看到的史料一片混亂、倍感困惑,他卻能做出各種連結,找到相似性,觀察到一般趨勢。
──伊斯特萬.迪克(István Deák),哥倫比亞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史奈德挑戰了時下對[二十世紀中葉歐洲]大屠殺受害者、死亡人數、謀害方式的假設,更改寫了我們對大屠殺地理與時間範疇的認知。本書書名並非隱喻……,血色之地的人們先後歷經過史達林與希特勒最瘋狂的意識形態浩劫。……如果我們能記住二十世紀真正發生過的歷史,而非停留在對過去的想像,才能減少今日出於政治目的而濫用歷史的現象。我們對二十世紀了解得越多,就越不會輕易得出過度簡化的歷史教訓,也不會對經歷過那時代的人妄下斷語。
──安.艾普邦姆(Anne Applebaum),普立茲獎得主
無論是研究納粹或蘇聯,史家往往聚焦在政治運作以及獨裁體制的決策過程,忽略了受害者的命運。身為東歐史史家,史奈德兼顧兩者,並且聚焦在一個特定區域上,檢視史達林與希特勒的屠殺政策如何互動、有哪些重疊之處,還有雙方的政策如何促使彼此變本加厲。史奈德的敘述生動無比,讓我們看出雙方政策如何聯手衝擊「血色大地」上居民的人生,最後釀成了歐洲史上受害者最多的人為慘禍。
──克里斯多夫.布朗寧(Christopher R. Browning),大屠殺研究史家
與其他史家相較,史奈德更有勇氣面對會把別人嚇跑的重要問題:最多人遇害的事件在何時何地發生?受害者是哪些族裔與群體?該怎樣計算並檢證死亡數字?這是一本會迫使讀者重新思考歷史的書。
──諾曼.戴維斯(Norman Davies),英國國家學術院院士
年度選書
即便你因為深諳這段歷史而自豪,也會在讀完史奈德先生的精彩洞見時大有醍醐灌頂之感。……鞭辟入裡、絲絲入扣,這是耶魯大學史學大師史奈德傾注畢生心力之作,值得一讀再讀。
──《經濟學人》年度選書
《血色大地》促使我們重新思考現代歐洲與二次大戰的方方面面。史奈德為那些殉難的人討回些許人性尊嚴,並沒有只是把他們當成受害者看待。
──《新共和週刊》年度選書
史奈德敘事面面俱到,極具說服力,中間還不時穿插關於受害者、加害者與見證人的小故事。
──《紐約時報》編輯選書
說到蓄意大屠殺,迄今仍然無人能超越史達林與希特勒。儘管長期以來我們對他們倆所犯下的罪行已經有不少了解,但對於那些罪行的性質與嚴重程度仍有很多誤解,而這可能是因為過去我們都忽略了這兩大獨裁者之間的互動。
──《獨立報》年度選書
史奈德讓我們看到一九三〇到四五年,波羅的海各國、白俄羅斯、波蘭與烏克蘭到底發生哪些事。
──《每日電訊報》年度選書
任誰都不能否認,史奈德所使用的史料讓人耳目一新,更重要是那些史料的語言在西方學界根本就很少人精通。《血色大地》的成功之處在於作者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論述了原本冷硬艱難的主題。
──《金融時報》年度選書
史奈德的書提供了另一種時間與地理的框架,讓我們得以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歷史。
──《猶太前進報》(The Jewish Forward)年度選書
《血色大地》寫得精彩、清晰又好讀……,刷新了我們思考東歐的方式,改變我們對於史達林、納粹與大屠殺的認知。……史奈德在這本書裡面集結了許多新的觀念與研究,其中很多都還沒翻譯成英文。這本書是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術成就,打破了過往的許多迷思,創造出一部迷人的嶄新歐洲史。
──《新政治家週刊》年度選書
近年來,位於血色大地的各國紛紛宣稱自己受害最深,陷入了某種「殉難比賽」之中,史奈德也讓我們知道這種比較有多危險。
──《西雅圖時報》年度選書
毫無疑問是今年歷史書籍中的亮點。
──《今日歷史》雜誌(History Today)年度選書
各方好評
史奈德是一位才華洋溢的史家,說故事功力堪稱一流。他以專業手法梳理了一個複雜無比的故事,打破迷思,糾正誤解,為我們提供脈絡與分析,還有身而為人都該知道的議題。……《血色大地》權威性與想像力兼具,述說歐洲史上最多人遇害的慘劇,敘述風格明晰清楚,堪為典範。史奈德的初衷就是要為極權主義的數百萬受害者發聲,把人類形象還給他們。在這方面他的成就斐然。
──《BBC歷史雜誌》
我們普遍都把納粹與史達林政權當成大時代的悲劇,卻不設法劃分兩者的差異,不設法表明這兩大政權下的受害者其實包含各種不同人民。史奈德這本書力挽狂瀾,反對此一傾向。
──《種族滅絕研究》季刊
史奈德簡直像人體百科全書,他對那些引人入勝的史實和確鑿的數據可謂瞭若指掌。……在如今學界比較年輕的現代歐洲史史家裡面,史奈德可能是最有天賦的。他的散文風格展現出不可思議的才華,即便是處理如此壓抑的主題也能夠勉力堅持道德立場,不會輕易屈從於悲情式的陳腔濫調。
──《國家》(The Nation)雜誌
死亡人數實在太多,死狀實在太慘,讓人悲傷到最後有可能會麻木。但史奈德身兼傑出作家與偉大學者很清楚這一點。他請我們不要用被化約的數字來理解這段歷史。
──《衛報》
作者翻轉了傳統視角,從底層的角度來檢視二次大戰與戰前的那幾年:並非從上而下去看待那一場軍事衝突,把二戰當成列強之間的爭鬥,而是從受害者與大屠殺相關人士的觀點出發。
──《波士頓環球報》
史奈德探討納粹的猶太大屠殺,但也把蘇聯的暴行納入討論範圍,這種做法極具開創性。他深入檢視了一個過去是禁忌,但非常有必要了解的議題。
──《華盛頓郵報》
《血色大地》把大屠殺放回歷史脈絡來探討,拉回到更全面的歐洲衝突史來檢視。
──《華爾街日報》
我們當然有必要知道、了解、感覺這本書所寫的一切。這本書把那殘酷的一切用如此清晰明白的方式呈現出來,任誰看了都能知道、了解、感覺更多。
──《紐約客》
如果沒讀過史奈德這本書,我們對於史達林主義與人性的理解恐怕都會不夠完整,有所缺憾。
──《Slate》時政雜誌
《血色大地》糾正了我們過去對那個年代的常見理解。
──《哈潑雜誌》
任何研究二十世紀中葉歐洲史的學者與學生都應該收藏一本。
──《密西根戰爭研究評論》(Michigan War Studies Review)
務必要讀《血色大地》,這樣你才知道,為了要實現最終極的邪惡,到底要做多少邪惡的壞事。
──《Tablet》猶太文化網路雜誌
受害人民慘遭納粹與蘇聯貶低為冷冷的數字,但史奈德在廣泛敘述東歐無比悲慘的歷史之餘,還是能夠讓我們看到那些受害者的人生受到了哪些活生生、血淋淋的衝擊。
──《愛爾蘭時報》
任何人讀了這本書,對於二十世紀中葉歷史的看法都會徹底改變。……史奈德對過去被忽略的歷史提出精彩洞見,並把事件放在東歐的視角下來檢視。
──捷克《布拉格郵報》
有用的書很多,重要之書不過五六本,但《血色大地》的成就,卻是改變了我們對於二十世紀歷史的看法,並且促使我們另眼看待極權烏托邦主義所付出的人命代價。
──《波蘭評論》季刊(The Polish Review)
透過這本書,我們看到當年住在血色大地上的先人面臨了哪些難題與恐怖,他們如何倖存、如何與敵人合作或抵抗、如何彼此相愛並抱持希望、如何生又如何死。史奈德讓歷史敘事的主角不再由史達林與希特勒扮演,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也有上場機會。
──烏克蘭《基輔郵報》(The Kyiv Post)
讀者能夠越快精讀這本書,才有可能重新看待東歐地區某些長久以來都非常惡劣嚴峻的國與國關係。
──俄羅斯《莫斯科新聞報》(The Moscow News)
作者一絲不苟地呈現[納粹與蘇聯]這兩大政權的滅絕行動與大屠殺……,史奈德並非要等同兩者或對兩者進行比較,而是「為了理解我們的時代與我們自己」。
──德國《世界報》(Die Welt)
史奈德主張……若要還原晚近中歐歷史的本色,就要從德、蘇兩大帝國的關係去看,因為兩者互動的結果造成深遠的影響。
──《澳洲人報週末版》(Weekend Australian)
對於那些殺害了一千四百萬人的二十世紀東歐大屠殺事件,我們非常需要把相關的記憶保留下來,寫下相關的歷史,而《血色大地》是這方面的重要里程碑。
──以色列《大屠殺研究》半年刊(Yad Vashem Studies)
從開頭讀起,或選擇書中任何一頁的某個段落來看,《血色大地》都會讓你立刻入迷,打從心底深刻感受到那兩位野心領袖與其追隨者的所作所為有多恐怖,他們的行徑有多荒謬無理、邪惡墮落。
──Kindle電子閱讀器每日貼文
本以為已經看透、聽遍有關這個主題的一切,但我錯了。
──麥可.薩維奇(Michael Savage),美國電台節目主持人
序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說,每個人都只能踏進一條河一次,到了第二次,河就不再是同一條河,你也不再是同一個你。兩千年後,蘇聯猶太作家瓦西里.格羅斯曼(Vasily Grossman)加上了一句:每個人也只能搭火車前往集中營一次。一切都在流動,一切都在變化。幫這個版本的《血色大地》作序,就像是在逆著河水而行。因為我不能把同一段歷史寫兩次,現在已經不是同一個時刻,我也不是當年那位歷史學家。不過我還是可以談談這本書的誕生,談談它所引起的反響。
《血色大地》剛出版時,世界各地正開始上演民主退潮。十年之後,民主和歷史都逐漸從公領域消失。《血色大地》引起的餘波盪漾,讓我找到一個說法理解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就在本書出版後,一場爭論也跟著爆發。但爭論的重點卻不在書籍本身,而在一個不大相關的問題上:我是不是比較了一些不能拿來比較的東西?本書忠實呈現了東歐在歷史上如何同時受到納粹與蘇聯勢力的影響,但這種寫法顯然刺激到某些人,令他們爆發了某種本能式回應:「你怎麼可以將猶太大屠殺跟其他事件相提並論?」「你不能把希特勒拿來跟史達林相比!」「納粹德國與蘇聯無法相互比較!」這些反應令我困惑,因為《血色大地》開宗明義就是要書寫納粹與蘇聯在東歐的歷史,而不是著眼於兩者之間的比較。
為了理解批評者為何執著於「不能比較」,我必須暫時擱置我的作品,思考社會上的文化記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文化記憶的規矩跟學術研究不同,設有著許多禁忌,而這些禁忌往往奠基於矛盾的邏輯。當有人說「不能比較」,他們真正的意思其實是「我不想花時間找資料,而且我已經先比較過了,所以現在不准你用自己的方式把這兩者重新比較」。當代社會正在形成一種慣例:那些聲稱握有話語權的人,越來越常在人們不知情的狀況下先做好了比較,再把這種比較變成禁忌。雖然本書的核心並非比較,但比較卻是審慎學術研究的常態。如果比較變成一種禁忌,社會就會陷入自我審查跟思想箝制。
禁忌的力量不外乎來自於重複灌輸,「不能比較」也不例外。在2010年代初以前,俄國官方對待文化記憶的態度,就是「不要比較」。俄國的這種禁忌,讓德國的罪行變得不可質疑,讓蘇聯的罪行變得無足輕重,更讓普丁政權在政治上無往不利,開始盡其所能地讓其他國家也這麼相信。但除了俄國之外,德國也有「不能比較」的禁忌。與俄國不同,德國政府致力於教育人民,使大眾明白前朝政權所犯下的種種罪行。但官方版本的猶太大屠殺,卻不幸出現兩個問題:首先,它太過強調集中營,而非真正要命的槍決刑場和死亡工廠,從而淡化了納粹罪行的嚴重性。其次,它讓德國人直覺以為猶太大屠殺就是學校所教的那樣,而其他版本的歷史都是在避重就輕。《血色大地》裡的猶太大屠殺,其實遠比德國教科書裡所述的範圍更廣、更加恐怖,也涉及更多德國人;卻因為放在更廣的脈絡下討論,從而引發質疑。
美國自身的問題也助長了禁忌的形成。猶太大屠殺在冷戰期間並不受美國人重視,但到了世紀之交卻一躍成為關注焦點。在此同時,冷戰時期過度誇大的史達林罪行,則逐漸從美國人的記憶中消失。美國開始盛行一種說法,說美國是為了阻止猶太大屠殺才投入二次大戰。這當然與事實不符。美國當年的反猶主義,妨礙了小羅斯福總統帶領美國參戰。抵達亂葬坑跟死亡工廠等屠殺之地的也不是美軍,而是蘇聯的紅軍。二戰結束後五十年,希特勒已是美國人公認的暴行代表。他被描繪成一個瘋子,距離今天的我們太過遙遠,而且無從理解。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過問為什麼希特勒會把美國當成榜樣。美國小學生都讀過安妮.法蘭克的日記,但卻沒有人告訴他們安妮之所以會死,是因為美國沒有讓她們家以難民身分入境。猶太大屠殺在剝去歷史脈絡之後,就化為一種純粹的邪惡,讓美國人自以為代表良善的力量。當有人要把猶太大屠殺放回歷史上的時空背景,他們就覺得不大對勁。
1930到1940年代的暴行,正逐漸從歷史中淡出,換上了名為「記憶」的外衣。如果繼續把談論當成禁忌,我們就會在缺乏描述與解釋的無知情況下「紀念」那些自己從未參與過的事件。沒有歷史的記憶,終將逐漸化為遺忘。
歷史不會重演,沒有事物會完全一模一樣。一切都在流動,一切都在變化;但所有的流動和變化都是人類歷史的一部分。歷史海納百川,無所不包,也包括我們對歷史的觀察。我們變得更有智慧,是因為我們一次次回到河邊,不斷重複思考,一再重複詮釋,盡力用新知識填補舊知識。1989年後,我們對東歐的了解,或者說東歐可以讓人了解的部分,已經大幅拓寬變廣。我們比以往更加理解歐洲歷史上最重大的悲劇:人類究竟如何謀殺了那一千四百萬人。但這些知識仍舊散落各處,而我想把它們整合起來。
「不能比較」的背後其實是一種幻想:把比較的對象隔絕開來,讓各自都能保持純粹。猶太人的歷史必定是獨一無二,因為他們曾被人指名消滅;德國人是清白的,因為他們早已道歉;俄國人不能批評,因為蘇聯曾被納粹德國擊潰;美國人是良善的化身,因為他們打過一場正義之戰;烏克蘭人是無辜的,因為他們曾遭史達林刻意餓死;波羅的海人也是無辜的,因為他們曾被大量驅逐流放到古拉格。波蘭人當然也是無辜的,因為他們曾先後遭德國和蘇聯屠殺。這種把每個對象完全區隔看待的幻想,讓國族史混淆成文化記憶,文化記憶混淆成禁忌。然而,無論是民族史或國別史,都只有在跟他人互動時才有意義。歷史是一種不斷向外互動的過程。
我們需要歷史,讓每個人都能從中汲取教訓。我們甚至需要歷史,才能成為獨立的個體。禁忌會讓我們分裂為部落,無知會讓我們淪為暴民。只有歷史才能讓每個人用相同的基礎思考是非善惡,成為每一個獨立的個體。
正是這種「不能比較」的自滿心態,讓我們更難付出心力保護良善的體制,更容易讓自己國家的歷史淪為平庸。歷史從來不管你的國家獨不獨特,也不管你的感受舒不舒服。歷史只會展示出人類可能會做出哪些事情,讓我們思考那些事情會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當我們看過人類行為的可能,明白自己也可能做出同樣的行為,我們在應對身邊的社會環境時,就能多帶有一份責任感。無知、禁忌與各種自詡無辜的迷思,都無法增進我們對現在的理解。知曉過去歷史事件的樣貌,才是通往眼前世界的門票。如果問我《血色大地》在往後幾十年最能帶給人們什麼啟示,我會說有些歷史現象只有同時去看納粹德國和蘇聯,才能得到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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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作者序
前 言 歐洲
序 章 希特勒與史達林
第一章 饑荒連連的蘇聯
第二章 階級大清洗
第三章 民族大清洗
第四章 德蘇互不侵犯條約下的歐洲
第五章 德國入侵蘇聯的經濟動機
第六章 最終解決方案
第七章 大屠殺與復仇
第八章 納粹的死亡工廠
第九章 反抗與焚毀
第十章 種族清洗
第十一章 史達林的反猶主義
結 語 人性
致謝
附錄一 數值與用語
附錄二 重點摘錄
譯名對照表
參考書目
註釋
書摘/試閱
「我將與她在地下重逢。」有位年輕的蘇聯男子這麼說。他說得沒錯:妻子遭槍決後他也步入後塵,他們跟其餘七十萬地底冤魂一樣,都是1937到1938年間史達林大清洗時期的恐怖統治受害者。
「他們要我交出結婚戒指,那戒指是我……」一位波蘭軍官在1940年寫的日記到這裡就中斷了,隨後就遭到蘇聯祕密警察處決。二次大戰剛爆發之際,俄、德共同占領波蘭期間,跟他一樣慘遭蘇聯或納粹政府槍斃的該國公民大約有二十萬。
1941年底,列寧格勒某位十一歲俄國女孩用淒涼的口吻在日記裡寫道:「存活下來的只有塔妮雅。」希特勒背叛了史達林,他麾下的德軍團團圍住列寧格勒,女孩的家人跟其餘四百萬市民一樣,因為德軍的圍城攻勢而淪為餓莩。隔年夏天,一位住在白俄羅斯的十二歲猶太女孩在給父親的訣別信裡寫道:「臨終前我寫這封信跟您告別。我好害怕死亡,因為他們把小孩丟進萬人塚裡面活埋。」遭德國人送進毒氣室處決或槍斃的猶太人超過五百萬,她是其中之一。
*
二十世紀中葉,慘遭納粹與蘇聯政權謀殺的中東歐人口估計約有一千四百萬。這片處處冤魂的「血色大地」從波蘭中部往東延伸到俄國西部,南邊涵蓋烏克蘭,往北包括白俄羅斯與波羅的海三國。從德國國家社會主義與蘇聯史達林主義各自鞏固權力(1933-1938年),德、蘇雙方共同占領波蘭(1939-1941年),到雙方反目成仇的四年鏖戰(1941-1945年),這片血色大地歷經了人類史上前所未見的大規模恐怖屠殺。受害者多為猶太人、白俄羅斯、烏克蘭與波羅的海三國國民,還有俄國人,都是這個地區土生土長的居民。1933至1945年,短短十二年間居然有一千四百萬人死於非命,他們都是史達林與希特勒掌權時的手下冤魂。
在這血色大地上,奥斯威辛集中營是世人最耳熟能詳的大屠殺發生地。如今「奧斯威辛」一詞已與納粹的「猶太大屠殺」(Holocaust)畫上等號,而猶太大屠殺可說是二十世紀人類惡行之最。不過,許多人被關進奧斯威辛,本來應該會做工做到死的,但終究卻得以倖存,而「奧斯威辛」的惡名之所以能讓世人知曉,都是因為有這些人寫的回憶錄與小說流傳後世。在其他滅絕營死於毒氣室的猶太人遠遠多於奧斯威辛,但那些地方卻比較少出現在人們的記憶中。還有更多的猶太人,無論來自波蘭、蘇聯或波羅的海諸國,都是在溝渠與巨大坑洞邊遭到槍殺。大多數猶太人都是在住處附近喪命,包括蘇德共同佔領的波蘭,還有立陶宛、拉脫維亞,以及隸屬蘇聯的烏克蘭與白俄羅斯。德國政府也把歐洲各地的猶太人運來血色大地處決。
屠殺猶太人只是納粹德國野心的一部分,他們還打算進行更多殺戮。希特勒不只是想要消滅猶太人,他還想要讓波蘭與蘇聯滅國:把兩國的統治階級殘殺殆盡,並在蘇聯、烏克蘭、白俄羅斯與波蘭處死數千萬斯拉夫人。如果德國對蘇聯的滅國計畫不幸成真,第一年冬天就會有三千萬平民餓死,隨後還會有數千萬人被迫流亡、慘遭殺害、遭德國人同化,抑或淪為奴工。
二戰期間,蘇聯在東線戰場擊敗了納粹德國,這不但讓千千萬萬民眾都對史達林感恩戴德,也讓他成為戰後歐洲秩序重建的要角。不過史達林也是殺人如麻,令人髮指的程度直追希特勒。事實上,他在承平時期謀殺的人口遠多於戰時。1933到1945年之間,血色大地有一千四百萬人慘遭謀殺,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帳都要算在史達林頭上。
*
本書是一部聚焦政治大屠殺的歷史。蘇聯與納粹的屠殺政策讓一千四百萬人淪為冤魂,其中許多人都是死於蘇聯與納粹德國結盟或交惡的互動過程。然而,他們沒有一人是沙場上的犧牲者。二次大戰還沒開打,就已經先有三百五十萬人慘遭殺害。到了1939至1941年,兩國在《德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結盟」期間聯手重塑歐洲政治版圖,又有二十萬人因此命喪黃泉。有一部分受害者的死亡是特定經濟計畫的結果,或者是政府的經濟考量加速了他們的死亡。史達林在1933年奪走烏克蘭農民的糧食之際,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必死無疑。就像八年後希特勒不提供糧食給蘇聯戰俘,也是故意要把他們餓死。這兩件事各自造成了三百萬人死亡。史達林在1937到1938年之間對蘇聯遂行恐怖統治,史稱「大清洗」,而他所下達的政令導致數十萬工農遭到槍決。同樣的在1941到1945年之間,數以百萬計猶太人也是因為納粹政府執行希特勒的明確政策而慘遭槍殺或死於毒氣室。
世人往往將史達林的種種罪行與俄國相連,也把希特勒的暴行與德國想在一塊。但在實際上,蘇聯治下受害最深的地方都不是在俄國境內,納粹的屠殺行徑也都是在德國以外的地方進行。很多人認為二十世紀最可怕的事情都發生在各地的集中營,但事實上國家社會主義與史達林主義的受害者大多數並非死於集中營裡。因為對大屠殺的發生地點與進行方式有所誤解,過去我們往往無法真確感受到這些二十世紀的罪行到底有多可怕。
1945年,英美聯軍攻入德國後解放了許多集中營。同樣的,西伯利亞地區也有很多被稱為「古拉格」的勞改集中營,後來因為蘇聯作家索忍尼辛(Alexander Solzhenitsyn)的小說而聞名於西方。透過照片影像與文字描述,我們得以了解這兩種集中營,但卻無法窺見德、蘇兩國暴力罪行之全貌。大約有一百萬人因為遭納粹政府判刑而到德國集中營去做苦工後死去,與此截然不同的遭遇,則發生在那些死於毒氣室、滅絕營或者被納粹餓死的受害者身上,這樣的人有一千萬人之多。從1933到1945年之間,古拉格勞改營裡有一百多萬人因為筋疲力竭或疾病而「折壽」,但在蘇聯統治下遭到槍斃或餓死的人數卻高達六百萬人,其中大約有四百萬人死於血色大地。古拉格的囚犯最終大約有90%能夠活著出來,一如大多數遭拘禁於德國集中營的人也得以倖存――但那些被送往毒氣室、在亂葬坑旁遭槍決或關入戰俘營的人則是必死無疑。儘管囚犯在集中營過著慘絕人寰的可怕生活,但仍與一千萬名遭槍斃、餓死、在毒氣室窒息的受害者仍有著明顯的區別。
德國蓋在血色大地以西的勞動集中營,以及蘇聯蓋在血色大地以東的古拉格集中營,共同投射出深淺不一的灰色陰影,導致很長一段時間世人都看不到血色大地的真正黑暗。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西方盟軍沒有解放過任何一座重要的德國滅絕營。所有德國政府用來執行大規模屠殺政策的地方,後來都是落入蘇聯軍隊手裡。英美聯軍從未開抵血色大地境內,所以並未親眼目睹任何一個大屠殺發生的地點。英美聯軍並未看見蘇聯政府執行大屠殺的地方,所以史達林主義的種種罪行一直要等到冷戰結束後,各種檔案資料解密後才曝光。無獨有偶,英美聯軍也沒有看到德國政府執行大屠殺政策的地方,這意味著世人同樣也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徹底了解希特勒的罪行有多令人髮指。能讓西方國家人民稍稍觸及大屠殺真相的,只有那些德國集中營的照片與影片。儘管那些影像看來令人驚駭,但只能讓人隱約感受到血色大地的歷史有多黑暗,無法看見歷史全貌。
*
受害者的人數實在太多,多到讓我們感覺不到他們的個體性。俄國女詩人安娜.阿赫瑪托娃(Anna Akhmatova)曾寫下這樣的詩句:「我想一一呼喚你們的姓名,但名單/已遭移除,沒有他處可以查找。」多虧了史家的努力挖掘,一些名單才得以曝光。多虧了一些東歐檔案庫的開放,我們才有地方可以查閱受害者姓名。受害者遺留話語之多,數量令人驚詫。這本書從頭到尾我都會讓受害者們有機會為自己說話,也讓他們的親友得以幫忙伸冤。我引述的說法也來自於那些凶手,包括下達命令與執行死刑的人。我使用的證詞還來自於一群歐洲作家:安娜.阿赫瑪托娃、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約瑟夫.恰普斯基(Józef Czapski)、鈞特.葛拉斯(Günter Grass)、瓦西里.格羅斯曼(Vasily Grossman)、葛瑞斯.瓊斯(Gareth Jones)、亞瑟.柯斯勒(Arthur Koestler)、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與亞歷山大.韋斯伯格(Alexander Weissberg)。有些作家為我們提供清楚的分析,還有作家所進行的比較令人震撼,或者是描繪出令人難以忘懷的景象。他們的共同之處,就是無懼於當年的政治禁忌,持續嘗試讓我們看見夾在史達林與希特勒之間的那一片歐洲大地的遭遇。
*
過去幾十年來,人們在保存血色大地的歷史時,往往聰明大膽地把歐洲各個國族的過去分開處理,避免讓這些歷史互相接觸。不過,如果只是把焦點擺在任何單一的受迫害群體身上,就算史料處理得再怎樣完善,都無法充分解釋1933至1945年之間發生在歐洲的種種。再怎樣徹底了解烏克蘭的歷史,我們都無法得知人為大飢荒的諸多成因。若只是細讀波蘭的歷史,我們也不能充分理解為何有這麼多波蘭人會在大清洗時代遇害。即便對白俄羅斯的歷史瞭如指掌,任誰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有大量白俄羅斯人會在納粹肅清游擊隊之際與戰俘營中死去。想要描繪猶太人的生活史,當然少不了猶太大屠殺,但猶太人的歷史無法解釋大屠殺的發生。想要了解某個受迫害族群的遭遇,我們往往必須看看另一個受迫害族群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只是找出彼此關聯的第一步而已。想要深入了解納粹與蘇聯政權,也必須先知道兩者的領導人如何力圖掌控血色大地,知道他們如何看待這些族群與族群間的關係。
如今世人已經普遍達成的共識是,二十世紀的大屠殺歷史能為二十一世紀帶來最重要的道德教誨。既然如此,令人感到驚詫不已的是,過去居然沒有人好好書寫血色大地的歷史。我的研究把過去被分離開來的種種聯繫起來,也將各個歐洲國族的歷史彼此聯繫。這本書描繪了受害者與加害者,也討論了各種意識形態與政策,各種體系與社會。但說到底我關切的還是一般人民,他們因為遠在天邊的領導人制定出某些政策而死於非命。這些受害者的家鄉分布於柏林與莫斯科之間,並在希特勒與史達林興起後變成了血色大地。
***
1933年是西方世界的饑荒之年。歐美各大城市的街道上擠滿了失業的男男女女,他們已經習慣排隊等待領取救濟食物。年紀輕輕卻胸懷大志的英國記者葛瑞斯.瓊斯(Gareth Jones)是威爾斯人,他來到柏林,親眼目睹許多失業的德國人聚在一起聆聽希特勒的精神喊話。接著他來到了經濟大蕭條已經邁入第三年的紐約,美國工人的絕望感令他大感震撼:「我看到許許多多貧民排隊,其中有些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當年花了不少錢,他們全都在等待領取兩個三明治、一個甜甜圈、一杯咖啡與一根菸。」瓊斯在三月來到莫斯科,當地充滿了歡慶的氣氛,因為資本主義國家都陷入了饑荒。史達林與他的黨羽自誇,他們在蘇聯所建立起來的經濟與社會體系一定會獲得最後勝利。
不過,1933年同樣是蘇聯各大城市的饑荒之年,烏克蘭地區特別嚴重。每天都有數十萬市民排隊久等,只是為了買一條簡簡單單的麵包。瓊斯在哈爾科夫看到前所未見的慘況:大家在凌晨兩點就得去商店門口排隊,等待七點開門。一般而言,都天都有四萬人為麵包排隊。因為實在太心急,為了守住自己在隊伍裡的位子,每個人都緊抓著身前那個人的腰帶。有些人則是因為餓到太虛弱,幾乎站不住,需要靠在旁邊陌生人的身上。等待總是會持續一整天,有時候甚至要排上兩天隊。孕婦與傷殘退伍軍人已經不能插隊,如果想買東西來吃就要跟別人一樣排隊。隊伍裡常聽見婦女嚎啕大哭,哀哭聲就這樣前前後後傳遍整個隊伍,為數幾千的人龍聽起來就像一隻驚駭恐懼的動物。
***
德國的恐怖行動是從空襲開始的。1939年9月1日凌晨四點二十分,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波蘭中部的小城維隆(Wieluń)首先遭到轟炸。德軍挑了一個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地點來進行恐怖的實驗。基督教、天主教、猶太教的教堂,還有醫院都陷入一片火海。一波波彈如雨下,總重七十噸,幾乎所有建物都遭夷平,死者數以百計,大多是婦孺。居民逃出維隆市,等某位德國官員抵達時,遍布城裡的屍體數量已經多過留下來的人口。整個波蘭西部有幾十座城鎮、村落遭遇類似厄運。總計有多達一百五十八座聚落遭到轟炸。
德國軍方為士兵灌輸的觀念是:波蘭並非真正的國家,該國的陸軍也不是真正的部隊。所以那些抵抗入侵的人並非真正的士兵。德國軍官對屬下耳提面命:在戰鬥中殺死德軍的波蘭人都是犯下了「謀殺罪」。用希特勒的話說來,任何抵抗德國這個優越種族的人都犯下了「厚顏無恥之罪」,所以波蘭士兵沒有資格享受戰俘的權利。在一個叫做烏里奇(Urycz)的小村落,德軍把波蘭戰俘趕進一座穀倉,要他們在裡面過夜。但接著卻一把火燒掉穀倉。不久後德軍把戰俘帶往維斯瓦河(Wisla River)河畔,要他們在一堵牆壁前排排站,然後開槍。有些人跳河逃生,但還是遭到槍殺――據一位倖存者回憶,德軍開槍時好像在獵鴨。結果大約有三百人遇難。
德國國防軍從上到下都認定波蘭平民是死有餘辜。如同某位德國將軍所言:「德國人是主人,波蘭人是奴隸。」陸軍高層深知,希特勒為這次軍事行動設定的諸多目標並不尋常。如同陸軍參謀長簡述:「元首有意摧毀、終結波蘭民族。」經過一番思想教育,陸軍士兵都把波蘭平民當成凶險狡詐的次等人。有個士兵因為深信波蘭人充滿敵意,甚至還把某位波蘭人死亡時露出的扭曲表情解讀為對德國人的非理性怨恨。士兵們很快就開始習慣拿波蘭人出氣,只要遇到挫折,被他們遇到的人就會遭殃。德軍每次拿下某個地方,按慣例都會殘殺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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