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人的故事ⅩⅠ：結局的開始(修訂二版)

專文導讀｜翁嘉聲（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齊聲推薦｜
邢義田（中央研究院院士 歷史語言研究所通訊研究員）
范姜士璁（中興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seayu（即食歷史專欄作家 ）

說書名家五星激推｜
楊照（知名作家）
神奇海獅（作家、知名歷史部落客）
金老ㄕ（「金老ㄕ的教學日誌」粉專創辦人）
馬雅人（「馬雅國駐臺辦事處」大使）
李文成（Podcast《一歷百憂解Placebo Salon》主講人）

五賢君的最後一位皇帝馬庫斯‧奧理略，以著名的哲學著作《沉思錄》流傳於後世。然而，《沉思錄》並非這位哲學家皇帝埋首於深宮案牘前書寫而成，而是他親臨日耳曼戰場最前線，在烽火和危機的間隙，一字一句凝聚而成的生命軌跡。從安東尼奧‧派阿斯手上接下有「羅馬人最幸福的世紀」之稱的帝國執政棒後，奧理略無暇佇足於哲學知識的叢林，現實的危機便接踵來襲。上任第一年，內部的飢荒、洪水與瘟疫，以及外在包括帕提亞、波荷米亞地方的日耳曼民族入侵問題紛沓而至，宛如預告了一旦背負起皇帝名號，將永無寧歇之日。

塩野七生以充滿溫度的筆觸，生動地描繪了眾人欣羨的「羅馬和平」，是如何大環境的變遷下逐步傾頹。正如作者在書末所說：「魚是從頭開始腐敗，羅馬帝國也正如是。」且看斯多噶學派的虔誠信徒奧理略，及自稱「羅馬的海克力士」其子康莫德斯，同樣事與願違的肩負起帝國的命運，將帶領帝國走向何方？

◎威勒西姆斯，拜託至少加件毯子！

拿掉「皇帝」的頭銜，奧理略可說是實至名歸的「哲學家」。在他青少年時期，因為沉迷古希臘哲學家的生活，每天披著粗布長袍去教師家上課，晚上睡覺時也效法哲學家，只裹著粗布席地而躺。熱愛哲學形象讓哈德良皇帝打趣地在他舊姓「威勒斯」（意味著真實）上加上了表示最高級的用法，稱他為「威勒西姆斯」，意味著「熱愛真實」。然而熱愛真實的少年很顯然低估了自己天生脆弱的身體狀態，在母親懇求至少加件羊毛毯再躺後，終於放棄了這種實踐派的哲學家生活。「我們假定你和優秀的哲學家一樣，有著天賦的睿智，但只有你和他們相反，命中註定不是穿著哲學家的粗布短衣，而是要披上皇帝的紫披風」。奧理略的教師佛倫多曾經這樣向他建言，充分的展現了他在少年時期，心之所向與現實之間的矛盾。

◎採葡萄、批公文，又讓你胃潰瘍了嗎？

羅馬人的生活被分成「工作」與「休閒」兩部分，各行各業的人多半只在上午工作，並在下午享受充分的休閒生活。但皇帝預選人可不能算是「一般人」。奧理略在成為皇帝前，跟著皇帝aka養父安東尼奧在宮廷中生活。安東尼奧以不獨占權力聞名，為了培養賢良的繼承人，將皇帝的諸多公務都交給馬庫斯處理。一早除了元老會議或內閣會議外，奧理略還要從皇宮下山到希臘教師們的家中求教，下課後批不完的公文將他原本的休息時間被壓縮為零，只能運用深夜的睡眠時間追求哲學知識，讓原本就不太強健的體魄面臨巨大的挑戰。即使是度假，他也必須一早就陪伴喜愛田園生活的安東尼奧在農莊裡採葡萄、散步、釣魚，下午繼續處理各種來自首都的公文。胸口疼痛、長年胃病，在「賢良繼承人訓練班」的扎實課程下，成為糾纏奧理略終身的頑疾。

◎新官上任，全國起火

與戰爭氣息最為遙遠的奧理略，甫上任第一年，立即面臨帕提亞地區的叛亂。長年處於「羅馬和平」的軍團士兵在第一波攻勢中猝不及防，節節敗退。為了穩定戰況，毫無軍事經驗的皇帝選擇御駕親征，在取得勝利後，國內又旋即爆發大規模瘟疫。戰火和內亂接踵而至，多瑙河地區的日耳曼民族也開始向南遷徙。奧理略從登基起，就在戰火中奔波，在國內亂事大抵評定後，為了穩定政局，奧理略確立了世襲制度，指定自己年方十五的兒子康莫德斯作為共同管理人後，終於拖著五十八歲的病體，在細雪紛飛的多瑙河畔駕崩，也成為第一個在前線病逝的羅馬皇帝。

◎羅馬的海克力士──被皇帝耽誤的鬥劍士

康莫德斯以十七歲之姿成為羅馬帝國的皇帝，但顯然志不在此。登基後兩年，他遭到親生姐姐暗殺未遂後，便從意氣風發的青年皇帝，化身成猜疑心的奴隸。遭受至親背叛的打擊將康莫德斯內心不多的國政熱情燃燒殆盡，除了讓暗殺主謀和幫手獲得應有的懲戒外，其他無辜之人也因為皇帝難以遏制的猜疑心紛紛死於非命。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康莫德斯投身鬥劍與競賽事，而他的表現也正如同職業鬥劍士般優異的無可挑剔。背離所有應當肩負的職責，他宣布自己是海克力士再世，並要求所有人都應該以「羅馬的海克力士」來稱呼他。

最終，失控的皇帝被自己的情婦和摔角教練在寢宮暗殺，結束了對自己與全國人民的漫長折磨。即使康莫德斯在位期間絲毫沒有展現自己的治國長才，但他治理國家的正統性卻相當完備，他的死亡象徵著羅馬帝國的統治者又重新走向以實力競爭的時代，各地軍團長爭相競逐皇帝之位，擁兵自重的行省總督相互傾軋，內戰接管了「羅馬和平」，在時代的浪尖下分崩離析，替後來的「三世紀危機」寫下支離破碎的序曲。

【羅馬人的故事　系列特色】 

• 暢銷三十年的磅礴史詩：描繪羅馬從誕生、發跡，歷經崛起壯大，終致破滅衰亡的過程，帶您一覽羅馬千年來的奮鬥、輝煌與殞落。想深入了解羅馬，本系列是不可錯過的必讀經典之作！
• 大時代下「人」的故事：除了陳述事件發展外，本系列更琢磨於「人性」的描寫，以同理眼光凝視羅馬人的經歷，細膩刻劃羅馬人的內心與行事動機，為讀者建構出栩栩如生的「羅馬人」的形象。
• 跨越時空的交流與對話：作者詳盡蒐羅史籍與資料，如古羅馬史學家李維斯《羅馬史》、古希臘史學家波力比維斯《歷史》、凱撒《高盧戰記》等素材，以史實為基礎，透過生動的文字，帶您神遊古羅馬時代，與羅馬人進行一場跨時空交流。

邢義田（中央研究院院士 歷史語言研究所通訊研究員）
范姜士璁（中興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seayu（即食歷史專欄作家 ）

楊照（知名作家）
神奇海獅（作家、知名歷史部落客）
金老ㄕ（「金老ㄕ的教學日誌」粉專創辦人）
馬雅人（「馬雅國駐臺辦事處」大使）
李文成（Podcast《一歷百憂解Placebo Salon 》主講人）

三十周年經典紀念版序

《羅馬人的故事》新版發售之際，作者送給臺灣讀者的話。

這部既不算是研究歷史的專業書籍，也不是歷史小說，在歐洲稱之為「歷史散文」的作品，我持續執筆了半世紀多，最在意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為什麼這個國家能在完全認同個人思想與表現的同時，維持歷時長久的獨立與繁榮。

因而執筆了《羅馬人的故事》與《海都物語》兩部作品。《羅馬人的故事》是為了想知道大國發生過什麼事。另一部《海都物語》則是因為想了解，為何即使是小國，在確保個人思想與自由表達下，同時也能達成國家的獨立與繁榮。

其次，舉例古羅馬帝國與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威尼斯共和國作為代表大國與小國的典範，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兩國即使國家規模大小有所不同，卻都有能享逾千年長壽的共同點。

有些國家在鎖國的情況下也維持了長治久安。像是古希臘的斯巴達或江戶時期的日本。然而，持續開國方針而能長命百歲的國家卻很少。羅馬與威尼斯在這部分也有相同點。

我同樣建議目前居住在臺灣的各位讀者也務必閱讀《海都物語》。因為日本也是小國，而臺灣也是小國之一。小國自有小國的生存之道，只要正視這個事實，也有付諸實行的強烈意志，就會讓國家邁向獨立與繁榮。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再推薦各位閱讀我的另一部「文藝復興小說」（暫譯，原名「小説イタリア・ルネサンス」）全四集，我會感到十分榮幸。在這部作品中我創造了兩位虛構的主角穿插在這段真實的歷史中。希望能讓讀者領會，個人的思想與表達的自由如何能成為創新的泉源。幾乎也可以換句話說，在那種無法保證絕對自由的社會下不會產生創新。因為正是這種自由，誕生了達文西與米開朗基羅為首的義大利文藝復興。而佛羅倫斯、威尼斯，無論在地理、人口規模上都只能算是小國。

儘管如此，大國的磨難也並未比小國少。羅馬與威尼斯相比的話，無論「磨難」的種類或數量，都令人感到十分類似吧。我覺得這才是閱讀歷史真正的樂趣。因為畢竟可以說「歷史總是一再重演，只是表現的型態不同」。

二○二二年春天，於羅馬

塩野七生

當馬庫斯七歲時，獲得了拉丁文稱為“Salius Palatinus”成員的稱號。若要翻譯的話，這應該稱為「軍神馬爾斯的祭司會」吧。這是義大利半島自古以來就有的祭典，光在首都羅馬一地，就有兩個團體負責，其成員各為十二名少年。在一年之中，有兩個祭祀軍神馬爾斯的節日，分別是3月19日和10月19日，代表著適於戰鬥的季節之起始與結束。一到了節日，少年祭司們就會穿上義大利古代的武裝。其中包括：皮製的短甲、短的軍用斗篷、圓錐形的戰鬥帽、腰掛短劍、左手拿八角盾、右手拿槍。十二個人就穿著古裝聚成一團，走遍整個市區。每隔一段距離停步後，就以槍敲擊盾牌，口中唱著讚詞，跳起獻給軍神馬爾斯的舞蹈。當充滿古味的舞蹈結束之後，駐足路邊圍觀的人們會給予如雷的掌聲。獻給軍神馬爾斯的讚歌係以古拉丁文編成，對七歲的少年們無疑的十分困難。不過少年時期的馬庫斯將其背得滾瓜爛熟，而且積極熱心參與每一次祭典。看來，他無論任何任務都會全力以赴的個性，在這時已經成形。或許當他成為皇帝之後尊重羅馬傳統的想法，就是從少年時期此類教育和體驗培育的成果也未可知。

中等教育是從十二歲起開始的。一般羅馬人是在十七歲時出社會，因此羅馬人非常重視這五年之間的教育，意為中學教師的“grammaticus”一詞能夠成為教職人員的總稱，就是最好的證據。由於馬庫斯生在優裕的環境下，因此身邊的教師也皆為家庭教師的「最高品牌」希臘人所包辦。而且不同的科目由不同的教師負責，可能是到了西元二世紀時，不但育兒工作已經分工，連家庭教師也已經分門別類了吧。關於教育科目內容，已在第X冊的教育制度中詳述，在此不再贅述。不過有趣的是，他們重視對話訓練的課程，我們將其譯為「對話」的科目，原文為“dialogus”。學習此科目的第一要點在於，知道世上有與自己不同的意見存在。當能理解這件事之後，才能學會使用何種方法去說服與自己意見相左的人。這種對話方式，在希臘尤以蘇格拉底最為有名，而在羅馬，則是將其應用於元老院的議場以及法庭上。

然而在學習這些科目的同時，這個十二歲的少年卻迷上了希臘哲學家的生活形態。白天刻意穿著粗布衣裳去上課，晚上也穿著這樣的打扮，直接睡在地板上。由於母親懇求他至少在地上鋪一層毛皮就寢，幾天後他才不得已地結束這種行為。換句話說，馬庫斯‧奧理略在這麼小的年齡時，已經迷上了希臘哲學。喜好戲謔的哈德良皇帝，當然不會放過馬庫斯，由於馬庫斯的姓氏「威勒斯」意為真實，因此他將「威勒斯」一詞接上代表最大的語尾，成為「威勒西姆斯」，意即皇帝為少年時期的馬庫斯取個外號，叫做「熱愛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