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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會社與邪惡教派:以神為名的殘酷密令
滿額折
祕密會社與邪惡教派:以神為名的殘酷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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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資訊

定價
:NT$ 450 元
優惠價
79356
庫存:2
下單可得紅利積點:10 點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得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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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 探索人類獨有的祕密結社歷史,以及特定人士如何透過信仰與恐怖控制其他人類。
★ 蒐羅許多珍貴歷史圖像,全彩呈現。

最危險的祕密組織!令人大開眼界的集會歷史
•數千萬中國人因其而亡的太平天國、以肉身擋槍炮的義和團
•殺害信徒或勸誘信徒自殺的米勒教派與大衛教派
•生人活祭的阿茲特克、勒殺無辜旅人的圖基教派
•神祕而有諸多傳說的光明會、共濟會、錫安長老教會
•研發強大殺人武器的奧姆真理教
•惡名昭彰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3K黨
•現今世界菁英領袖創立的畢德堡會議……

綜觀人類歷史,諸多惡名昭彰的異教與祕密會社已對無數人造成難以形容的苦難。而什麼樣的信仰會導致恐怖的殘殺?為何崇拜神明要伴隨可怕的暴力行為?本書帶領讀者踏上黑暗之旅,進入歷史上某些最危險、最隱密團體的神祕世界。包括熱切等待世界末日的宗教派別、嚴格控管並殺害眾人的邪教,從古(活人陪葬的蘇美、生人活祭的阿茲特克)到今(活在法律之外的現代犯罪組織、掌控世界頂尖權力的組織),這本書揭示了那些隱藏在各處、祕而不宣的群體樣貌。
同時作者也探究是什麼因素,驅使人類祕密聚會,並隱瞞自己的行為與結果?為了尋找答案,作者上溯鐵器時代,研究充滿人類犧牲、政治殺戮、祭司和神祕先知的暴力歷史,無論是在社會邊緣還是在權力中心的各種祕密組織,都無所遁形。而同時也看到人類社會中似乎一再重複的盲從與脆弱。

作者簡介

強納森.J.摩爾(Jonathan J Moore)
出生於一九六四年,大學主修歷史和英語。強納森曾經當了二十年歷史教師,並經營過幾家成功的企業。對於不同時代的歷史,他向來興趣濃厚。為了研究,強納森熱愛四處旅行,並喜歡戰爭遊戲和軍事重演。他也喜歡真實犯罪(True Crime),並寫作數本相關主題的書。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人:
謝佩霓(策展人/藝評家)

人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端看如何因勢利導,本書無非提供了極佳的佐證。透過古今中外密教的知名案例,作者昭示了狂妄偏執的野心家,如何玩弄人性,以異端邪說製造恐懼,將狂熱的信眾,帶入萬劫不復的毀滅。──謝佩霓(策展人/藝評家)

前言

歐洲在鐵器時代的,雙手縛在身後的年輕人被帶往沼澤濕地。來到池沼前的硬地邊緣,他們先遭棍毆、刀刺,然後勒殺。殺戮者劃開他們的喉頭放出鮮血,再用柳樹或榛樹細枝將沉重的石塊綁在屍體胸口並推入水中,以確保屍體能沉在水下。什麼樣的信仰導致如此恐怖的殘殺?為何崇拜神明要伴隨這樣的暴力行為?

一部暴力史
我們或可想像,現代團體應已脫離這些野蠻行徑,但相關證據並不那麼令人信服。縱觀人類歷史,則顯示惡名昭彰的異教與祕密會社已對無數人造成難以形容的苦難。中世紀時,伊斯蘭教阿薩辛派(Assassins)崛起於歐亞大陸的十字路口中東地區,利用獻身真神阿拉的狂熱及大量提供麻醉藥物建立恐怖統治。藥物在中美洲的阿茲特克(Aztec)文明也扮演重要角色,若史料來源可信,在某次事件中,墨西加地區(Mexica)的眾統治者與分封諸王便在喝下含致幻成分的飲料後,當場見證僅在三天內便殺害高達八萬人的犧牲祭典。正如阿茲特克人以殘忍的活人獻祭震驚早期歐洲征服者,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也以棍棒、火刑與勒殺刑求並殺害教內基督徒。當阿茲特克人犧牲成千上萬人作為嗜血神祗的祭品,宗教裁判所官員也藉耶穌這棄絕暴力與世俗財物的先知之名大開殺戒。但印度的圖基教派(Thugs)才是真正的絞殺專家,某些成員自稱曾獨力勒殺數百名無辜旅人。
數百年後的中國,太平軍領袖洪秀全(一八一四-一八六四)因一連串夢境靈視而相信自己是耶穌之弟。接下來十年中,數千萬中國人死於這群叛軍引發的大肆殺戮。洪秀全並開啟為後世諸多教派承襲的趨勢,即在禁止追隨者發展男女關係時,他卻名副其實地妻妾成群──數量甚至多到後宮女子只有編號而無名字。太平軍的後繼者義和團──是個誤信用武術和紅頭巾便能抵擋西方槍彈的異教。
基督教也創造不少極端教派。其中大衛.柯瑞許(David Koresh,一九五九-一九九三)領導的大衛教派堪為代表,這位在各方面都很平庸的領導者,卻極擅於對自願追隨者洗腦。不過至少在最後那場教眾被消滅的戰鬥中,柯瑞許不是開第一槍的人,不像吉姆.瓊斯牧師(Jim Jones,一九三一-一九七八)逼迫教眾喝下摻有氰化物的飲料後,實行史無前例、也是至今唯一一次大規模「革命自殺」。
末日教派在科學與現代科技出現後數量激增。由麻原彰晃(一九五五-二○一八)領導的奧姆真理教,其長期目標包括利用下毒方式摧毀日本政府。二○一八年,麻原因其計劃拙劣但造成多人死亡的東京地鐵沙林毒氣攻擊事件而受絞刑死亡。
馬歇爾.艾波懷特(Marshall Applewhite,一九三一-一九九七)在自己預言的末世決戰中未能倖存。他那些缺乏生活目標的教眾,因為想搭上海爾-波普彗星後方的太空船升到更高次元而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們的計劃直到警方闖入教派總部時才首度為世人所知。他們躺在總部內的數十張床上,穿著慢跑褲與耐吉運動鞋,先服下毒藥,再用塑膠袋罩住頭部窒息而死。不過,至少艾波懷特的「天堂之門」(Heaven’s Gate)教眾是自願赴死;而「太陽聖殿教」(Solar Temple)的死亡成員則未必皆是如此,這教派於一九九○年代在諸多法語國家從事活動,許多成員為了逃避這世界的邪惡,而被槍殺或用刀刺死。
仇恨兄弟會
異教團體的核心任務是透過更多的共同信仰形式證明其精神優越性,其他組織則是因仇恨結合的兄弟會,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暴力壓制組織成員,或為個人利益剝削他們。希姆萊把納粹國防軍武裝親衛隊(SS)裝扮成新時代的黑衣騎士,但他們的真正作用,是用來消滅約計六百萬歐洲猶太人與一千一百萬的斯拉夫人及其他人種,他將殺戮慾隱藏在圖勒協會(Thule Society)這個神祕主義團體連篇累牘的裝神弄鬼歪理之下。與之相似的,是不死鳥般不斷重新崛起的三K黨(Ku Klux Klan),他們試圖向美國白人灌輸對非裔血統同胞的憎恨,美國聯邦政府多年來一直想從根拔除這團體,但其成員總會隱藏行跡,然後再次出現危害社會。三K黨與納粹黨用類宗教術語及偽哲學來主張他們自稱相對其他人種的優越性。日本的極道組織和西西里島黑手黨之類的犯罪團體用祕密行為來隱藏罪行。但與其支配控制其他人種或社會群體,這些組織更傾向使用極端暴力或以此為威脅手段,向無助的「老百姓」勒索金錢。
幽靈組織
當這些異教以駭異行為令人驚怖,另外還有些更隱密並迴避外界關注的團體。像共濟會(Freemasons)與光明會(Illuminati)這些幽靈般的組織常被指控試圖以其想像概念操控全世界。但這些組織只是因行跡詭祕而令人畏懼嗎?他們有可能真的是良性組織嗎?
這麼多祕密會社,為人所知的卻很少,自然是因為行跡隱密之故。成員入會前,必須宣誓不得將其隱密行為公諸於世。有時成員之間亦不得公開彼此的會員關係。十八世紀的巴伐利亞光明會與十七世紀的薔薇十字會熱中於改良社會,試圖挑戰君權神授帝王統治下的古老封建秩序。而挑戰背後隱含的,是他們相信天主教與新教教會乃透過迷信及恐懼令數以百萬計信徒臣服的共謀者。其中特別是想以理性與人權為根基開創新紀元的光明會。但他們也知道,這麼做會促使其強大對手試圖抹黑並摧毀他們。會社成員也都清楚被基督教權力當局貼上「異端」標籤的危險。
相似的還有德國文藝復興時期(Renaissance Germany)興盛一時的「聖費姆會」(Holy Vehm),其目的是消滅強盜貴族(robber barons)或劫匪幫派的犯罪活動。他們會在夜深人靜時逮捕、折磨及懲罰暴力犯罪者。但若他們的目標察覺到這些私法制裁者的身分,即使只是蛛絲馬跡,也會很快招致血腥報復。因此保持隱密才是生存之道。
像共濟會與「祕密共濟會會員獨立會」(Independent Order of Odd Fellows)這類組織的成員身分自始便對外保密,以確保成員之間能相互寬慰與支持,而不致被認為私心偏袒。這些世界性組織有約定的符號與暗語,好讓處於不同大陸的分會弟兄能辨認彼此身分。這些組織直到近年才為了與現代世界維持聯繫而掀起神祕面紗。但一九五四年由歐美菁英領袖創立的畢德堡會議(Bilderberg Conference)則依然如故;他們的巨大影響力至今仍舊只能令人遐想。
希望讀者諸君喜歡這趟極端教派與祕密會社之旅。本書內容或許令人震驚,陳述的事實也許很難核實,但已是我們傾盡所有努力接近的真相。

目次

導言 6
一、末日邪教 12
二、自殺邪教 48
三、邪教殺人邪教 90
四、遠古邪教 142
五、現代密教180
延伸閱讀 218
索引 220
圖片版權 224

書摘/試閱

一、末日教派
屬於末日教派的宗教除了以信仰體系操控成員之外,還有些其他共同點。比如所有教派都相信世界末日即將到來,只有其領袖能帶領他們度過將臨的末日災難。他們也相信自己是被揀選的子民,其他人則將痛苦地死亡或下地獄。新興的此類教派亦稱為「生存主義者」或「末日準備者」,他們為預防「迫在眉睫」的文明崩潰危機而遷離主要人口聚居中心,以鬆散的家庭型式共同生活。
米勒派
一八四三年時,在新英格蘭的數個教區,以及紐約州羅徹斯特市塔尖山附近的居民之間,形成一種不尋常的現象。夜復一夜,數以千計善良的米勒派信徒,會來到當地所能找到的最高處,穿著平滑的白色「升天」袍,高舉雙手,凝望上空,等待一道白色聖光將他們帶上天堂。另有許多人在墓地遊蕩,相信墓中死者會爬起來與他們一同升天。這些狂熱分子理所當然地相信,只有他們將在來世得到上帝的慈愛,其他人則會被送入永恆的地獄烈火中。
這些人是一位名叫威廉.米勒(William Miller,一七八二-一八四九)的浸信會牧師的追隨者。米勒牧師預言,耶穌基督將於一八四三年三月至一八四四年三月之間再次降臨。這預言來自一段聖經經文(《舊約聖經》〈但以理書〉第八章第十四節),宣稱耶路撒冷的聖殿將要重建,兩千三百日後並有新的王國出現。由於聖經學者通常認為經文中的「日」指涉的是「年」,因此米勒推估的審判末日,將發生在波斯王頒布停建聖殿諭令的西元前四五七年往後推的兩千三百年,屆時唯有忠實相信基督真言之人能上天堂。信仰如此堅定的他,懷抱這純正的動機開始巡迴全美,據他自己估計,約舉行了四千五百次演說。支持者還為他做了頂最多能容納四千人的超大帳篷,並帶著這帳篷隨牧師四處奔波,結果在他為迫在眉睫的世界末日作出激切警告時,平添幾許嘉年華會氛圍。
數千位信徒甚至因此變賣所有世俗財產,只帶隨身衣物和一件升天袍,向留在東岸的親友道別後便上路。
到了一八四四年,這時可能已有多達五萬人受洗加入這新教派。但這年的三月來了又過,出乎忠實信徒意料之外,當初宣稱將隨「基督再臨」而到來的新時代並未出現(這宗派的另一個名字就叫再臨宗)。接著有人想到,米勒牧師是用基督教曆法而非猶太曆法推算預言,信徒便將升天的「真正」日期延後到四月二十三日;但這天到了又過去,仍舊不曾出現聖蹟。於是他們讓上帝再擲一回骰子,並捏造出一八四四年十月這個新日期。當這第三個日期到來,世上的其他人並未因天降硫磺烈火而遭毀滅或被帶到地獄深處時,那些極渴望藉此淨化這個星球的人經歷了一場所謂的「大失望」現象,大批信徒因此離開這個宗派。失望的追隨者此時一貧如洗,想到自己錯付的信任,必定覺得難堪不已。
儘管米勒派有大量信徒失去信念,他們的先知仍堅持之前只是算錯日期,審判日即將到來。此時雖然大多數人認為這場宗教運動帶來的危險多於利益,仍有一小群追隨者堅持他的末日災難觀點,並建立數個新教會,其中之一就是基督復臨安息日會(The Seventh Day Adventists)。

太平天國
洪秀全的故事證明,即使再不起眼的人,也能成為教派領袖並改變歷史。他宣稱自己是耶穌基督之弟,引發一場差點覆滅滿清政權的革命,並導致歷時多年,最後可能超過五千萬人死亡的戰爭。一如許多末日教派信徒,洪秀全認為末日將隨彌賽亞一同降臨,只不過這一次,他宣稱彌賽亞就是他自己。
洪秀全出身於弱勢的漢人客家族群。在文化上,客家人與主流漢人及統治中國的滿洲人不盡相同,但他們仍努力在中國的社會階級中往上爬。而大多數人若要受人敬重,主要途徑便是藉由科舉考試證明自己深諳儒家思想以成為政府官員。
家境貧困的洪秀全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因早年聰明過人,家族便支持他讀書參加科舉考試。習慣於家人稱讚寵溺的他通過縣試後,接著在較嚴格的府試 中連續三次落榜。第三次落榜導致他精神崩潰,並突然發作連續數週的高燒及精神錯亂。
從精神錯亂恢復正常後,他找到新的人生道路──那就是成為先知兼上帝之子。他作了個典型的世界末日夢境,事後他敘述道,夢中有個老人,他認出那是上帝,上帝交給他一把劍,要他掃蕩世上的鬼魔;此外夢中還有個他確認為耶穌基督的中年男子,給他無比珍貴的告誡,教他如何淨化這因鬼魔而動蕩不安的世界。
他與好友馮雲山共同創立「拜上帝會」並開始傳教。但這新教團的教義基礎並非謙遜與和平,而是痛擊仇敵──尤其是滿洲統治者。這逐漸壯大的教派以此吸引數千貧窮農民,不久後,一支龐大的非正規軍便在鄉間四處橫行,摧毀一切反對者。
一八五一年一月十一日,洪秀全將其王國定名為「太平天國」,並自封「天王」。他開始實施一連串激進措施,如廢除苛捐雜稅、將征服的土地分給貧農、屠殺滿族官員、富家大戶須盡捐家產才能免於一死。禁止飲酒、賭博、纏足及吸食鴉片、女子地位與男子平等。洪秀全麾下此時已有百萬大軍,使太平軍幾乎佔據全中國三分之一的省分。他並藉上帝之名制定獎懲:任何戰死的太平軍士兵保證能立即上天堂,逃兵則被打入永恆的地獄。
漸漸地,洪秀全的妄想日增,並露出偽善面目。太平天國的一般民眾不得發展男女關係,但洪秀全與分封諸王卻妻妾成群。一八五三年攻陷南京後,他便消失在廣大宮殿中與妻妾同樂並吸食鴉片,雖然這也可能是敵方對他的詆毀。但正如無一例外的許多教派領袖,領袖本人與核心圈人士另有一套不同規則。
當他一面作著天國大夢,一面滿足個人慾望時,滿清政權也正用外國傭兵發起反擊。無數村鎮與城市毀於政府軍的報復攻勢,在後續收復過程中,造成至少兩千萬或甚至高達五千萬人死亡。這是一場全面戰爭,雙方都採焦土策略使敵方無法取得補給,過程中據估計約有六百座城鎮夷為平地。一八六二年,南京被政府軍包圍,但洪秀全拒絕囤糧,堅信上帝會出手相助,給予太平天國所需的物資。毫不意外的是,上帝並未出手,到了一八六四年,這位自封的天王死於食物中毒,也有不同史料說他自殺身亡。此後,滿清政權對客家族群展開恐怖報復,數十萬人遭到屠殺,客家語言與文化幾乎因此而遭毀滅。

二、自殺邪教
會讓信徒自殺的邪教或許是最叫人哀傷的邪教組織。多數邪教組織領袖會找社會上的弱勢或邊緣分子下手,用盡一切美好願景哄誘人入教,不過自殺邪教組織不同,一旦成員落入圈套之中,深陷於信念與儀式交織而成的奇異心理陷阱,邪教領袖就動了殺機,對象不是教外的人,而是要自己的組織成員集體自殺。有些情況下,組織成員甘願受死,而也有些是在非自願的狀態下失去生命。

吉姆.瓊斯與人民聖殿教
圭亞那首都喬治城西邊二四〇公里處,是人民聖殿教的大本營,造訪此處的人會訝異這裡有多偏僻。據點佔地一千五百公頃,由吉姆.瓊斯(Jim Jones)在一九七四年承租,距離任何主要城鎮都十分遙遠,就連最近的水源也有好幾公里。
據點現址已經看不太出來這裡曾經是大型社會聚落,大部分的土地已恢復成森林,僅有少數的遺跡,近來一次探勘耗時數小時,只發現了一部老舊的牽引機、生鏽的樹薯磨坊、檔案櫃、破爛的發電機,還有一樣:被切成兩半的老油桶,表面滿布鏽蝕,僅露出一點曾有的白漆。
遺跡所剩無幾,讓人幾乎難以想像這裡曾發生過的恐怖事件。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吉姆.瓊斯透過營地的擴音器宣導「革命性自殺」的美德,信徒們喝下了摻雜毒藥的飲料,由酷愛飲料粉(Kool-Aid)或調味飲料粉(Flavor-Aid)其中之一調製而成。如今此處偶爾能聽見鳥鳴,在當時則充滿兒童的哭喊,他們被抓著打針,注射的是氰化物;同時有些信徒企圖突破衛兵的封鎖線逃離營地,他們沒能走遠,被找到之後強灌下一大杯致命毒藥。
這一天一共有九百零九位美國人死亡,他們死時沒有進入天堂狂喜,而是在人所能想像的極度痛苦之中死去,氰化物在身體裡發揮效力,癱瘓神經系統。
造成這場大屠殺的人,出生於一九三一年五月十三日,美國印第安納州的克里特。他的父親曾經從軍,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前線經歷小小打擊了他的精神狀態;母親琳內特(Lynette)從很小的時候就相信自己會生出救世主。
一九三〇到四〇年代之間的美國兒童普遍愛玩「牛仔與印地安人」、「醫生護士」等角色扮演遊戲,小吉姆.瓊斯愛玩的遊戲可不一樣,他喜歡想像自己是傳道人,安排朋友扮演全神貫注的聽眾,朋友將會受罰下地獄,而神聖的觸摸、讚美上主可以讓他們得救。小瓊斯在後院裡的穀倉裡披著像聖經裡的白袍,如果沒有同學陪他玩,他會醫治家裡養的雞群。他是個早熟的孩子,喜愛廣泛閱讀,特別愛讀偉大獨裁者的故事。其他的孩子覺得他是個怪胎,滿腦子死亡與宗教。
他在成長的過程中,的確對非裔美國人的悲劇深感同情,年輕時候一度真心投入傳教,希望能幫助這群受迫害的群體。跟著瓊斯遠赴圭亞那的人之中,確實有不少黑人,瓊斯富有同情心的宣道言詞誘惑了他們。信徒們信了他,卻賠上了自己的命。
年輕的吉姆.瓊斯,靈魂之中可能曾經真心地追求社會的公理正義,他看著身邊充斥貧窮、種族歧視,開始投入社群動員組織的活動。他知道當時的美國社會向來是光明正大地攻擊共產主義分子,所以他覺得傳揚社會主義的最好方式是加入教會。他把不少機構當作實驗對象,比如索美賽特南方循道會(Somerset Southside Methodist Church)、安息日浸禮會(Seventh Day Baptist Church)。他見識了有感染力的傳道人所施行的信心醫治,認定這將會是他日後建立追隨者的方式。
一九五五年他創立了救贖之翼教會(Wings of Deliverance Church),不過之後人們在口頭上都稱人民聖殿教。該教據點在印第安納州,強烈主張取消白人、黑人之間的隔離政策,因此吸引了大量的非裔美國人會眾。
他宣揚所有美國人都應該擁有平等的權利的同時,瓊斯價值系統中另一個陰暗面開始浮現。在一九五〇年代間,美國與蘇聯間的冷戰不斷升級,到了一九六一年時,瓊斯深信世界即將爆發核武大戰,帶著全家人搬到巴西。大量的藥物與酒精不斷加深他的恐懼與猜疑,他已經習慣服用安眠酮、煩寧、右旋安非他命、古柯鹼。
人民聖殿教深具魅力的傳道人旅居國外,讓信徒逐漸減少,於是瓊斯決定搬回美國,最後落腳加州,他的信徒又開始增加了。雖然瓊斯說自己是位聖徒,但是他欺騙外人入教的手法,卻沒一點也不神聖。他就像兜售蛇油的終極推銷員,而他的忠實信徒為了欺騙善良老百姓,可以為了瓊斯上刀山下油鍋。
到了一九七〇年代時,瓊斯已經駕輕就熟,頂著一頭濃密的黑髮,總是帶著太陽眼鏡,看著就像一位穿著體面的「神父」。他宣道時魅力十足,富有感染力又有力的講道,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信徒。這些信徒處境貧困,受到種族歧視,或孤單寂寞,在瓊斯身上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邪教分析專家把尋找人生意義、架構的人歸類為「尋道者」,瓊斯則輕輕鬆鬆就擄獲了一大批迷失的靈魂。
瓊斯自稱是真正的信心醫治者,他也在恰當的時機自稱為上帝、耶穌、父親或老爹。他據說能洞察人心,熟悉信心醫治。他的名氣越來越大,每次在人民聖殿教講道時,能吸引數百名會眾。瓊斯與工作人員會混入觀眾之間,記下他們言談間透露的訊息:誰家收成不好、誰的視力衰退了、哪一家人最近有人去世,諸如此類。他上台佈道時,就會將資訊融入宣講內容,觀眾在驚嘆中深信自己見到了一位能夠看透世事的人。這套騙術很快就升級了,他的信徒會去翻找可能有料的垃圾,甚至打電話假裝自己是市調人員,以便取得更多有用的資訊。所有的資訊都會彙整到瓊斯手上,他在台上提到觀眾個人的生命故事時,手上藏著小紙條,由於他臉上戴著墨鏡,沒人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瓊斯善於營造幻覺,他能讓許多人相信自己親眼見到了醫治大能。他的狂熱核心信徒會裝扮成病患,甚至會為沒有骨折的手腳打上真的石膏,瓊斯就能奇蹟似地「醫治」了這位可憐的病人,而病患會上演一齣好戲,現場拆開石膏或丟掉輪椅(細心調查的記者們留意到,在下午佈道會受到醫治的人,外表神似夜間佈道會受到醫治的人)。身材嬌小、瘦弱年老的女士們,來到聖殿時會收到贈送的維他命,事實上是摻了鎮定劑的飲料,喝了就會昏迷,當老太太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正在台上,腿上包了石膏。
人們向她解釋,她昏倒時摔斷了腿。在觀眾驚奇的注視之下,瓊斯會「醫治」老太太的腿,拿下石膏。由於現場情緒激昂、群眾吹捧瓊斯,大概不會有人鬧場踢館,或者揭發瓊斯的騙局。還有更戲劇化的場面,他會運用藥物讓信徒「猝死」,邪教裡的醫療團隊會出來宣布該人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然後在藥效即將消退時,瓊斯會接近這具「屍體」,用「神的觸摸」來讓他復活。
一九七二年,瓊斯甚至讓自己從死裡復活。當他在跟紅樹林河谷傳道會的會眾交流時,他突然大叫一聲,不支倒地,胸口鮮血直流,看似有處槍傷。
瓊斯似乎受到致命傷,人被抬進牧師住所,過了一會兒,他奇蹟似地現身,一點傷也沒有,完全好了。
七〇年代早期是瓊斯呼風喚雨的巔峰期,人們慕名前來聽他振奮人心的講道,人民聖殿教在加州各處迅速成長,所有的主要都市中心都有會堂。瓊斯的影響力很大,能夠左右選舉結果,他選擇的候選人佔盡優勢,這樣的權力也帶給他不少好處。
大約在這個時期,瓊斯開始出現了另一些令人不安的舉動:他變得狂妄、專斷且多疑,而且不願意讓邪教成員離開他的控制。他鼓勵信徒們放棄世俗的物品,捐給教會,較弱勢的信徒若不搬進教會宿舍,就會被不斷騷擾,宿舍的住宿環境則髒亂不堪,現代生活應有的舒適,幾乎不存在。教會不贊同性生活,家庭成員不得住在一起,兒童交由寄養家庭照顧,父母與孩子在身體上與心靈上都遭到隔離(如同多數救世主型邪教領袖作風,瓊斯自己不必遵守教中嚴格的規範,他跟許多女信徒有性關係)。如果想脫離邪教,甚至只是批評,下場更加悲慘。
瓊斯對付任何「叛徒」的主要武器是他本人施加的壓迫感。教規日益緊縮,觸犯教條的信徒馬上會被他痛罵一頓。當邪教信徒全體搬到圭亞那的時候,領袖當眾羞辱受害者的場面,轉變為九百名信徒全體一齊對受害者叫囂辱罵。信徒入教時,不但需要上繳所有的資產,還得簽下一份法定陳述書,內容總是空白的。這些所謂的「出席紀錄」或「沉思錄」是瓊斯的保險手段,萬一有信徒惹他生氣,他會替他們寫下偽造的自白,讓信徒看起來像是犯了偷竊、戀童或強暴等罪行,文件由教內的律師處理,會加上賦予人民聖殿教權力的條款,讓他們能擔任代表律師,代立遺囑、代為作證等,還能利用這份文件導致父母失去孩子的監護權。
信徒也被要求寫下效忠宣言,表明自己願意殺害阻礙人民聖殿教復興運動的人。
人民聖殿教的集會越來越暴力。最開始的一九六〇年代、七〇年代初,信徒若有可受批評之事,他們會受到溫和的責備,其他成員則會建議他們能如何改進自己的態度或行為。這樣的事一年比一年更嚴峻,直到某次在中美洲中心的聚會中,瓊斯對某位會員處刑,認為他應該被皮帶鞭打。
不久後,所有的成員只要犯了點小錯就會受到體罰,包含抽菸、喝酒。
一九七二年,組織出現了一片扁木條,稱為「教育之杖」,用來在全體會眾面前痛打孩童。父母不能挺身救自己的子女,否則會招來更多懲罰,且被視為不忠。廣播系統公然責罵其他的孩子,再把他們關在漆黑的衣櫥裡,施予電擊。瓊斯將麥克風當作武器對付信徒。犯錯的信徒,在經歷痛打、公然羞辱、懲罰之後,必須對著麥克風說「感謝父親」。
如果有信徒想要脫離邪教,他們會被電話與信件連番騷擾威脅。到了一九七五年,瓊斯決定不再讓任何人離開,所以信徒若膽子大到惹他不高興,想逃走,人們會建議他遠走高飛到千里之外的美國東岸落腳。這樣一來,瓊斯的手下就不會在半夜登門騷擾、留下威脅信,也沒辦法打深夜電話騷擾他們。更嚇人的是,他們會雇用靈車,停在叛教者家門外,或者在當地報紙上刊登假的訃聞。瓊斯的最後一招是派手下去將叛徒抓回來。
儘管如此,人們還是不斷設法出走,信徒漸漸少了。多數離開的人只想靜靜過日子,畢竟瓊斯手上還握有他們的「沉思錄」,能夠藉此威脅他們。但也有些成員找上了媒體,部分指控含暴力、洗腦、竊盜,讓人民聖殿教名聲開始蒙塵。
遷移到瓊斯鎮
瓊斯認為他必須躲避來自美國政府的一切監督,一九七三年十月,「人民聖殿教委員會」,也就是瓊斯的核心小團體,決議取得圭亞那的土地,建立以農業為基礎的人民公社,採社會主義方式運作,這座小鎮理所當然地被稱為瓊斯鎮。
一九七四年,首批信徒抵達該地,等著他們的是前景不明的森林地,他們開始伐林闢地。這塊土地是灌木雨林,並不適合密集農耕,當地人的農業方式為刀種火耕,也就是砍下部分森林並焚燒,讓灰燼中的養分進入土壤。稍有肥力的土壤能收穫一到兩次,之後作物、雨水就會將養分消耗殆盡。人民聖殿教即將落腳的,就是這片偏遠的不毛之地。
屯墾者寄回家鄉的信中,頌讚美好的天氣、種植的作物大量生長。在會眾集會時,有人會朗讀這些信件的內容,讓信徒感受展現應許之地的深厚潛力。
根據這些早期的信件,該處的水源比冰河融雪還要純淨,萬物皆和諧共存,沒有政府干擾,社會主義的烏托邦即將誕生。
一如人民聖殿教的許多事情一樣,這些公開信所說的大多不符事實。當地叢林冷酷無情,屯墾教徒與聘用的美國印第安人才剛清出一塊空地,在一夜之間幾乎就恢復成蔓草叢生的狀態。作物實驗很快就因為蟲蛀、潮濕天氣下的鏽斑病而死光了。雞群也死了,就連豬也只活了一陣子,不久就消瘦而死。
但是屯墾的人們不放棄。姍姍來遲的機器終於來到了開墾的土地,人們慢慢地蓋起了房子、開始能收成作物,花了兩三年才有成果。雖然生活艱苦,最初的開拓者卻頗為享受他們的生活,真誠地感覺自己正在開創更美好的未來。
不過,為了躲避媒體檢視的瓊斯,於一九七七年抵達圭亞那,他的到來讓「社會主義烏托邦」歡樂的氣氛不再。居民不准看電影了,電視上播的是蘇聯宣傳影片,或者沉重的新聞報導,搭配瓊斯長篇大論的批評,他的世界觀越來越偏執猜忌。
瓊斯鎮對外聯繫的方式只有短波無線電收音機,以及難得一見的郵寄信件。瓊斯就跟所有表現優秀的邪教領袖一樣,他單獨掌握了所有的資訊。來自美國的信件,信徒只讀得到充滿公式化好消息的信,此外,瓊斯還製作洗腦電影,內容是所有的人都過著美好生活,人們有無限量供應的炸雞、舒適的宿舍、學校職員友善且充滿笑聲,瓊斯在影片裡看起來像慈父,訴說信徒的生活是多麽美妙。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瓊斯希望所有的信徒都移民到瓊斯鎮生活。他心中引領群眾集體自殺的念頭日益加深。
人民聖殿教費盡心思用各種手段鼓勵、哄騙信徒移民離開美國。邪教中的核心死忠信徒各司其職,一起演一齣大戲。某人會在一大早來到教中宿舍,欽點幾位信徒,告訴他們瓊斯要他們立刻打包動身。
接到命令的信徒當下自然不知所措,此時部分核心教徒會催促他們行動,而另一些核心教徒會給予同情、安撫,也有巧言令色的威逼。若有人不從瓊斯的召令,他不但會沒飯吃,家人也會拋棄他。其他人則會監視電話,防止他打給外人。若有人抵抗,「解決問題」小組會出現在他們面前,用盡一切手段把他們趕上等著載人的巴士。教徒接收到花言巧語:你不喜歡的話,一週之後就能回來了;我們之後會把你的寵物送過去。諸如此類。
為了不讓人發現人民聖殿教正在大舉遷居,他們將信徒三三兩兩分散至不同的機場,以掩人耳目,瓊斯用盡可能的方法以免招來更多爭議話題。
信徒踏上瓊斯鎮之後,大概只有最狂熱的追隨者才不會感到失望。終於,九百多位信徒都被送到鎮上,擠進約莫五十座小屋,裡面塞滿上下通鋪,沒有一間房有冰箱、儲糧,甚至也沒有風扇可以吹走叢林的濕熱氣息。瓊斯終於露出了真面目,變成狂熱的共產主義者。他複製了北韓的模式,強制所有的信徒每天花八小時勞動,八小時學習。工作內容令人生厭,信徒們得從溪中提水來灌溉垂死的作物,並不斷受到蚊蟲侵擾。另一些人清理生鏽的機械。所有的衣物、寢具總是在發霉的狀態。抵達瓊斯鎮的那天,所有的成員都得交出全部的現金與護照,以便「保管」,他們已落入了圈套。
飲食內容讓人提不起勁,宣傳影像中鋪張的食物並沒有出現,所有的人早上七點得起床,洗冷水澡(沒有熱水),再走到中央涼亭去領稀粥,或許可以配點水果來吃,這就是一餐了。一天的勞動之後,每個人可以分到一小份餐點,大致上是當地作物製成的澱粉食物,或是米飯,有時會有些蔬菜。至於領袖本人,當然是住在有冷氣、有冰箱的小屋,還有冰棒、酒飲、美食可以享受。有一次瓊斯答應給大家吃一頓豬肉——他們宰了兩頭豬——每個人卻只分到稀得可憐的燉肉屑,結果差點引發一場暴動。常常有人拉肚子。有一回,瓊斯難得慷慨解囊,讓大家晚餐能吃一頓雞肉,他卻不讓信徒們好好享用大餐,反而用廣播辱罵所有人,責備他們自私。
這只不過是瓊斯鎮像人間煉獄的其中一部分。由於所有人都無法逃離,瓊斯可以隨時隨地、全年無休地對他們宣講腐蝕人心的訊息。信徒在一天的勞動之後,被召集到中央涼亭下,聽瓊斯大肆抨擊任何他覺得不妥的事物,發洩他心中惡毒的思想,有時罵的是基督教聖經,有時是美國政府,或是教中的某位成員,一罵就是連數小時不停。瓊斯每天都中午才起床,他想整夜罵個不休,當然不是問題,不過要是有人膽敢在冗長的訓話中睡著,可是會被無情地叫醒。除非生病得待在屋裡,人人都得聽他長篇大論的言語凌遲。
「社會主義烏托邦」漸漸像是個集中營監獄。營地裡總是有配戴步槍、十字弓、棍棒的衛兵,表面上是要保護信徒不受外力侵擾,實際上是用來管理居民。像是吸菸之類的小過失,處罰是藤條,而犯法的人會被關進小型木箱中,要是犯行重大,還會用鏈子綁在木樁上。任何想要逃走的人,都會被抓來當眾羞辱,他將承受九百多人的辱罵,並且被剃掉頭髮,作為羞辱的記號。年長的信徒要是受不了營中的高壓環境或氣候溫度,會被教徒用藥迷昏之後,監禁在醫院或他們居住的區域。
信徒們最怕遇到的處境是被迫加入「學習小組」。對營地有異議的人,會被迫住在特別擁擠的宿舍,沒有足夠的床鋪。他們不准跟任何人交流,必須從事最卑微、最危險的勞力活,他們被迫折返跑,被當作三等公民對待。
早在一九七三年的時候,瓊斯開始有怪異的念頭,認為讓信徒自殺可以讓教會成為注目焦點。隨著時間過去,他加以包裝,把它變成「革命性自殺」。他不斷幻想集體自殺,甚至在部分的講道中提及此事,認為跟九百多人一起死去,就像是終極的性高潮。
瓊斯的信徒被困在瓊斯鎮上之後,他對集體自殺的執念越來越強烈。他第一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只有少部分的信徒投票贊成,不過在他持續宣傳這麼做的好處之後,越來越多人開始認同他的想法。他們固定舉行該主題的投票,任何不願意投贊同票的人會被列入名單,從此之後,食物配給會減少,或者被瓊斯的死忠支持者霸凌。自殺投票越來越頻繁,任何反對票的人,會被武裝衛兵帶到講台前,聽取瓊斯長篇大論的演說或語言霸凌,直到他們改變心意。許多人投贊成票只是為了得到一些睡眠時間。一旦領導人覺得他說服了所有的信徒,就會讓他們回到擁擠的營房,睡上幾個小時,再迎接新的一天。
瓊斯越來越疑神疑鬼,他的廣播內容也越來越尖刻,認定美國政府、聯邦調查局、美軍、空軍都是潛在的威脅。雖然他受到藥物影響,越來越陶醉於革命性自殺的念頭,他依然明白,需要調教信徒才能讓他們擁抱滅亡。他把暖身活動稱為「白夜行動」。
此時的瓊斯鎮已經很像是武裝集中營。衛兵可以運用的武器多達四十種,包含有瞄準鏡的魯格步槍、雷明頓槍、霰彈槍、點三八半自動手槍。當瓊斯透過廣播系統訓話時,鎮民不可以講話,違規者會被揍一頓。就算瓊斯不在鎮上,營地也會二十四小時播放他的錄音,傳播他的思想。就在這些永止無盡的演說中間,瓊斯會出乎大家意料地打斷一切,大喊「白夜來了!白夜來了!我們都有危險了!美國政府要把所有的黑鬼都抓進集中營,而他們就要來抓我們了!」迫切呼籲所有人都跑到中央涼亭,他本人則會營造氣氛,讓群眾陷入一陣恐慌性的歇斯底里。「我們打造的是社會主義的烏托邦,威脅到了美國政府的根基。他們將會來逮補你們所有的人,並且折磨你們。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與此同時,他會叫信任的武裝人士在叢林的邊境開火掃射,並且尖叫吶喊,模擬戰爭似的氣氛。
他會安排一些人假意企圖逃跑,最後被橡膠子彈射中,尖叫倒地。
這時營地的醫療團隊蜂湧而出,從醫療中心端出一大盆又一大盆的酷愛飲料與大量紙杯。「喝下這藥吧。他們不會讓我們活下去的!」瓊斯尖叫下令,大部分的人在驚慌之中往往照做了。信徒被重重衛兵包圍,如果他們不遵從指令,就威脅要射殺他們。喝了藥的人,有些不支倒地,或嘔吐或昏迷,心中深信自己即將死亡,而其他人坐在一旁,疑惑自己怎麼可能還活著。
一切行動落幕之後,瓊斯的嗓音突然轉變成爆笑。「現在我可以信任你們了。」他說:「別擔心,這只是演習而已,回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吧。」
有時候全體居民會被趕下床,每人分配到簡陋的武器,比如刀子或鋤頭,被迫整夜站崗到天明,因為疲倦過度而打起瞌睡。
慢慢地,白夜行動起了作用,所以當真的有危機發生時,瓊斯的信徒的心靈已經認定,自殺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是合理的結局。到了這個地步,瓊斯與其同夥確實已經計劃好最後一次事件了。他們稱之為「最後抵抗計劃」,親信軍官都發誓會自殺跟隨瓊斯到底,各個都是這場末日戰役裡的要角。授命的「天使」會活下去,他們會追捕並殺害所有叛教的人,以及所有冒犯過領導人的公家單位人員。人民聖殿教已經備好毒藥,醫療團隊也準備好了,大多數信徒的心理狀態也已經準備好集體自殺。萬事俱備,只欠一場危機。

 

得獎作品

推薦人:
謝佩霓(策展人/藝評家)
蝴蝶Seba(故事天后)
杜鵑窩人(資深推理迷)

人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端看如何因勢利導,本書無非提供了極佳的佐證。透過古今中外密教的知名案例,作者昭示了狂妄偏執的野心家,如何玩弄人性,以異端邪說製造恐懼,將狂熱的信眾,帶入萬劫不復的毀滅。──謝佩霓(策展人/藝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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