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的臺灣史：詩文中康熙時的島嶼群像

活在這片我們熱愛的土地上，你我都該知道先民如何一步一腳印地打造「幸福島嶼」

從《裨海紀遊》、《全臺詞》、《臺灣巡行圖》、《諸羅縣志》、《番社采風圖》等古籍和名畫中，看到當時仕臺官員的逢迎文化、外派心情、思鄉情緒，以及對臺灣原住民生活習性的觀察。

同時對清初時期臺灣人民的生活進行考據，在深刻理解當時艱辛社會環境的基礎上，架構出一幅胼手胝足、堅忍打拚的畫面。

也介紹了早年臺灣獨有特色，刺桐城牆、勇猛番犬，財富象徵的鹿群和各種季節水果，每個細節都彰顯出本地生活及文化風貌。

作者透過精心蒐集臺灣土地所孕育創作的詩文、畫作和各種文獻，帶領讀者進入一場豐富多彩且意想不到的歷史之旅。除了剖析這座島嶼的人物群像之外，更是對人文精神的深刻反思與讚歌。

名人推薦

李純瑀「魚小姐日記」版主、文史工作者
黃春木臺北市立建國高中歷史科教師
黃雅莉清華大學華文文學研究所教授
駱芬美銘傳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兼任副教授
（依姓氏筆畫排序）

專業推薦

作者以文立心，回眸歷史、尋根溯源，以說書化的言說呈現臺灣的歷史記憶，透過對成長記憶和土地群體的人文關懷，為吾人留存曾經在島嶼生活過的人物肖像。那些一一遠逝而蒼老的臺灣書寫，在今昔對比的文化語境中，形成獨特的文化價值和意義。－－黃雅莉清華大學華文文學研究所教授

作者簡介

蘇淑芬

東吳大學中文研究所博士。

專門研究宋詞、清詞與詞學理論。

著有《有一種豁達，叫「蘇東坡」：賞讀詞人的快意人生》、《聽見宋朝好聲音：宋詞那些人、那些故事》、《臺灣詞社研究》、《湖海樓詞研究》、《辛派三家詞研究》、《朱彝尊詞與詞學研究》、《鏡花緣研究》、《國學導讀‧集部》、《財務蒙福的祕訣》、《從奴隸變宰相的約瑟》、《少年也！為何想不開》等。

推薦文 回眸歷史、尋根溯源／黃雅莉
自序

第一章 阿母啊！你到底叫甚麼？

第二章 臺灣的公婆們──巡臺御史、福建軍政長官
巡臺御史──皇上的眼睛
監督臺灣──用圖說生活
黃叔璥《臺陽花果圖》、《番社圖》
林天木《臺灣巡行圖》
單德謨《奉命巡視臺灣圖》
六十七《臺海采風圖考》、《番社采風圖考》
李友棠《賞番圖》

第三章 臺灣的包容──官員文人來臺心態
哥就是怕到臺灣
哥是來報皇恩的
哥期待又怕受傷害

第四章 權力的象徵──澄臺、斐亭
哥心想超越塵俗
哥毫不掩飾地拍馬屁
哥有良心能自省
哥想早日回朝廷

第五章 臺灣的智慧──天然的城牆
密插刺竹以為牆
千樹刺桐紅似火
家家齊插綠珊瑚
樹上的鳳梨──林投

第六章 臺灣的貢品──番檨、西瓜、番犬等
像初戀的滋味──番檨
大內來的西瓜籽
叫我第一勇──番犬
獨具妙香的番茉莉
節節有刺的刺竹
像衝鋒衣的鹿皮

第七章 臺灣的山珍海味
滿滿海味的烏魚子
被嫌臭的梨子茇
其臭可惡的番木瓜
超級美味的麻虱目
一口也吃不到的鹿肉

第八章 臺灣古早的生活
狗毛織的達戈紋
淒涼的吹角賣肉聲
姐愛撐傘愛吃檳榔
哥走超高調奢華風

阿母啊！你到底叫什麼？

清朝占領臺灣後，康熙帝認為臺灣是個沒有用的化外之地，只會增加朝廷負擔，根本不想要。直到施琅對康熙帝說：「臺灣很重要，如果你不想要，荷蘭人可是很想要喔！」討論八個月，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年），康熙帝終於採用施琅建議，設立臺灣府，隸屬福建省，臺灣從此劃入清朝版圖。臺灣受清廷統治二百多年，直到割讓給日本，又受其統治了五十年。從荷西、明鄭到清朝，多次改換朝代，對臺灣的稱呼都不同，大部分臺灣人不知道以前臺灣叫什麼。三國時代稱「夷州」、隋朝稱「流求」、宋朝稱「毗舍那」、元朝稱「留求」、明時稱「小琉求」、「東番」、「臺員」等。

十六世紀中期，西班牙人航行經過，在海上看見林木翠鬱的臺灣，首次在航海誌稱這個島嶼為「As Ilhas Fermosas」（美麗之島）。西班牙人後來畫了一幅海圖，將臺灣稱作「Hermosa」（艾爾摩沙）。幾經更迭，最終由一六二四年來臺的荷蘭人確立「Formosa」（福爾摩沙）一詞，自此成為西方國家對臺灣的定稱。

民國六十年（一九七一年）左右，出國的人還很少，我老爸拿著農耕隊的公務護照，回國時繞道荷蘭，被海關攔下來，比手畫腳半天，就是搞不懂「R.O.C.」是哪一國，情急之下喊出：「Formosa!」果真見效，馬上成為通關密語。

荷蘭統治時稱呼臺灣「Tayouan」（大員），鄭成功來了以後，不太喜歡這個名字，改稱「東都」，鄭經又改為「東寧」，不知是否為了緬懷「東寧」，還是另有用意。康熙時，諸羅縣令季麒光記載在臺任內的往來公文、告示、審判評語和信件，共計五十篇，取名為《東寧政事集》。乾隆時，鳳山縣詩人陳斗南為詩集取名為《東寧自娛集》，臺灣縣的詩人黃佺也把詩集取名為《東寧遊草》（已佚），現在臺北、竹東、臺南、高雄都有東寧路，走在路上是否會想起鄭經曾營過的王國？

臺灣納入清朝版圖以後，清廷改以「臺灣」設置臺灣府，「臺灣」成為這座島嶼的名稱。此外，臺灣還有「蓬萊」、「瀛洲」、「寶島」、「鯤島」、「高山國」、「高砂國」等一大堆名稱。

「毘舍耶」又譯為「毗舍耶」、「毗舍那」，是現在臺灣大部分人看不懂，也幾乎沒聽過的名字。南宋趙汝适《諸蕃志》記載：「毘舍耶」，語言不通，商販不及，袒裸盱雎，殆畜類也。……淳熙間，國之酋豪常率數百輩，……恣行凶暴，戕人無數；淫其婦女，已而殺之。毘舍耶與世隔絕，言語不通，和外界沒有生意往來，是很封閉的地方，而且人們都裸體。從某個角度看，環境倒很像亞當、夏娃居住的快樂伊甸園。然而又說南宋孝宗時，毘舍耶首領常率數百人胡作非為，非常殘暴，還會到處淫人婦女，加以殺害，因此被看成畜類。

康熙五十六年（一七一七年），周鍾瑄編寫的《諸羅縣志》也收錄這段話。康熙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年），首任巡臺御史黃叔璥巡行臺灣後，寫《臺海使槎錄》一書，其中〈赤崁筆談．原始〉也抄了這段話，澎湖旁邊有毗舍耶國「語言不通，袒裸盱雎，殆非人類」，又說「澎湖東南即今臺灣，其情狀相似，殆即毗舍耶國也」。他們眼中澎湖東南的毘舍耶，住的是語言不通的野蠻動物，不是人類，而澎湖東南就是臺灣，與所描繪的狀況很相似，應該就是毗舍耶國。

乾隆年間，擔任彰化縣儒學教諭的董天工，回鄉後在《臺海見聞錄》自序說：「臺灣，古毗舍耶國也。」乾隆時的朱景英《海東札記》卻說：「論者疑其情狀相似，以臺灣即毗舍耶國，其足信歟？」採懷疑的態度，不太相信臺灣就是毗舍耶。此後很多權威學者長期爭辯毘舍耶到底是琉球群島？是菲律賓？或是臺灣？

臺灣有那麼多名稱，但很奇怪，清領時的官員與文人竟喜歡稱臺灣為「毘舍耶」。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年），巡臺御史張湄《瀛壖百詠》：「臺灣，古毘舍耶國也。」第十八任巡臺御史錢琦來臺灣時，寫〈泛海〉說：「臺陽一番島，宛在水中央。古稱毘舍耶（見《文獻通考》），或說婆娑洋（見《名山藏》）。自從歸入版圖後，穿胸儋耳咸循良。」

他說臺灣是四面環水的番島，就是古時稱的「毘舍耶」或「婆娑洋」，自從納入清版圖後，像「穿胸」、「儋耳」的原民、神話中的野蠻國，都被教化成良民。

乾隆二十八年（一七六三年）左右，孫霖〈赤嵌竹枝詞〉說：「禾間新搆認農家，遺意猶傳毘舍耶。」竹枝詞大多寫當地風俗或男女情愛的詩。當稻穀成熟時，農家就在田旁新蓋貯藏穀物的倉庫，倒掛著禾稼，這種方式還流傳在臺灣的生活中。乾隆舉人卓肇昌〈臺灣形勝賦〉開頭宣稱：「郡號臺灣，古傳毗舍。」朱景英為友人題屏風說：「三十六島外，置身毘舍耶。」三十六島（澎湖）之外，置身在臺灣。臺灣知縣姚瑩調回廣東時，寫了：「已去毘舍城，澎湖到天際。」表明他已離開稱為毘舍古城的臺灣，澎湖也在天際了。咸豐二年（一八五二年），魏源編撰《海國圖志》，書冊附錄〈東南洋各國沿草圖〉的世界地圖中，稱呼臺灣島古名為「毗舍耶國雞籠山」，這些清朝官員認為臺灣就是古毘舍耶國。

臺灣本土文人愛稱「毘舍耶」，光緒十年（一八八四年），法艦藉口購煤進入基隆港，六月施士洁（與父親施瓊芳為清代臺灣僅有的父子雙進士）聽說劉銘傳要到臺灣，頗有所感說：「茫茫毘舍耶，豺狼久當道。」一望無際的臺灣，豺狼為非作歹且當道很久，國家一片混亂。施士洁寫給胡適老爸胡傳的詩說：「毘耶風景似瓊雷，花木長春四序開。」臺灣古時就稱毘舍耶啊！風景好像海南島與廣東，四季如春花木盛開。他的〈別臺作〉：「島嶼陸沈毘舍國，欃槍氛起薩摩城。」薩摩城是日本代稱，指國土淪陷，臺灣這座島嶼已經割讓給日本，這是日本帶來的兵禍。

臺灣進士許南英自號「毘舍耶客」。光緒二十二年（一八九六年），割臺後跑到中國，又輾轉到新加坡，曾接受新加坡華僑邱菽園熱情招待，在席上謙稱自己：「毘舍耶客本麤才。」我這個毘舍耶客本來就是才疏學淺的人。他的詩又自稱「我是毘舍耶島客」。

臺灣文人洪以南讚美日月潭的美景：「莽莽乾坤裡，無數好山水。毗舍海中山，山上海更美。」臺南女詩人蔡碧吟說：「珊瑚十里綠雲屯，毗舍城南夢蝶園。」夢蝶園就在臺南，種滿綠珊瑚。他們都搶著當毘舍耶的子民，都認為毘舍耶早已不是傳說中裸體、殘暴、野蠻的地方，而是四季如春、花草盛開、物產富饒、生活純樸，沒有爾虞我詐的美麗寶島，好像伊甸園的子民，自在歡欣地生活著。臺灣阿母啊！妳喜歡妳的名字──毘舍耶嗎？