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譯新語讀本(二版)

《新語》乃漢初學者陸賈於天下初定，為總結歷史教訓、鞏固漢朝政權，應劉邦之命所撰寫的著作。書中闡述「秦所以失天下，漢所以得之者何，及古今成敗之故」，提出了各種進步的思想，融會貫通，博采眾家之長，開啟漢代文化思想發展的道路。而其語言精煉優美，講究對稱和韻律，也是漢代文章之典範。此書歷來流傳、翻刻訛誤之處甚多，本書以明刊李廷梧本為據，參酌各家版本加以校正，並詳為導讀和注譯解析，以為現代讀者研讀之用。

注譯者
王毅（1952－2012），筆名施軒、馬夫等，自號赫石山人。1952年出生于湖南新邵。76年畢業于湖南師院中文系，師從馬積高教授攻讀古代文學。98年獲編審職稱。曾任湖南師大報主編、期刊社副社長、湖南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文學研究》副主編、編審。出版《新譯新語讀本》、《元散曲藝術論》、《馮子振研究》、《海粟集輯存》、《宋代文學家庭》、《愛蘭集》等著述35部。發表論文370多篇。

導讀(節錄)
《新語》寫作藝術，至少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欣賞：
其一，富有形象性。從文體分，《新語》當屬論說文體，其直接目的，是為了說服漢高祖。但陸賈不作一般性的抽象議論來說教，大多採用形象來感染。形象的感染力有時甚至超過邏輯的說服力。比如《新語‧資質》說：
夫楩柟豫章，天下之名木，生於深山之中，產於溪谷之傍，立則為太山眾木之宗，仆則為萬世之用。……因於斧斤之功，舒其文彩之好。精捍直理，密緻博通，虫蝎不能穿，水濕不能傷；在高柔軟，入地堅彊；無膏澤而光潤生，不刻畫而文章成……。當斯之時，不如道傍之枯楊。 詰屈，委曲不同，然生於大都之廣地，近於大匠之名工，則材器制斷，規矩度量，堅者補朽，短者續長，大者治罇，小者治觴，飾以丹漆，斁以明光……。
文中塑造了兩種形象﹚ 楩柟和枯楊，表面上是說楩柟和枯楊因所處的地位不同，而有不同的遭遇，實際上作者是透過這兩種形象，說明有「萬世之術藏於心」（《新語‧資質》）的賢能之士（以『楩柟』為喻），不被重用，而那些「公卿之子弟，貴戚之黨友（以『枯楊』為喻），雖無過人之才，然在尊重之位」（同上）。對這種「任人唯親」的現象，作者用「楩柟」、「枯楊」形象進行了深刻地揭露。書中還借用大量的古代形象，來說明現實問題，諸如「指鹿為馬」、「曾母投杼」、「夾谷之會」（以上見《新語‧辨惑》）、「夫子陳、蔡之厄」（《新語‧本行》）。把抽象的邏輯推理用生動的故事、場面表達出來，讓邏輯的說服力與形象的感染力緊密結合起來，有哲理，亦有詩情畫意，言有盡而意無窮，給人以極其深刻的印象和強烈的感染力，這是極高的語言藝術。
其二，講究對稱和聲韻。議論文章運用形象，這在《論語》、《莊子》、《老子》中已大量出現，或不足為奇。而講究對稱和聲韻的文字之多，則可能首推《新語》了。
理論文章講究對稱之美、聲音之美、音節之美，使句子長短適度，聲調抑揚鏗鏘，可以大大增強文章的感染力，讀起來琅琅上口，有助於打動讀者，也便於流傳。正如嚴可均《鐵橋漫稿‧卷五》評《新語》所指出的：「其辭皆協韻，流傳久遠。」《新語》一書，通體押韻，大多對稱。如：
虐行則怨積，德布則功興，百姓以德附，骨肉以仁親，夫婦以義合，朋友以義信，君臣以義序，百官以義承，曾、閔以仁成大孝，伯姬以義建至貞，守國者以仁堅固，佐君者以義不傾……（《新語‧道基》）。
世俗以為自古而傳之者為重，以今之作者為輕，淡於所見，甘於所聞，惑於外貌，失於中情……（《新語‧術事》）。
故杖聖者帝，杖賢者王，杖仁者霸，杖義者強，杖讒者滅，杖賊者亡。故懷剛者久而缺，持柔者久而長（《新語‧輔政》）。讀起來真如聲出金石，鏗鏘悅耳。
從以上簡單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新語》「敷陳其事」、麗則、對稱、押韻等特點，已接近於賦。賦是漢一代之文學，其淵源之一就是諸子問答和游士的說辭，而從諸子問答體和游士說辭到作為文學形式的賦之間，可以說是陸賈最先架起了連通的橋梁。所以，司馬遷視陸賈為「辯士」，劉勰稱之為「縱橫家」，唐晏贊其「麗則」，都是言而有據的。何況陸賈本身就從事過賦的創作，《漢書‧藝文志‧詩賦略》首錄「屈原賦之屬」，第二就是「陸賈賦之屬」二十一家二百七十四篇，陸賈賦三篇。若枚皋、朱建、莊怱奇、嚴助、朱買臣、劉辟彊、司馬遷、嬰齊、臣說、臣吾、蘇季、蕭望之、徐明、李息、淮陽憲王、揚雄、馮商、杜參、張豐、朱宇等人屬之，而以陸賈為初祖。可見班氏已確認了陸賈的開拓之功。《文心雕龍‧詮賦》說：「秦世不文，頗有雜賦，漢初詞人，順流而作，陸賈扣其端，賈誼振其緒。」也肯定了陸氏在漢賦發展史上的首要地位。

刊印古籍今注新譯叢書緣起
導　讀
卷　上
道基第一 一
術事第二 二四
輔政第三 三三
無為第四 三九
辨惑第五 四六
慎微第六 五八
卷　下
資質第七 六九
至德第八 七八
懷慮第九 八六
本行第十 九五
明誡第十一 一○三
思務第十二 一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