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與止痛藥:歷時2年,12種治療頭痛方式的大搜集
商品資訊
ISBN13:9789862720691
替代書名:Chocolate & Vicoldin:My quest for relief from the headache that wouldn’t go away
出版社:商周文化
作者:珍奈特‧法爾達
譯者:陳松筠
出版日:2011/11/10
裝訂/頁數:平裝/240頁
規格:21cm*15cm (高/寬)
版次:1
商品簡介
有效的療法千百種,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擺脫頭痛呢?
時光回溯到2008年2月17日的某個夜晚,當珍妮特正想上床睡覺時,卻感到一陣頭痛襲來;從此,頭痛症狀就如影隨形的跟著她。她費盡心思試遍了各種法子,包括靜脈注射藥物、脊椎按摩療法、潛意識按摩療法、大麻(純屬醫藥用途)、酗酒(狗急跳牆之下採取的方法)、和狂吃巧克力,試圖從這些方法中找出有效的治癒方式。
作者以坦誠、機智、詼諧的方式,與讀者分享自己為了擺脫長期頭痛,所經歷一連串充滿酸甜苦痛的生活故事。她跑遍各地求醫,並大膽嚐試網站上各種千奇百怪的治頭痛偏方,甚至深入調查每一個造成頭痛的潛在病因─從大腦是否長了腫瘤,到腦袋中是否殘留無生命跡象的雙胞胚胎,都是她努力研究的問題。
你將可以在此書中與作者一同經歷她漫長、逗趣卻又令人心痛的治療旅程,並且從她幽默詼諧的文字中找出有效治療頭痛的絕佳妙方!
作者簡介
珍奈特‧法爾達(Jennette Fulda)
網頁設計師,也是知名部落格PastaQueen.com的版主。她著有《我的臀圍小一半》(暫譯) (HALF-ASSED: A Weight-Loss Memoir),《巧克力與止痛藥》則是她的最新力作。
翻譯作者:
陳松筠
自台大政治畢業後負笈倫敦攻讀碩士學位。畢業後回台工作,曾任職於電信、電子產業。熱愛翻譯。
序
書中情節皆為真實發生的事件(很不幸),但為配合故事流暢度,事件發生的順序略做調整。書中所有的人物角色都不是本名,對每個人和各間診所的描述也做了修改,以免身分曝光。有些角色其實是好幾個人的綜合體。我真的收到每個章節裡出現的那些電子郵件(內文一字不動)。不過,我不能給你我的電子郵件。
本書作者並非醫師。書中所有想法、做法,以及建議,請勿視為專業醫療意見。事關你的健康,請尋求專業醫療協助。如果想採用書中任何方法,或是你覺得自己有類似症狀需要診斷,都請先諮詢你的醫師。任何直接或間接採用本書內容的行為後果,作者與出版社概不負責。
感謝的話
感謝媽媽,湯姆,吉姆(好吧,還有爸爸)一直以來的支持,幫我洗碗、做飯。謝謝超級好朋友克莉絲蒂,戴娜,珍妮,妳們三位真是棒透了。
感謝瑞秋.克拉門.布瑟介紹我的經紀人,可愛的荷莉.貝蜜絲小姐給我。荷莉,謝謝妳給了我許多好建議,還把出版社的拒絕信藏在我看不到的抽屜。也謝謝溫娣.麥克盧爾和艾琳.夏.史密斯給我許多關於經紀人還有出版業的意見。
特別感謝編輯高手佛瑞德.崔,他總是提出很棒的想法又不破壞原文的精神-而且迅速確實!珍.拉森,很高興能有妳這位出書拍檔!有一天我們的書會照我倆的計畫長大成人,永結同心;妳會收到一頭山羊嫁妝。
非常謝謝我的編輯珍妮佛.海德。謝謝妳對這本書的信心,還有對我的體諒。我很高興妳的頭痛不見了。
謝謝我的同事們,你們沒有真的把手足球檯移到我桌子旁邊實在是太好了。籃子、帽子、煎餅、拖鞋、憤怒球、殭屍、接收器,還有克里斯-你們是最棒的。
謝謝我的部落格讀者,還有每一位買過我上一本書的人。因為妳們的支持我才能把握住這麼棒的機會,我永遠感謝妳們。每一位寄信提供頭痛建議並且支持我的人,我感激妳們的好意。也謝謝我看過的所有醫生及醫護人員,他們提供了本書的素材;當然,特別感謝那些減輕的確讓我改善的醫師們。去甲替林、納多洛爾、拿百疼,還有所有神奇藥丸的製造商,我要獻上誠摯的一吻。
謝謝楊.里歐和伊拉貝拉.蜜瓊,我的出版商和兼職旅遊顧問。兩人賣命地宣傳我的第一本書,《我的臀圍小一半》。由於宣傳期時書稿已定,我來不及在上一本書表達我的感謝。
關於解藥和建議
你知道我的問題在哪裡,而且你非常篤定你知道解決辦法。你讀了這本書,確定有樣東西我還沒試過。你非得和我分享這件事不可,你為我好,想終結我的痛苦。一天不告訴我你就寢食難安,妳覺得自己守著這個秘密真是壞透了。好吧,既然你非做不可,我也無法可擋。
書摘/試閱
第一章 頭痛來襲
如果是出車禍或許還容易些,至少能好好敘述事件的開始。我可以解釋當時自己正在亮著綠燈的十字路口慢跑,一台櫻桃紅色的小貨車直直撞上我的胸口,把我撞飛到街道的另一頭。接下來,鳴聲大作的救護車會載著哀嚎不已的我到醫院,由一群素未謀面的醫師拯救我這條小命。
但是我沒有撞上貨車,甚至任何一台車,只是撞上了頭痛。我就像許多車禍生還者一樣,完全記不起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完全想不起頭痛究竟發生在午餐前,晚餐後,還是正在淋浴的時候。我只知道西元二○○八年二月十七日的某時某分,頭痛就像久未謀面的祖父母一樣,緊緊抱住了我的腦袋,不願鬆手。
我當時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留意,就是普通的頭痛罷了;藥局每年都賣出幾百萬顆針對這玩意兒的止痛藥。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頭痛拒絕離去。疼痛紮紮實實地壓迫著我的前額,鼻頭,和鼻竇。我彷彿遇上一隻調皮搗蛋鬼,只不過他喜歡擠壓我的臉勝過破壞我家客廳。
到了頭痛的第三天,我清楚記得,自己開始擔心了。唯一值得花上三天的只有像耶穌復活這種大事,而非頭痛。開頭幾天我試著吃藥止痛;完全沒有品牌忠誠度的我,試過泰寧樂(Tylenol)、伊普(Advil)、阿斯匹靈還有奈普生(Aleve),沒一樣有效。
第三天早晨,我赤著腳從臥室走到廚房打算做點早餐。經過廚房水槽時我瞥了一眼,停下腳步,最後乾脆直接站在水槽前仔細端詳這套不鏽鋼盆狀物。只見前幾天用過的湯碗上佈滿一個一個小黑點。難道是…長霉?自從開始頭痛,我連拿起菜瓜布的力氣都沒有;整個晚上我只能窩在沙發,頭底下墊個枕頭,不斷盯著電視影集《怪醫豪斯》(House),看著螢幕裡罹患各種怪病的病患。我然後一邊擔心自己可能會死於狼瘡外加某種不明的熱帶腦部病毒,一邊希望豪斯醫生能分點他的維可汀(Vicodin)給我。
站在廚房仔細一想,我上次用牙線到底是甚麼時候?上一次折棉被呢?過去三天以來,我只能掙扎著去上班然後回家,完全無法處理其他生活瑣事。我的世界只剩下自己這顆不斷抽痛,彷彿痙攣一般的腦袋。生活怎麼會在短短三天裡變得支離破碎?如果真是被卡車撞了,至少還有個簡單易懂的理由。但是被頭痛擊倒則顯得荒謬可笑;我應該只要吞顆止痛藥就能了事。否則下次又會有甚麼狀況?幾乎致人於死地的香港腳?
這不是我第一次的慢性頭痛,六年前我也曾頭痛了整整一個月。當時醫生開了一種藍白相間的小藥丸,要我每晚服用。這款ß阻斷藥不僅將頭痛趕出肉體,還將它攆出了我的心靈。我簡直都忘了自己曾經有頭痛這回事。只有在每天晚上吃藥時才稍微想起。但這藥現在完全失效。
其實我對於頭痛再度來訪感到非常震驚,因為不管從甚麼角度來看,我的健康都處於巔峰狀態;我在過去數年間靠著節食與運動減掉將近一百公斤。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覺得這是件了不起的成就。我覺得自己是個神奇瘦身女孩兒,能夠克服世上一切難關,使命必達。人生完全操之在己。
我下一個要挑戰的不可能任務是即將在五月舉行的半程馬拉松,當初報名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宣傳即將出版的減肥回憶錄。我就像是個即將臨盆的母親一般,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新書問世。這整個禮拜都沒運動也讓我開始擔心,因為在新書發表之前決不能變胖,而且如果再不展開半馬訓練,到時絕對沒有跑完的可能;牙垢和發霉的湯碗不能帶領我穿越終點線。我一定得趕緊消滅頭痛,它可不在我的新書派對賓客名單上。
當天早上當我一切如常地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我拿起電話聯絡醫生。趁著電話鈴響的時間,我盯著天花板磁磚上不規則的水漬,一邊想會不會是有毒的黴菌引發了頭痛。到傍晚時分,我已經坐在一間潔白的無菌診療室,手裡揉著桌上的白色面紙,腳尖半懸在地板上。
身體出況狀來看醫生就像車子出毛病要找技師一樣。技師會幫我換濾油器,正如醫生會開給我治療頭痛的新藥;我很確定,世界就是如此運轉著。
「所以你的頭痛又發作了?」羅潔斯醫生坐在黑色旋轉椅上,半詢問半肯定地說。她琥珀色的眼睛正盯著我的病歷,在金邊鏡框內不斷上下移動。「你有繼續服用心得安(Inderal LA)嗎?」她問。
「有,每天晚上,到現在已經六年了。一直到上個星期天以前都沒事。」
醫師抬起頭來看著我,「最近你的生活有沒有甚麼可能會引起頭痛的變化?」
「我剛換了一份新工作。」我告訴她。我已經在印第安納波里當地一家媒體公司做了一個多月,職位是網頁設計師。大學畢業後我先在一家小設計公司工作了四年,但是目前的公司提供了比較好的薪水還有健康保險,於是我選擇了現在的職位。事實上,新的保險方案要在做滿三個月以後才生效,也就是兩個月之後。當初換工作的時候我壓根兒也想不到這項條款是如此重要。因此,我目前還是沿用之前一份臨時契約工作所提供的保險,保障範圍十分有限。
「新工作壓力大嗎?」醫生問。
「不算太大。」我回答,「我還在學習,難免有點壓力。但是那邊的同事人都很好。」我對自己的新工作頗為得意;同事們不僅聰明,工作能力也一流,由此可見能夠與她們共事的我一定也很不賴。
羅潔絲醫師終於看完並且闔上我的病歷。「我們先打針,希望能治好你的頭痛。如果沒效果,我們試試增加你服用的心得安劑量。」她邊說邊寫下處方,「你的症狀可能只是感冒引起。但是我還是會給你一些治療偏頭痛的舒馬曲坦(Imitrex)。」
「偏頭痛?我真的是得了偏頭痛?」我不知道如何正式辨認偏頭痛與一般頭痛,但是我聽說偏頭痛就像吃了太多冰淇淋引起的頭痛,只不過你不需要吃冰淇淋。我的毛病並不是位置很明確的刺痛,而是蔓延整個頭顱,令人難受的緊繃和壓擠。
「每個人的偏頭痛症狀不一。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偏頭痛,但試一試舒馬曲坦(Imitrex)對你無害。」
羅潔絲醫生離開了診間,一位眼角帶笑的圓臉護士接著走了進來,準備在我的大腿上注射酮咯酸(Toradol)。「這個藥通常能停止頭痛。」她一面說一面將藥注入針筒,「它是一種非類固醇消炎劑(NSAID)。」
「喔,好。」我回應,彷彿自己真的了解那是甚麼東西似的。我看著她手上的注射器,開始覺得那根本是一條小鱷魚。
護士發現我臉色大變。「別擔心,只要打得夠快就不會有感覺,會痛都是因為針插入的太慢,所以我會速戰速決。」我試著相信她說的一字一句,接著別過頭去死命地將注意力集中在一旁的威尼斯風格窗簾上。一陣刺痛傳來,像個壞心眼的小學生跑來捏了大腿一下。
「大功告成。」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不禁因為頭痛即將消失而雀躍不已。到家後我躺在自己小小的兩人座沙發,膝蓋枕在沙發扶手上,雙足自然往地面垂下,就像在診療室那樣。
我獨居,有爪哇豆和克拉基警官這兩隻貓作伴。這套可愛的一房小公寓位於波德理波,是印地安納波里的時髦地段。我喜歡住在精品店、餐廳、自然步道的附近,但是我以前的薪水根本負擔不起這個地段的消費。
近來我成了樂觀主義者,因為我換了薪水更高的工作,而且還有新書即將問世。自從三年前開始減重以來,我的人生一天比一天美好;社交生活變得豐富,寫作事業似乎大有可為,而且也從未像現在這麼有自信過。我開始相信自己不再是永遠的旁觀者,而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但現在,我可以體會證券交易員毫無預警地碰上股市崩盤的心情。
我繼續躺在沙發上,看著從天花板懸吊下來的猴子玩偶,等著藥效發作。三小時後,我仍然在等。
不曉得無效藥物可否退費?
當晚我也服用了醫生開給我嘗試的藥品,舒馬曲坦。這款偏頭痛止痛藥應該在頭痛發生時立即服用,意即我已經晚了三天。但是既然醫生開給我,我還是吃了。上床睡覺時我滿懷期待自己第二天起來後會發現頭痛只不過是噩夢一場。
我做了個夢,夢中櫥櫃裡的獨角獸因為放的是脆餅而不是奧利奧(Oreo)而大怒,打算去找我的老闆告狀。但是就在我要解釋雜貨店拒收我的信用卡之前,火災警鈴剎時想起,叭叭叭叭叭。然後我張開眼睛關掉鬧鐘,短暫地忘了頭在痛這件事。短暫地。
唯一比頭痛更糟的事就是我除了頭痛以外腦子裡根本沒法想別的事。這份痛持續縈繞在我心頭,日夜折磨著我的心靈。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我只能想著宛如吸附在我顱骨上的頭痛;開車上班的途中,我的思緒也只圍著頭痛打轉;看著前方的電腦螢幕,頭痛不斷干擾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已經預約好下次去看羅潔絲醫生的時間,但是那是在好幾天以後。
「我希望這不是腦瘤。」我大聲地對同事莎拉說,純粹因為我希望她向我保證這不是腦瘤。
「這不是腦瘤。」莎拉盡責地回答。我們正坐在公司餐廳的白色薄板午餐桌上。莎拉目前是「辦公室最佳好友獎」聲勢最旺的入圍者。她在喝湯,我則吃著老掉的新型糖果,雖然我不太確定糖果有沒有過期這回事兒。
「或許是空調系統的問題,像是退伍軍人症。還有其他人有頭痛嗎?」我問她。
「就我所知沒有,」她回答,用手將一束棕色捲髮撥到耳後,「況且,你才來這裡一個月。其他人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也沒有出生病。」
這倒是。該死,莎拉以及她身為程式設計師的邏輯還真是無懈可擊。「但是這真的很怪,為什麼我的頭痛還沒消失?」
「我不知道,」莎拉說。她棕色的眼睛透露著同情,「別擔心,頭痛不會持續一輩子。」說完,她開始喝湯。
「我知道,搞不好很快就停了。我只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回到辦公桌後,我開始把自己發問的對象從同事變成網路。我發現原來世界上有上億個會造成人類頭痛的原因,不過我只專注於和腦瘤相關的部分。
鐵定是癌症。我總是認為是癌症。任何疼痛都是腫瘤所發出的警告;腫瘤會緩慢地折磨我至死,而我則會在臨終前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注意到這些警訊。煩惱完關於癌症的一切事情後,我突然覺得萬一哪天我沒有死於腫瘤,還真是叫人有點失望。
Google大神給了我一串腦瘤相關症狀,看到第一項後我驚恐到無法呼吸:
日漸頻繁且加重的頭痛
我接著往下看其它症狀,頓時又拾回了呼吸的能力:
不明原因的噁心與嘔吐
視力發生問題,例如視線模糊、亂視、視野縮小
逐漸喪失手臂或腿部的知覺及活動能力
平衡困難
頭腦不清
人格或行為產生變化
痙孿,特別是沒有痙攣病史的人
聽力發生問題
嗯,我除了頭痛以外其他一項也沒有,而且網頁上也寫著只有很少數人的頭痛是腦瘤引起。我又查了其他幾個醫學網站,她們都同意:我沒有腦瘤。
但,我有的是豐富的想像力和網路資源。於是我從抽屜拿出了筆記本,像電視影集裡面的女神探一樣沙沙沙地寫下自己的推論。我這陣子開始喝咖啡,或許因為這樣攝取了過多咖啡因。唉呀,網路上有提到咖啡因必須適量才可以舒緩頭痛。我然後在網上輸入「季節性情緒失調」,因為最近總覺得很疲倦,如果真是情緒失調,那我可得來一趟加勒比海郵輪之旅好好治療自己。可惜,頭痛並非症狀之一。我考慮搜尋關於「過敏」,但是我弟弟是個必須打針治療的過敏患者,我則不是。在一筆筆的資料裡,鼻竇炎一詞躍入我的眼簾。而當我深入讀完關於鼻竇炎的介紹後,我深信自己終於找到兇手了。
數日後我的雙足又再次半懸在羅潔絲醫師的診療室地板上。
「你好嗎?」她詢問,我則陷入一陣茫然。通常人們問候你,她們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好不好,而是在說:「我是人,你也是人。既然在路上碰見了,我會表示我有看見你並且關心一下你的狀況,免得兩個人尷尬地盯著牆壁,但我並不在意你真正的感受。」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很顯然,我既然會在這個禮拜第二次拜訪你就表示我身體不舒服。不過我的嘴裡還是很制式地吐出「喔,還不錯。」。
「你還在頭痛?」她問,聽得出來她讀到護士做的紀錄後有點吃驚。瞬間我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可以正常下班回家、看電視、安然就寢然後一點兒也沒想到我的頭痛而憤恨起來。我的頭痛甚至讓我連廣告時段那樣的空檔都沒有。
「對,頭痛還在。上次打的那一針完全沒效果。」我很不舒服地挪了挪身體,卻和椅子完全無關。「其實我在想,也許是我的鼻竇出了問題。會不會是細菌感染?像是鼻竇炎?」我真不該說這些。畢竟她才是醫生,照理說她比我聰明好幾倍。如果真是鼻竇炎,她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如果真讓我說中了,她豈不是顯得很蠢?當然如果我錯了就是我自己蠢,但我真的覺得是鼻竇炎,我希望是鼻竇炎,這非得是鼻竇炎不可!我想趕快找出問題的名字,搞清楚問題的況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想咒罵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毛病。覺得痛就表示身體有部分出了問題,在我看來鼻竇炎是個再適合不過的疾病。
醫生開出抗生素;有鑑於這可能是過敏,她還給了我一些抗組織胺跟解充血藥。接著她寫在診斷書上,如果一星期後頭痛還沒有好轉,就要安排我做鼻腔的電腦斷層掃描。我快速走到最近的藥局,已經關門。於是我開車到下一個最近的藥局,坐在硬梆梆的椅子上等著穿白袍的藥師配藥。
我已經頭痛整整一個星期。足足七天,一百六十八小時,一萬零八十分鐘,六十萬四千八百秒的疼痛。持續不斷。在我喝咖啡的時候,疼痛用無形的牙齒啃食著我的神經;在我移動滑鼠的時候,疼痛彈打著我的神經元;隨著耳機裡的音樂在額頭上跳著。最糟的是,疼痛徹底掠奪了我的注意力,像是一個小孩子不斷尖叫:「看著我!看著我!你有在看我嗎?」我完全無法思考週末要做些甚麼,甚至沒辦法想晚餐的內容。頭痛就是一切。它從我的額頭開始出發,接著伸出了觸手,直到緊緊包覆住我的人生。我就是頭痛;頭痛就是我。
但現在這位善良的白袍女士正遞給我一袋神奇小藥丸,讓我可以重新做回自己。我衝回車上,迫不及待戳破錫箔紙拿出五天份藥的第一顆藥丸吞下,連水都沒喝。
五天過後,我還是頭痛,頭痛還是我。
我陷入了極度沮喪;我真的真的很希望一切只是細菌感染。
我撥了電話預約電腦斷層掃描。「目前唯一的時間是在一個星期後。」接聽的人告訴我。
「一星期?」我啞啞地說,「難道沒有早一點的時段嗎?」
「很抱歉。」她答覆。
頭痛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著:「嘿,我們還得黏在一起七天呢。」它還會繼續這樣不請自來的占據我的腦袋一個禮拜。我只能毫無道理地捱過今天、捱過明天、捱過後天,一天又一天。我得帶著疼痛,等著做斷層掃描檢測,但我甚至無法確定斷層檢測到底能不能找出真正的病灶。我必須做點事,任何事都行,我必須紓解疼痛,現在!馬上!
就像減肥一樣,我打算用實際並且有組織架構的辦法來解決疼痛;情緒毋須隨雞起舞。我應該擬定一個計畫,確實執行,問題一定能獲得改善。我上網查遍了相關的醫學名詞,也看了醫生,現在是該試試市面販售的止痛藥的時候。
我踱到附近藥妝店的藥品架望著一整牆架子的藥物。其中有解充血藥、抗組織胺、非類固醇消炎藥、鼻腔噴劑、止痛藥、維他命、礦物質,林林總總。有些是藥片,有些是膠囊,還有些包著一層糖衣。有些是沒有專利的學名藥,有些則是藥廠品牌藥。
直覺告訴我,這些藥裡面一定有某些成分能紓解我的頭痛。一定得是這樣,否則就慘了。我必須趕快好起來,都快兩個星期了。這只是頭痛,每個人都有過頭痛,大家吞吞藥片就好了。二十七歲的妙齡女子可不能泡在疼痛裡過著夢遊般的日子。
遊戲正式展開。我會不斷嘗試新藥(但願我不會塞爆我的藥品櫃)。我研究每個藥品的活性成分,可能造成的症狀;我在藥品走道花了整整十五分鐘。我還到櫃檯購買了一些需要查驗身分證才能購買的特殊藥品。最後我抱了一堆藥回家,開始實驗,一次一種,日復一日。
我依舊是頭痛,頭痛依舊是我。
等著進行電腦斷層掃描的日子裡,我有大把時間可以和頭痛一起好好檢視我的整個人生。是不是有一些我沒注意到的改變?會不會是我自己造成的?回憶像是幻燈片般一幕幕快速地閃過我眼前。我的生活中有好多變化;工作、減重、天氣。不論具體或抽象,每件事似乎都有嫌疑。
我翻閱著過往的記憶,突然間,在大概七歲那年的一個畫面停了下來。童年回憶對我來說總是渾沌一片,難以釐清,像是老舊的硬碟掙扎著讀取資料一樣,但這一段記憶卻莫名清晰。
我和凱莉在學校的遊樂場玩耍,凱莉坐在溜滑梯的頂端,揉著頭。
「怎麼了?」我站在她身後的階梯上問她。
「我頭痛。」她說。
「頭痛是甚麼感覺?」我問。我從來沒有頭痛過所以有點忌妒。凱莉有一隻毛絨絨黑色捲毛狗、一台任天堂,還有一座芭比夢幻屋。這些我都沒有,然後現在凱莉還有了頭痛。我也要頭痛!
「就只是痛而已。」她說完就滑下滑梯。
我繼續翻閱著回憶,這次是在十三歲那年停了下來。
我和朋友凱西在她的客廳看電視。我倆邊看《阿拉丁》邊唱《嶄新的世界》這首歌。她唱茉莉公主我則負責阿拉丁的部分。突然間凱西停了下來,整個人往前倚在沙發上,雙臂緊抱著肚子呻吟。「你還好嗎?」我問她,同時有點興奮自己可能得打一一九或施展剛在健教課學會的心肺復甦術。
「沒事啦,我只是經痛。」她說。我點點頭,一副很了解的樣子。但其實我根本不知道甚麼是經痛,我連月經還都沒來過。我也想和大家一樣有月經跟經痛。
我嘆了口氣。有一天我終於體會了經痛和頭痛,但之後我恨不得馬上把這些東西給踢回去。
我快轉著回憶的幻燈片,然後定格在某個畫面。「還記得嗎?」頭痛問我。當然記得。我喜歡假裝這件事從沒發生過;每天睡前一粒,我用小山般高的藥丸埋葬這段記憶。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我和頭痛初次相遇。
我二十一歲,正駕著我的深藍色本田奔馳在三十一號州際公路上,要從印地安那波里開到南彎(South Bend)去拜訪一位朋友。以我的時速大約要開三個小時。開著開著,車流慢了下來。我看到過了前面的速食店豎著路障標誌,還有一位州際警察守著。滿懷疑惑的我在州警旁停了下來,他告訴我公路上發生化學物質外洩事件,要我繞道而行。
我尾隨其他車輛,就像是一群旅鼠往懸崖移動(如果印第安納州真的有懸崖的話)。我停在路邊查看老媽堅持要我攜帶的地圖,試圖找出自己到底在哪裡。我開往另一個方向,經過了一個禁止通行號誌,然後掉頭,再一次開過那個號誌。就這樣來來回回地把號誌的四個方向都試了一遍,最後終於確定自己是在對的路上。幸好我在沒有油以前開上正確的公路,當時我還沒有手機。
我在公路上不斷加速,心裡因為迷路遲到而感到焦慮。我的頭開始痛起來,脖子上的肌肉也像嬰兒握拳那樣地緊繃。我穿過紅綠燈,從一旁的照後鏡發現警察在向我示意。於是我在路邊停了下來,然後很笨拙地報上一位在當地警局工作的朋友的名字。攔下我的州際警察根本不知道我朋友是誰,不過只稍微給了口頭警告就放我走了。我的頭簡直像要爆炸似的。
抵達朋友家後,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關於化學物質外洩的新聞。我的頭持續在痛。整個禮拜一直到我回到家,還是在痛。在我專心上班,設計卡片及傳單時,頭痛依舊。最後頭痛足足持續了一個月,直到我去找了一位戴金邊眼鏡,有著琥珀色眼珠的醫師。她開給我趕走頭痛的神奇藥丸。
數年來我每晚規律服用她開的藥。中間雖然試圖停藥兩次,但最後證明是錯誤的決定;整個頭痛到讓我在聖誕彌撒時不由得靠在前面的椅背上。於是,我給自己的聖誕禮物是:藍白相間小藥丸。
我吃藥,頭痛消失。這就是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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