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蕎麥麵, 除穢招財、除舊迎新必吃
烏龍麵,人氣不敗的市井口味
好吃的專門店遍及各地——
麵、高湯、調味、配菜
一碗樸素的國民麵食
一份簡單又濃稠的幸福感
既定印象是關西吃烏龍麵,關東吃蕎麥麵;還聽說古代有個規定,說武士和老饕就要吃「盛蕎麥麵 」,市井商人、工匠得吃「湯蕎麥麵」,平民百姓則是吃「烏龍麵」。無論你屬於哪一派,本書讓讀者有機會全「麵」體驗,從蕎麥麵、烏龍麵、炒麵到煎餃,選錄了十二篇麵食作品。
江戶時代,蕎麥麵成為庶民常吃的食物,是一道典型的傳統食物,各地有其傲人的做法與執著的食用方式。蕎麥麵除了是東京都人一般的喜好之外,也被當作是搬家時的賀禮或是略表心意時的禮物,過年習俗和基本吃法也形成文化。由於需求甚大,因此以此為業的店家數量眾多。書中以蕎麥麵為題的作品有女作家長谷川時雨〈舊聞日本橋——蕎麵屋利久〉、以及田中貢太郎的作品〈鮭魚作祟〉。
與蕎麥麵相比,烏龍麵的歷史更為悠久。甚至在戰爭期間時局不好,政府鼓勵大家節省米糧,還要民眾改吃烏龍麵或麵包。佐藤垢石在〈烏冬麵〉描寫為了改善家裡高漲的伙食費,給小孩吃烏龍麵和麵包代替米飯,沒想到開銷更大!「從那天之後,哥哥每天傍晚放學回到家,都要吃兩碗湯烏龍麵,吃完還會露出一臉差強人意的表情。」成了夫妻倆家計上的一大難題。烏龍麵也被視為沒有老婆的人僅能煮出的菜單,在森鷗外的作品〈單身〉中,家裡客人為此抬槓起來:「『我吃不下了,烏龍麵就免了。這個家裡要是有夫人在的話,我可不會乖乖地拿烏龍麵來下酒。』這番話成了導火線,引爆了一番『有妻、無妻』的論戰。」讓人意外發現原來「神童鷗外」也有被催婚的時候,十分有趣。
琳瑯滿目的國民麵食、簡單又濃厚的滋味,跨越時代流傳至今,並存在有「麵天國」之稱的日本。找一家你喜愛的麵館,推開拉門、掀起暖簾,準備跟著文豪大口慢吃麵食世界裡的美好滋味吧!
★專文推薦
廖秀娟|元智大學應用外語學系副教授、日本大阪大學博士
★滿足推薦 (順序按姓氏筆畫排列)
作家|一青妙
國立中央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胡川安
《指間的鹽》作者|梅村月
作者簡介
古川綠波(ふるかわ ろっぱ,1903-1961)
一九三〇年代家喻戶曉的諧星。一九二五年,自早稻田大學英文系中輟後,因模仿各種聲音的表演而踏上演藝之路,曾任戰後第一屆「紅白音樂大賽」(紅白歌唱大賽的前身)的白組主持人。文學作品以電影評論和散文為主。酷愛美食,著有《綠波食談》和《悲食記》這兩本專談飲食的散文集。
佐藤垢石( さとう こうせき,1888-1956)
隨筆家、釣魚評論家。熱中釣魚,筆名「垢石」為釣魚用語。曾任報知新聞社記者,以「香魚友釣法」、「狸汁」等主題大量發表隨筆,對日本現代釣魚評論有重大貢獻。亦擅寫旅行、飲食、酒文化、豔笑譚與政界八卦等,曾出版《香魚友釣法》、《隨筆狸汁》、《垢石釣遊記》等。
宮本百合子(みやもと ゆりこ,1899-1951)
小說家。出生於東京小石川,舊姓中条。一九一六年進入日本女子大學英文系就讀,十七歲發表以窮苦百姓生活為題材的小說處女作〈貧窮的人們〉,獲得「天才少女」之美譽。在寫作之外亦參與政治活動,曾多次因與政府思想牴觸入獄。入獄期間寫給丈夫的四千多封書信後結集成冊,以《十二年的書簡》為題出版。
林芙美子(はやし ふみこ,1903-1951)
暢銷女流小說家。出生於北九州門司市。二十七歲出版自傳體長篇小說《放浪記》確立文壇地位。曾獨身遠赴巴黎旅行,二戰期間更以戰地作家身分前往中國、爪哇、法屬印度等地。著有《晚菊》、《浮雲》等代表作,刻畫戰後日本社會男女間的苦澀情感流動,並以《晚菊》獲得第三屆「女流文學者獎」。
森鷗外(もり おうがい,1862‐1922)
軍醫、小說家。一八六二年出生於日本島根縣津和野町,本名森林太郎。年僅十五便進入東京大學醫學院就讀,畢業後即受政府之命出任陸軍軍醫,二十二歲被陸軍選派赴德留學。歸國後,將留學期間與一位德國女子的悲戀故事寫成小說處女作〈舞姬〉,於文壇展露頭角。在日本文學史上與夏目漱石齊名,有明治、大正時代文豪雙壁美稱。
久保田萬太郎(くぼた まんたろう,1889-1963)
俳句詩人、小說家、劇作家。一八八九年出生於日本東京淺草,慶應義塾大學文科畢業。一九一一年在學期間發表小說〈朝顏〉於永井荷風創刊的《三田文學》,同年劇作〈序幕〉獲選刊登於《太陽》雜誌,躋身「三田派」新進作家之列。代表作有小說〈末枯〉、〈春泥〉,劇作〈雨空〉、〈大寺學校〉等。
永井荷風(ながい かふう,1879〜1959)
小說家,本名壯吉,號金阜山人、斷腸亭主人。生於東京小石川,擁有深厚漢學修養,又受母親影響,熟習歌舞伎及日本傳統音樂。二十多歲赴歐美,歸國後任慶應大學教授,任職期間編輯雜誌《三田文學》。其後辭任,發表許多小說及隨筆,晚年獲政府頒發文化勳章。代表作有《濹東綺譚》、《日和下駄》等。另有作品《斷腸亭日乘》,是他四十多年來的日記。
豐島與志雄(とよしま よしお,1890-1955)
小說家、翻譯家。出生於福岡縣,東京大學法文系畢業,在學期間同芥川龍之介、菊池寬等人發起《新思潮》第三次復刊,與太宰治交情匪淺。出版有長篇小說《白色的早晨》、短篇小說《山吹之花》等。在翻譯方面的成就勝於文學創作,一九一七年所譯法國小說家雨果的《悲慘世界》成為暢銷譯本,至今仍廣為流傳。
長谷川時雨(はせがわ-しぐれ,1879-1941)
初代女流劇作家、小說家。明治十二年出生於東京府日本橋區。十七歲時師事歌人佐佐木信綱學習古典,一九〇一年發表短篇小說〈埋火〉於《女學世界》獲得特賞。一九二三年創刊《女人藝術》雜誌,除了連載以自身細膩觀察日本橋人情世態與風俗後創作的《舊聞日本橋》外,林芙美子代表作《放浪記》亦首見於該雜誌,為後代女流作家嶄露頭角提供了絕佳舞台。
田中貢太郎(たなか-こうたろう,1880-1941)
小說家、日本怪談巨匠。先後擔任教師、報社記者等職務。自言深受中國小說家蒲松齡影響,於一九一八年首次嘗試創作怪談《魚妖.蟲怪》發表於《中央公論》,旋即掀起怪談創作熱潮,開啟其後致力於怪談寫作、改編與翻譯的創作生涯。一九三四年出版《日本怪談全集》,奠定他在日本怪談文學領域的泰斗地位。
寺田寅彦(てらだ とらひこ,1878-1935)
散文、俳句作家,也是一位地球物理學家。出生於東京,高中時受英文老師夏目漱石、物理老師田丸卓郎的影響,立志鑽研文學與科學。一八九九年進入東京帝國大學理學院就讀,在學期間多次在雜誌《不如歸》上發表散文作品。曾任東京帝國大學教授、理化學研究所研究員,亦為帝國學士院會員。著有《冬彥集》、《藪柑子集》等散文集。
譯者簡介│
張嘉芬
成功大學中文系畢業,日本法政大學日本文學碩士,現為專職日文翻譯,擅長不動產、餐飲、長照、法律、經營管理、零售通路等領域之口筆譯。興趣是在日本渡假務農。
序
◎寫在前面─探尋日本國民麵食的魅力
廖秀娟(元智大學應用外語學系副教授、日本大阪大學博士)
江戶時代後期的風俗史家喜田川守貞,記錄京、大坂、江戸三都風俗民情的著作《守貞漫稿》(明治後改稱《類聚近世風俗志》),被讚譽為江戶幕末時期的百科全書,書中記載當時販賣包含烏龍麵、蕎麥麵等等所有麵類食物的麵店名稱,在京阪地區稱做「饂飩屋」(烏龍麵店),在江戶則稱做「蕎麥屋」。該書中並載明,會有這番稱呼上的差異乃是起源於當時京阪地區喜好烏龍麵的人較多,而江戶人則是偏愛蕎麥麵,因此各自都以自己喜愛的麵食來當做所有麵食的統稱,才有這樣稱呼上的差別。然而就分布的位置來看,對於蕎麥麵的熱愛集中於江戶(東京)市區,其餘地區還是以喜愛烏龍麵的人居多,由此可以看出江戶人對蕎麥麵情有獨鍾。明治三二年(一八九九)明治時期的史學家平出鏗二郎所著的《東京風俗志》中曾提到:「東京都下沒有饂飩屋的說法,只有蕎麥屋……蕎麥麵除了是東京都人一般的喜好之外,也被當作是搬家時的賀禮或是略表心意時的禮物,需求甚大,因此以此為業的店家數量眾多」。著名喜劇演員古川綠波在本書收錄作品〈烏龍麵裡的鬼怪〉中曾提到,自己明明是「江戶子」卻討厭蕎麥麵,因為一吃就會拉肚子只能吃烏龍麵,暗喻自己是個失格的東京人。
然而,為何東京人獨愛蕎麥麵呢?江戶學的泰斗三田村鳶魚認為由於當時江戶的市民大多從事重度的肉體勞務,若是過度飽食則有礙於工作,因此每餐的飲食分量受限,這也造成僅靠三餐難以維持勞動所須的熱量,必須再額外補充零食,於是就發展出了東京的獨特飲食文化――蕎麥麵,使得蕎麥麵和壽司、天婦羅、鰻魚一同扛起「江戶前」的名號,並稱江戶美食的四大天王。
東京人非常講究蕎麥麵的吃法與形式。明治文豪夏目漱石的作品《我是貓》第六章中,登場人物迷亭先生曾就蕎麥麵老饕的內行人吃法做了精湛的說明。「饂飩(烏龍麵)可是馬夫在吃的東西啊。沒有比不懂蕎麥麵美味之處的人要來的更可悲的啊」、「蕎麥麵的吃法是很講究的,要像這樣稍稍拉高(略),像這種長度的,三分之一沾著醬汁,之後要一口吞入。絶對不可以咬斷。一咬斷蕎麥麵的味道就消失了。呼嚕呼嚕地滑滑溜溜地滑入口中才是美味之所在」、「涼蕎麥麵(笊蕎麦)的分量大約要控制在三口半到四口,超過了就吃不出美味了」。依照當時東京人的風雅,蕎麥麵的分量若是盛裝的過滿,就顯得粗鄙庸俗不堪,違背了東京人的蕎麥美學,也因此現今傳承久遠的蕎麥老店仍謹守著三口半的規矩。
另一方面,美食大師北大路魯山人在昭和十年(一九三六)雜誌《星岡》中也曾經對蕎麥麵的美味吃法提出他的高見:「說到品味蕎麥麵,最重要的不是一點一點呼嚕呼嚕地吸入,而是要一次大口的塞滿嘴內,然後再一口氣像是擦到喉嚨般的吞嚥下去。這時的感觸才是蕎麥麵美味之所在」。魯山人提案的是鄉下人式的豪邁吃法,滿嘴的麵香、用力的咀嚼、暢快的吞嚥,關西出身的魯山人應該是一輩子與江戶飲食美學無緣之人。
與蕎麥麵相比,烏龍麵的歷史更為悠久。烏龍麵是在小麥粉上加入適量的鹽水經過打練後再分段切斷,麵條保有一定程度的寛度與厚度,庶民飲食、也是米食的代用食品以及家有喜事慶祝時的食物,漢字寫成「饂飩」,自古以來為日本固有的麵食之一。依照昭和初期的中國文學家青木正兒的推論,「饂飩」一詞應是奈良時代從中國傳來的唐菓子「餛飩」演化而來的文字。「餛飩」是由小麥粉加工後加入內餡的團子,加入熱湯之後食用才改稱為「饂飩」。佛教從中國傳入日本之後,透過遣唐使的往來將中國文化帶入日本,不只在文化上影響日本,也在飲食上帶來改變。
關於烏龍麵傳入日本的途徑有幾種說法,其中之一認為烏龍麵應該是平安時期遣唐使空海(弘法大師)遠赴中國時,將烏龍麵的製作技術帶回了故鄉讚岐,使得讚岐成了日本烏龍麵的故鄉。第二個說法則是認為宋朝時期受到九州博多大唐街上貿易商人謝國明的援助,前往大宋學習佛法的僧侶丹爾所帶回的,包括宋朝的製麵技術、烏龍麵、蕎麥麵、饅頭、茶。之後,透過寺廟僧侶的傳播推展到全國,僧侶丹爾開設在福岡的承天寺境內立有一塊「饂飩蕎麵發祥之地」的石碑。
日本烏龍麵的元祖起源於室町時代後期,因為是由小麥麵粉製成後依一定長度切斷,故被稱做「切麵」或「切麥」。這時的「切麵」已經與初傳入日本時的樣式不同,已具有現代烏龍麵的模型。自古以來即有「東蕎麥(麵)、西烏龍(麵)」的說法,商人之都大阪,因為擁有各式各樣的農作物、海產漁獲豐富、海陸交匯四通八達,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飲食文化,當中大阪烏龍麵的歷史有四百年之久。太閣豐臣秀吉在大阪城築城時,大量的勞動人口聚集在大阪西區,為餵飽這群工人,周邊烏龍麵店林立。大阪的烏龍麵詳實的反映出大阪商人圓滑的個性,傳統的大阪烏龍麵滑溜順喉,麵條柔軟有彈性,圓滑無角的烏龍麵條象徵大阪商人不喜與人起爭執,凡事力求圓滿解決的商人性格。湯頭則是匯集來自北海道各地的昆布,由函館透過海運一路送往天下的廚房大阪之後,熬製成充滿昆布清香的關西薄鹽醬油湯頭,再搭配油炸豆皮等配料,麵、湯頭、配料三者合一就是名滿天下的大阪烏龍麵了。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隨著戰爭局世惡化糧食不足的問題更為嚴峻,白米必須提供給前線軍隊食用,大後方的國民只能以烏龍麵、蕎麥麵等麵粉類食物來代用,為了鼓舞民眾的愛國心,又將這些代用食物稱為國策食、必勝食、決戰食,試圖藉由愛國心的激勵來紓緩民眾因粗食、飢餓而引起的不滿。隨筆家佐藤垢石在作品〈烏冬麵〉中,詳細的描述戰爭時期處在戰線大後方的國民,如何在有限的糧食與窘迫的預算下努力餵飽全家人的可能。女作家宮本百合子與丈夫宮本顯治是昭和時期著名的無產階級文學家與左翼作家。她在作品〈吃烏龍麵的人〉中不改她身為左翼作家的精神,以略帶批判的目光來描述戰時體制下家庭主婦在困窘的糧食不足下陷入慢性的營養不良,以及人性的自私。另外以烏龍麵為題材的作品還有以〈放浪記〉一作打響文壇名號的女作家林芙美子,她在本書收錄作品〈小花〉中,描述少女阿由為幫助家中經濟到烏龍麵店家幫傭的故事。
作家森鷗外與漱目漱石並列明治時期的兩大文豪,他在明治四十二年(一九○九)以自己在小倉時期的生活為題材,寫了〈單身〉這則短篇作品。故事開始的時間是小倉冬天的夜晚,不管是哪一戶人家都門窗緊閉寂靜無聲,暗喻著主人公大野(可視為森鷗外的投射)寧靜的單身生活。之後三位人物來訪,法院院長戶川、市醫院的院長富田、以及晚到的寧國寺先生。對於來訪的訪客大野拿出了酒、煮了些烏龍麵招待他們食用,這時大野的結婚問題成為話題,富田認為大野就是因為不再結婚才會在這冬天夜晚吃烏龍麵,此話題一開,在場的人開始相互抬槓、揶揄大野的「單身狗生活」。故事幽默有趣,多是友人間費心勸誘大野結婚、調侃他的單身生活,話鋒還轉到祖母為大野找到的新娘候選人。因為作品讓人連想到森鷗外與第二任妻子結婚之前,曾多年維持單身,讓文章讀起來更有真實感,除了一窺文豪鷗外的私下一面,還發現原來「神童鷗外」也有被催婚的時候。更令人驚訝於明治時期大人們茶餘飯後談話的尺度。其中烏龍麵竟被視為是沒有老婆的人僅能煮出的孤單菜色,更是友人要大野快結婚的重要契機,是一篇非常有趣的作品。
本書中以蕎麥麵為題的作品有女作家長谷川時雨〈舊聞日本橋蕎麵屋利久〉、以及田中貢太郎的作品〈鮭魚作祟〉。田中貢太郎是明治大正時期作家,熱衷閱讀中國古典小說如《紅樓夢》、或是如《聊齋誌異》、《剪燈新話》等怪談以及中國歷代的傳奇小說,他擅長撰寫妖魔怪談故事,本書收錄作品〈鮭魚作祟〉也是其中一篇精彩的作品。故事描寫一對在利根川河口以打漁為業的貧窮夫婦,他們平時漁獲收入不佳,每年就靠著鮭魚回流時期拚命捕魚來貼補家用。某天夜裏漁夫老公要太太倒了些酒以及一些蕎麥麵來為明天即將開始的鮭魚期祈求一個好兆頭。就在食用蕎麥麵之際,門口來了一位和尚,漁人夫妻便邀請他進來用餐,閒談之中聊到了明日將開始鮭魚捕魚季,和尚告訴漁夫捕魚殺生可是罪過,會有報應的。和尚的話竟給漁夫夫婦的命運帶來重大變化……據傳故事中的算命師即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而漁夫的女兒即是苦戀安倍晴明的延命姬,祭祀晴明的西安寺,據說若到此求神必能有豐收漁獲。
本書中除了蕎麥麵與烏龍麵之外,亦有多篇作品提及拉麵,如永井荷風的〈街頭聲響〉、豐島與志雄的〈庶民生活〉、久保田萬太郎的〈夜市攤販〉。拉麵在明治大正時期又被稱為南京蕎麥麵、支那蕎麥麵,戰後則改稱為中華蕎麥麵。隨著明治時期的開國,不只鎖國時期的長崎、之後開港的橫濱、神戶、函館等地大量的中國商人湧入聚集成南京街(唐人街)中國城,各自爭相開設中國餐館麵店,也將當時日本少見的以雞骨、豬骨為主的肉類湯頭帶入了日本的麵食飲食中,逐步發展成現今的拉麵。在〈街頭聲響〉文中,耽美派作家透過街頭賣曬衣竿、賣藥郎的叫賣聲、還有拉麵攤做生意時吹的小喇叭聲與嗩吶聲等各式各樣的街頭聲響,高高低低的如走馬燈似的,描繪出時下百姓們的市井生活與感嘆萬物的更迭、消逝。
從蕎麥麵、烏龍麵、炒麵等等為題,書中一共收錄了十二篇作品,有鬼氣驚人的怪奇物語、有大文豪的軼事,從戰時拮据困窘的代用主食到夜市裡鱗次櫛比的各式攤販……簡單又濃厚的滋味,跨越時代被流傳至今、琳瑯滿目的國民麵食,並存在有「麵天國」之稱的日本,請拿起筷子來盡情品嘗!
目次
◎寫在前面─探尋日本國民麵食的魅力
廖秀娟(元智大學應用外語學系副教授、日本大阪大學博士)
1 烏龍麵裡的鬼怪∕古川綠波
2 烏冬麵∕佐藤垢石
3 吃烏龍麵的人∕宮本百合子
4 小花∕林芙美子
5 單身∕森鷗外
6 街頭聲響∕永井荷風
7 庶民生活∕豐島與志雄
8 舊聞日本橋——蕎麥麵館利久∕長谷川時雨
9 鮭魚作祟∕田中貢太郎
10 夜市攤販∕久保田萬太郎
11 啊!東京吃倒∕古川綠波
12 兩個正月∕寺田寅彥
書摘/試閱
說來奇怪,在大風呂橫町和源水橫町之間,有著這麼一條無名巷。有一家賣糖果的在這裡擺攤,攤頭總會傳來「叮鈴鈴」的敲鉦聲響……一陣「叮鈴鈴」的聲響過後,兩側家戶的屋簷上、招牌下,還有寬闊的街道各處,已不見陽光照耀。兩旁蓊鬱的柳樹樹梢,「暮色」已深——換句話說,蝙蝠在空中飛翔,如清水般澄澈的天空中,點點星光閃爍著。
就在此時,壽司、炸天婦羅、關東煮等夜市攤販紛紛出籠,從誓願寺腹地內向外綿延,彷彿一艘艘急著靠岸的船隻。
然而,這些攤子上都還沒看見燈影。
「蛤蜊……帶殼蛤蜊……」
在傍晚時分的喧囂中,不知從何處傳來這一陣悅耳的聲音。
「照這個狀況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啦!」
「這種天氣,應該還能撐啦!」
攤商老闆個個推著自家的攤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蝙蝠、黃昏市場的當日漁獲、星星、夜市攤販……。
當時電車還不若今日往來頻繁,行人熙來攘往的程度,也不似現在令人目眩。明亮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我說的是淺草廣小路。那個二十年前,伴我成長的淺草廣小路。當年家家戶戶都還點著煤氣燈,而這些只是彼時光景的一部分。
出現在這些懷舊回憶裡的攤商老闆,有的已在當紅的公園附近開起了壽司店,店面面寬廣達數間,店裡員工不知凡幾;也有人還在攤車那塊褪了色的暖簾後面,拿著使用多年的長筷,獨自寂寞地賣著炸天婦羅……每當我仰望命運之星高掛的黃昏天空,總不禁想起:不知道淺草已經有多少年看不到蝙蝠飛翔了?
*
壽司、炸天婦羅和關東煮攤,填滿了淺草廣小路當年的蕭條景象。淺草的夜市攤販,迄今仍是食物的天下,只不過在壽司、天婦羅和關東煮攤當中,現在又夾雜了拉麵、一品洋食、串燒……聽我這麼一說,或許會有人笑我,說「以前早就有串燒了」。不過,以前那種串燒,是像源水橫町那家五金行的轉角,點著行燈當指引,一邊開燈龍店或木炭行,老爺爺或老太太用炭爐生火,做點小生意的店家,所烹調出來的食物。在復古的壽司、炸天婦羅、關東煮攤車,硬是頑強地掛起褪色的藏青色暖簾之際,讓現在的串燒,像是悲哀地反映出滑稽的時代切片似的,和拉麵、一品洋食一起,在攤子上小心翼翼地掛起略顯髒汙的白色天竺棉暖簾。所謂的串燒店,在型態上有了顯著的進步。
而那樣的光景——不管是褪了色的暖簾,或是略顯髒汙的布簾,說穿了都是屬於深夜的,都是入夜之後才會甦醒的光景;而這些滋味,不管是拉麵、炸天婦羅、一品洋食、關東煮或串燒,也都是屬於深夜的,是入夜之後才會甦醒的滋味。在這些滋味裡,有著夜市攤販的無常命運,如果光是這樣說還不夠的話,或者該說是藏著這些通宵小吃攤如浮萍般飄渺無常的命運。
如今,我們還能在這些夜市攤販或通宵小吃攤外,找到觸目所及的各種風情,例如明月西沉,或短夜拂曉時懸於空中的橫雲,或梅雨時節籠罩天空的灰白霧靄,甚至還能給人更強烈、更深刻的感受——這都是因為我們碰觸到了小吃攤裡的命運,我們真切地碰觸到了那些如浮萍般飄渺無常的命運所致。請容我這樣說:夜市攤販或通宵小吃攤,最能為休息時的、精疲力竭的、拋開虛榮和面子的東京,寂寞地詮釋它那毫無矇騙、掩飾的樣貌。
以往,有人曾告訴我,說他在丸之內一家設在高樓與高樓間的關東煮攤前,聽到小杜鵑鳥叫。我對小杜鵑的切身感受,從沒像聽到這番話時那麼強烈。
*
世上沒有什麼人比夜市攤販更清楚季節遞嬗,尤其夏天更是如此。聽我這麼一說,您應該就能馬上想到:在舊書、古玩、日用品等各種四季從不改變的店家,整整齊齊、櫛比鱗次地一字排開時,中間混雜著金魚小販的攤子吧?您也會想起賣蟲小販攤子上的市松花樣吧?還會想起燈籠小販時明時滅的燈籠,那一個個無所憑依的影子,映著月光旋轉嬉戲吧?同時,您應該還會想起平靜無風、滿天星光、萬里無雲的天空吧?
不過,在這當中,一聽見五月到來,就搶先在街頭出現的,是金魚小販;接著再過一個月,也就是進入六月之後,賣蟲小販也開始出沒。而再過一個月,也就是到了七月,才會看到燈籠小販的身影——這表示金魚小販那幾個讓夜晚燈影更顯明亮的擔子、沁涼的水,訴說了每個城鎮對夏日祭典即將到來的雀躍期待;賣蟲小販那些讓人以為夜已深沉的悄聲舉動,訴說著這一年梅雨過去後,天氣突然悶熱起來,人們想著「還要持續多久啊?」的種種辛勞;還有前面提過的燈籠小販,那些時明時滅的燈籠,影子一個個映著月光旋轉嬉戲,則是在訴說自古以來就只會在同一地點停留一晚,賣筊白葉、籬垣、蓮葉 ,絕不連續擺攤兩夜的草市 ,究竟有多麼飄渺無常,也靜靜地訴說深夜結露所捎來的秋意。
「喔噫!一杯五十……」
那些選在十字路口暗處擺攤的冰淇淋小販,以前是這樣叫賣的。不知道現在的叫賣,會喊些什麼呢?
而夏天的夜色,總是轉深得特別快……。
◎ 啊!東京吃倒 /古川綠波
戰敗之後,已經過了十年。相較戰前與戰後,社會上已出現種種變化的痕跡。就食物來看,更是變化甚鉅。
尤其是有很多不易察覺,要仔細觀察的才會發現變化的事物。
首先是到戰後才開始在東京出現的餃子館。
接下的內容,談的都是東京市中心的情況。請您先作好這個心理準備,再繼續聽下去。
餃子館是供應煎餃(正確來說是鍋貼)的店家。當然這也是一種支那料理(戰敗後,很多人多說要改稱它為「中華料理」才行,但叫它支那料理又何妨?),其實早在戰前,神戶就有道地的支那餐館供應煎餃。此外,在赤坂的「紅葉」點「燒賣」,端出來的就是這道餐點。值得一提的是,紅葉賣的其實是蒸餃。不過,掛出「餃子」招牌的平價支那料理店,我認為是到了戰後,才開始在東京出現。
澀谷的「有樂」是一家開在鐵皮屋裡的小店。不過就我所知,它應該是東京最早開設的餃子館。除了賣煎餃,還供應豬蹄、大蒜等多款滷味,還有賣中國來的酒。
緊接在有樂之後登場的,是同樣位在澀谷的珉珉 (字我忘了怎麼寫)。後來在新宿一帶,同類型的店家也如雨後春筍般地出現。
我曾去過新宿的「石之家」。這家店除了煎餃之外,還有炒麵、炒青菜,以及其他各種油亮的熱炒菜餚。店裡的顧客好像也很嗜吃大蒜和重油菜色,點餐時會說:
「給我來個油滋滋的!」
「油滋滋」這個字眼,聽起來不就是個油膩至極的詞彙嗎?這些餃子館都以平實的價格,供應油滋滋的餐點,當時蔚為風潮。
煎餃原是支那料理,以往在東京其實也都可以吃得到。但這種餃子館,和高級支那料理不同,和那些掛著「拉麵」招牌的支那蕎麥麵館也不同,是一種以煎餃為賣點的民主商家。
談過餃子館之後,緊接著要談的就是大阪燒了。
它絕對是在戰前就已存在的一種餐館,但戰後的大阪燒店數量,恐怕是戰前的數倍之多。總而言之,大阪燒店就是多了很多。大阪燒吃了會很脹,所以我個人並不是很愛吃。不過因為吃大阪燒能坐在爐火旁,因此冬天時會很溫暖,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阪燒店的菜單實在很孩子氣,幼稚極了。而大阪燒這種餐點本身,也不像是堂堂成年人吃的東西。所以大阪燒能如此風行,是因為它價格平實的緣故。
說它平實,但其實不盡然。大阪燒的價格多元,從平價到頂級都有。同一塊鐵板煎出來的大阪燒,也有以蝦或肉為主要食材的高級品項。若是這種大阪燒,價格當然就不便宜了。
既然要吃大阪燒,材料就要選好的麵粉,吃起來美味,也不覺得胃脹。因此,麵粉就應該要挑上等的。
再來就是美式料理也變多了。
首重衛生,但口味很貧乏的美式料理(我實在不想讓它冠上「料理」之名),四處大行其道。漢堡排、三明治和起司漢堡等餐點,打著「漢堡」的名號,在小酒館、酒吧裡熱賣。
有一種名叫侯式膳食(Hauser's diet)的健康飲食,口味也是令人無言以對。製作時果汁機會嘎嘎作響,但這樣一來,水果的滋味就會隨著果汁機的旋轉而飛散殆盡。
除此之外,罐頭大國的美國的罐頭料理,那種空虛的滋味,對我來說就像是喝著味道淡而無味的味噌湯似的,令人感到羞愧不已。反而是位在尾張町附近的不二冰淇淋 這種純美式午餐館,竟然會銷聲匿跡。不二冰淇淋賣的玉米燉菜、南瓜派,是我至今仍會不時想品嘗的餐點。
不僅是不二冰淇淋,連阿斯塔、於倫比克之類的午餐館,如今也已不復見,還有星製藥的咖啡館等,當年也都是極具代表性的美式午餐館。而這些以前的老店,餐點口味都比現在的美式料理好吃許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過,在各類餐館當中,戰後數量增加最多的——不,我其實該問戰後所有餐館食肆的數量,究竟發展成了戰前的幾倍呢?另外,隨著主食銷售的規範在戰後日趨嚴格,賣飯類餐點的餐館一口氣大增,令人不禁莞爾。壽司店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而釜飯餐館、茶泡飯館子,就戰前的銀座來說,有幾家店很容易數得出來。如今在銀座,只要轉進一條小巷,就可以找到諸如此類的飯館。
串燒店也增加得很誇張。這件事請容我日後再詳談。不過其實不只是銀座,在東京各地的鬧區,據說串燒店的數量,也已是戰前的好幾倍。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供應各國菜色的餐館,都很積極地開疆闢土。其實自戰前就已有少許異國美食,卻不像今日市面上的俄羅斯菜、德國菜、義大利美食等餐館這樣,每一種光是在東京就都有好幾家店,有的甚至還有數十家之多。此外還有韓國菜、台菜餐廳,各國餐點的館子,再加上成吉思汗鍋、牛奶餛飩等創意餐點,還有賣內臟料理的古怪食物餐廳。
仔細想想,其實那些在戰前就已有悠久歷史的知名餐館——坊主軍雞、百獸屋,賣豆腐菜餚的笹乃雪、賣合鴨的鳥安等等,仍一如往昔地熱門。據說「揚出」最近也重起爐灶了。
如此一來,現在可說是「啊!東京吃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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